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烧要的是怀旧的味道
2017-11-23冯善书
文:冯善书
柴烧要的是怀旧的味道
文:冯善书
艺术品投资专栏作家
柴烧的艺术陶瓷近年来风靡市场。柴烧,顾名思义就是用柴窑来烧制陶瓷产品。按照柴窑师傅的说法,柴烧“七分人力,三分天意”,在土与火的艺术中充满着不可预料性,因此,每一件烧成的作品都难能可贵,而且天然具有与现代气窑和电窑出品完全不一样的肌理色彩和艺术效果。加上柴窑数量少、烧制成本奇高,因此作品在市场上奇货可居,价格往往要比气烧和电烧陶瓷卖高一倍以上的价格。
前几年,在深圳文博会、广州艺博会和各地的茶博会上,笔者看到的柴烧陶瓷作品仅台湾吴金维、田承泰和陈金旺等寥寥数家。到了今年,江西景德镇、河南禹州、福建德化和广东佛山等一批知名匠人已纷纷举旗建立柴窑,誓要在柴烧市场上喝过头啖汤的台湾匠人手中分一杯羹。今年夏天,笔者听到的最新消息是,佛山“潘汾淋文化艺术馆”成立了专门的柴烧陶瓷艺术研究委员会,参与创会的研究委员多达45人,其中包括国家级、省级、市级陶艺大师以及大学教授等。
以复古为旗号的柴烧陶瓷,在商业市场上炙手可热,在社会上也招致了许多批评。例如,华南师范大学美术学院的杨国辛教授在佛山的一次公开论坛上曾非常直白地批评,柴烧是几十年前就已经被中国陶瓷行业淘汰的落后烧成方式,在博物馆和文化基地建设一两座柴窑用于教学和研究无可厚非,但试图以政府或社会组织的名义把它恢复为行业的主流产品,就不应该也没必要了。
笔者稍稍梳理了一下,目前学界对柴烧的非议主要体现在以下几点:一是对林木资源破坏大。柴火作为烧窑的燃料,其释放出来的能量可利用率不过10%,因而要让窑炉上升到1000摄氏度以上的温度,需要的柴木非常多。按照景德镇学者的测算,每烧1公斤瓷器需松柴2-3公斤,小窑一次可烧掉一两吨柴木,大的蛋形窑一次则可能烧掉25-40吨柴木。全国各大瓷区一旦大批量建设这样的柴烧,对当地林业的毁灭性破坏可想而知。
二是对环境的污染破坏严重。现代煤窑、气窑和电窑给各地环保部门带来的压力已经非常大,柴窑就更不用说了。在行业较早复烧柴窑的台湾莺歌,当地的陶瓷公园曾经烧过柴窑,尽管学习日本加装了二次燃烧器,以减少黑烟排放量,但由于在此创作的境内外驻村艺术家、陶艺家创作柴烧作品的基地太多,每次烧窑升起的黑烟,还是引来了周边民众无休止的谴责和举报,甚至被环保部门罚款。
目前在柴烧这个细分领域里边,柴窑作品最为匠人所津津乐道和引以为傲的工艺特点是,柴火在窑炉里边形成的那种特殊的烧成气氛(即烧成温度曲线)无可复制,即使放进窑里的陶坯不上釉,也能依靠柴火的落灰在坯体上留下火痕,而通过窑变出来的成品色泽温润、纹理变化万千,且有一种古朴粗犷的质感。
对此,学者王守谦基于过去60多年来景德镇烧造瓷器的窑炉从柴窑到柴煤混烧、煤窑、煤制气隧道窑、燃油隧道窑,再到液化气窑的窑炉进化过程,考证了这个瓷器烧成技术变化过程对瓷器品质影响结果的完整记录,最后分析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窑炉改变不会改变瓷器的品质,即使我们采用气窑,只要使用柴窑瓷器的泥料和釉料,把烧成温度降低到柴窑的烧成曲线,我们同样可以得到柴窑产品同样品质特征的瓷器。
由于缺乏专业知识,笔者对王先生的结论无从批驳,只是联想到近年来,广东主打用荔枝树烧“泥焗鸡”的农家乐越开越多,而周边的荔枝树却经不起这些食肆的无度砍伐。吊诡的是,有些农家乐实际上早已用煤炭代替柴木制作泥焗鸡卖给食客,又有多少食客能通过自己的舌尖来感知“煤炭烧”与“荔枝烧”的差别呢?
回到陶瓷上,有一点不可否认,煤窑、气窑和电窑可以烧出比柴窑更高的高温,这是陶瓷从软质瓷进化到硬质瓷的关键所在。高温同时也带动了胎体密度和釉面透明度的提升,这是柴窑和一般的柴窑师傅所做不到的。
当然有人说,柴烧泥焗鸡和柴烧陶瓷就是不一样,就是有那种旧时的味道。带着感情来思考问题,无疑则是另一种结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