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侗族琵琶歌的艺术特征探究

罗 卉

通道侗族琵琶歌的艺术特征探究

罗 卉

（怀化学院音乐舞蹈学院，湖南怀化418008）

地处湘黔桂三省交界处、湖南省怀化市最南端的通道侗族自治县传承着较原始的侗族琵琶歌艺术形态。这种集歌、舞、乐于一体的侗族琵琶歌在旋律构成、歌词押韵、演唱声腔等多方面有着独特而浓郁的民族艺术特色，具有较高的研究价值。通过实地田野采风，在搜集整理原始文献、谱例、音响资料的基础上对通道侗族琵琶歌的艺术特征做初步的研究与探讨，以对其今后的传承、传播起到抛砖引玉之意。

通道； 侗族琵琶歌； 艺术特征

通道侗族自治县地处湘黔桂三省之交界处、湖南省怀化市的最南端，素有“南楚极地、百越襟喉”之美誉。通道侗族自治县集聚了侗、苗、汉、瑶为主的14个兄弟民族，尤以侗族人口居多，占总人口的78.3%，所属区域是南侗语言区。这里交通极不便捷，经济文化生活发展相对滞后，仍保持着原始农耕时期的民族习俗。通过“饭养身、歌养心”这句当地俗语能反映出侗民对歌唱这一精神娱乐方式的热爱程度，侗歌也成了侗民传承历史、交流情感、教育后代、自娱自乐所不可或缺的表现载体。其中，侗族琵琶歌是通道侗族自治县喜闻乐见的一种以侗琵琶伴奏、载歌载舞的典型艺术形式，在表演形态、旋律构成、歌词创编等多个层面有着独特、浓郁的民族民间艺术特色。

一、通道琵琶歌的表演形态

侗族琵琶歌伴奏乐器——侗琵琶按体积不同可分为：大、中、小三种，在通道广为流传的侗琵琶多为中、小琵琶，表演姿势也可分坐姿与站姿两种，前者为演奏者呈坐立状态，左手虎口半握琴头、手指按弦，琴身左倾30—40度放置膝上，右手使用牛骨拨片进行弹奏；后者演奏状态更为自由随意，可站立或伴随舞步抱着轻巧的小琵琶自如演奏，这种表演形式在视觉上更显动感与活跃。

据通道侗族自治县平坦乡坪日村有名的小琵琶歌手吴永春口述，侗家人在迎送嫁娶、节庆丰收、行歌坐夜之时便自发聚集于鼓楼、打谷场或是田埂边轻拨琵琶、唱起婉转的琵琶歌、跳起欢快的琵琶歌舞。参与人数视表演形态而定，按形式可分双人对歌及多人对歌两种。侗族小伙与姑娘以男弹琵琶、男女对歌的形式用亲切、甜蜜的歌声抒发情感，实为典型的“行歌坐夜”；集体琵琶歌舞场面较大，人数少则几人多则几十人上百人，依次有序地排成队伍，侗族男子集体手抱琵琶配合旋律跳起简单整齐的舞步，女子则身着盛装、手舞侗帕、齐唱琵琶歌，显现出侗民在欢欣动人、载歌载舞的情境中相互传递喜悦之情。从琵琶歌内容来看，可分为琵琶叙事歌与坐夜歌两种。叙事歌歌词内容涵盖宽广，具有深刻的教育意义和叙事性质，常由年长的歌师或长辈使用共鸣腔体略大的中琵琶在鼓楼弹唱，音响饱满、表现力强；坐夜歌是青年男女在互诉衷情用小琵琶弹唱的短小情歌，带有即兴的特点，气氛浪漫多情、缠绵悱恻。

二、通道琵琶歌的旋律特征

笔者于2017年4月来到通道侗族自治县进行田野采风，收集了近20首原生态琵琶歌歌谱，从中发现通道琵琶歌的旋律发展走向与侗语发音息息相关，大多歌曲为五声商调式，在色彩层面上与三江、洪州以羽调式为主的琵琶歌迥然不同。通道琵琶歌常常使用上下对答的旋律形式，在结尾处常以商音作为长拖音结束，十分强调商调式主音的稳定感。在歌曲旋律进行中，角音的运用也较多，常出现在第四个长拖音字符上，再加以二度装饰音用来点缀旋律，形成了较强的语气感来进行过渡。例如在《侗胞爱唱琵琶歌》中的开始句就是从“商——角——徵”来发展旋律，而结尾句是“商——宫——羽”的模式进行，形成了首尾照应的特征。

根据侗族语言声调多变的特性，通道侗族琵琶歌旋律中装饰音的运用非常频繁，突显了侗语音调特征，加强了歌唱旋律的生动性、民族性，如：上滑音、下滑音、颤音的运用使得通道琵琶歌旋律婉转、极具艺术感，传唱出浓郁的民间生活色彩（如图1）。

图1

三、通道琵琶歌的弹奏技法

（一）左手弹奏技法

在弹奏侗琵琶时，左手的弹奏方法跟曲项琵琶、吉他等弹拨乐器一样，在品的上方进行按弦，如按同音弦则须同时按两根弦来发音，其他技法并无特殊之处。

（二）右手弹奏技法

通道侗琵琶弹奏的右手技法较多，可分为：挑弦、双弹、划弦、扫弦等。一般用手执拨片的前端三分之一处触弦，最佳共鸣腔体是在琴杆底端与琴箱交界之处，在此触弦发音既显明亮饱满又富穿透力。

挑弦与双弹是最常用的右手技法，在挑弦演奏时需放松手腕关节来带动拨片灵活摆动。拨片触弦的位置在尖端，基本靠腕部灵巧、惯性地点弹侗琵琶；双弹是指两根弦同时发音，据通道侗琵琶四弦定音的特征，一般双弹都在相同的两弦之间使用，可令声音厚重饱满；划弦的技巧性较高，一般都是资深的歌师才能掌握，通常是由一弦快速划向三弦，能使音乐自然衔接、连贯流畅；曲项琵琶的扫弦通常指四根弦同时发音，而通道侗琵琶四弦当中的最低弦鲜少用到，一般三弦共同发音即为扫弦，通常于句首强拍时加入扫弦音型，加强了伴奏节奏感，丰富了和声音响，烘托了演唱气氛[1]。

四、通道琵琶歌的声腔特点

通道侗族琵琶歌是侗歌自然发展的必然产物，属于情感质朴真挚的侗族原生态民歌，描绘了侗民对大自然的崇拜与热爱。他们以青山绿水、花鸟蝉鸣为歌唱对象，抒发对大自然最美的赞叹。通道琵琶歌演唱音域不宽，多在一个八度左右，男子常用真声演唱，胸腔共鸣明显，显得浑厚沉稳，女子经常使用真假声结合的演唱方法，清丽而明亮，较为注重头腔与口腔共鸣。侗语被世人誉为“音乐化的语言”。通道琵琶歌所用的语言是南部侗语，声调变化较多仿似唱歌，具有婉转动人的音乐性。因此，侗语本身对侗歌的旋律构成、色彩变化、歌唱发声都有较直接的影响。侗民在长期生活、歌唱中找到了侗语与发声之间的巧妙关系，并用“吟唱”的方法将侗语及旋律音调紧密结合，逐渐形成了口语化自然发声的特点，形成了通道侗族琵琶歌独具特色的声腔风格。

在侗族琵琶歌演唱中经常会运用大量的倚音，起到了润泽声腔的装饰效果，既体现了侗民族音乐的风格，也是侗语音调本身的特质。从通道侗族琵琶歌演唱特点来看，侗民在歌唱同时受到了侗语音韵的影响，自然化地融入装饰音进行即兴演唱，具有独特浓郁的民族风味。这种以侗族音调为语言基础融合而成的民歌，为通道琵琶歌的演唱提供了音调基础。从南部侗语的15个基本调值来看，同时也显现出琵琶歌音调的丰富性，在琵琶歌的即兴弹唱中便应运而生大量的装饰音，这符合侗族语言的发声规律，也是侗民情感表达的自然方式，也符合侗民族的审美品位[2]。

五、通道琵琶歌的韵律特征

侗族人民相传一句俗语“没有图案不成侗锦，没有韵律不成侗歌”，反映出韵律在侗歌中的重要性。通道琵琶歌的歌词中也极为讲究押韵及韵脚的规范化，可使琵琶歌的传唱更为朗朗上口、容易记忆。琵琶歌的押韵分为三类：脚韵、内韵及勾韵。脚韵也被称之为“正韵”，琵琶歌首先必须押此韵，至始至终押好韵脚，保持一气呵成而构成一个整体性韵律；内韵是指在同一歌句中所押的韵，较其他二韵更显特色，前一个音节的末尾音当与后一个音节开头音押韵，较长的唱词中，每个相邻的小节都可押内韵。这种押韵方式的运用，可使歌句娓娓动听、更富节奏感；勾韵意为上下句的连接韵。通常情况下，勾韵是押在奇数句末音节和偶数句首或中间单节上。与其他韵不同的是勾韵可以自由更换，在同一首歌中不一定一韵到底，起到了紧密相扣、前后呼应的作用。总体而言，通道琵琶歌的三韵关系可以概括为：脚韵偶句末尾，勾韵奇偶挂钩，内韵同句相接，通篇句句相扣[3]。如下就为典型押脚韵的例证：

通道侗族琵琶歌是传承侗族地区的极具民族特色的弹唱民歌形态。它的旋律婉转质朴、歌词朗朗上口、表演形态多样，都折射出侗家人热爱生活、崇尚自然的精神风貌，也是侗族人民最具原生性的音乐文化符号。研究通道侗族琵琶歌起到了对侗族历史文化、教化传承的继承作用。本文仅对通道侗族琵琶歌的艺术特征进行了初步分析，希望为今后对侗族琵琶歌艺术形态进行多方面的探究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

[1]罗卉.侗族琵琶歌浅析[J].中国音乐，2012（4）：172-176.

[2]李强.通道青芜洲侗族多声民歌喉路歌鼟的调式特征[J].怀化学院学报，2012（1）：10-13.

[3]陆中午.侗歌大观[M].北京：民族出版社，2004（9）：25-26.

Research of the Artistic Features of Dong Minority's Lute Songs in Tongdao

LUO Hui
（School of Music and Dance， Huaihua University， Huaihua， Hunan 418008）

Located in the southernmost point of Huaihua city，Hunan Province and the shared boarder of Hunan，Guizhou and Guangxi，the Dong Autonomous County of Tongdao inherits the original art form of lute song.This kind of music incorporates the art forms of song，dance and instrument，and it is strong ethnic-featured in its melody composition，rhyme and vocal tone，which is worthy to be studied.On the basis of reviewing and arranging the original literature，cases of genealogy and sound materials，by collecting the songs in the real field，the author aims to conduct a rudimentary study on the artistic features of Dong Minority's lute songs in Tongdao as well as to shed some lights on its future inheritance and spreading.

Tongdao； lute songs of Dong minority； artistic features

J632

A

1671－9743（2017） 09－0098－03

2017-05-19

2015年湖南省社科基金课题“侗族大小琵琶歌的比较研究”（15YB A311）；2017年湖南省教育厅优秀青年课题“湘西地区侗族琵琶歌的整理编目与数字化传承研究”（17B209）。

罗 卉，1978年生，女，湖南怀化人，教授，研究方向：钢琴、民族民间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