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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公民身份视域下的教师共同体构建

2017-11-25

长江丛刊 2017年9期
关键词:共同体身份公民

刘 欢

文化公民身份视域下的教师共同体构建

刘 欢

笔者从文化公民身份理论出发,以东部沿海某城市的X教师共同体为田野点进行质性研究,解析X教师共同体的构建过程,揭示成员如何在X教师共同体中实践其文化公民身份。

文化公民身份 教师共同体 构建

一、文化公民身份

传统意义上的“公民身份”理论认为,公民身份的基本框架是由经济、政治和社会三个维度构成的,其基本内容包括成员资格、归属、权利、义务等要素(Marshall,1950)。根据传统公民身份理论,那些符合政治共同体要求的人就拥有了政治共同体的成员资格,也就拥有了公民身份;而那些不符合政治共同体要求的人则无法拥有公民身份,更别提其中的权利与义务。显然,这种传统意义上的公民身份无法适应日渐全球化的社会发展趋势。因此,学界把文化维度和认同要素引入公民身份领域,称之为文化公民身份,但是这种文化和认同要素并不是继传统公民身份经济、政治、社会三个维度之后的第四个维度,而是对公民身份的一种新的整体性的理解,是对传统公民身份的一种超越。Delanty(2002)认为,文化公民身份是针对“如何成为我自己”这个问题的反思而提出的。Stevenson认为,成为一个文化公民,就是要参与到我们自己对身份的定义中,参与到“我们可以是谁”的对话协商之中,就是决定我们过怎样一种有意义的生活过程以及选择何种生活方式来适应具体的文化环境的过程(Stevenson,2010:275-291)。也就是说,文化公民身份并不是要硬生生地把原本处于政治法律共同体中边缘位置的个人或群体拉入到主流框架中,而是要还原人的主动性和主体性。文化公民身份以共同体的包容和排斥问题为核心,主张通过构建公共空间来促进公民沟通和对话,通过关注边缘群体的文化建构方式提升共同文化的参与性和民主性,以一种共和主义式的公民美德和公共精神,促进共同文化的塑造和社会认同的建构(赵颖、张明,2014)。在一个文化民主化和文化流动的时代,文化公民身份的获取应该是一个开放性的民主商议(democracy negotiation)、民主学习和文化创造的社会过程。文化公民身份不能仅仅理解为社会系统对公民的文化塑造过程,同时也是公民积极参与塑造自己文化成员资格的过程:文化公民身份是一个自制(self-making)与他制(being-making)两股力量共同作用的结果,个人的能动性与社会系统的作用同样重要(易林、王蕾,2011:78)。

在本文中,笔者将从文化公民身份理论出发,以东部沿海某城市的X教师共同体为田野点进行质性研究,解析X教师共同体的构建过程,揭示X教师共同体成员如何丰富自我的生活意义,如何在X教师共同体实践其文化公民身份。

二、教师共同体的构建

X教师共同体是2008年6月在F老师的发动下主要由教育科研人员、一线教师和少量教育管理人员等主体自愿组合而成的草根群体,以会议和网络为载体,成员之间主要开展分享、交流、对话、反思和行动研究活动。X教师共同体的产生是成员与外界环境互动的结果,一方面是成员个体能动性的发挥,另一方面是社会系统(环境)的塑造。具体来说,X教师共同体是这样形成的:

(一)共同目标的形成

共同体目标的形成主要来自于两个方面,一是共同体成员自我提升的内部驱动力,二是现实的迫切需要。发起人F老师在共同体初期起着关键的作用,发起成立共同体时,F老师入职场6年,6年以来所体验到的职场迷茫和无方向感使得发起人F老师产生了焦虑感,加上较低的职业身份认同,以及与同辈群体对比之后所产生的低职业价值感,促使F老师迫切想要改变现状,提升自我。在访谈中,F老师这样说,“研究生毕业以后我就进入到当地的教科所工作,但是教科所是一个存在感非常低的地方,可以说大部分人认为中小学教育科研可有可无。当时工作环境也很差,环境差一点倒无所谓,但是前景和未来在哪里呢,若干年后还是这个样子吗?你会有担忧。”“我的同学毕业后都去了大学工作,大学多好啊,名声听起来就很好,而我却只去了教科院,当时心里的落差还是挺大的。去了之后,我的同事之间也没有研究氛围,院里连个像样的研究都没有,他们跟实践走得比较近,但是理论水平真的不太高。” 由此可见,尽管在时间上,求学和入职是两个前后连续的阶段,但是这两个阶段给F老师所带来的体验和感受却是断裂的。入职以后,F老师并没有感受到学生时代的满足感和成就感,这让她开始重新思考自我,并重新思考过去与现在之间的各种联系。

F老师对四段经历的重新思考为教师共同体构建了一个清晰的框架。一是参加硕士研究生导师所举办的读书沙龙。二是入职后倾听到一位教育界领导的讲座,该讲座介绍了一群教师共同探讨教育的真实经历和成就。三是参加了一位大学教授举办的读书会,阅读的力量震撼了F老师。四是到基层调研中发现,基层普通教师所能获得的培训机会非常少,即使有,也是注重专业知识和教育技能的培训,而缺少激发教师内在动力和人文素养的培训。基于以上四段经历,并对这四段经历的重新思考,F老师认识到,以共同阅读为纽带的教师共同体也可以在基层普通教师之间开展。

根据实证调研,笔者发现,大多数共同体成员都经历过或面临着F老师同样的困惑。在对这些经历和困惑的重新思考中,X教师共同体的成员逐渐找到了共同体的目标和框架,那就是创建一个和谐、平等、信任、安全的公共空间来促进教师的发展。

(二)身份认同的产生

在社会学领域中的身份认同意味着,主体对其身份或角色的合法性的确认,对身份或角色的共识及这种共识对社会关系的影响(张淑华、李海莹、刘芳,2012),即对自我身份的一种追问和确认。公民身份是一个学习过程,发生在相当普通的生活经验所产生的交际场合,是个体生活故事与文化话语的连接(Delanty,2002:66)。

最初的X教师共同体成员是围绕在以F老师为中心的小型社会关系网络里。在成立之初,加入X教师共同体主要是靠熟人介绍,这使得这个圈子的职业类型较为单一,绝大多数都是教师。相同的职业身份锁定了相似的交流话题,育儿是他们最为关注、最感兴趣的话题,他们的阅读书目锁定在家庭教育、教育经典、儿童文学。虽都关注育儿,但成员本身存在差异性,使得交流分享得以持续进行。在访谈中,R老师说“我们读这些书的第一目的是教育好我们自己的孩子,但是这也能促进我们教育好学生,因为教育的原理都是一样的。”可见在关注育儿本身就是关注教育。

在多次持续的互动中逐渐形成了X教师共同体的行为规范,比如场地选择、交流方式、费用支付等方面的规范。这些规范是共同体成员共同对话、共同协商中形成的,是一种共同体自治,区别于自上而下建立起来的制度,因此即使没有明文规定,成员也会很自觉地遵守,并把这些规范作为X教师共同体成员的外显标志。

由此可见,相同或相似的职业身份锁定了相似的交流话题,并由此形成了共同的行为规范,这些成为共同体成员身份认同的外部符号,也就是从外部特征上回答了“我是谁”的问题。

(三)归属感与责任感的触动

文化公民身份不仅关注权利和自由,还关注归属感,文化公民身份涉及行动能力和责任感的学习(Delanty,2002:65-66)。归属感是成员从内在上回答“我是谁”这个问题它主要体现共同体成员是否以自己作为共同体的其中一员而自豪,是否以共同体为自己各种需求表达和满足的依托,是否关心和支持共同体的发展作为自己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吕东霞,2011)。

根据上述,X教师共同体在成员的长期互动中逐渐成为一个倾诉心声、表达情感、探讨教育的“温馨圈子”(齐格蒙特·鲍曼,2013),在这个圈子里,成员们区分着“我们”与“他们”。也就是说,一种新的文化环境在X教师共同体内得以创建,成员们可以在这种文化环境下展示属于他们的彼此认同的身份符号,也践行着他们建立起来的各种规范,比如“世界咖啡式”的研讨,AA制费用支付方式等等。总而言之,成员在X教师共同体中开展各种交流分享活动并明确群体之间的界限,强调X教师共同体的群体凝聚力,其外部作用是强化了成员的身份认同,并获得了心理上的安全感,这是成员摆脱现实生活中身份认同焦虑和身份认同危机的一种有效方式。

不仅如此,X教师共同体还在持续的互动中产生了一种责任感和使命感,他们认为将他们在X教师共同体中所体验到的幸福、快乐和身份确定感传播给更多的人,是一件美好的事,也就是齐格蒙特·鲍曼所说的“为了他者”的道德。在访谈中,X教师共同体成员这样说,

“我坚持每周六读绘本给孩子们听,不是为了获得什么,而是一种快乐。以前我自己也想过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又没有人要求我这样做,我这样做了领导也不会给我升职。后来我明白了,我这样做仅仅是让孩子们也喜欢上读书,体验到阅读的快乐。”(A老师)

“我觉得共同体里面的人都很积极,很正能量,他们的正能量也感染了我,让我觉得我应该把这份爱传播出去,去帮助身边的一些人,包括一些家长。”(B老师)

由此可见,成员在X教师共同体中有了一种责任感,他们觉得自己有责任也有能力去帮助和他们有着共同经历或者共同问题的人们,并且这样做是“有价值的”,也是实现他们自我价值的一种方式。这能让他们感受到更丰富的生活意义和人生价值,显然,这是在实践中对自我价值的新理解,也是加强身份认同和身份确定感的一种策略。

三、结语

综上所述,我们知道,早期的X教师共同体成员脱离学生时代进入职场和家庭角色,体验到一种不连续感,甚至是断裂感,这种不连续感或锻炼感会引起他们反思自我、自我与他人的关系、过去与现在的关系,为此他们试图重新找到生活的连续感和确定感,他们在探索中找到X教师共同体。通过持续的互动,他们逐渐达成了他们之间的合作和共享,并在实践中形成了属于他们自己的行为规范,这使得X教师共同体成为成员实践其文化公民身份的场所,在X教师共同体中,他们得以对自己的身份进行确认。

[1]T.H.Marshall, Citizenship and Social Class,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50.

[2]B.S.Turner,Outline of a General Theory of Cultural Citizenship, in Nick Stevenson(ed.), Culture & Citizenship, Sage Publications,2001,p.11~15.

[3]Robins, K..“Identity”, in Tony Bennett, Lawrence Grossberg and Meaghan Morris (eds.), New Keywords:A Revised Vocabulary of Culture and Society, Maiden, Oxford, Canton: Blackwell Publishing,2005.

[4]Delanty,G. Two conceptions of Cultural Citizenship: A Review of Recent Literature on Culture and Citizenship, The Global Review of Ethnopolitics,Vol.1,No.3,2002.

[5]Stevenson,N. Cultural citizenship,education and democracy:redefining the good society,Citizenship Studies, Volume 14,No.3,2010,p.275~291.

[6]Yi,L and Wang, L. Cultivating self-worth among dislocated Tibetan undergraduate students in a Chinese Han-dominated national key university,British Journal of Sociology of Education, Volume.33,No.12012,p.63~80.

[7]尼克·史蒂文森编,陈志杰译.文化与公民身份[M].吉林出版集团有限责任公司,2007.

[8]易林、王蕾.西方公民身份研究中的文化转向:面向未来的文化公民身份[J].国外社会学,2011(5).

[9]张淑华,李海莹,刘芳.身份认同研究综述[J].心理研究,2012(5):22.

[10]张志旻,赵世奎等.共同体的界定、内涵及其生成——共同体研究综述[J].科学学与科学技术管理,2010(10).

[11]赵颖,张明.网络公共话语空间中的文化公民身份与认同构建[J].求实,2014(10).

(作者单位:宁波工程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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