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间 伏 虎

序幕

字幕：1933年夏，江南。

皓月当空，夜色如水。

庭院内，两旁的拱圆门呈现出江南园林特有的风格，大门俊雅落落大方，显现出书香门第之光景，古建筑玲珑精致，体现着单染文墨之风韵。

室内，各种家具古朴典雅。

32岁的李淑一在睡梦中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淑一，淑一……”

李淑一睁开眼睛，打开房门顺着声音寻觅而去，只见拱圆门处背对她站着一个人，他衣衫褴褛默不作声。

李淑一揉了揉眼睛，问道：“谁？是谁在那里？”

那人慢慢地转过身来，只见他浑身血渍斑斑，一句话也不说，木讷地看着李淑一。

李淑一顾不上多想，悲喜交加地扑向了那人：“直荀……”

“直荀!”李淑一从睡梦中惊醒，止不住的泪水夺眶而出。她起身下床点着灯，一个人对着昏黄的灯火发呆，自己与丈夫过往的种种，一幕幕地浮现在脑海中。

李淑一擦干腮边的泪水，端起灯走到书桌旁，略作沉思，伏案奋笔疾书。

特写：

菩萨蛮·惊梦——兰闺索莫翻身早，夜来触动离愁了。底事太难堪，惊侬晓梦残。征人何处觅，六载无消息。醒忆别伊时，满衫清泪滋。

一滴豆大的泪珠滴落在纸上。

1.湖南师范学院 日

字幕：1957年初夏。

教室内，黑板上的粉笔字“七律·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赫然在目。

钟山风雨起苍黄，百万雄师过大江。

虎踞龙盘今胜昔，天翻地覆慨而慷。

画外传来毛泽东的湖南乡音：“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课堂上56岁的李淑一在讲课。

学生们在凝神倾听。

叠印：

1949年4月21日《人民日报》，第一版大红字标题《向全国进军的命令》，落款毛泽东、朱德。

1949年4月24日《人民日报》，毛泽东亲笔撰写的了一则新闻《人民解放军百万大军横渡长江》。

一台老式收音机，播音员正在播音：“奋勇前进，坚决、彻底、干净，全部地歼灭中国境内一切敢于抵抗的国民党反动派，解放全国人民，保卫中国领土主权的独立和完整。人民解放军百万大军，从一千余华里的战线上，冲破敌阵，横渡长江。西起九江，东至江阴，均是人民解放军的渡江区域……”

枪林弹雨、大炮轰鸣中，人民解放军百万雄师强渡长江。

推出片名：人间伏虎。

2.湖南师范学院 日

教室内，几十名男女学生，有的在说笑，有的在整理课桌。

“叮铃铃……”上课铃声响了。

大家马上安静了下来。

李淑一抱文件夹走了进来。

学习委员：“起立！”

学生们异口同声：“老师好！”

“同学们好，请坐下！”李淑一走上讲台，轻轻打开文件夹，她习惯性地环顾全班的学生，用舒缓地语调说，“同学们，昨天，我们学习了伟大领袖毛主席的诗词《七律·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全诗风格豪放，笔意雄奇，不仅饱含哲理，还把叙事与议论有机地结合在了一起，结尾活用典故，更是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我们可以看到诗词中毛主席解答了一个设问，钟山风雨为何竟敢令大地苍黄变化？依靠的是百万雄师，依靠的是雄师百万过大江。毛主席用首联两句诗再次论证了一个著名论断，‘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当然，这里并不是在用理论演绎来论证这个论断，而是以改天换地的历史事实来论证，如此的印证也确实令毛主席豪情升腾。今天，我们利用这节课，赏析毛主席最近写的一首诗词，《蝶恋花·答李淑一》。”

全班学生都惊讶地看着她。

学习委员按捺不住好奇心，站起来问：“李老师，是您吗？”

李淑一点了点头。

学习委员惊呼道：“毛主席？这是真的？”

李淑一用手势示意学习委员坐下，从文件夹中取出纸张轻轻打开，转身将整张宣纸贴在黑板上。她仔细端详宣纸上的毛笔字，恍惚间有种利落洒脱镌刻在字里行间，一钩一划显得那么清隽有力。

全班学生纷纷打开笔记本，将这首尚未发表的词抄写在本子上。

李淑一：“湖南师院学报1958年元旦专刊最早发表这首词。后来收入《毛主席诗词》时，‘赠’字改为‘答’，成了《蝶恋花·答李淑一》。”她深情地朗读起来，“《蝶恋花·答李淑一》，1957年5月11日，毛泽东。我失骄杨君失柳，杨柳轻飏直上重霄九。问讯吴刚何所有，吴刚捧出桂花酒。寂寞嫦娥舒广袖，万里长空且为忠魂舞。忽报人间曾伏虎，泪飞顿作倾盆雨。”她读完最后一句时，眼眶中已经溢满了激动的泪水。她稍稍平静了一下心情，“诗词中的‘骄杨’是指毛主席原配夫人杨开慧烈士。说到杨开慧，我不得不向大家介绍一下我们的友情。杨开慧女士和我同龄，我们俩是挺要好的同学，她也是我和爱人柳直荀烈士的红娘。”

学生们发出唏嘘声。

“杨开慧女士在1930年11月14日，被国民党反动派枪杀于湖南长沙识字岭，她英勇就义时，年仅29岁。当时，她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妈妈了。”李淑一说完最后一句，止不住的泪水夺眶而出。

(闪回)

长沙司禁湾陆军署监狱，幼小的毛岸英抱着杨开慧不放：“妈妈，我不让你走！”

特务兵不顾毛岸英撕心裂肺的哭喊，狠心地将他拽开，一把推搡到保姆陈玉英的怀中。

“咣当”一声，牢房的门被锁上。

陈玉英：“霞姑！”

毛岸英：“妈妈——”

李淑一画外音：“杨开慧女士被国民党清乡司令部特务兵们架到车上坐下,示众到天心阁,绕到浏阳门外,向识字岭刑场走去，杨开慧自始至终一声不吭。大义凛然的她用那特有的沉默表示着心中的仇恨与愤怒。她从容地下了黄包车,径直走向一个较高的坟堆。”

“预备——开枪！”

命令下,特务兵朝杨开慧开了三枪，杨开慧扑倒在地上。

秋野一片荒凉，北风在呜咽,江水在叹息。(闪回完)

李淑一站在讲台上用指尖理了一下头发，说：“不知什么缘故，每当我想起那些为革命捐躯的先烈们，脑海里就会交替出现两面旗帜，一面是中华民国的青天白日旗，一面是日本军国主义的太阳旗。青天白日旗的原意又是什么呢？对，它的确是象征中华民族光明磊落、崇高伟大的人格和志气。白日象征光明坦白、大公无私的纯正心地与思想。但在蒋家王朝把持下，完全把民族、民权、民生之三民主义和礼义廉耻忠孝仁爱信义和平抛在了脑后，他们忘记了中华民族传统美德之四维八德，却把残忍杀戮共产党当成了他们的美谈。这就是青天白日政党。日本的太阳旗上白色象征神圣、和平、纯洁及正义，红色则象征真挚、热忱、活力和博爱。他们博爱，和平，纯洁，正义吗？回答绝对是不！日本军国主义对他们人民灌输的思想是丛林法则，即物竞天择、优胜劣汰、弱肉强食的规律法则。他们侵犯我们的国土，劫掠我们的财富，对我们的人民实施惨绝人寰的杀戮，却恬不知耻地标榜自己是在建立大东亚共荣圈，这就是崇拜敬仰太阳的国家。”

叠印：

资料画面：国民党青天白日旗由远至近飘来。

十几个共产党人五花大绑着，被国民党士兵射杀。

日本国旗由远至近旋转而至。

八路军在山坡的掩体中顽强地与日军对抗，战斗场面十分惨烈。

国民党士兵将领冲锋陷阵，浴血奋战的场景。

李淑一画外音：“在八年艰苦卓绝的抗日战争中，中国军民以牺牲3500万人口的巨大代价，换来了日本侵略者规规矩矩地站到桌前，低下高傲的头，向世界宣告投降。抗战中，中国军队发动大型会战22次，重要战斗1117次，11位上将、34位中将、99位少将阵亡，320万陆军将士战死沙场，5000空军魂归长空，海军全部打光！一寸山河一寸血！这场日本军国主义发动的侵略战争给中国人民造成了罄竹难书、刻骨铭心的悲痛！”

资料画面：南京大屠杀中，砍头，活埋，机枪扫射人群……

空军激战长空，海军鏖战海上，炮火连天。

1945年8月21日，日本代表在湖南湘西芷江签订投降书。

镜头渐虚，幻化遥远的太古……

3.蓬莱孤岛 日

太古，辽阔的东海上，蓬莱孤岛由远至近映入眼帘，岛上矗立着一棵通身金黄色的扶桑神树，树上栖息着十只三足乌。

树下是平坦宽敞的紫色草坪，像一张柔软的地毯铺满了整个小岛。

在小岛的中心处，有一个由12根石柱支起的圆形大亭子，亭中央摆放着长方形石桌，石桌两旁各有五个石凳，在石桌一端，摆放着一把石椅。檐下的亭楣上挂着一块黑色横匾，上书三个金黄字“茶亭庵”。

4.扶桑神树下 黎明

一个名叫逄蒙的年轻人牵着一辆两轮的马车徒步来到树下。

一只三足乌从树上飘然而下，落地变成人形。他从逄蒙手中接过缰绳，乘上车，变成一轮当值的红日，冉冉升起。他抖擞精神，身上放射出万道霞光，照亮了苍穹，普照了大地。

5.海边渔村 日

一排排晾晒的鱼干，是一道道亮丽的风景。

男男女女分成五六个人一组，各自忙碌着。

一个老者鹤发童颜，银须闪动，一双白眉尤其特别，已经长到胸前。人们在他的指导下，用小石片将鱼腹剖开，清洗，晾晒。他就是炎帝(神农氏)。

“姜爷，今天是个好日子。”人们尊敬地向炎帝问好。

炎帝：“哦，好，好。”

一条欢蹦乱跳的小黄狗跟在炎帝身后，它叼着一条小鱼在玩耍。

膀大腰圆的吴刚从船上抱起满满的一筐又一筐鱼，健步如飞地穿梭在各小组之间。人们在谈笑风生中劳作，显得十分和谐。

在这其乐融融的劳动场面中，炎伯陵和缘姑一边干活，一边不失时机的用眉眼传递着爱慕之情。

一个大嫂目不转睛地盯着吴刚那双有力的臂膀，难掩羡慕之情。她用胳膊肘撞一下缘姑说：“你们家吴刚这么强壮，你得多幸福呀。”

缘姑收起眉飞色舞的眼神，瞟了一眼吴刚的后背，满含怨气地说：“幸福不幸福只有自己知道。天天不是出海捕鱼就是琢磨着学道，我看他就是一块儿木头！”

炎帝见人们越干越熟练，满意地直起身向村里走去。

小黄狗叼着那条小鱼向一个院落门口跑去。

此时，很多家院屋顶上升起了缕缕炊烟。

6.庭院内 日

“喵”的一声，一只小山猫从屋内迎了出来，小黄狗叼着那条小鱼送到小山猫面前，它叼起来转身进了屋。

这是一个篱笆墙的庭院，庭院内东侧用竹子编制成的笼中，饲养着许多家禽。院中西侧几块光滑的石板上，晾晒着二三十个圆形笸箩,笸箩中铺满了各种草药。

炎帝心情愉悦地走进栅栏门，他走到笸箩前蹲下身子摆弄起心爱的草药，自言自语：“有了这些草药，就不怕乡邻们再患病啦。”

十岁左右的女娃和小黄狗从屋中跑出来，女娃上前抱住炎帝的脖子撒娇地叫道:“爹爹，待会儿你去东海带上我，找哥哥们游泳好不好？”

炎帝微微一笑：“不好。在家好好跟着姐姐学纺织，等你学会了再教给其他人，你就会受到人们的敬仰，那样多好。”

女娃撅起小嘴：“就不，学纺织既枯燥又乏味，不干，不干。我愿意学豢养家畜，让它们都听我的话。要不，学制陶也行。”

炎帝先是一笑，突然拉下脸佯装严肃地说：“哪有女孩子学制陶的，整天弄一身泥，不好，不好。”

瑶姬从屋里探出身喊道：“爹爹，女娃，吃早饭啦。”

7.山崖上小屋内 日

后羿吃完最后一口饭，把碗筷放到地桌上。

嫦娥关切地问：“吃饱没？”

后羿边站起身来边回答：“吃饱啦。哦！对了，你抓紧把那个箭袋缝好，我估计小良子一会儿就会来讨要。”

“好吧。”嫦娥起身利利索索地拾掇着地桌上的碗筷。

后羿：“今天是第一次带他去收获，我去砸一些箭镞。”

8.屋外 日

这是一个高约十几米，宽有二十几米的巨石，它东西方向横卧在山崖内侧，巨石前有一座用石头、石板搭建的坐北朝南的房子，一个由四根木柱支起的亭子竖立在房前十几米处，亭中央有树根形成的天然桌凳。一股清泉从山上流下，通过竹子分流引向亭子边的一个石槽，水满而自溢，清澈的水流经过石槽流出，弯弯曲曲从山上淌流下去。房子东侧是通往山下的石阶。

站在远处望去，亭子和石板房就像两个孩子傍依在巨石怀抱里，显得那么温馨安逸，山清水秀、风景如画，真不愧为人间仙境。

后羿双手掐着几十支箭走出屋门，向石槽边的一块平面石走去，上面摆放着很多拇指大小锥尖式的石头。

玉兔蹦出门外。

嫦娥一身素裹从屋里走出，眉宇间透着贤淑良善，她左手拿着一个精编的蒲团，右手携着一个石针线脑笸箩，腋下夹着裁剪好待缝的兽皮箭袋。她步履轻盈地来到亭下，把蒲团当坐垫放在凳子上坐下。玉兔蹦来，老老实实地卧在一侧。

嫦娥充满爱意地看了一眼扎箭头的后羿，拿起兽皮箭袋边缝边说：“郎君，这可是给别人缝制的第16个箭袋啦。”

后羿微笑着说：“这点儿小事对娘子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人们都喜欢娘子的手艺，就只好辛苦你喽。再说，娘子又不是小气人，助人为乐，乐善好施嘛。对吧？”

嫦娥嗔怪地说：“你就会说好话糊弄人。”

后羿看了一眼美丽贤惠的妻子，一股幸福感在心田流淌，笑了笑说：“哪能呢，说实话，娘子貌美心善，应该称赞，当树楷模。”

9.大街上 日

人来人往，热热闹闹。

人们在摊位前，拿着家禽、布匹、农具、陶器等等日用品在互相交换着。

女娃带着小黄狗在街上边走边看。

好打听闲事的黄大嫂抱着刚刚用陶器交换的冬瓜迎面走来，见是小姑子女娃，便上前打趣地问：“女娃，你这是去干啥？”

女娃回答：“黄大嫂，我不干啥，就是随便转转看看，待会儿去制陶作坊找你家伯陵玩儿去。”

黄大婶：“那有什么好玩的，一弄一身泥，怪脏的，还不如跟我学针灸呢。”

女娃坚决地回答：“不学，不学，不学，我看着那些针就眼晕。你扎你的吧，我走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黄大婶无可奈何地看着女娃的背影摇了摇头：“这孩子。”

10.制陶作坊 日

村头一座制陶作坊内，摆放着工人们做出的各式陶器，这些陶器中有酒缸、有药罐、有盐钵等等，全都是民间日常生活用品。

三个工人分工不同，甲工人先将原材料白土和细沙倒在地上，加水和在一起，搅拌成泥状，然后光脚在泥上踩踏。

炎伯陵20岁，小伙子长的眉清目秀，不仅让大姑娘看着眼热，一些小媳妇看见他也是春情荡漾。他扎着围裙，面对一张小圆桌、一个榔头，将白土和细沙做成泥饼，再将摞好的瓷泥放入大转盘内，通过旋转转盘，用手和拉坯工具，一会儿工夫，一个手工陶制酒器便被“转”了出来。

乙工人把几个成型的陶器药壶集中摆放到阴干处。

女娃带着小黄狗蹦蹦跳跳而来，还未到作坊门口，就喊道：“炎伯陵，我找你学制陶来了。”

炎伯陵放下手中拉坯起身说：“好哇！”

女娃进来走到炎伯陵做工的小圆桌前，扒拉开炎伯陵，用命令的口气说：“那你教我。”

炎伯陵：“你先别坐。我问你，你向别人请教，应不应该尊重对方？”

女娃不明就里，忽闪着一双大眼睛：“应该呀。”

炎伯陵：“很好。你让我教你制陶，没问题。但是，大侄有一事不明，不得不请问小姑。”

女娃不以为然地说：“你问吧。”

炎伯陵诡笑道：“我教你，你该称呼我什么？”

女娃：“你说称呼什么？”

乙工人放下手中的活儿过来逗女娃：“哎，对啦。女娃，你该叫师傅，对吧？”

女娃不情愿地说：“我是姑姑，他是侄子，让我叫他师傅？不行，不行。”

甲工人凑热闹说：“求教于人，不应该分辈分，是姑姑，更应该谦卑才对。”

炎伯陵和乙工人得意地应合：“哎！”

女娃有点儿不耐烦：“好吧，好吧。在这里我叫你师傅，在家你还叫我小姑。别啰里啰嗦的，快教吧。”

炎伯陵：“你要好好学习。”

女娃认真地：“当然。”

11.吴刚家门口前 日

吴刚：“我会好好学习的，娘子，放心吧。”

缘姑将行囊递到吴刚手中，说：“吴郎，早日学成早点回家。”

“这一去不知几年，等我学仙成功以后，我会好好善待娘子，希望你在家好好地等我回来。”吴刚说完，背着行囊几步跨出家门，大步流星而去。

缘姑追到大门口，望着吴刚毅然远去的背影渐渐消失，两行哀怨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潸然而下。她无奈地倚门向吴刚远去的方向摆了摆手。

12.丛林狩猎 日

丛林中，苍松挺拔，勃发生机，幽兰芬芳，香远益清。

后羿和小良子拉开距离在密集的草丛和粗大的树干后寻觅，小良子背着嫦娥缝制的箭袋显得格外精神。

突然，“呼”的一声，一个庞然大物从草丛中蹿出来，吓得小良子打了一个激灵，他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斑斓猛虎正恶狠狠地瞪着自己，双眼射出残暴嗜血的光芒。

小良子两腿发软站，在原地动弹不得：“师……师傅，大……大老虎！”

后羿十分冷静地用手势示意小良子不要喊叫，压低嗓音说：“良子，不要惊慌，慢慢地向我这边靠拢。”边说边从肩头抽出一根利箭搭在弓弦上。

蓦地，老虎纵身跃上一大块石头。

后羿向前猛蹿几步，瞅准时机，就在老虎向小良子俯冲下来的刹那，双臂较力开弓发箭，“嗖”的一声，利箭不偏不斜从老虎血盆大口中射入，强大的推力竟然使这根利箭贯穿了老虎的整个身体，箭镞瞬间从尾部飞出。

“嗷——”老虎长啸一声，一个前扑栽倒在地。

后羿快步上前，从腰间抽出一把柄上缠着藤条的石刀，迅速剖开老虎的腹腔，伸手进去，熟练地拽出了肠子，找到了虎肾、虎胆,用短刃割下，装进随身携带的一个布袋内，说道：“姜爷早就向我要虎肾、虎胆配药，今天如愿以偿了。”

惊魂未定的小良子，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

后羿：“过来吧，别害怕，它已经死啦。”

小良子脸色苍白，语无伦次地说：“师……师傅，我……我的……腿、脚，还是挪……不动。”

后羿继续掏出老虎腹腔中的五脏六腑，用短刃把能食用的留下，不要的挖坑埋掉。他回头瞧了一眼小良子，说：“那就坐下，缓缓神儿。你越是这样战战兢兢，它就越欺负你。我们是来收获的，不是来让它们猎杀的，要沉着冷静。记住，极速猎杀高手不是它们，而是我们。”

13.海边 日

海水荡漾着，翻起一个个浪花。

女娃带着一脸一身泥，跟着她撒欢的小黄狗也是泥身泥脸，大摇大摆来到海边。

一艘小船从远处向岸边漂来。

女娃看到后，兴奋不已地对小黄狗说：“看来这只小船愿意载着我们去东海找哥哥。”

小黄狗摇着尾巴朝女娃：“汪汪。”

女娃：“我们先洗澡，然后再上船？”

小黄狗：“汪汪。”率先跳进海水里。

女娃和小黄狗在海水中嬉戏，海浪轻轻地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发出“哗哗”的响声，像是哼唱着动人的摇篮曲。

一碧万顷，水天一色。

14.海上 日

女娃驾一叶小舟开始向东海进发，她不紧不慢划动双桨和小黄狗高兴地说着话：“小黄，我问你，这海底下都有什么呀？”

小黄狗看了看女娃又看了看大海，惭愧地低下了头。

女娃咯咯地笑着说：“有鱼鳖虾蟹。对了，还有老龙王和他的龙子龙孙们。”

渐渐地，风起潮涌，远处的海面上掀起层层叠叠的浪涛，它们前推后涌地形成一个个巨浪，每个巨浪在跃到最高时，便凌空开放一簇雪白的浪花。白浪翻滚发出轰隆轰隆巨响，好像整个海面都要震动起来。

女娃没有一丝畏惧：“小黄，你看那浪花多漂亮呀，你是不知道，人必须要有胆量。危险来了，你不要怕它，你若怕它，它必凶顽。要勇敢地面对，迎上去。我带你乘风破浪！”

一排排波浪离女娃驾驶的小船越来越近，浪头越来越高，犹如千万匹战马齐头奔腾，浩浩荡荡，向小船直压下来，轰鸣声震耳欲聋。小黄狗吓得不知所措，它惊悚地看着女娃，两只小爪子紧紧地抠住舟底，叫声近于哀鸣。可女娃却将船桨用力一撑，顶风逆水一头驶进骇浪中，小船在巨浪翻滚中时隐时现了两次，就不见了踪影。

15.庭院内 日

禽舍内，瑶姬端着一簸箕杂粮在喂养家禽，她把粮食分类分份儿一一放入容器里。

我们看到，这些家禽中除了鸡、鸭、鹅之外，还有孔雀、褐马鸡、朱鹮、丹顶鹤。

16.海边 日

趴在岸上的小黄狗醒过来，它马上开始寻找着，它看到了小主人在远处岸边礁石上趴着，便快速飞奔过去，仔细确认后，它哀嚎着淌下了两行泪水。

17.庭院内 日

瑶姬端着一簸箕捡拾到的各种禽蛋走出禽舍，见小黄狗湿漉漉地跑进家，冲到她面前“汪汪”叫，直起身泪眼汪汪地举起前爪做求拜状。

瑶姬好奇地问：“怎么啦小黄?是不是你的小主人又欺负你啦？”

小黄狗放下前爪向门口跑去，它站在门口回头又向瑶姬“汪汪”两声。瑶姬突然感觉一种不祥之兆袭上心头，她放下簸箕随小黄狗快速向海边奔去。

18.海滩上 日

瑶姬和小黄狗奔跑着，跑至岸边礁石近前。

忽见一道刺目的光芒从女娃躯体上喷射而出，随着光芒升起星散，女娃的躯体瞬间幻化成一只小鸟腾空而起，口中发出叫声：“精卫！精卫！”在瑶姬头顶上空盘旋。

瑶姬见状心如刀绞,她看着那只鸟声嘶力竭地叫道：“女娃，我的小妹！你让我如何向爹爹交待呀？”

女娃悲愤哀怨的画外音：“姐姐，都怪我贪玩，不听爹爹教诲。姐姐，我好悔，好恨呀！它东海凭什么害我性命？我现在就去发鸠山衔石，誓要填平这大海！”盘旋在瑶姬头顶上空的鸟儿悲怆凄厉的叫着，“精卫！精卫！”箭一般地向发鸠山飞去。

瑶姬拭去泪水，身体飘然而起向东海飞去。

19.吴刚家屋门前 日

炎伯陵和甲、乙工人有说有笑地路过吴刚家门口。

缘姑突然迎出，对三人说道：“收工啦？”

甲热情地打招呼：“吴嫂。对，我们收工啦。”

缘姑将目光移向炎伯陵：“伯陵，你等一下，我有事相求。”

甲乙工人见状知趣地向前走去。

炎伯陵随缘姑走进家门，缘姑返身顺手闩住门。

20.吴刚家 日

进院的炎伯陵问：“吴刚呢？”

缘姑没好气地回答：“走啦。”

炎伯陵不解地问：“走啦，去哪儿啦？”

缘姑：“进屋说。”

炎伯陵随缘姑走进屋内。

21.吴刚家屋内 日

桌上摆放着几盘荤素搭配的菜，一只酒壶，两个酒杯，两双碗筷。

两个人落座。

缘姑提起酒壶，边斟酒边说：“他去修仙啦，不知道何年何月回来。”

炎伯陵：“好哇，晚上我过来陪你如何？”

缘姑喜出望外，端起酒杯：“就要你这句话！来，干！”

炎伯陵：“好。干！”

两个人一饮而尽。

22.扶桑神树下 日

“茶亭庵”下，炎帝和转成人形的九只三足乌正在一起用餐，餐桌上摆放着各种水果。

父子十人有说有笑地吃着水果品着香茗。

瑶姬飘然而至，她眉宇间染着浓浓的哀伤,紧紧地盯着为首的老父炎帝。

九个兄长吃惊地看着妹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如此悲伤。

长兄炎居上前抓住瑶姬的手，温和地询问：“妹妹为何悲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这般伤心动容？”

瑶姬只叫了一声“大哥”，便哽噎在喉，她走到炎帝近前，“扑通”一声双膝跪在地上，止不住的眼泪再一次簌簌地落下，说：“爹爹，我没能看好女娃。在她驾船来寻您的途中遭遇海水涨潮，汹涌的浪涛吞没了妹妹。”

众人突然静下来，他们不相信这消息是真的，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更不知道用什么话语打破这沉寂的僵局。

炎帝痛心疾首：“这孩子怎么就不听话呀!这让我怎么向你们已故的娘亲交待呀！女娃，我的女儿呀！”

三子上前安慰说：“爹爹不要着急，女娃命大，也许这会儿被海浪冲到哪块沙滩上，我们兄弟几个马上分头去找。”

瑶姬泪眼婆娑，说：“兄长们不用找了。”

几个兄长问：“为什么不找？”

炎帝稳定了一下情绪问：“瑶姬，女娃的身躯何在？”

瑶姬抽泣着说：“爹爹，我目睹女娃身躯化成了一只精卫鸟，她愤恨地正在衔发鸠山上的石头填海呢。”

几个兄长说：“走，我们去看小妹。”

不等炎帝同意，七个兄弟跃身踏上云头而去。

23.东海龙宫 日

东海龙王敖广一脸沮丧，他不知所措地来回踱步，口中语无伦次地说：“这该如何是好？简直是一头雾水。”

鳖相劝慰说：“龙王爷，您不必焦虑。每日潮起潮落是我们习以为常的规律，我们和神农炎帝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他的小女嬉水自溺身亡，这怨不得咱们。”

敖广坐下问：“这是你的说辞，你说的轻巧，这好比是一团乱麻是很难择清的。怎么说他的爱女也是溺亡在咱家，这是不争的事实吧？”

鳖相一脸窘色：“那您说怎么办？”

敖广一脸怒色：“问你呢！”

鳖相稍作停顿，眼珠子一转，说：“龙王爷，依我看，以不变应万变，咱静观其变。您看这样如何？”

敖广长叹一声：“唉……也只能如此啦。但要记住，多派几个兵佣去观探，如有突发情况，马上禀报。”

24.山崖上 日

亭子一侧，后羿从口袋中取出虎肾、虎胆，吩咐嫦娥：“你帮我用泉水冲洗干净放在那边石头上，等晒干后送给姜爷，他肯定会很高兴的。”

嫦娥：“好的。”

小良子追着嫦娥讲他遇虎的经过：“师母，今天要不是师傅，我的小命可就没啦。”

这边，后羿在用绳子捆绑的圆木桌上利索地将老虎扒皮，把虎肉分成两份。然后，进屋找了一条布袋出来：“良子，过来撑着布袋。”

小良子：“来了。”

后羿把一大份虎肉装进布袋后，对小良子说：“拿回去吧，这是你今天的收获。”

小良子不好意思地说：“师傅，这也太多啦。”

后羿：“你有爷爷、奶奶，还有爹、娘、弟弟、妹妹们，一大家子呢，这些不多。”

嫦娥：“听你师傅的，拿回去吧。”

小良子面红耳赤地说：“师傅，我真的不好意思拿这么多。”

后羿面有愠色：“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啰嗦。”

嫦娥：“快拿回去吧，不然你师傅可真要生气啦。”

小良子：“好吧，师傅、师母我走了。”

小良子高高兴兴地背着布袋下了山。

25.海边 日

七个兄弟来到海边，从云头上落下，他们举目眺望，见一只形状像乌鸦，头部有花纹，红色爪子，白色的嘴里衔着石块的小鸟向大海飞来。它将口中的石块投入海中，溅起小小水花。

三哥眼睛里溢满泪水，看着鸟儿问道：“你是小妹吗？”

随着一声凄厉的叫声“精卫”，它振翅高飞，向发鸠山箭一般地飞去。

七个兄弟见状，纷纷垂下眼泪。

八九十兄弟三人异口同声：“我们要曝干八海(四方四隅之海)四渎(长江、黄河、淮河、济水)！让东海龙王断子绝孙！”

五六七兄弟三人同仇敌忾：“我们要曝干三江五湖！让鱼鳖虾蟹死无葬身之地！”

三哥咬牙切齿地说：“好！我联合大哥、二哥、四弟曝干溪源潭洞！让整个水族在海枯石烂中销声匿迹！”

大哥、四弟一左一右伴随着炎帝,在瑶姬的搀扶下来到东海边。

炎帝看着飞来复去的精卫鸟，老泪纵横。他仰望长空喊道：“女娃，我的女儿！你刚刚十岁就遭此横祸，你让我如何承受?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母亲!试问天地，是谁给我这样的惩罚？”

歌声起。

精卫鸣兮，天地动容。

山木翠兮，人为鱼虫。

娇女不能言兮，父至悲痛。

海何以不平兮，波涛汹涌。

愿子孙后代兮，勿入海中。

愿吾民族兮，永以大陆为荣。

歌声中，瑶姬搀扶沉痛的炎帝回家。

兄弟九人戮力同心，用手掌心同时打出强光，把发鸠山打的山崩地裂，在巨大的轰鸣声中，很多大块石头滚入东海中，溅起了巨大的浪花，出现地动山摇、移山填海的骇人场面。

26.东海龙宫 日

东海龙王敖广一筹莫展地坐在龙椅上，被剧烈的震动吓得胆战心惊。

鳖相急匆匆来报：“龙王爷！龙王爷！大事不好了！那神农炎帝的十个儿子要曝干八海四渎和三江五湖！刚才他们是在帮助那只小黑鸟移山填海。这该如何是好？”

一脸惊愕的东海龙王,满怀怨气地说：“你遇事能不能也想出一个解决的办法来呀，怎么一遇大事小情就会说不知如何是好？”

鳖相努力想了想说：“那就上天庭去告他！”

“对呀！”东海龙王欠身拍了一下龙椅，转而又慢慢坐下，思忖片刻，“炎帝爱女是在咱们海里夭亡的，咱们难辞其咎。不能去告，但可以上天庭去寻找应对良策。”

27.仙境蟠桃园内 日

一棵棵婆娑的蟠桃树，背负着沉重的果实，喜笑颜开，争相献媚。远看，如红珍珠，红扑扑的鲜艳夺目，近看，似金玛瑙，黄灿灿的香溢满园。

西王母天姿绝色、雍容华贵、仪态万千，她一副母仪天下的模样，在金童玉女陪伴下，信步园中。

当三人行至一片果实放着红光的小桃林时，金童高兴地说：“娘娘，看来，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

西王母微笑着点点头。

玉女抢过话茬：“这是三千年一熟的蟠桃，人吃了活力四射，得道成仙。对吧娘娘？”

西王母微笑着点点头：“嗯。”

金童指着一片硕果累累放着金光的大桃林说：“那是九千年一熟，人吃了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辉的最好蟠桃。”

玉女撅起小嘴告状的语气说：“娘娘，他总是这样，说话就爱抢先。讨厌！”

金童：“娘娘，你看，她又在发嗲。”

西王母笑着说：“你长她一岁，该让着她一点才对。撒娇发嗲是女孩本性，若发犟撒泼则会酿成灾祸。”

玉女高兴地说：“看看，娘娘都说你要让着我一点。娘娘，我保证不发犟撒泼。”

三个人有说有笑来到了一个休憩亭旁。

眼前是一片放着紫色光芒的桃树林，只见纵横交错的树枝上，那又圆又大的蟠桃，一个挨一个，一个挤一个，树叶被挤得翘起来，树枝被压得弯了腰。

金童：“娘娘，休息一会儿如何？”

西王母点点头：“好。”她拾阶而上，见休憩亭下有用桃树根雕成的十分雅致的桌凳，便款款落座。

玉女兴奋地指着桃树林问：“娘娘，这是六千年一熟，人吃了白日飞升，长生不老的蟠桃。我说的对不对？”

“对。”西王母指着树上的一颗大桃对金童玉女说，“你们两人看到那颗大桃了吗？”

玉女：“哪儿呐？哪个？”

金童：“就是把枝头压得最低的那个？”

西王母：“是，去把它摘来。”

金童玉女跑过去，金童踮起脚尖轻轻地摘下了那只散发着紫莹莹光芒的蟠桃。

玉女迫切地伸出双手：“给我，给我拿。”

金童慢慢地把蟠桃放在玉女那双纤细柔嫩的手上。

玉女小心翼翼地捧着蟠桃送到西王母面前。

西王母用手指轻轻地一点，蟠桃自行分开两瓣，晶莹剔透的桃核滚了出来，西王母缓缓地拿起桃核放入袖中，说：“你们两个渴了吧？来，一人一半。”

玉女欣喜若狂：“真的？”

西王母：“当然。”

玉女忙将另一半递给金童：“给你。”

这时，门卫来报：“娘娘，东海龙王敖广求见。”

西王母:“传。”

门卫：“是。”

金童玉女见门卫转身而去，二人对视一眼，忙从身后拿出蟠桃吃了起来。

玉女压低声音说：“真好吃。”

金童三口并作两口吃完，悄悄地说：“你快点吃，老龙王马上就到。”

东海龙王一脸沮丧地登上台阶来到西王母近前，躬身施礼参拜：“拜见王母。”

西王母：“敖广，你姗姗来迟。”

东海龙王哭丧着脸说：“启奏王母，老臣本该及时来报，但我想，能让神农炎帝和他的儿子们出出气也就得了。谁知今日还不到一天，四渎已经断流，五湖也已干涸，森林草原被付之一炬，广袤肥沃的土地全变成了焦土。来得及逃走的人类虽然躲进了山中的溶洞，却仍处在垂死挣扎的边缘。很多大形动物、飞禽走兽无处藏身，都被那强大的高温和无法形容的炙烤夺去了性命。他这种不择手段涂炭生灵的复仇行为是不是有悖天理？他那十个桀骜不驯的儿子应不应该给予严惩？”

叠印：

正在逃往山间溶洞的男女老少呼喊哭叫，后羿站在一块石头上指挥着惊慌失措的人们。

嫦娥在人群中搀扶着老人，帮人怀抱一啼哭的孩子，人们惊恐万状的纷纷进入溶洞。

以小良子为首的几个年轻人，把饲养的畜、禽赶进溶洞。

山河湖泊到处是浓烟和蒸气。

大形动物在哀嚎中痛苦的倒地毙命。

大海在沸腾，森林在燃烧。

西王母严厉地说：“娇生惯养的溺爱是引发这个事件的祸根。他痛失爱女，不但不自查自纠，反置无辜的人类、畜禽生死于不顾，丧心病狂地施以报复。我掌管灾疫和刑罚，保护人类和畜禽生存环境，职责所在，使命必达。我决不容许他这样胡作非为！”

东海龙王迫切地说：“对呀！请王母马上出面制止，不然，我那浅海区域就会真的出现海枯石烂的惨状啦。”

西王母站起身：“好吧，我陪你走一遭。”

28.山里 日

溶洞内，嫦娥在帮助人们用陶罐在岩石缝隙下接水，水越滴越慢，当最后一滴水即将滴落时，却被干燥的岩石吸了回去。

一个四五岁光着身子端着陶罐的小男孩见状“哇”的一声哭起来。

嫦娥忙把接了一口水的陶罐端起来倒给小男孩，说：“宝儿不哭，给你娘亲端过去吧。”

小男孩小心翼翼地端着陶罐走到一个席地而坐的孕妇面前，说：“娘亲，喝水。”

人们干渴的嘴唇上已经开始起泡。

一个婴儿在母亲的怀中因吮吸不出乳汁而“哇哇”大哭，母亲含泪咬破自己的舌尖伸进了婴儿口中……

一双双惊恐的眼睛，一双双绝望的眼睛，一双双求生的眼睛纷纷看向后羿。

嫦娥端着空空的陶罐，也无奈地看向后羿。

后羿满眼怒火，说道：“欺人太甚！”一把抓过箭袋，把十支箭拿出，在一块青石板上齐刷刷地一字排开。他从腰间抽出短刀，刺向左臂，鲜血喷涌而出，洒落到箭头、箭身，十支利箭吸干鲜血，旋即变成赤红色。后羿把利箭放入箭袋斜挎在后背，抓起一把三连发大号弓。

嫦娥从包裹中找出两条长布，一条扎住后羿左臂刀伤，另一条箍在他的额头上。

后羿轻轻地抚摸了嫦娥肩头一把，用坚毅的目光扫视洞中男女老幼，转身向洞外大踏步走去。

29.山上 日

溶洞外，后羿举目苍天，见十个太阳分别向大海、群山、陆地放射出刺目的光芒。他以超越猎豹的速度让整个身体在迅速跳跃中冲向山坡，跃上山峰。

后羿蹿到岩石后搭好三支箭，从岩石一侧闪出身来，在他奋力拉满弓射出三箭的同时，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续拉满弓连发六支利箭。九支利箭顶着愤怒的火焰，形成扇面形呼啸着射向九个太阳。

当三足乌们看清是九支利箭顶着烈焰来到近前时，已躲之不及。九支利箭不偏不斜正射在九个三足乌的致命处，三足乌们接二连三就像烧红的火球瞬间变暗坠入海中，在海平面上砸起巨大浪花的同时，海水迅速形成了鼎水沸腾状。

天空中只剩下一个惊慌失措的三足乌，它好像被刚才的情景吓昏了头，一路向西逃生。

后羿大喝一声：“呔！你给我听好喽，今后必须正常当值。不然，也把你射杀！”

三足乌上下浮动两下，算是点头同意。之后，它缓缓向西飞走，慢慢地落到了西山后。

30.云端上 日

西王母和金童、玉女，以及东海龙王看到了后羿的射日过程。

东海龙王不由自主地向西王母称赞道：“原来王母早已胜券在握呀。”

西王母平静地说：“这叫玩火者必自焚，你再仔细看。”

31.山顶上 日

后羿看着满目疮痍的山河，悲伤的眼泪夺眶而出。他坚强地拭了一把泪水，“扑通”一声跪在山顶上，朝着东海蓬莱岛方向连磕三个响头，说道：“姜爷，您应该知道女娃小妹命中应遭此一劫，这事既怨不得东海龙王，也不该殃及与您为邻的众乡亲。姜爷，您千不该，万不该让三足乌们曝干江河湖海，烤焦群山大地，让无辜的乡邻横遭灾祸。今日射杀您的三足乌，是万般无奈之举。姜爷！我后羿对不起您。在这里，我向您赔罪啦！”

西王母落下云头，扮成一个老妪模样，从岩石后闪身出来说道：“三界始终生灭，生即灭，灭重生。灵魂相转，是为轮回。你不要太自责，这也是三足乌们咎由自取。”

后羿惊讶地看着西王母起身施礼，问：“老妈妈，您从哪里来？”

西王母被后羿搀扶着坐在一块石头上，把手伸进衣袖中说：“年轻人，不要问我从哪里来，也不要问我是谁，你只需听我说。你大义凛然，舍生忘死为乡邻搏得生机，你的义举值得褒奖，这是其一。其二，你本无差错，却以礼仪之举向神农炎帝叩首赔罪，彰显了你爱和平，唯良善的秉性。望你今后一如既往，为众乡邻守护一方平安。来来来，我这里有一粒长生药送给你，收下吧。”

后羿惊奇地看着接在手中的一粒晶莹剔透，熠熠生辉的桃核，抬头刚要言谢，只见西王母恢复原身腾空而去。

后羿倒头便拜：“谢王母娘娘的恩赐和厚爱！”

32.云端上 日

西王母回到云端之处，见东海龙王还在往下观望，说道：“看到了吗？这是一个仁人志士。”

东海龙王迎合道：“对，对。”

西王母：“敖广，这起事件因你东海而生，你有难以推卸的失职之责。”

东海龙王汗颜，说：“是，是。请王母降罪。”

西王母：“刚才，你听到后羿在赔礼中为你开脱的话了？”

东海龙王：“听到了。”

西王母：“你应该心存感念，要做好风调雨顺的公务，让陆地群山尽快披绿，让江河湖泊焕发生机，让飞禽走兽尽快繁衍，让人类五谷丰登，恢复江山如画。”

东海龙王：“老臣悉尊圣命！”

西王母：“还不施雨更待何时？”言罢，和金童、玉女飘然而去。

东海龙王：“得令！”只见他向空中拂了一下长袖，两朵乌云由小变大，转眼间倾盆大雨洒向大地山川。

33.陆地 日

龟裂的土地大口大口喝着雨水。

小草、树苗、嫩芽破土而出。

青蛙们也拱出泥土在雨水中尽情地跳跃。

人们走出溶洞，喜笑颜开，欢呼雀跃沐浴在雨中。

34.吴刚家屋内 夜

雨过天晴，月朗星稀。

缘姑躺在炕上却没有一丝睡意，她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悬在中天的圆月。

“砰”的一声，一粒小石子打在窗棂上。

缘姑微微一笑，急忙起身下炕。

35.吴刚家院子 夜

缘姑打开屋门来到院中。

“汪汪”，缘姑听出这是炎伯陵在学狗叫，她迈着轻盈的脚步来到门前，轻轻地拉开门栓，打开街门。

炎伯陵闪身而进，一把将缘姑抱在怀中。

缘姑悄悄地说：“都进家了还这么猴急干嘛，一会儿累死你。”说着，她闩住街门，两人牵手进了屋。

36.山崖上 夜

屋内油灯下，后羿从胸前衣襟内取出那粒熠熠生辉，晶莹剔透的桃核，对嫦娥欣喜地说:“这是王母娘娘对我的垂爱，你收起来吧。如能有幸再得一颗，你我夫妻就可以延年益寿，长生不老了。”

嫦娥将信将疑地问：“真的有这么神奇吗？”

后羿满怀感恩之心，说：“当然，王母娘娘亲自给我的，还能有假。”

嫦娥撅起嘴巴不高兴地说：“王母娘娘真抠儿。既然给，再多给一颗多好，好事也不让成双。”说着，将桃核收藏到她的梳妆匣里。

后羿说：“女人贪心比男人还大。”

嫦娥：“我只是实话实说。啊，我老了，你还年轻，你不喜欢我了怎么办？”

后羿笑了笑说：“你就会浮想联翩，等有机会见到王母娘娘，我向她老人家再要一颗给你。到那时，咱们两人一块用不就得啦。”

嫦娥微微一笑：“这还差不多。”

二人宽衣就寝。

37.扶桑神树下 夜

蓬莱岛上，“茶亭庵”下女娃长兄炎居黯然神伤，独自一人饮茶。

以往兄弟十人谈笑风生的情景再一次浮现在脑海中。

炎居掂壶倒水时，发现水壶已空，喊：“来人！”

逄蒙提陶壶上，恭恭敬敬地说：“大爷，水来了。”

炎居：“逄蒙呀。”

逄蒙：“是我，大爷。”他边倒水边说，“独自心伤不如主动出击。”

炎居垂头丧气地问：“如何出击？”

逄蒙：“大爷，这些年，众位爷待我恩重如山，我逄蒙看在眼里，记在心上。还记得十年前，是大爷您在当值的时候把我从后羿的死亡箭下救出，是您给了逄蒙第二次生命，大爷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闪回)

丛林中，狼身负箭伤在丛林中亡命逃窜，它体力不支，滚下斜坡。

炎居从上空飘落下来，落地变成人形。他径直走到狼的面前，从狼背上拔出利箭，用手抚平伤痕，问：“看你还有些灵性，值得收养。愿不愿意随我离开这丛林？”

狼乖巧地点了点头。

炎居转身上了马车，回头见狼跃上马车，匍匐在角落里。

马车腾空而起向着西方天空游去。(闪回完)

逄蒙：“从此后，我心甘情愿追随大爷，就为了有一天能为大爷肝脑涂地，以报大爷再造之恩。”

炎居眼睛一亮，说：“继续说。”

逄蒙：“大爷，我说的主动出击，就是让我离岛去找他，赢得他的信任。然后找准时机……”用手掌斜劈了一下，“这样既能报我那一箭之仇？也能为九位爷雪恨，岂不是一举两得。您说呢？”

炎居兴奋地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说：“好！此计划就叫‘灭羿行动’。”

逄蒙：“就让他在神不知鬼不觉中灭亡！”

“好！”炎居一拳砸到石桌上，震得茶杯、茶壶叮当作响。

38.山崖上 晨

十几个年轻后生聚集在后羿家门口，逄蒙也在其中。

小良子过来打开栅栏门，十几人蜂拥而入，把小良子推到一旁。

众人呼喊着：“后羿师傅！后羿师傅！”

小良子生气地说：“嚷什么嚷！师傅又不是聋子。还有没有礼节？”

十几人听了小良子的话，哑口无声，乖乖地站在了原地。

“不用喊，我来啦。”后羿提着三张不一样的弓，器宇轩昂的走出屋门。

小良子：“从左到右按大小个头儿站齐了，听师傅教诲。”

十几个人一字排开站在亭前。

房后巨石前竖着三个箭靶子。

后羿背向箭靶，面对十几人说：“射箭是一门技艺，有力气射不准不行，没力气拉不开弓也不行，既要有力气，又要射得准才行。学会射箭，目的是为了收获。用好它不仅能给家人带来幸福，还能保护好咱们的家园不被豺狼虎豹和外族侵扰。记住了吗？”

众人异口同声：“记住了！”

后羿：“你们这些人我大都认识，有几个陌生的报一下姓名吧。”

田力英指着紧挨着他的小伙子介绍说：“他叫吴三善，是个哑巴，不是聋子。我叫田力英，他叫田力勇。”

后羿点点头：“好，是兄弟俩吧？”

田力英、田力勇：“是，师傅。”

逄蒙自我介绍：“我叫逄蒙。”

后羿仔细端详了一会儿逄蒙的脸，自言自语地说：“不对。”

逄蒙：“没错，师傅，我真的叫逄蒙。”

后羿如梦方醒说：“哦，哦。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可能记错了。好，咱们接着说，这三张弓是根据人的臂力大小制造的。你们都要试试，看看自己到底适合使用哪张弓。小良子，去拿箭来。”

小良子：“是。师傅！”

39.一组镜头

后羿在教徒弟们射箭。

后羿在给徒弟们制造弓。

众人在后羿带领下秋季狩猎。

众人收获颇丰，喜笑颜开，满载而归。

众人在后羿带领下冬季狩猎。

40.吴刚家街门前 日

字幕：三年后。

缘姑挺着大肚子,领着一个两岁多的男孩在家门口玩耍。

炎伯陵手提一块兽肉走来。

缘姑提醒男孩说：“宝贝儿，看看谁来了？”

男孩撒开小脚边喊边跑迎了上去：“爹爹！爹爹！”

炎伯陵抱起男孩亲了一口，问：“想爹爹了吗？”

男孩：“想啦。”

炎伯陵：“哪儿想？”

男孩指了指自己的心。

炎伯陵夸奖说：“好，好。今晚给宝贝儿炖肉吃。”

缘姑接过肉，三个人有说有笑进了院子。

41.丛林狩猎 日

后羿一个人走在伸向丛林深处的小路上，小路两边是多半人高的杂草。

逄蒙远远地尾随其后，找到一个有利地形，向后羿拉弓射出第一支暗箭。

后羿听到了弓弦响，又闻箭“嗖”地射来，他迅疾拉弓放箭，两支箭空中交汇，成为“人”字后一齐落地。

后羿见是逄蒙，便大声质问：“逄蒙！如此技艺就敢放冷箭吗？”

逄蒙慌忙说：“我就是想试试师傅的技艺到底高徒弟多少！”话毕箭出，两支箭又在空中交汇，成为“人”字后落地。如此重复八九次，只有十支箭的后羿箭囊已空，而逄蒙还有一支箭搭在弓弦上，目标正对后羿咽喉。逄蒙双膀较劲全力开满硬弓，箭“嗖”地一声射出，后羿中箭轰然倒地。

逄蒙为自己阴谋得逞而兴奋不已，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他来到后羿面前，伸手去拔那支箭。

只见那支箭被后羿一口吐了出来，后羿一跃而起，笑对逄蒙说：“你连‘啮镞法’(咬断箭头的方法)都不知道，看来，还得好好学习呀!”

逄蒙简直不敢相信，后羿竟然咬住了他射来的箭，直吓得面露土色，跪地求饶：“师傅恕罪！师傅饶命！”

后羿大度仁心地扶起逄蒙，说：“起来，起来。你是在测试师傅的箭术，不必这般自责。”

42.吴刚家街门前 黄昏

太阳快要落山了，它那分外的强光从周身喷射出来，将白云染成血色，将青山染成血色。它虎视眈眈地张望着大地。

三年杳无音讯的吴刚回来了，他已经蓄起了黑黑的胡须，背着行囊容光焕发地走在大街上，他高兴地和乡邻们打着招呼。

乡邻们大都用异样的眼神和尴尬的笑容与之搭讪。

当莫名其妙的吴刚推开街门，前脚迈进门槛的一刹那,被眼前的情景惊得目瞪口呆。

43.吴刚家院子 黄昏

吴刚揉了揉眼睛，把目光落在了吃肉的男孩身上。

缘姑惊愕的眼神。

炎伯陵难堪的眼神。

男孩好奇的眼神。

缘姑慢慢地站起身用诧异的口气问：“你，你回来了？”

炎伯陵缓缓地站起身结结巴巴地说：“回……回来了就……好，你们吃……饭吧，我……我回去啦。”说着，抬脚要向大门口走。

吴刚一手抓住他，说：“别急着走呀，把事情说清楚再走也不迟。”吴刚放下行囊，从缘姑身下拎过小凳子，用手势招呼炎伯陵同时落座。吴刚把桌下的小酒坛提到桌上，看了看缘姑的大肚子，又看了看小男孩，对缘姑说，“这都快两个啦？我说进村时乡邻见我都是那样的笑，原来如此呀。你领着孩子去屋里吃吧，我们哥俩儿聊几句。”

缘姑胆怯地看了一眼吴刚，又担心地看了看炎伯陵，起身端起小饭碗，拉着儿子小手忐忑不安地进了屋。

吴刚的目光从缘姑娘儿俩的后背移到饭桌上的蔬菜和酒肉上，他抓起酒坛为自己斟满一碗，掏出短石刀从盆中扎起一块肉送进嘴里，边嚼边说：“挺丰盛的。炎伯陵，你说我酿的酒还不错吧？”

44.吴刚家屋内 黄昏

缘姑胆战心惊地仔细听着院里的动静。

45.吴刚家院子 黄昏

炎伯陵情绪低落、神情呆滞地支吾着：“不错，不错，真的是好酒。”

吴刚连饮几大口，问：“那我娘子缘姑呢？”

炎伯陵愣怔了一下，随口回答：“也很好，很好。”

吴刚把酒坛重重地撴放在桌上：“当然很好！”

46.吴刚家屋内 黄昏

缘姑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47.丛林 黄昏

吴三善背着弓箭走在丛林的小路上。

丛林深处，一条银白色的母狼带着浓厚的杀气在悄悄地向后羿靠近，后羿惊觉地把刚才咬住的那只箭搭在弦上，逄蒙抄起了一根碗口粗的棍子。

银白色的母狼在靠近，后羿和逄蒙也在步步逼近。

吴三善走上一个斜坡，向坡下看，一切尽收眼底。

丛林中，银白色母狼只是用一眨眼的瞬间，腾空跃起，张开大口直取后羿面门。后羿艺高人胆大，就在狼嘴离弓箭仅有一尺距离时，他这才把箭射出，仅用几分力就射穿了母狼头。母狼惨叫了一声后，向逄蒙投上了悲哀的一瞥，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48.吴刚家院子 黄昏

吴刚给炎伯陵碗中斟满，又自斟自饮了一碗酒。

炎伯陵战战兢兢地站起身说：“吴刚兄，你三年没回家，我就不打扰了吧。”

吴刚满脸怒容：“不行，你必须把这碗喝干！”

炎伯陵：“我不胜酒力，还是……”

吴刚怒目圆睁:“你不干试试！”

炎伯陵终于恼羞成怒：“你打算怎样？”

49.吴刚家屋内 黄昏

缘姑瞪着惊恐万状的眼睛看着院里。

50.吴刚家院子 黄昏

吴刚火从心头起，恨从胆边生，怒不可遏地把碗摔在地上，抓起酒坛说：“我打算这样！”他话出手到，整个酒坛直接砸碎在炎伯陵头上。

炎伯陵摇摇晃晃，努力想站稳脚跟，吴刚左手揪住炎伯陵肩头，右手准确无误地将短石刀插入炎伯陵心脏。

缘姑失声大叫：“不要这样！”不顾一切从屋内冲出。

二人眼看着炎伯陵向前踉跄了几步，然后直挺挺地倒在地下。

缘姑面无血色，蹲下身子，用手哆哆嗦嗦去捂炎伯陵胸前喷血的刀口，惊恐万分地说：“没事，没事，只是小伤。你千万不要死，我求你了！”

吴刚仰天大笑：“哈哈哈……”

51.丛林 黄昏

当后羿蹲下身子用短石刀剖开狼腹时，逄蒙举起木棍，恶狠狠地向后羿后脑打去。后羿顿时脑浆迸裂，鲜血如注，一头栽倒在草地上。

远处的吴三善误认为逄蒙抡起木棍打狼，没想到木棍却落在了师傅头上，他惊恐地瞪大眼睛，趴在陡坡上的草丛中窥视着这一切。

逄蒙转化成狼形，三步并作两步蹿上一个土丘，蹲下身子朝天空发出三声长长的嚎叫：“哇——呜！”

三声狼嚎很快引来群狼，为首的狼跑到逄蒙面前，蹲下身后直立起上身收起前爪向逄蒙拜了拜。然后，在逄蒙示意下，它带领群狼向后羿的尸体扑去……

吴三善再一次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他抓了一把草咬在嘴里不让自己发出声来。

52.山崖上屋内 夜

嫦娥把饭菜早已准备妥当，她走出屋门向山下小路眺望。

圆圆的月亮像个大银盘高高地挂在天上，柔和的月光把大地照得像白昼一样，地上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嫦娥失望地转身走回屋里。此时的她愈发心烦意乱，为使自己平静下来，她拿起笸箩中的石针，不料刚缝两下就扎到了手，嫦娥连忙把受伤的手指吮在口中。

她干脆放下手中的活儿，到炕边抱起玉兔，来到石亭坐下，静静地望着月光洒照下的弯弯的山路。

53.小良子家门口 夜

吴三善敲开了小良子家门。

小良子闪身出来：“这么晚啦，三善，你有什么事？”

吴三善哇哇大哭，用手势告诉小良子，师傅被逄蒙杀害了。

小良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声问：“你说什么？师傅被逄蒙杀害了？这怎么可能？”

吴三善点着头指指自己的眼睛，用哑语诉说他亲眼所见。

小良子一下子慌了神，问：“逄蒙现在在哪里？”

吴三善指了指山崖上。

小良子：“不好，师母有危险。你等着。”说着回转身进了院子，很快拿着弓箭出来，他从箭袋内抽出一支箭杆前端装有一个黑东西的箭搭在弦上，“我发鸣镝招集师弟们。”说着，把箭射向了天空。

利箭带着一声尖厉的哨声响彻夜空。

54.山崖上屋内 夜

逄蒙掂着后羿的弓和箭袋诡秘地进了栅栏门。

屋内，坐在桌边的嫦娥闻声起身迎到门口，见是逄蒙一人，问：“哦，是逄蒙呀。你师傅呢？”

逄蒙满脸悲容，双手把弓和箭袋捧到嫦娥面前。

嫦娥接过弓和箭袋，一种不祥之兆袭上心头，追问逄蒙：“你师傅怎么啦？”

逄蒙悲伤地叫了一声：“师母！”跪倒在嫦娥膝下，“呜呜”地哭了起来。

嫦娥焦急地追问：“你师傅究竟怎么啦？”

逄蒙哽咽地说：“下午，我和师傅去收获，遇到了炎居派来寻仇的巨兽，我和师傅竭尽全力射杀。无奈，巨兽就像穿戴着坚硬的头盔铠甲，20支箭对它毫发未损。师傅见此状急忙对我说，如果今天他葬身巨兽之口，就把师母托付于我，让我今后好好照顾师母。谁知，师傅话语未完就被巨兽吞噬了。师傅呀！”

嫦娥听到这里，两腿发软瘫坐在椅子上，霎时间泪如泉涌，哭诉道：“都怪我没让他提前吃下王母娘娘给的长生不老药呀！”

逄蒙听到这话眼睛一亮，灵机一动说：“师母，师傅还说，谁能今后担负起保护乡邻的重任，就让他把长生不老药吃了。”

悲痛欲绝的嫦娥听到这话眉峰微皱，她强忍悲恸问：“你师傅还有什么嘱咐？”

逄蒙立马应道：“有。他让我继续他未完成的夙愿，仰西王母神恩，永垂护佑乡邻。”

嫦娥疑心重重地说：“我怎么越听越糊涂。”

逄蒙不知所措地问：“师母，哪里糊涂？”

嫦娥质问道：“在那种危难情景下，你师傅怎么能有机会说这么多嘱咐的话？”

逄蒙结结巴巴地解释：“这……师母，你……你别不信，这，这，这真是真的。”

从逄蒙惶张的神色中，聪慧的嫦娥已读出了答案，说：“好吧。”她强忍悲痛，“我尊重你师傅的抉择。”起身走到梳妆台前坐定，拿起木梳静静地梳头，趁逄蒙不注意把桃核迅速放入口中吞下。

逄蒙转头见长生不老药被嫦娥吞下，绝望地：“嫦娥，你！”恼羞成怒的他一把抓住嫦娥的手臂，怒目而视。

嫦娥奋力挣开逄蒙冲出屋门。

55.山崖上 夜

嫦娥跑到院中央时，被逄蒙追上并拽住衣袖，恶狠狠地说：“你吃长生不老药，我吃你。”把嫦娥揽入怀中。

这时，小良子、吴三善和众位师兄弟冲进院来。

小良子大喝一声：“逄蒙,你放肆！”

众位师兄弟以扇面形拉开阵势，堵住了逄蒙逃跑的门口，众位师兄弟个个横眉冷竖，张弓搭箭。

逄蒙周身为之一颤，松开了那只抓嫦娥的手，狡辩说：“我告诉师母师傅被巨兽吞噬了，她痛不欲生，非要跳崖，我这是在救师母。”

小良子气愤地说：“你胡说八道！师傅是被你偷袭杀害的，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畜生！说，你为什么要暗算残害师傅？”

逄蒙从鼻孔里发出“哼”的一声：“既然你们都知道了，那我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后羿，他该死！这些年来，他猎杀了我多少子孙，我与后羿不仅有十多年前的一箭之仇，更有那血债累累的狼族仇恨！我曾发誓，不杀后羿，枉为狼祖！今日雪恨，我如愿以偿。‘灭羿计划’顺利完成，为九位爷雪耻，我死而无憾！”

小良子怒火中烧：“师傅生来光明磊落，他把你当人看，一心教你箭术，你却狼性不改，恩将仇报。为保部落平安，师傅无私护卫众乡邻，却遭到你们这些衣冠禽兽的预谋暗算。畜生，你的死期到了！”向逄蒙射出了复仇的第一箭，利箭正中逄蒙左眼。

随之，众师兄弟也向逄蒙射出了愤怒的利箭。

逄蒙在哀嚎中带着满身的箭，渐渐地由人形变狼形，像刺猬一样卷曲起身体死去。

嫦娥流着泪水向崖边走去。

小良子：“师母，站住！您要干什么？”

嫦娥站到崖边回转身，泪如泉涌地说：“既然你们师傅人已经去了，我又何必苟活于世间，还是让我去追寻他的亡灵吧，这样，也不枉我们夫妻一场。”

小良子带领众师弟齐刷刷地跪下，哀求说：“师母啊，您这样做会让徒弟们枉为男儿。您放心，虽说师傅没了，我们一定会像儿女一样为您尽孝。”

诸位徒弟异口同声：“对，我们一定为您尽孝。”

嫦娥拭了一把悲伤的泪水，说：“诸位徒弟，我为自己的失误而痛恨自己，我为失去你们的师傅而肝肠寸断。你们不要再苦苦相劝，我意已决，就此决别吧。”说完，纵身一跃，竟身轻如羽快速向一轮圆月飞奔而去。

嫦娥身后传来众徒呼唤声：“师母！”

镜头回到现实……

56.湖南师范学院 日

教室内，李淑一说：“后羿、逄蒙均死于非命，之后，引起后人诸多议论。逄蒙固然是个无耻之徒，但他隐忍十年，知恩图报，也不枉是一个有血性的狼人。后羿却被认为对徒弟只教技术不教品德，不会识人，自坏教门，对自己的冤死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由此可见，做人难，难做人呐。后羿他只会高调做事，不懂低调做人。不教徒弟说你保守，教上徒弟杀师傅却又说你活该。当然，后羿没有白死，后来天帝念他曾保一方平安之功德，还是封了他一个宗布神。”

学习委员举手问：“老师，宗布神有什么职责？”

李淑一：“宗布神和钟馗一样，都是吃鬼的神。有的还说，后羿死后英魂不散，变成了打鬼的钟馗。”

镜头幻化到太古……

57.蓬莱岛 夜

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洒满了银光，月亮越升越高。

蓬莱岛上，“茶亭庵”下，炎居黯然神伤的独自饮茶。

以往逄蒙毕恭毕敬牵马坠镫的场景，与儿子炎伯陵谈笑风生的情景交替浮现在脑海中。

炎居掂壶倒水时，发现水壶已空，喊：“逄蒙！”

“父亲，水来了！”炎伯陵恭恭敬敬地提陶壶上。

炎居心头一热，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我儿。”

突然，炎伯陵双脚离地，仿佛被一个旋流黑洞吸去，他留下了一句令炎居心碎的话：“父亲，保重啊——”

炎居痛心疾首，抓起水杯砸在地上，手指上苍大呼：“西王母，你听着！我痛失兄弟，又失爱子。如果不严惩吴刚，我炎居宁冒天下之大不韪和断头之罪，永不当值！”

58.西王母宫殿 日

宫殿内五色祥云霞光万道，瑞草名花万年不谢，金碧辉煌，龙凤翱翔。

王母娘娘云鬓娇颜，拥着十色彩锦织就的“百鸟朝凤”朝服，华丽高贵，仪态万千。她端坐在那里看着怯怯站在一旁的炎帝。

炎居的声音传来。

西王母问炎帝：“听到了吗？”

炎帝惭愧地说：“老朽教子无方，请王母降罪。”

西王母：“后羿是怎么死的，你比我清楚，你儿子更清楚，是吧？对了，那句话是怎么说的？”

炎帝佯装不明白，问：“哪句？”

西王母：“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对，对。”炎帝恭维地应和着，又试探着问，“那……吴刚还担不担责任，受不受惩罚？”

西王母指了指月亮：“罚他去广寒宫终身劳役如何？”

炎帝：“王母圣明。我马上去蓬莱岛令炎居好好当值不得有误，如若违命不遵，王母重罚不饶。”

西王母满意地点了点头，目送炎帝离去。

59.吴刚家 夜

屋内炕上，缘姑和孩子已经入睡，吴刚在心惊胆战中渐渐进入梦中……

吴刚梦境：吴刚把炎伯陵的尸体滚到一个刚刚挖好的坑内，他站到坑后面对坑两边的土堆，口中念念有词，之后，双臂做环抱动作，坑两边的土堆迅速填满尸坑，并聚起一个坟包。

吴刚脸上露出雪耻后胜利者的笑容。

忽然，一只手拍了吴刚肩膀一下。梦境结束。

王母侍卫用手拍着吴刚肩膀，说:“吴刚醒来!”

吴刚周身一颤，睁大眼睛看到浑身金光四射的王母侍卫，连忙起身下炕倒头便拜。

王母侍卫：“我奉王母之命，前来降旨。吴刚目无法纪，触犯天条，为泄私愤，胆大妄为，光天化日之下，故意杀死炎伯陵。故，现将人犯吴刚收押广寒宫劳役，为天庭提供所需桂树木柴，不得有误。钦此！”

吴刚：“谢王母不杀之恩。”言毕，起身随侍卫走出屋门，向着一轮圆月腾空而去。

镜头回到现实……

60.湖南师范学院 日

教室内，李淑一说：“炎伯陵所作所为就是放到今天也是被人所不耻。按古代法律来说，丈夫打死奸夫乃是维护纲常，判不了重罪。但是，身为一介平民的吴刚杀的是官家二代、三代之子孙，必须想办法惩治凶手，方能平息这一事端。西王母知道，炎氏父子整天生活在高温之中，比较怕冷，觉得苦寒之地肯定是惩罚人的好去处，再加上她知道‘要把一个人搞臭，最好让他在男女关系上犯错误’的道理，所以最佳方案就是把吴刚放到一个容易和单身女子发生故事的场所。月亮无疑是一个好去处，这里一年四季气温都很低，又有一个孤身女子，最适合发配吴刚。西王母本就后羿之死对嫦娥不满，所以当提出将吴刚发配广寒宫时，也正中炎帝下怀，这也不失为安扶老臣及属下的一计良策。”

学生们发出了会心的笑声。

镜头幻化到太古……

61.广寒宫 日

吴刚被王母侍卫押解到广寒宫，在一片月桂树林前驻足。

路旁有一个亭子，亭子中间的石桌上放着一把亮晶晶的板斧。

王母侍卫对吴刚说：“这是月桂亭，它虽不能遮风避寒，但能在伐桂树体力不支时在此休息。这是王母出于对你的悲悯之心，特为你准备了一把利斧。望你不要辜负王母的一片心意。”

“是，是。”吴刚毕恭毕敬地应诺。

“切记，砍伐月桂树，一定要专心致志，不受任何干扰，不能心生杂念。否则，月桂树就会重生。看到了吗？把这一片月桂树林伐完之时，就是你劳役结束之日。好自为之，就此别过。”说完，飘然而去。

这一切都被躲在月桂树后的玉兔看得清清楚楚，它微闭鲜红而透明的眼睛，箭一般地消失在茫茫雪海中。

鸟瞰白雪皑皑的广寒宫，是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这里没有人间的五颜六色，所映入眼帘的皆是一片白色。这里的树是白的，花是白的，白的让人看不真切，它的洁白让人从心底里不由自主的生出一股冰冷。

62.月桂树林里 日

吴刚抡起板斧向月桂树的根部砍去，正值年轻气盛的他，浑身有一股使不完的劲儿。不大工夫，一片碗口粗的月桂树倒在他的板斧下，他又起劲儿地干了起来。

这时，嫦娥提着一个陶罐飘然而至，她看着吴刚的后背，试探地问了一声：“是吴刚兄弟吗？”

吴刚收住板斧，转身一看见是嫦娥，喜出望外，放下板斧快步过来：“是嫦娥嫂嫂呀！真让人难以相信。在这冰天雪地的广寒宫里能遇见嫂嫂，这真是吴刚做梦也没想到的事情呀。”

嫦娥也兴奋地说：“我也没有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乡邻，真的让我打心眼儿里高兴。”

“来，来，嫂嫂，请到亭下叙话。”吴刚把嫦娥让进月桂亭内。

嫦娥与吴刚进了亭内。

嫦娥从陶罐中倒出一碗银光闪闪冒着热气的粥，说：“吴刚兄弟，你一路奔波，刚才又伐了那么多树，嫂嫂也没有什么好吃的东西招待你，来，趁热把这碗桂籽粥喝了吧。”

吴刚甚是激动，他双手接过碗说：“谢谢嫂嫂！”喝了两口后问，“嫂嫂，这是月桂树籽吗？”

嫦娥：“正是。好喝吗？”

吴刚连连称好：“好喝，好喝。”

嫦娥：“对了。我问你，你是因为何事来到这里？”

吴刚：“嫂嫂，这个问题让兄弟难以启齿，嫂嫂，咱今天不说这个行吗？”

嫦娥连连点头：“行。吴刚兄弟，你趁热吃。”

吴刚：“嫂嫂，刚才我确实有点饿，见桂花散发着香甜味，就捋了一把放在口中，没想到桂花如此甘甜，沁人心脾。我就想，桂树籽加上这桂花，肯定能酿出好酒来。”

突然，月桂树林嘎嘎作响。

只见吴刚伐倒的那片月桂树根部吐出新芽，迅速生长攀高，而且还枝繁叶茂。瞬间，那些桂树全部长成原来模样。

王母侍卫的告诫声音在吴刚的耳畔响起：“切记，砍伐月桂树，一定要专心致志，不受任何干扰，不能心生杂念。否则，月桂树就会重生。”

嫦娥诧异的目光，问：“这是怎么回事？”

吴刚苦笑道：“没关系，从头再来吧。”

镜头回到现实……

63.湖南师范学院 日

李淑一：“从此后，嫦娥、吴刚开始了他们无限期的劳役和漫长寂寥的岁月。”说着，拿起了一封用毛笔写的书信。

画外传来毛泽东的湖南乡音：“你去看直荀墓地的时候，请为我代致悼意。”

李淑一：“确切地说，这原本是一首‘悼亡词’，毛主席却使它升华成一曲忠魂颂。他从春天随风飘舞的杨花柳絮获得灵感，然后赋予英魂，让革命英烈飘然至神仙境界，吴刚献酒，嫦娥献舞，演出了‘万里青天在为烈士的忠魂起舞’的神奇乐章。”

镜头虚幻……

杨开慧从远处而来，搀扶起倒在血泊中的柳直荀飘然而起，直上九霄。

二人来到广寒宫，在月桂亭下受到了嫦娥和吴刚的盛情款待。

吴刚奉上了桂花酒。

嫦娥端上了桂籽粥。

资料画面：在枪林弹雨大炮轰鸣中，人民解放军百万雄师强渡长江。

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总统府，解放军战士提枪跑过长廊。

人民解放军欢呼胜利。

人民解放军战旗在总统府上高高飘扬。

杨开慧、柳直荀的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他们喜极而泣。

嫦娥飘然而起，为两位烈士献上了一支长袖舞。

只见她在空中舒展长袖，或如波回，或如云动，或如虹飞，或如烟起。那扬举的长袖，飘曳的长裾，行曲的腰肢，婀娜的体态，飘若浮云，翩若惊鸿，让人叹为观止。

现实中，李淑一继续讲述：“当得知人间已经推翻了国民党反动派的大好消息时，‘热泪飞洒犹如倾盆大雨’，形象而满怀激情地表现了英烈的激动之情，使英烈得到了美好的告慰，同时也传达出诗人对革命终于成功不胜感慨的情怀。毛泽东将他对杨开慧的夫妻情感融于他那气象万千的革命事业，感天地而泣鬼神。这一浪漫主义的夸张手法把现实主义的主题衬托得自然生动，深刻感人。这真可以说是古今绝唱。”

全体同学报以热烈的掌声。

待掌声平息后，学习委员按捺不住好奇心，再一次站起来问：“李老师，您的爱人柳直荀同志究竟是怎么牺牲的？”

李淑一皱了皱眉头，强忍住心底里的悲痛，用手势示意学习委员坐下，她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1932年9月，柳直荀在湖北监狱因肃反扩大化被错杀，时年34岁。”

滚动的字幕伴随画外音：“柳直荀，1924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曾任湖南省政治委员、湖南省农民协会秘书长，参加过南昌起义。1930年到湘鄂西革命根据地工作，曾任红军第二军团政治部主任、第三军政治部主任等职。1932年9月在湘鄂西苏区‘肃反’中，他担任红二军团政治部主任。他反对土改中侵犯中农利益，不主张杀地主全家，不赞成把富农赶出苏区。由于政见不同，柳直荀作为‘改组派’，被认定为‘反革命’，诬杀于湖北监狱。下令杀害柳直荀的，是党中央派去的最高代表，中央分局书记夏曦。为了告慰先烈，李淑一终生未嫁。”

苏州弹词歌声起。

我失骄杨君失柳，

杨柳轻飏直上重霄九。

问讯吴刚何所有，

吴刚捧出桂花酒。

寂寞嫦娥舒广袖，

万里长空且为忠魂舞。

忽报人间曾伏虎，

泪飞顿作倾盆雨。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