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面二孩”、人口年龄结构变动对住房消费的影响
2017-11-22顾和军周小跃张晨怡
顾和军+周小跃 张晨怡
摘要 当前中国人口结构正在改变,“少子化”和“老龄化”问题逐渐凸显。“全面二孩”是生育政策调整和完善的重要一步,对未来中国经济和社会将产生深远影响。在政府颁布“全面二孩”政策的当下,探讨政策带来的人口结构变化,以及人口结构变化对我国住房消费的影响,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通过对2010年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和《中国统计年鉴》2001—2016年数据的整理和比较,研究表明,“全面二孩”政策的实施会使少儿抚养比显著提升,老龄化程度得到一定减轻,但不能改变人口迅速老龄化的大趋势。通过采用滞后一期变量,利用动态面板广义矩估计方法(GMM)估计人口年龄结构对住房消费的影响。估算结果表明:人口年龄结构因素不能解释近年来中国房价的上涨,但能部分解释住房面积水平的变化;少儿抚养比的提高会显著降低住房消费面积,老年抚养比对住房消费面积没有明显影响。由于“全面二孩”的实施会提高少儿抚养比,因而从长期来看该政策的实施有利于降低商品房消費水平。从人口结构角度出发,未来我国房价不再具备快速上涨的需求基础。政府应当积极采取措施避免房地产市场的疲软对经济发展产生不利影响。我们可以完善养老保险体系,增加老年人的消费能力,将商品服务结构逐步向老年市场转移,大力发展高新技术产业来应对老龄化对住房和经济市场的冲击。
关键词 “全面二孩”;少儿抚养比;老年抚养比;住房消费;住房价格
中图分类号 F241.23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2-2104(2017)11-0031-08 DOI:10.12062/cpre.20170611
房地产自市场化以来,房价不断攀升,对人民生活造成了显著的负面影响。根据中国统计年鉴数据计算可知,我国房价整体处于不断上升水平,由2000年的1 667.26元/m2上升到2015年的6 866.23元/m2,涨幅近311.83%。为了纠正市场失灵,促进房价回落,国务院与各级政府部门先后出台各项政策来调控房地产市场,但收效甚微,住房价格持续不断的快速上涨成为中国热点问题之一[1]。
当前,中国人口结构不断改变,少子化和老龄化都是我国面临的主要问题[2-3] 。为了解决这一问题,2015年中共中央颁布全面实施一对夫妻可以生育两个孩子的政策(以下简称“全面二孩”)。“全面二孩”政策将如何影响我国的人口结构?人口结构的变动又会对住房价格和消费水平产生怎样的作用?本文尝试将“全面二孩”政策与住房价格和消费相结合,研究“全面二孩”政策后人口结构的变化是否会对住房消费产生影响,试图从人口结构的角度来解释住房消费的变化,而之前的文章鲜有同时关注这两个范畴。
1 文献综述
目前已有大量学者对于房价过快上涨的问题从不同角度分析了原因,主要分为以下几类:①土地制度论;②货币与利率论;③人口迁移论;④泡沫投机论[4-7]。但是这些研究都不能很好地解释中国房价在2004年的突然性转变,我们注意到人口结构变化引起的房屋需求变动可能是影响我国房价变动的重要因素。
很多研究结果表明人口结构与住房价格相关。Mankiw和Weil[8]首次系统地将人口变化与住房相结合,研究发现美国七十年代的房价飞涨与二战后的“婴儿潮”有关。Davis[9]针对OECD国家的研究发现:人口结构对住房价格影响很显著,后来也有很多学者对其他地区的研究证实了这一结论[10-11],并且研究结果大多表明老龄化对房价是显著的负向影响。我国学者通过实证研究发现2004年以来房价的飞涨与1980年以后的“婴儿潮”密切相关,“婴儿潮”出生的人口大大刺激了2000—2010年的住房需求[1,12]。随着中国人口年龄结构从年轻型走向老年型,住房的刚性需求将会减少,国内住房将会出现拐点并且逐渐下跌,房地产市场将持续低迷[13]。
学者研究发现人口结构还会影响住房需求水平。根据莫迪利安妮的生命周期理论,人一生的消费与支出会在其不同年龄阶段呈现出不同的特点,如果社会中少儿与老年人占比较大,则社会的消费倾向较高,储蓄较低。我们可以预计,青年人由于具有较高的储蓄率,对住房的需求大,那么就会购买房产。学者通过研究发现:人口结构确实对住房需求存在显著影响,随着人口老龄化的到来,住房需求会减少[11,14]。在此以后,很多研究结果显示老龄化对住房需求有显著的负向影响[8,15-16]。需要注意的是,根据Lindenthal and Eichholtz[17]研究发现,人口老龄化一定程度上不会降低住房需求,只有当居民年龄到达生命的末期时,住房需求才会明显下降。近年来,我国逐步进入老龄化社会,学者研究发现人口抚养比与住房需求之间存在显著的负相关关系,而且少儿和老年抚养比均对住房需求起显著的负向作用[18]。人口老龄化对住房需求的作用是由于赡老费用的挤出效应,住房刚性需求会大大降低[19],同时老年型社会会产生老年公寓等养老型住房的需求,可能一定程度上会增加住房需求[20]。由于城镇化和家庭规模小型化的影响,人口老龄化对城镇住房需求的负面冲击还未显现,几十年后才会逐渐显现出来[21]。
上述研究为我们提供了理论和方法借鉴,但现有研究要么关注“全面二孩”政策对人口年龄结构的影响[22-23],要么关注人口年龄结构对住房消费的影响[24],鲜有将这两个范畴的内容结合起来进行研究的文献。本文不仅可以为今后生育政策的实施重点和方向及配套政策的制定提供依据,而且有助于加深对发展中国家人口结构转变机制的理解,推动相关学科的发展,因而具有重要的理论和现实意义。
2 背景和典型化事实
20世纪70年代末至80年代初开始实施的计划生育政策,改变了我国的家庭结构。2000—2015年期间少儿抚养比呈现逐年递减的趋势,老年抚养比呈现逐年递增的趋势(见图1、图2)。2000年少儿抚养比为32.72%,2015年少儿抚养比降为22.77%,下降30.4%。2000年,老年抚养比为9.68%,2015年变为13.67%,上升41.22%。老年抚养比递增的速度大于少儿抚养比递减的速度。endprint
中国住房商品化改革始于1998年,住宅价格逐步市场化,需求渐渐释放,住房需求稳步增长,表现为销售面积的增长。从图1可以看出,虽然住宅销售面积个别年份有所波动,但长期上涨的大趋势不变。需求快速释放的结果是价格的快速上涨,从图2可以看出,2000—2015年我国住房价格稳步上升。2004年之前住宅价格一直比较平稳,没有太大的波动,而2004年之后房价开始异常波动,2004年是房价缓慢上升转变为快速上升的一个“拐点”[1,12]。有学者认为“婴儿潮”期间出生的人群达到适婚年龄以后会提高住房需求,几十年以后,其经济水平不断提高,有的甚至会更换更大的住房;而且“婴儿潮”还会产生“人口红利”,在经济上进一步为房屋的需求奠定基础[25-26]。由于整个社会抚养负担较轻,经济发展迅速、储蓄水平高、购买能力强,处于“人口红利”阶段,所以住房的需求不断增加,房价不断飞涨。2010年以后,虽然我国老龄化程度不断加深,老龄化指数超出了国际老年型人口10%的标准[27],但是由于人们对房价的预期持续上涨,仍然还有很多人出于投资目的而购房,所以房价还在上升。
从图1、图2可以看出,少儿抚养比稳步下降,老年抚养比稳步上升,住房价格和销售面积均呈现稳步上升的趋势。2000—2015年,房价上涨了近311.82%,而房屋销售面积上涨了近589.45%。虽然销售面积短期有所波动,但长期上升的趋势不变,从这两幅图可以看到人口年龄结构与住房价格和销售面积之间存在一定的变动关系,但是否具有稳定的因果关系还有待更严谨的计量分析。
3 模型、方法和数据
3.1 “全面二孩”对人口年龄结构影响的估算方法
要估算“全面二孩”对人口年龄结构的影响,关键要估算该政策实施对总和生育率的影响,根据总和生育率测
算新增人口数量,在此基础上测算人口年龄结构。随着“全面二孩”的实施,会使原本不符合生育二孩的育龄妇女符合二孩生育条件。如果新增的符合政策的妇女选择生育二孩,这种现象称之为“补偿性生育”[28],本文将新增符合政策的妇女称为目标人群。在政策实施后的几年,会出现“补偿性生育”的情况,同时新进入育龄期的妇女开始适用新政策,两者叠加,会导致生育率的变动。本文借鉴周长洪、陈友华[28]的方法估算“全面二孩”政策的实施对总和生育率的影响,具体方法如下:
其中,TFRt是时期总和生育率,TFR′t是政策调整后的总和生育率,△TFRt是政策调整后总和生育率的变动,TFR不含补偿生育t是不考虑补偿生育的总和生育率,TFR带补偿生育t是考虑补偿生育的总和生育率。1代表所有家庭都生育一孩,g(i)是二孩政策生育模式,i为育龄妇女年龄,i=23,24,…49,符合婚姻法(也符合生育政策)的二孩生育最早年龄为23岁,49岁育龄期结束。pt(i)是t年符合二孩生育政策的i岁年龄组妇女比例。从t0开始放开二孩政策,各年龄组妇女符合二孩政策的比例上升至p′t(i),增幅为△pt(i)=p′t(i)-pt(=i)。α是目标人群进行补偿生育的比例,其余(1-α)比例的妇女仍按原二孩政策生育模式生育,假定这些人均匀分布在各育龄段。
要测算政策调整后的总和生育率,关键是要知道目标人群进行补偿生育的比例,即α。2016年全国6省12市生育调查数据显示,我国城镇现有一孩的育齡妇女中,有生育二孩计划的共占29.5%,其中24.4%有明确生育二孩的时间计划。翟振武通过把调查得到的“单独”家庭已育一孩育龄妇女二孩生育比例应用在“全面二孩”目标人群上得出,“全面二孩”放开后的总体平均二孩生育比例约为28%。由此可见,目标人群中选择再生育的比例最有可能为30%。为了更好地模拟“全面二孩”政策的效果,本文围绕30%上下浮动10%作为目标人群选择生育的上限和下限,假设“全面二孩”政策的潜在育龄妇女中,最低有20%的人选择生育二孩,最高有40%的人选择生育二孩。
3.2 人口年龄结构变动对住房消费影响的估算方法
本文首先采用常规的面板数据模型估计人口年龄结构对住房消费的影响,其中住房消费用人均商品房销售面积和价格衡量,具体模型如下:
(6)式中,被解释变量是住房价格,解释变量包括反映人口年龄结构的变量:少儿抚养比cdrit、老年抚养比odrit。控制变量包括人均国内生产总值gdpit、城镇人口占比urbanit、地区人均固定资产投资investit、地区人均教育经费投入eduit。μit是随机扰动项,下标i,t分别代表地区和时间。其中住房价格、人均国内生产总值、人均固定资产投资、人均教育经费投入均经过物价指数调整(1978=100)。(7)式中,被解释变量是人均商品房销售面积,解释变量除了上文所提到的变量,还包括上一期的房价水平Pit-1、实际贷款利率水平rateit,它是影响消费者跨期选择的重要因素。
3.3 数据
本文所用数据包括两套,一套是2010年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另一套是《中国统计年鉴》2001—2016年数据。本文用2010年第六次人口普查数据估算“全面二孩”对人口年龄结构的影响。该数据涵盖了大陆31个省、自治区、直辖市的人口数据。从年龄、生育和死亡率数据中,获得本文所需的全国总人口数,分年龄、分性别人口数,分年龄育龄妇女数,分年龄育龄妇女生育率、死亡率等数据。根据这些数据结合估算方法,可以估算未来人口规模及年龄结构。除此之外,在估算“全面二孩”政策的目标人群时,采用了《中国统计年鉴》中育龄妇女分年龄、孩次的生育率数据。
估算人口年龄结构对住房价格和消费影响所用数据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2001—2016年,该数据涵盖大陆31个省、市(自治区)。其中人均商品房销售面积、人均GDP、人均固定资产投资、人均教育经费投入的获得方法是用上述指标的地区总额除以地区年末总人口,涉及价格的数据均用居民消费价格定基指数(消费价格指数的基期是1978年)进行处理,充分考虑了物价水平的影响。少儿抚养比指某一人口中少年儿童人口数与劳动年龄人口数之比,老年抚养比指人口中老年人口数与劳动年龄人口数之比,这两个指标直接来自于《中国统计年鉴》。城镇化水平用城镇人口占比代替。贷款利率数据来自中国人民银行网站,由于人民银行会经常调整利率水平,有时一年当中甚至会调整多次,本文的利率用一年期贷款利率的加权平均得到,权重是该利率在全年实行的月数占12个月的比重。主要变量统计性描述结果见表1。endprint
4 实证结果
4.1 “全面二孩”政策的实施对人口年龄结构的影响
伴随“全面二孩”政策的实施,一些在原政策下生育意愿受到抑制的人,在新政策开始后会选择再生育,这一现象被称之为“政策性补偿生育”,当许多人集中进行政策性补偿生育时,就可能造成一定程度的生育堆积[28]。少儿抚养比随之提高,随着这部分女性生育的释放,新增人口增加的速度放缓;之后,由于“全面二孩”政策而释放的出生人口开始进入育龄期,他们的生育行为将带来出生人口数量的增加,使少儿抚养比小幅提升。总体而言,少儿抚养比将呈现先上升后下降再上升的趋势。与“一孩政
策”相比,“全面二孩”的实施到21世纪中叶会使我国的少儿抚养比增加3.16—7.02个百分点(见表2)。
“全面二孩”的实施对65岁以上老年人口规模的影响存在一定的滞后性,生育政策调整所带来的新增人口在65年之后才会步入老年阶段,因而“全面二孩”不会改变未来65年内老年人口的规模,但会改变老年人口占比和老年抚养比。并且,政策效应要到2030年之后才慢慢显现,“全面二孩”的老年抚养比开始逐渐低于“一孩政策”。“全面二孩”的实施能在一定程度上减轻老龄化的程度,与“一孩政策”相比,“全面二孩”的实施到21世纪中叶能使我国的老年抚养比降低1.67—3.99个百分点(见表2),但老年抚养比持续增加的大趋势没有得到根本扭转。
4.2 人口年龄结构变动对中国住房消费的影响
4.2.1 基本估计结果
表3汇报了人口年龄结构对住房销售面积和价格的影响。第(1)列报告了静态面板数据随机效应结果,第(2)列在第(1)列的基础上控制了地区固定效应。可以看出,少儿抚养比对住房销售面积的影响显著为负,老年抚养比对住房销售面积的影响显著为正,意味着少儿抚养比的提高会降低住房消费水平,而老年抚养比的提高会提高住房消费水平。从表3可以看出,少儿抚养比对房价的影响显著为正,老年抚养比对房价的影响显著为负,意味着少儿抚养比的提高会显著提高房价,而老年抚养比的提高会显著降低房价。但上述结果是否稳健,还有待于进一步的稳健性检验。
4.2.2 估计结果的稳健性分析
为进一步验证人口年龄结构变动对住房消费影响结果的稳健性,本文采取了以下方法:首先,加入滞后变量,用动态面板数据模型进行估计;其次,改变解释变量的度量,具体分析过程如下:
(1)动态面板估计。
由于上一期的房价通过人们的预期影响当前房价,而且房价数据也显示很强的持续性[29];同时,住房作为大宗消费品,其消费特征虽然与一般消费品存在一定差异,但也具有一定的消费惰性,当前的消费水平受到过去消费水平的影响。为了检验估计结果的稳健性,本文加入滞后一期变量,采用动态面板广义矩估计方法(GMM)估计人口年龄结构对住房消费的影响。
表4报告了动态面板数据模型的估算结果,充分考虑了住房价格和消费惯性对相关变量的影响。可以看出,考虑滞后一期房价的影响后,无论是少儿抚养比还是老年抚养比的系数均不再显著,意味着人口年龄结构对住房价格的影响并不明显,不能解释中国近年来的住房价格变化。考虑了滞后一期住房销售面积的影响后,少儿抚养比对住房面积的影响依然显著为负,老年抚养比对住房面积的影响不再显著,意味着少儿抚养比的提高会降低住房消费水平,而老年抚养比对住房消费水平没有明显影响。
(2)人口年龄结构的不同度量。
为了检验人口年龄结构指标的选取是否会影响少儿抚养比和住房消费之间的负相关关系,本文对人口年龄结构采用另外一种度量方法,即采用0—14岁人口占总人口的比重和65岁以上人口占总人口的比重来代理人口年龄结构变量,表5报告了主要估计结果。从表5依然可以看出少儿抚养比和住房消费之间稳健的负相关关系,进一步说明了我们的分析结果是稳健、可靠的。
从以上分析可以看出,无论是少儿抚养比还是老年抚养比均不能解释我国房价的迅速上涨,意味着人口年龄结构变动不能解释近年来我国房价的快速上涨。主要的原因在于我国的住房不仅具有消费功能,还有投资功能,近年来,中国住房的投资性需求占比呈上升趋势[30]。在房
价上升预期的背景下,表现为两代人甚至几代人的储蓄全部释放于房地产市场的状况。
理论上,人口年龄结构变化导致的住房需求变化会影响住房价格,当人口迈入老龄化时,人们对住房的需求减少,但事实上有两个因素会导致老年人对住房的需求增加:一是60岁以上的老年人退休以后,追求的养老型住房,如果原有住房不能满足老年人的需求,他就会考虑购买新的住房;二是青年子女经济条件不足以买房时,父母会给予他们经济支持,这样会增加住宅的购买力。基于此,老年人口比例的上升并不必然造成住房价格的下降。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少儿抚养比、老年抚养比对房价的影响不显著。
少儿抚养比与住房消费之间有稳健的负相关关系,老年抚养比对住房消费没有明显影响,意味着少儿抚养比的提高会降低我国的住房消费水平。而老年抚养比的变动对住房消费水平的影响不大。这一点可以从其他文献中得到解释:中国居民住房需求与年龄高度相关[12],0—19岁期间处于低谷,19—45岁期间迅速上升,45岁左右对住房面积需求达到最高,中国老年人的房屋需求面积虽然在下降,但是下降速度緩慢[18]。由于“全面二孩”的实施会提高少儿抚养比,因而长期来看该政策的实施有利于降低商品房消费水平。从人口结构角度出发,未来我国房价不再具备快速上涨的需求基础。
5 主要结论和政策建议
本文利用中国统计年鉴和人口普查数据估算了“全面二孩”政策实施后人口总量和人口结构的变化,继而利用动态面板模型来估计人口结构因素对我国未来住房价格和消费水平的影响,得出以下结论:
首先,“全面二孩”政策的实施会提高我国的少儿抚养比,少儿抚养比呈现先上升后下降再上升的趋势;“全面二孩”政策短期内不会影响老年抚养比,但长期会减轻老龄化的程度,该政策虽然无法改变我国人口老龄化的大趋势,但一定程度上可以减缓老龄化的速度。其次,控制滞后一期房价的影响后,无论是少儿抚养比还是老年抚养比对于住房价格均没有显著影响,意味着人口年龄结构不是我国住房价格持续高涨的原因,不能解释近年来我国房价的快速上涨。但人口年龄结构的变动能部分解释住房消费水平的变动,少儿抚养比的提高会显著降低住房消费水平,老年抚养比对住房消费水平没有显著影响。第三,“全面二孩”的实施会提高少儿抚养比,因而从长期来看该政策的实施有利于降低商品住房消费水平,从人口结构角度出发,未来我国房价不再具备快速上涨的需求基础。endprint
以上发现的政策涵义在于,“全面二孩”政策的实施不仅有利于改善我国的人口结构,而且从长期来看有利于降低房地产市场高涨的需求,对于房地产市场稳健发展有一定利好,因而该政策具有积极的经济和社会效应。但该政策正面效应的释放还有赖于政策的执行效果,本文的估测是基于生育意愿的调查结果,生育意愿如何有效地转化为生育行为还需要一系列配套政策的支持和推动。
本文的研究能给政府对房地产市场的调控提供一些建议。第一,由于少子化,我国养老模式必然发生变化,政府应当完善养老保险体系,给予居民最基本的供养,那么老人消费能力将会提高,老年人会将住房转让出来,提高住房供给。第二,中国的广义货币(M2)比GDP多一倍(分别为155万亿和74万亿),通货膨胀势必会提高房价,政府应该借机鼓励社会企业转向老龄市场,调整投资方向,给予税收优惠等吸引企业,增加老年人口的消费。第三,政府应该大力支持高新技术等知识密集型产业[31],对人力资本的投资增加可以减少劳动中对体力的需求,同时可以适当延长法定退休年龄,鼓励退休人员再就业来减少老龄化对住房和经济市场的冲击。
(编辑:刘照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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