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主义在中国:历史及话语来源
2017-11-15伍俊
伍 俊
一、什么是女性主义:一种历史的考察
“女性主义”(Feminism)一词最早指称的是从19世纪晚期开始在欧美国家兴起的女性公民要求在政治、经济等领域与男性公民拥有同等权利的政治实践。因而,作为一种政治实践的Feminism常常也被翻译为“女权主义”。经过长期的政治实践与改革之后,以女性公民最终获得选举权为标志,欧美发达国家的女权主义获得了重大胜利。
进入20世纪中后期,随着女性主义的第二次浪潮(The Second Wave of Feminism)兴起,作为一种理论话语的女性主义将Feminism从一种民主政治实践推向学理性的社会、文化理论研究。以1949年出版的法国女性哲学家波伏娃奠基性的著作《第二性》为代表,女性主义研究首先指出了女性受压迫、不平等的处境的根源在于西方社会结构中深植的父权制。从20世纪60年代到70年代,诸多重要的女性主义理论著作相继出版,如采用了传统自由主义观点的《女性的奥秘》(Betty Friedan,1963),采用了意识形态“规训”观点的《性政治》(Kate Millet,1970),运用了马克思主义并带有激进色彩的《性的辩证法》(Shulamith Firestone,1970)等。进入70年代以后,女性主义研究者们进一步拓展研究的视野,其中一个引人关注的研究方向将焦点放在了女性在大众媒体上的再现(representation)问题上,研究者们分析了杂志、摄影、广告、电视剧,以及电影等大众媒介中呈现的女性形象,指出这些形象都是男性主导的文化生产过程的构建,而这种建构并非真实的女性,只是或者反映了男性的幻想与恐惧。沿着再现议题,尤其是在电影研究的领域,女性主义的研究采纳了精神分析、结构主义、符号学、意识形态理论等方法,将研究继续推进到了观影机制、观众研究等方面。
另一方面,作为一种电影实践的女性主义也随着70年代女性主义理论的发展而出现,如被称为“第一代女性主义纪录片”的《长成女性》(Growing Up Female)、《简妮的简妮》(Janie’s Janie)、《三面夏娃》(Three Lives)和《女人的电影》(The Woman’s Film)。劳拉·穆尔维和萨利·波特创作的《帕恩瑟斯雷》(Paenthesilea,1974)、《斯芬克斯之谜》(Riddles of the Sphinx,1977)、《艾美》(Amy,1980)、《惊悚》(Thriller,1979)也是很有代表性的女性主义电影实践。而在先锋电影、独立电影中,也有一些表现抗拒主流性别观点的电影。如安迪·沃霍尔的《寂寞的牛仔》(Lonesome Cowboys,1968),肯尼斯·安吉尔的《天蝎座升起》(Scorpio Rising,1965)等。此一时期,欧美各国还兴起了妇女电影节,如纽约国际妇女电影节(1972)、爱丁堡电影节妇女电影展(1972)、多伦多妇女电影节(1973)、华盛顿妇女电影节(1973)、芝加哥妇女电影节(1974)等①。尽管作为一种对抗姿态的女性(主义)电影(Women’s Film)常常因其晦涩和低成本制作而显得小众和边缘,但它们毫无疑问地开启了电影史上重要的一条类型支流,并一直延续了下去②。
综上所述,本文认为,我们可以从作为政治实践的女性主义、作为理论话语的女性主义、作为电影实践的女性主义这三个方面来认识“女性主义”的内涵。进而,我们再从这三个方面来对中国的女性主义进行一番考察。
二、中国的女性主义话语来源
谈到“中国的女性主义”,或“女性主义在中国”这样的话题时,便涉及到中国迥异于欧美的文化、政治、社会及历史。一方面,作为一种现代化进程的中国近代史不乏涉及妇女解放的理论言说与政治实践,尽管它们与20世纪欧洲的女性主义十分不同;另一方面,从理论原生的意义上讲,中国显然外在于西方女性主义理论诞生发展的历程。而国内学者们围绕“中国有无女性主义”“女性主义的本土化”等问题的争论,根源上在于对上述两方面的混淆。
要厘清上述问题,首先要看到,在中国,关涉女性主义议题的主要有几种话语势力。第一种来源于作为民族解放、国家现代化进程事业重要组成的妇女解放运动,这其中包含了大量的历史、理论话语和政治实践。在这一话语体系下,妇女摆脱奴役获得解放、当家作主的历史叙事融入了中国近现代民族解放斗争的宏伟历史中。有研究者就认为,从历史上看,中国拥有毫不逊色于西方的“女性解放运动”。如董丽敏就认为中国的女性解放运动在晚清时期就已经出现,并将其同中国近代仁人志士们的救亡图存运动联系在了一起。她写道:“置身于晚清内忧外患的语境中,性别问题从来就不是以一种分离于其他运动的形态出现的,在康有为、梁启超、金天鹝、林纾、秋瑾等有识之士的视野中,性别问题无疑是与‘亡国灭种’的民族危机联系在一起的,因此兴女学、放小脚等女性解放运动,显然就与‘强国保种’密切相关”③。
毫无疑问,从近代中国引进西方思想,到民国时期短暂的现代国家建设,再到新中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中国女性的社会地位及人们的性别观念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然而将这种变化或者说进步,视为“中国的女性主义”,似乎总有某种让人不能满意的地方。
到如今,“妇女解放运动”渐成历史,作为宏伟历史进程的延续,在当今新的语境下,取而代之的是主流体制主导的“妇女工作”“妇女权益保护”等。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随着有关妇女和性别的研究机构相继成立,妇女研究作为一个学术领域正式进入了中国。正如使用汉语的研究者在选用“妇女”还是“女性”一词时的细心或是粗心所暗示的,这两个术语在汉语中暗含的意思正反映了女性主义在中国的两个话语势力的分野。“妇女”(Women)一词,以其暗含的已婚育的女性的意味,更多地强调女性在生育、家庭、社会方面职能,是一个更具社会学意义的术语;而“女性”(Female)一词,则更多地强调性别意味,强调一种与男性(male)差异化的,甚至对立的存在,因而带有更多独立的主体性色彩。进而,不论是民族解放历史叙事中的妇女解放运动,还是通过主流政策改革渠道力图对女性的现实生活与社会地位产生积极影响的当代妇女学术研究,很大程度上是一脉相承的,尽管它们与经典女性主义在理论与研究方法时常出现交叉(如文化研究方法在妇女研究中的使用,民族志方法在女性主义电影、电视研究中的使用),但将其视为“中国的女性主义”显然不能令人满意。
第二种话语来源,即经译介进入的西方女性主义理论。作为一种涉及哲学、文学、艺术,乃至政治经济的学说,它在研究方法、研究对象,以及最终的理论述求上都与其在社会学领域的孪生姐妹十分不同。首先,西方女性主义给人的第一印象是,这是一种围绕文本、以文本为核心的研究。这一“文本”的含义很广,几乎包含了所有的人类文化产物:电影、电视、广告、杂志、海报、文学……这一切构成了女性主义的研究对象。由此,在研究方法上,女性主义主要采用的是精神分析、意识形态、符号学、结构主义等亲近文本的研究方法,而在处理电视、广告等更具媒介性的研究对象时,常采用文化研究、媒介研究的方法。显然,女性主义理论探究的是符号(文本)的世界而非现实中的女性个体或群体,在最终的理论述求上,如精神分析、结构主义等方法探求本质的冲动一样,女性主义也试图揭示出对性别关系有决定性影响的人类精神意识中的某种稳固结构。因此,弄清楚这两种话语谱系的差异与联系,是我们进一步谈论“中国的女性主义”“女性主义的中国化”等话题的基础。
显然,“女性主义的中国化”,一定不能是简单化地运用女性主义理论再将中国的文学、电影阐释一遍,得出相似的结论从而印证经典理论的正确性。那么,具体到女性主义理论在国产电影批评与研究的领域,什么样的研究对象、主题能够引导我们得到一些新鲜的,对西方理论有补充、推进,甚至是反思意义的成果呢?
如此,本文就试图从理论话语建构、艺术实践、政治和社会实践三个方面,将中国的女性主义同西方加以对照与分析,并在进一步阐述“女性主义”一词内涵的同时,揭示中国女性主义的发展特点,以便对女性主义本土化这一议题提供一些建议。
三、中国的女性主义社会实践
在西方女性主义理论的发展过程中,曾提出这样一个问题,即作为女性主义者的理论家同现实生活中的普通女性之间的关系是怎么样的?而实际上,在西方社会,女性主义在相当程度上仍是精英知识分子的话语,女性主义理论家同一般的妇女大众是存在较大差距的④。在中国,我们可以相信也有一个精英的女性主义知识分子群体,他们通常是历史学、人类学、民族学、社会学、文学或是艺术学的研究者,通过阅读和译介西方的女性主义理论而获得了话语工具,从而在中国展开研究。例如,女性主义理论以其同电影研究的亲近性,在国内的电影学研究领域内,产生了诸多研究著作。另一方面,中国也有一群精英女性艺术家、电影作者、作家,她们作为女性,以及创作的带有女性主义色彩的文艺作品,我们也可以认为是一种一定范围内的女性主义的艺术实践。因此,尽管可能同现实中的女性群体有所距离,甚至于无涉她们的实际生存处境,但这两方面在当下中国不可否认是存在的。然而,当我们考察女性主义的第三个方面,就会发现作为一种带有西方民主色彩的政治实践的女性主义在中国是不存在的,或者说即便存在(非政府组织、非正式的团体、个人、活动等),其活动空间也是非常狭小的,和传统的西方模式也是非常不同的。
可以说,这首先是由中国民主集中制的政治体制决定的⑤,在这种体制中,作为一种政治、社会实践的女性主义是没有合法空间的,或者说这种空间是极小的、被认为是没有必要的。因为任何关于女性权益、政治、经济生活中的问题,在体制的设计者看来,都可以通过体制化的程序进入协商和法制化的轨道,并最终得到解决。而在那极小的活动空间中,尚带有新鲜事物感的打着“女权主义”旗号的非政府组织、团体或个人亦无法进入主流体制中,其活动要么是无涉政治、权利、法制因而不会遭到政府限制的,要么只能走体制化的路径。
第二,笔者受《社会主义中国的女性电影:一种另类的女性主义实践》一文启发,亦将通过主流的政治、体制方式进行的涉及女性权益的法制活动视为一种女性主义的政治实践⑥。客观地讲,这种体制化的方式完全是可行的,并且最终在政治、法律、权益维护上取得的效果,甚至能比西方女权主义运动的方式更好。但问题是,这种方式的“政治实践”似乎显得不那么“女性主义”,那么差别究竟在哪里呢?考察西方女性主义运动的历史,我们发现其产生和发展同西方的民主文化、自由主义、个人主义的价值观有着很深的联系。在19世纪后期的英国,一方面经历了大革命时代的民主启蒙,人人生而平等的观念已深入人心;另一方面工业革命推动了生产力发展,女性成为工人阶级的重要成员,其对政治、经济权益平等的诉求越发强烈。而此时英国的女性公民因不具备选举权而被排除在国家政治生活之外,在一系列政治、经济、文化因素共同构成的具体历史语境中,女性选择走上了街头,表达她们与男性公民的权利平等的诉求。
在“第二次浪潮”的文化批判中,对父权制的批判让女性主义将两性不平等的根源与批判的矛头指向了男性。女性主义运动不再仅仅是争取女性权益的政治实践,它也进入了带有两性对立、两性斗争意味的社会、文化批判层面,正是这种二元对立的、本质主义的性别差异/矛盾/斗争的观念,使得女权主义者成为一个带有排他性(排斥男性以及持男性观点或者占据男性位置的女性)的群体,要求同男性分隔开、划清界限,并将主流体制与意识形态视为父权制的代表而主动与之疏离,成为一个自我边缘化的群体。以上两点,可以说是女性主义最为鲜明、重要的特点⑦。甚至有时候,排他性和疏离主流的立场会超越对女性权益的合理斗争和诉求,成为一种首先要摆出来的姿态。
综上所述,西方的女性主义运动具备西方民主色彩、排他性和自我边缘化三个主要特点。从这个角度看,中国的确很难说具有这一意义上的女性主义运动。或者,不如更准确些说,中国并不具有带有西方民主色彩的女性主义运动。
丁小慧怀孕时害喜得厉害,他坚持给她做美味的早晚餐,把核桃仔细地剥开让她带去上班,把家里的重活累活都包了,一直到陪她进产房,握着她的手。女儿出生后,他半夜起来冲奶粉、换尿布、给娃洗澡,大了陪她玩,给女儿讲故事。
这里,我们使用“社会实践”而不是“政治实践”,试着从一个更广泛的视野来考察中国的一般大众而非精英知识分子和艺术家口中的女性主义。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一方面,中国女性的经济、社会地位以及独立自主、维护自身权利的意识都有显著的提高;另一方面,网络、新媒体等大众媒介的普及也让原本易被淹没的女性权益侵害事件获得了更多的曝光度,更不用说那些在电视节目或是网络视频中供人娱乐抑或严肃探讨的两性话题。而与之相伴的,便是倡导女性主体意识与女性独立人格的“女权主义”“女性主义”越来越成为女性大众认同的新式话语。这种认同,使得她们主动将自身置于同男性、同代表了父权制的主流体制、习俗与文化传统的对立面。而每当这一话语与求职、就业、教育等现实生活中的敏感新闻相遇时,便会迅速爆发出巨大的力量,在网络空间中时常演变成非理性的话语暴力⑧。而在现实社会中,这些由新式的女性主义话语所激发和凝聚的女性群体,也很难像从前她们的西方“姐妹们”那样,自由地走上街头并激愤地表达自己的观点。而即使近些年在国内发达城市中偶尔出现一些打出“女权”口号的行动,不论是个人的还是团体的,在中国当下的语境中,也很少能达到应有的效果,反而常常被视为“作秀”。
可见,无论网络空间还是现实社会中的“女权”活动,更多地仍是一种立场和姿态的表达,而在实际的女性维权、促进男女平等、推进性别观念转变等方面起的作用很小。再者,学术界的女性主义研究者与女权大众也缺乏互动,而后者的认识大多来源于网络意见领袖、大众媒体、影视节目的只言片语,这也导致了上述女权活动(如果视之为女性主义的社会实践的话)常常停留在话语宣泄的层面,难以得到公众的认同与支持。因此,尽管主流体制一直是正统女性主义者批判的对象,但在现实条件下,女性主义在中国真正有意义的实践,还是应该以理性的方式进入公权力和公共领域,真正去关注现实中不同阶层和处境的女性群体。
四、女性主义与中国当代电影
妇女研究(Women Study)、性别研究(Gender Study)以及女性主义文学与电影批评是三个关注女性与性别议题的研究领域,三者间有分野也有交叉。从研究的问题上看,妇女研究致力于揭示女性受压迫、不平等的处境,强调对父权制、性别不平等的批判。性别研究则致力于揭示两性关系在具体的历史、文化和社会环境中是如何构建和形成的。二者在研究方法上多为历史学、社会学、人类学、民族学的方法。与电影相关的女性主义批评,通过对电影中的女性再现、女性观众的观影位置等问题的研究,同样涉及了妇女研究和性别研究的议题,在研究方法上,女性主义电影研究主要是一种基于文本分析的研究,而在文化研究领域中兴起的电视研究,常常会结合文本分析和诸如调查、采访、问卷、实地考察等社会学的研究方法。可见,从不同学科出发的关涉女性与性别的研究,在相当程度上有着共同的议题、资源和方法。国内学者近年来呼吁的“女性主义本土化”,其中的“女性主义”在很大程度上便是包含了上述妇女研究、性别研究和女性主义批评的泛指⑨。
正如近年来华语电影学术圈在研究的主体是谁这个问题上产生的争论一样,中国的女性主义研究学术圈虽没有出现类似的争论,但某种“焦虑”却是显而易见的,而本土化议题的提出,也同这种焦虑不无关系⑩。比如“女性主义本土化”的观点常认为,西方理论不能直接用于解释中国的情况,又认为西方理论的中心主义倾向将中国视为“他者化”的存在,甚至采用一种猎奇的研究视角,因此西方学者的研究总是一种“外在的”研究,而中国的研究者只有放弃简单地搬用理论,关注中国女性实际的、特殊的生存状况,才能产生真正本土化了的女性主义。
在电影学的研究领域,正如有的研究者所指出的,中国的女性主义电影批评还处于相当边缘的地位,而同西方成体系的理论与相应的艺术实践相比,中国在这方面还是十分零散的。具体说来,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第一,电影中的女性形象研究,这一研究以其同文学中的人物形象研究相似,理论方法皆为研究者们熟知,因而有较多的成果。第二,女性导演、女性电影研究,如对社会主义新中国的女导演王苹、董克娜的研究,对“第四代”女导演张暖忻、史蜀君、胡玫、黄蜀芹等人的研究,以及近年来对张艾嘉、许鞍华、李玉等人的创作研究。第三,西方女性主义电影理论的研究、译介,如酷儿理论等。近年来,一些围绕新议题的研究也有出现,如男性气质研究、身体研究等,当然这些“新议题”在西方研究者中可能已经并不新鲜。
结语
本文认为,对中国“女性主义”的认识,首先要厘清其中的两股理论话语来源,其次也要看清一种泛指的“女性主义”所包含的不同学科和研究领域,以及不同语境下这一词汇所代表的不同含义。而正是因为很多时候研究者易就一个宽泛的“女性主义”泛泛而谈,导致了诸多混淆。中国的现实社会充满了有关女性、性别的话题和“病征”,女性主义电影批评与女性主义电影创作,在当下中国仍处于一个发展、兴起的态势。
【注释】
②尽管尚未出现一本较为完整的女性主义电影史,但我们仍然能够列出一长串女性电影的片单。2017年11月,国内首个由广电总局官方批复的女性电影展“山一国际女性电影展”(The One International Women’s Film Festival)在成都举办,表明女性电影的发展仍在持续。
③董丽敏:《性别研究:问题、资源和方法——对中国性别研究现状的反思》,《社会科学》,2009年第12期。
④[英]休·索海姆:《激情的梳理:女性主义电影理论导读》,艾晓明,宋素凤,冯芃芃译,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年1月版,第129页。
⑤在不少研究者看来,如果说中国没有女性主义的政治实践,主要是因为中国女性的“群体意识”或“集体意识”要强于“个人意识”,本文不赞同这种观点。
⑥王玲珍:《社会主义中国的女性电影:一种另类的女性主义实践》,见《电影与媒体:理论新前沿和学术新领域大型国际研讨会论文集》,2016年,第390页。
⑦一方面,激进的女性主义观点易遭到质疑与厌弃;另一方面,90年代之后,在后现代主义的影响下,女性主义也认识到了自身二元对立、本质主义带来的局限,并试图纠偏。
⑧最近的一个例子是,2017年10月份,浙江大学社会学教授冯刚在社交网络上的一则言论因有歧视女性考生之嫌,遭到了众多“女权主义者”们的批评。而事实上,这则言论是在4年多之前发出的,“女权主义者”们的“过度敏感”和非理性的口诛笔伐,被评论者批评是“话语寻敌”的“女拳主义”。参见马小盐:《女权主义,还是义和团式的女拳主义?》,http://www.sohu.com/a/201117635_153187,2017年10月30日。
⑨董丽敏:《女性主义:本土化及其维度》,《南开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5年第2期。
⑩钟雪萍:《错置的焦虑》,《读书》,2003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