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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城市化发展的若干影响因素*

2017-12-04孟卫东吴振其司林波

重庆社会科学 2017年3期
关键词:城市化城镇化研究

孟卫东 吴振其 司林波

乡村城市化发展的若干影响因素*

孟卫东 吴振其 司林波

乡村城市化不仅是职业结构、产业结构的转变,更是生活方式、思想观念、人口素质的提升。加快乡村城市化发展是打破城乡二元结构、统筹城乡发展的必然方向,然而乡村城市化发展受到基础设施、制度、社会、经济、产业等多种制约因素的影响,面临着人口、土地、文化、生态等冲突问题。为此,不仅要创新大中小城市、小城镇的多样化道路探索,还应在顶层设计科学化、城乡治理协同化、产业体系系统化、基础设施完善化、文化软实力同步化等方面做好保障性工作。应进一步加强理论研究,创新实证方法研究,有针对性地开展区域典型案例研究,推进学科系统化和研究视角多元化。

乡村城市化 城镇化 新型城镇化

“乡村城市化”概念最早是由马克思提出的,于20世纪70年代末被引入我国。改革开放以来,随着城镇建设的兴起,学者对“乡村城市化”或“城镇化”的研究进入正轨。我国社会学家费孝通被公认为是当代小城镇或乡村城市化研究的奠基者。当前我国正处于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决定性阶段,改革任务重大,而“乡村城市化”或“城镇化”作为工作的重点,对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具有直接影响意义。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指出,我国常住人口城镇化率已达到55%。国家“十三五”规划更是将加快提高户籍人口城镇化率作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新的目标和要求。

截至2016年12月,在中国知网期刊全文数据库中,依次以 “乡村城市化”、“乡村城镇化”、“城乡一体化”、“城市化”为“关键词”检索条件,对2006年以来的相关文章进行检索,分别为391篇、515篇、25819篇、11116篇,核心期刊分别为90篇、112篇、4541篇、4262篇。其中以乡村城市化和乡村城镇化为共同关键词的文章有15篇,以乡村城市化和城乡一体化为共同关键词的文章有52篇,以乡村城市化和城市化为共同关键词的文章有21篇,而以乡村城市化、乡村城镇化和城乡一体化为共同关键词的文章有5篇,以乡村城市化、乡村城镇化和城市化为共同关键词的文章有2篇。由此可见,存在概念混淆、交叉使用的现象。再进一步分析和归纳近十年相关文献研究的主要内容,这里选取从乡村城市化的概念辨析、影响进程的因素、意义和冲突以及当前的道路选择、对策研究等五个方面重点作出述评,最后对该研究领域的不足之处作出客观评价,并对未来研究趋势进行展望。

一、乡村城市化的概念辨析

概念的清晰界定是理论研究得以科学深入开展的前提,通过对城市化、城镇化、乡村城市化、乡村城镇化和新型城镇化等概念的比较,可以更好地明晰分歧、扩大共识,进而构建本土化的乡村城市化的基本概念,以此对实践作出统一和科学的指导。

(一)乡村城市化概念界定

在相关研究中,乡村城市化更恰当地说是城市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早期工业化带动下的城市化,正如我国著名的社会学家费孝通所说:“把工厂办到农村去就是乡村的城市化,也可以说成是扩散到乡村去。”[1]随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乡村城市化的概念越来越具有本土化和时代化特征。秦润新(2000)在他的著作《农村城市化的理论与研究》中,将乡村城市化定义为“在农村地区看作一种生产力、生产、生活方式以及经济收入水平、思想观念、人口素质逐渐向城市文明靠近,不断融合的过程”[2]。

关于乡村城市化,具有代表性的定义有两种:一种是以“乡村融入城市化”为研究基点,这种观点是从城市地域角度自上而下的乡村城市化。奂平清认为,乡村城市化是一种农村人口向大中城市流动迁移,从事第二、第三产业,以及最终得到户籍上的改变来达到身份转变的城市化[3],强调人口、资源、产业向城市聚集。另一种是以“乡村的城市化”即“就地城市化”为研究基点,这种观点是从农村地域角度自下而上的乡村城市化。其中陈晓华、张小林等指出乡村城市化不仅是人口非农化,更多呈现村庄都市化趋势,乡村社会生产、生活方式的城市化也正成为乡村城市化的重要内容。[4]李亚娟、陈田认为,乡村城市化就是乡村土地性质、产业结构、就业性质等逐渐趋向城市化的过程。[5]在此基础上更概括为一种在农村地区,人口、经济、社会指标趋同城市水平的过程。[6]以上陈述将职业转换、生活方式、思想观念作为乡村城市化的主要特征,使乡村具有城市的生产、生活要素和功能。

综上所述,基于学科各自的研究视角,经济学更注重产业结构的转变,地理学注重区域边界,社会学倾向于生活方式、价值观念等的改变,而政治学更侧重于行政区划、户籍、权利与义务的公平。总之,乡村城市化的概念正在从单一性走向整体性,由早期的人口、地区、产业等量化要素逐渐深化到生活方式、思想观念、人口素质等人本化层面,概念越来越具有本土化和特色化特征。因此乡村城市化更多地表现为乡村向城市集中和城市向外扩张两者相互作用的结果,更多是户籍制度、福利制度、公共服务等方面的差别,地域性开始淡化。乡村城市化的本质就是使乡村和城市之间形成整体,完美互动,达到一种生产、生活方式,经济、文化结构的有序平衡,农村趋向城市的过程。

(二)城市化、城镇化、新型城镇化的概念比较

由于学科发展、研究视角和时代需求的变化,研究领域出现了许多关于乡村城市化、乡村城镇化、新型城镇化等综合型概念,导致当前的学术研究和实践探索出现偏差。为了更好地理解和认识乡村城市化,需要对相关概念进行辨析。

1.城市化和城镇化

通过对城市化和城镇化相关文献进行分析,可知两者既有区别又有相通之处。谢天成、施祖麟认为城镇化更具有中国特色,从镇的规模已经达到设“市”标准和户籍改革中更积极引导农业人口向建制镇和小城市落户方面考量,更倾向于城市化就是城镇化。[7]张鸿雁也持有相同的观点,指出城市化和城镇化在本质目标上是一致的,两者殊途同归都是城市化和市民化。[8]然而,蔡继明、张胜君等持有不同的观点,他们基于政府的行政级别和经济社会发展水平分析,认为城市与城镇既有质的差异,又有量的区别,并且指出城市化是农业人口向市民转化,而城镇化则是农村人口本土的镇民化,是一种“市民”与“镇民”的区别。[9]在不同学科对城市化解读的基础上,城市化代表性观点有三种,即人口城市化、空间城市化和乡村城市化,城市化应包含城镇化,理由是从城市的演进过程来看,先从城镇开始进而演化为城市。[10]

总之,广义的城镇包括狭义的城市和城镇,我国农业人口基数巨大,全部向大城市转移不太现实,反而会造成诸多社会问题,因此将“城镇化”看作“城市化”更符合中国国情,未来趋势是侧重中小城市和小城镇发展,但这只是阶段和载体,而不是最终目标。

2.新型城镇化和城镇化

在上述对城镇化含义理解的基础上,王发曾从外延性和内涵性概括新型城镇化是外在的城市数量、地域面积的扩张和内在城镇质量上的改变,包括生活、生产方式、价值观念等的变化。[11]新型城镇化的“新”主要体现在从片面追求“数量”到更注重“质量”。[12]新型城镇化与传统城镇化的根本区别在于发展的背景、目标、重点、主体、方式等方面的不同。叶振宇认为,新型城镇化是在新型工业化、信息化、农业现代化背景下发展的,更注重城镇内在的合理布局、产业的可持续性、土地的集约高效性和城乡统筹性。[13]可见,城镇化的定义是不断丰富、不断加深的。

三个概念的研究范畴既有重叠,又各有侧重。新型城镇化是时代的需要,其外延性更广,是以人为中心,兼顾集约、高效率、可持续性的城市化,实质反映的是乡村城市化的道路选择问题。这里论述的乡村城市化也叫乡村城镇化,本质上是农业人口的人本城市化。

二、乡村城市化进程的影响因素

乡村城市化进程有诸多影响因素。有的因素单独起主导作用,有的因素相互作用来共同影响乡村城市化的进程。

(一)自然环境和基础设施因素

弓进梅、周大鸣认为,自然环境一定程度上影响着地区内产业、人口等集聚,制约生产规模化发展和城乡之间的空间布局[14],特别是对于经济发展程度低的西部地区,成为阻碍城市化的首要因素。交通是一个城市发展的血脉,交通系统的优化和快速发展可以缩小城乡时空距离,扩大城市的经济辐射圈,加快乡村城市化的步伐。[15]张丽琴、陈烈指出,基础设施完善与否,直接影响着城乡的发展格局、承载能力以及各种资源、要素等的合理流动。[16]显而易见,发达的信息网络和便捷的交通网络将会加快城乡之间的互动,但基础设施深层次反映的是社会资源的分配问题。

(二)制度因素

制度因素多是指政府的政策法规对乡村城市化带来的促进或阻碍因素。张登国认为首要的是户籍制度,以及与之紧密相关的文化教育、社会保障、医疗卫生等一系列不公平制度,直接将城市与乡村隔离开来,形成了城乡二元结构,从而阻碍了乡村城市化进程。[17]在土地流转制度视域下的政府单一的财政收入和房价过高等问题,依靠行政强制手段带来的农村土地征用、乡村撤并、强拆形成的“被城市化”和“半城市化”现象,以及制度性障碍造成的“城市病”和“乡村病”问题和城乡之间行政级别的不同而造成的财政资源分配的不均衡等,都制约了乡村的发展。[18]

(三)社会因素

乡村城市化归根到底是人的城市化,劳动力资本是城市化发展的重要动力。刘雪斌认为农村人口的转移带来的只是非农职业的转变,而没有形成地域转移,只是起到临时性、辅助性的作用。[19]乡村青壮劳动力大量流失,带来的“人口空”、“经济空”等问题,加剧了城乡失衡。农业人口受教育程度低、职业教育缺乏和城市产业的升级发展,使当前农民工就业难、就业不充分,身份停留在流动性状态。[20]肖竞、曹珂在通过大量数据支撑和构建模型分析下,论证了人口素质、人口的空间布局、流动速度以及人群交往等因素对城市化进程的影响。[21]生活方式、创新与研发能力、教育等隐性因素对当代乡村城市化进程的影响效应日益增强。

(四)经济、产业发展因素

经济因素主要表现为城市经济圈的“拉力”和乡村经济的“推力”,当然经济的良性发展需要产业的有序支撑。科学合理的城乡产业结构和阶梯状的产业布局,都对乡村的人口转移、职业转换和就业质量产生促进作用。[22]绿色经济发展方式的转变,使得生态环境要素的价值正得到更高的体现。马孝先从金融体系、消费需求、经济发展阶段等要素具体说明与城市化的双向关系,首先金融深化程度与城市化发展有着直接长期的关系;然后消费需求的增长将催生金融、保险、信息业的发展,促进城乡产业融合、聚集;另外城市的发展水平随着人均GDP的增长而提高,具有正相关作用。[23]

三、乡村城市化的意义和冲突

乡村城市化的发展,一方面加快了乡村和城市之间的互动,可以为两者带来利益,实现双赢结果;另一方面乡村城市化的发展在带来利益的同时,在人口、土地、文化、生态等方面的矛盾也日益凸显。

(一)乡村城市化的意义

乡村城市化对乡村的意义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第一,大量劳动力的外迁缓解了新增人口的耕地矛盾,促进了就业,提高了收入,改善了生活条件。新型城镇化的推动,使传统的耕作方式向产业化、集约化、现代化的农业发展方式转变,加快了新农村建设。[24]第二,加快了基础设施的建设和公共服务建设,扩大了城市对乡村的投资,推动了城乡融合。第三,乡村人口的思想观念、生活方式不断趋向城市文明,政治、法制意识不断增强。因此乡村城市化的发展使农村的人力资本、土地资本、产业经济要素等得到更优化的配置,为人文要素提供了更广阔的发展空间。

乡村城市化的发展对城市的意义不外乎人力供给、资源提供、空间扩展等内容。一方面为城市的经济建设提供了大量劳动力,其中不乏一些高素质人才,促进了不同文化的融合,为城市的发展提供了动力和人员储备;另一方面人才、资源的整合为经济的发展拓展了空间,为科技的创新提供了主客观条件。[25]进而摧生新的社会需求,拉动相关产业的发展,扩大内需,为城市经济的发展注入活力。总之,乡村城市化对城市和乡村是一次合作双赢的机遇。

(二)乡村城市化的冲突

乡村城市化的发展在带来利益的同时也激化了许多矛盾,特别是在人口冲突、土地冲突、文化冲突、生态文明冲突四个方面表现得尤为突出。

1.人口冲突

乡村城市化的本质是“人”的城市化,人口的转移和再生在带来利益的同时,也造成人口冲突。陈晓华、张小林等指出,大量农村有效劳动力流向城市,从而造成乡村日益严重的人口“空心化”和耕地荒废现象,滋生留守儿童、空巢老人等社会问题,使乡村经济缺乏内生力。[26]人口向城市聚集,一方面使农村治理主体缺失[27],增加了农村家庭风险,同时乡村财富的积累也造成了农村的内分化,利益驱动下的贫富差距拉大,制度障碍下的人口“半城市化”和“被城市化”现象,使农村人口难以真正融入城市中;另一方面城市人口的过渡膨胀,造成“城市病”和“城中村”问题,对城市的管理和规划带来诸多弊端。

2.土地冲突

近年来,城乡土地矛盾尖锐。由于乡村建设缺乏合理布局,造成农村宅基地占地面积不断增大、住房的边缘化和非农用地的无序化、分散化等现象,使得“空心村”问题逐渐暴露。同时一些城乡结合部的农村,在发展特色产业的时候,也造成了以牺牲农业耕地为代价,而且一些农业用地耕作方式粗放,集约化程度低,造成土地的浪费。[28]另外,朱冬亮、高杨在此基础上,更深层次地分析了农民因城镇扩张而带来的被迫城市化,激化了失地农民经济、社会、心理、文化等矛盾。[29]伴随土地的丧失并没有建立相关产业来替代,居住方式的变化没有带来“人”的真正意义上的城市化。

3.文化冲突

文化具有调节伦理生活、维持乡村秩序、促进和谐、传承历史的作用。现代建筑的入侵,逐渐改变了乡村建筑的特色化,造成乡村景观的碎片化[30],同时城市文明的传播,使部分方言消失,在代际之间断层,记忆空间减弱。赵霞(2011)认为在现代工业文明、市场经济催生的物质主义、金钱观、功利主义等冲击下,乡村的文化正在发生着解体和重构,造成了乡村文化价值的边缘化,认同感减弱,乡村传统文化的道德约束和伦理教化价值逐渐碎片化。[31]徐赣丽更进一步指出西方文化、商业文化的冲击使乡村民俗文化没落、文化传承断裂,本土文化逐渐边缘化。[32]

4.生态冲突

良好的生态环境是城乡发展的基础,生态环境对乡村城市化的作用价值日益密切。周蕾、杨山等在通过数据分析和模型构建的基础上,论证了经济发展成为破坏生态环境的首要因素,而生态环境对经济发展的约束机制也越来越大。[33]同时刘黎明、杨琳等(2006)学者均认为由于太过于追求经济效益和管理的缺失,造成生态失衡现象。一方面乡村工业的发展以及农业用药带来乡村大气污染、水污染和土地污染;另一方面城市污染直接或间接地向周边乡村蔓延。[34]

四、乡村城市化发展模式探索和对策

乡村城市化发展模式,实现了从单一性发展模式向多样性发展模式的转变。构建出一种大城市和城市群发展模式、中小城市发展模式以及乡村集镇式和就地式发展模式的三级一体化的互动模式,三者相辅相成、密不可分。同时为了化解乡村城市化发展矛盾、实现乡村城市化更好、更快发展,需要在顶层设计科学化、城乡治理协同化、产业体系系统化、基础设施完善化和文化软实力同步化等方面做好保障性工作。

(一)乡村城市化的模式探索

1.大城市和城市群模式

大城市和城市群依靠自身发达的经济基础和较完善的基础设施等优势,成为乡村城市化的重要路径。奂平清(2008)指出小城镇的人口吸纳能力有限,只有依靠大城市拉力来促进人口转移实现乡村人口的城市化,才能达到真正意义上的乡村社会转型。城市群是指以大城市为核心,大中小城市合理有序结合的现象。[35]交通网和互联网的不断完善,将进一步加大人流和物流的流动速度,强化大城市和城市群的辐射和带动作用。城市群不仅可以发挥中心城市的规模和辐射效应,还可以相应缓解人口压力和环境承载力。因此应扩大大城市和城市群的规模,充分挖掘大城市的潜力,提高综合承载力。

2.中小城市发展模式

一些学者在基于大城市弊端和小城镇多而不强,提出了介于两者之间的中小城市发展路径。辜胜阻、李洪斌等认为,中小城市既可以作为农村生产生活的服务交流中心,又可以担当城镇的发展引擎。[36]我国拥有巨大的农业人口,仅仅依靠大城市来解决农业人口是不现实的,中小城市作为大城市向外辐射的过渡地带,起着承上启下的作用。一方面可以吸收当下产能资本过剩,引导人力资本回流;另一方面中小城市以相对低廉的生活成本优势和产业结构发展需要,成为农业人口转移的重点区域。[37]发挥中小城市的中坚力量,更要因地制宜,做好战略定位,充分发挥中小城市对农村的带动作用。

3.乡村集镇式和就地式

宋国恺、李歌诗(2015)认为无论是东部还是西部乡村集镇式城市化有着更广泛的适应性和普遍性,发展和繁荣重点小城镇,不同于传统的城镇化。由乡镇产业化和乡村产业化发展而形成的就地城市化,以小城镇或中心村为依托,来达到同城市具有相当水平的生产发展、经济收入、生活方式等(李强等,2012)。这种模式较适合较发达地区,需要产业支撑和非农就业为基础。李强、张莹、陈振华(2016)也认同就地城市化,既有利于减少二元制带来的差异化以及缓解大城市的压力,又有利于缩小城乡差距,解决“乡村病”问题。但并不是“一刀切”,大城市近郊乡村的城镇化、乡村精英推动下的城镇化、外部资源注入带动的城镇化更具有典型性。王景新更是提出了“强镇扩权”的思路,扩大镇政府经济社会管理权,达到一种高效率、低成本的乡村城镇化路径。

总而言之,乡村城市化的道路探索正在从单一化走向多样化,学者已普遍达成共识,单纯地依靠某一种路径是不现实的,也是不可能的。综合以上分析,绘制出乡村城市化道路探索的总体框架(见图一)。只有通过大城市、城市群—中小城市—乡镇、中心村的三级相互协调的路线,才能更好地实现乡村城市化,积极发挥大城市规模效应和辐射效应,重视中小城市的纽带作用,加快发展小城镇、中心村,发挥基层示范作用,形成一种明确功能定位、产业分工合理、人口吸纳有序、生态环境良好和人口市民化逐渐过渡的梯度发展格局。

图一 乡村城市化的道路探索

(二)乡村城市化的对策研究

乡村城市化的发展不仅需要人口聚集、产业转型等的支撑,更需要提高城乡治理的现代化水平,不断在协调、合作中实现共赢。统筹城乡发展,纵观国内学者对乡村城市化的研究,主要提出以下五点措施。

1.顶层设计科学化

主要包括以下四个方面:第一,推行改革。加快户籍制度改革,逐步破解土地流转、就业制度、住房、社会保障制度等不公平障碍。第二,加强立法,完善城镇化发展法律法规。严格设置“省管县”、“县级市”和“镇级市”标准,消除行政过度干预的壁垒,完善生态问责制。第三,合理空间布局。坚持特色新型化城镇化道路,推行大中小城市协调发展,加快小城镇和新农村建设有序开展,优化区域发展的整体性和协调性。第四,加大市场参与度,构建多样化投资、融资渠道,创新中小城市、小城镇的金融制度,构建统一的人才、信息交流市场。

2.城乡治理协同化

乡村城市化的发展需要完备的自上而下的治理体系。叶振宇(2014)认为应建立由中央到基层的科学专业的协调机构,统筹安排,具体负责。孙永正、王秀秀(2016)进一步提出城乡治理主体的多元化,鼓励多元化的治理参与。政府要扮演好安排者、监督者和协调者的角色,简政放权,创新用合作代替民主的治理体系,加强公民社会协作治理、区域伙伴型治理,树立以经济绩效向人本化治理目标的转变,创建一种生产、生活、生态三者一体的城乡治理环境。吴运来(2012)、张望(2013)、徐勇(2014)等学者均认为要充分发挥居民自治、社区管理的基层体系的作用,规范民主、法制管理,以此来保障农村社会稳定,推进城镇化顺利开展。

3.产业体系系统化

产业协调是乡村城市化顺利进行的支撑,加快经济结构转型和产业升级的速度,承接好沿海向内地,大城市向中小城市、小城镇的产业转移,实现农民工就近就业,从而为人才回流、乡村治理创造主客观条件。坚持系统、整体、有序的产业渐进模式,建立合理的产业分工体系网络,重视县城的集聚和扩散功能,因地制宜地发展特色城镇化。张丽琴、陈烈(2013)进一步指出建设县域特色产业集聚区,发展劳动密集型产业,充分为农村富余劳动力提供就近就业的机会,同时加快发展高新技术产业,注重产业配套和产业链延伸,坚持错位、互补发展,使产业结构与就业结构协同发展。重视现代服务业和现代农业进程,创新多样化的生产方式和生产体系,加快农业现代化发展,建立新型城乡关系。

4.基础设施完善化

完善的基础设施可以创建宽松的投资环境,吸引外部投资。一方面要加大对农村地区基础设施的投资,公共财政要有意识地向农村倾斜,拓宽农村向外延伸的范围,提高资源在城乡之间的流动速度;另一方面不断完善城市的基础设施建设,提高综合承载力。在此基础上,王成新、崔学刚等(2014)提出加快城市群的基础设施建设,增强群内城市的发展和协作,科学规划高效、便捷的城际交通网络和信息网络,来提高城市群的经济辐射功能和对人口聚集的服务支撑能力。

5.文化软实力同步化

乡村城市化的本质是“人”的城市化,要充分发挥文化的内隐作用。许抄军、罗能生(2007)认为人口素质作为城市化的内涵,直接影响着城市化的质量,教育是实现人的全面发展和真正实现农村向城市转型的载体。李亦楠、邱红(2014)提出要加快农民工职业技术培训,创新中技、高职院校对新生代农民工的培训制度,培养具有专业化、知识化的新生代农民工,以此来满足经济转型、产业升级对劳动力资源的需求。通过文化潜移默化的作用来不断改变农村人口的思想观念,开发农村智力,培养农业人才,同时注重保护优秀的传统文化,让传统文化与现代文明完美融合。

五、国内乡村城市化研究的不足及未来展望

通过对上述乡村城市化五个方面的研究综述,发现一方面研究者的学缘结构更加宽泛化,经济学、政治学、法学、旅游学等诸多学科开始不断介入;另一方面研究视角多元化,不再单一从政府视角,而是开始从农民、市场等视角切入。但是仍然存在着不足之处,主要包括四个方面。

第一,乡村城市化的相关概念尚未实现协调一致。虽然主流定性乡村城市化就是乡村城镇化,但是官方更多注重用“城镇化”概念,而研究者更倾向于使用“城市化”概念,并且不同的学者对乡村城市化概念使用也比较混乱,对该问题的讨论无法达成共识。此外,在我国大包容的文化体系的转型期,一方面对乡村城市化的冲突和道路探索展开了较广泛的研究,体现了本土化探究;但是另一方面本土化理论创新点不足,难以形成有效突破,导致在乡村城市化对策研究中,无法形成权威性、针对性的系统化理论体系。

第二,研究地区不平衡。多数学者集中于研究东南部地区,而中西部、东北部的乡村城市化研究较少。无论是乡村城市化的冲突研究,还是路线探索和对策研究,中西部的典型案例分析偏少,具体的立法、治理、产业发展对策指导效果较差,缺乏对区域性阻碍乡村城市化的深层次矛盾研究,中西部的乡村城市化实践多模仿东南部。

第三,研究深度不够。在乡村城市化对策和模式研究中,宏观性的论述偏多,除了加强顶层设计、城乡治理协调、产业有序发展等系统外,其他具体可操作性建议较少。反馈、预防和调控机制研究不健全,对下层政策指导研究较少,多集中于高层,难以形成系统化的对策指导。多数研究仅停留在观点的罗列或问题、思路的简单阐述,难有新意。同时对国外的借鉴和对比研究较少,深层次的理论创新仍然鲜见,重复性研究较多。

第四,研究方法多属于规范性研究。有深度的案例研究较少,并且数据支撑不够,科学性程度低,特别是在乡村城市化的冲突性研究和影响因素研究中,定量分析偏少,基本保留在泛泛而谈的层面。

结合研究不足之处,提出以下三方面建议:一是加强理论研究。重点在于乡村城市化的溯源和本土化理论的体系构建,明确乡村城市化的内涵和外延,做好国内外的比较研究,既要引进国外的先进理论,又要加速本土化理论进程研究,避免盲从,逐渐由“差异摆动”到“统一摆动”,充分发挥理论的指导作用。二是针对不同的区域条件,展开区域典型案例分析。平衡中西部研究,多注重微观层面的实证研究,进一步开展乡村城市化影响因素和冲突的定量分析,加快乡村城市化道路探索的调研、个案研究,构建模型研究,用科学、理性的方法来研究和探索乡村城市化的发展规律,提升研究的广度和深度。三是强化系统研究。一方面将不同学科整合在统一的分析框架内,推进多元学科专业化分析研究,特别是法学、政治学、经济学、旅游学等的学科发展研究,对乡村城市化的对策研究提供专业型指导,尤其是合作治理、生态问责、城镇发展法的研究,构建乡村城市化的主体、城乡公共服务均等化、基层公民的多元视角研究,形成综合性和分层性研究体系;另一方面系统性地设计乡村城市化的推进措施,有步骤、多层次地深入探索可行性举措。

[1]周尔鎏 张雨林:《城乡协调发展研究》,江苏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32页

[2]秦润新:《农村城市化的理论与实践》,中国经济出版社,2000 年,第 24~25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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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6]陈晓华 张小林 马远军:《快速城市化背景下我国乡村的空间转型》,《南京师大学报(自然科学版)》2008年第1期,第 125~12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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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保继刚 孟凯 章倩滢:《旅游引导的乡村城市化——以阳朔历村为例》,《地理研究》2015年第 8期,第 1422~1434页

[7]谢天成 施祖麟:《中国特色新型城镇化概念、目标与速度研究》,《经济问题探索》2015年第6期,第 112~117 页

[8]张鸿雁:《中国新型城镇化理论与实践创新》,《社会学研究》2013年第3期,第1~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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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马庆斌 丁运来 王蒙蒙:《中国新型城镇化的现状与未来政策取向》,《中国市场》2014年第 42期,第 10~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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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李亦楠 邱红:《新型城镇化过程中农村剩余劳动力转移就业研究》,《人口学刊》2014年第 6期,第 75~80页

[21]肖竞曹珂:《数字背后的机制——人与社会的因素对城市化进程的影响分析》,《国际城市规划》2011年第 1期,第46~52页

[22][36]辜胜阻 李洪斌 曹誉波:《新型城镇化改革的原则与路径——十八届三中全会的城镇化新政》,《江海学刊》2014 年第 1 期,第 79~85 页

[23]马孝先:《中国城镇化的关键影响因素及其效应分析》,《中国人口·资源与环境》2014年第12期,第 117~124页

[24]马亚利等:《快速城市化背景下乡村聚落空间结构变迁研究评述》,《城市发展研究》2014年第3期,第55~60页

[25]程开明:《城市化促进技术创新的机制及证据》,《科研管理》2010 年第 2 期,第 26~34 页

[27]易文彬:《农民流动视域下的新农村建设》,《理论与改革》2014年第4期,第104~107页

[29]朱冬亮 高杨:《城镇化背景下失地农民的适应问题及对策分析》,《中共福建省委党校学报》2015年第 4期,第 73~79页

[30]任映红 梅长青:《城市化进程中村落传统文脉的承继与延续》,《浙江社会科学》2014年第12期,第 107~112页

[31]赵霞:《传统乡村文化的秩序危机与价值重建》,《中国农村观察》2011 年第 3 期,第 80~86 页

[32]徐赣丽:《城市化背景下民俗学的“时空转向”:从民间文化到大众文化》,《学术月刊》2016年第1期,第117~126页

[33]周蕾 杨山 姜石良:《无锡市经济社会转型及其乡村生态环境响应》,《生态与农村环境学报》2013年第 4期,第 454~459页

[34]刘黎明 杨琳 李振鹏:《中国乡村城市化过程中的景观生态学问题与对策研究》,《生态环境》2006年第 1期,第 202~206页

[35]王丽 邓羽 牛文元:《城市群的界定与识别研究》, 《地理学报》2013 年第 8期,第 1059~1070页

[37]“城市化发展研究”课题组:《中国城市化的出路在中小城市》,《调研世界》2011年第3期,第 6~11页

Influencing Factors of the Development of Rural Urbanization

Meng Weidong Wu Zhenqi Si Linbo

The urbanization of rural areas is not only the change of professional structure and industrial structure,but also the improvement of life style,ideology and population quality.Speeding up the rural city development is the inevitable direction to break up the two structure in urban and rural areas.But urbanization and rural development is influenced by infrastructure,system,society and economy,industry and other factors,and is faced the population,land,culture,ecology and other conflict problems.Therefore,we could not only innovate to explore the diversification of medium and small city and small towns,but also we could do security work in scientific top-level design,collaborative governance system,urban and rural industry system,improved infrastructure,and cultural soft power synchronization etc..It is necessary to further strengthen the theoretical research,innovate the empirical research methods,carry out the typical case study of the region,and promote the systematization of the discipline and the diversification of research perspective.

rural urbanization,urbanization,new urbanization

燕山大学经济管理学院 河北秦皇岛 066004;燕山大学公共管理学院 河北秦皇岛 066004;燕山大学公共管理学院 河北秦皇岛 066004

*该标题为《重庆社会科学》编辑部改定标题,作者原标题为《国内乡村城市化研究的十年回顾:一个文献综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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