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费利克斯·冈萨雷斯·托雷斯 为了记忆的纪念

2017-10-30陈烨

艺术与设计 2016年11期
关键词:托雷斯冈萨雷斯艾滋病

陈烨

日光透过蓝色的窗帘,在室内打下淡蓝色的光、五彩缤纷的糖果诱惑着观众、蔓延的灯泡串泛着温柔的黄光,金光闪闪的帘子从楼上一直高垂而下……唯美、极简,而又带着隐喻,隐秘的方式为作品带来了开放的解读可能,如何诠释、如何解读,似乎让展览有了活力。

这是上海外滩美术馆正在举行的费利克斯·冈萨雷斯-托雷斯个展,而且是冈萨雷斯-托雷斯在中国首场大型综合回顾性展览。

20年前,这位美国传奇艺术家因艾滋病并发症而去世,展览呈现了他在1987至1995年间创作的39件(组)作品。尖锐的敏感性是冈萨雷斯-托雷斯作品的特点,他的作品展现了公其与私人、集体与个人之间的张力、融合与对抗。冈萨雷斯-托雷斯的许多作品都以身边日常的物件为材料,灯泡、挂钟、糖果、镜子,甚至一串日期都是作品本身,他的作品与概念艺术和极简主义有着重要的关系,观众在视觉、触觉乃至味觉的多重体验中解读作品,而这些解读,是多重而多变的。

间距说:“与其说这是某个艺术家的个展,还不如说这是没有艺术家的神话。”冈萨雷斯-托雷斯出生于古巴,20世纪70年代晚期定居于纽约,在纽约,他开始学习艺术以及进行他的艺术实践,到1996年他去世前,短暂的创作时光丰富而多产。冈萨雷斯一托雷斯的回顾展便是纪念他逝世20周年,然而,这个展览却让人不禁想起了他离世前的那个年代,算一算,从艾滋病首次出现并对纽约艺术界产生影响到今天,也整整35年了。毁灭与重生,唯作品凝固着回忆。

艾滋与灾难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美国“性解放”以及同性恋文化盛行,一度出现了无比“美好”的景象,甚至过度泛滥并带来了一系列残酷的后果,其中最为无法预测的灾难便是一种疾病的出现。1981年美国出现第一位艾滋病人,次年,这种疾病被命名为“艾滋病”,不久以后,艾滋病迅速蔓延到世界各大洲。对性的过分放纵让人们为此付出了沉重的生命代价。思想开放、前卫的艺术家们更是在这一场突如其来、无法预测的灾难中首当其冲地遭受重创,许多艺术家因此而离世,而其中最为严重的,可能是纽约的艺术界,罗伯特·梅普尔索普(Robert Mapplethorpe)、安妮·莱博维兹(Annie Leibovitz)、起亚·雷贝加(Kia Labeija)等人,包括冈萨雷斯-托雷斯都一一离去。艾滋病,几乎摧毁了美国当代艺术,却也同样地激起了一场极具影响力的运动,让美国当代艺术重新站了起来。

艾滋病出现后一度被认为是“同性恋者瘟疫”,足足花了四年的时间,美国政府才正视艾滋病的危害,并在四年后首次公开讨论处理此疾病的措施。期间,美国的同性恋团体一直处于惊恐和无助之中,一些行动主义者和艺术家团体愤怒并开始抗争,1987年,致力于艾滋病研究、政策和治疗的ACT UP(艾滋病解放动力联盟)成立,艺术家们也开始参与其中,如Gran Fury、General Idea和Group MateriaI等。

冈萨雷斯-托雷斯就参与过其中两个组织。他在20世纪80年代时加入了“Group Material”,是一名活跃的社会积极分子。Group Materia[在1989年举行的“艾滋时间轴”(AIDS Timeline)展览中,按照时间顺序用图解法表现了十年里发生的各种关系、模式和决裂,参展艺术家们通过写在墙上写下文字以及铺设开的各种材料碎片,探讨了对艾滋病的分析,并展示出官方和大众媒体对艾滋病的宣传在疾病的物质条件的形成中是如何发挥作用的。

还有艾滋病积极先进集体“Gran Fury”,这是“一个被愤怒所聚集起来的团体,致力于开发和利用艺术的力量来结束艾滋病危机。”十一位艺术家以视觉艺术的形式为艾滋病主题创作出一系列作品,冈萨雷斯-托雷斯也是其中一位成员。团体成立那年他们创作了作品《让记录呈现……》(Let the Record Show),一个安装在百老汇Soho区新博物馆旧址窗户上的霓虹灯装置,粉红色三角形是代表纳粹在集中营给同性恋者的标志,三角形下面闪烁-着“沉默=死亡”的文字闪烁着,这是讽刺当时人们(一些政治和宗教领袖)对同性恋的恐惧、无知以及厌恶之情,每一个字母下面的混凝土板上都如墓志铭般刻着歧视的罪证:从对艾滋病的失实陈述到完全忽略这个问题的公众沉默。

“伟大的艺术确实诞生于面对疫情的愤怒、悲哀以及困惑。”

身陷疫情的艺术家们在孤独和恐惧中站了起来,摸索出一条顽强的艺术之路,目睹疫情的艺术家们也纷纷加入到关注艾滋病的主题创作中,于是,我们看到了上述的“让记录呈现……”、以记录动物祭祀暗喻艾滋病肆虐的作品“无题(野牛)”(大卫·沃纳洛兹)、安·P·梅雷迪恩和伊莲娜·Y·罗莎的“白宫的椭圆形广场”,于是,我们看到了公共艺术“没有艺术的一天”,还有贝纳通广告“接吻不会杀人:贪婪和冷漠才会”(1989)、罗伯特梅普尔索普的《自拍像》(1988)、基斯·哈林的《未完成画作》(1989)等等。

身处这一特殊时代背景的冈萨雷斯-托雷斯也创作了一些列具有代表性、影响深远的作品,尤其是在1991年,他的同性恋人罗斯(Ross taycock)死于艾滋病并发症前后。但如果冈萨雷斯-托雷斯以及其他艺术家们的作品仅仅是局限于艾滋病这一单一视角创作的话,那他们的艺术便只是一种宣传手法,而不能撼动世人。艺术之所以具有与众不同的力量和生命力就在于能与特定的时代以及社会背景产生关联性对话,而不只是进行狭隘的程式化转译。这些优秀的艺术创作能够突破时间和空间的限制,至今,仍能让人在审美体验中产生情感的恻忍,并超越在那一段悲情历史语境下对单一群体的关切,扩展到在总体层面上进行关于平等权力等问题的讨论。

冈萨雷斯-托雷斯在自己的爱人离世不久后,也因艾滋病逝世,生命就像他的作品“无题(完美爱人)”那样,再有默契的恋人,就时间步调一致的两个钟表,总有一刻,其中一只会先于另一只停止走动,常与无常,生命如此,其他情况亦是如此。

堆落在角落的“无题(罗斯在洛杉矶的肖像)”是重量为79.4公斤的、用彩色玻璃包装的糖果,隐喻罗斯体重的重量取代了所谓的“肖像”,这堆随着时间推移不断被观众拾取食用的糖果就像生命的不可逆过程,我们一边将之消耗殆尽,一边却矛盾地希望其重现从前。各种隐喻和文本解读线索在这些30多年前的作品面前,在不同语境的解读和體验之间,已然产生了变化,变得更为宏观。从舆论导向、少数群体的代表,到更为个人化的主题,例如后工业社会对个体性格的压抑,爱情与时间无可挽回的逝去等,新的解读,也许更具意义。

疾病与艺术

演员布莱德·戴维斯在逝世前的日记中写道:“我生活在一个自称能够与艾滋病做公开斗争的影视界,但事实上,一名演员如果被认为患有性病——且不说艾滋病,他的表演生涯将就此完结。他将首先成为舆论和偏见而不是疾病本身的牺牲品。”

是的,疾病带来的痛苦不仅仅是身体上的,在社会的舆论压力以及自身的羞愧、耻辱感中,人们的情绪有着巨大的波动。除了艾滋病,像癌症等其他疾病也会引来社会强加给患者的各种说法和污名。当艺术家在试图摆脱疾病带来的各种身心痛苦时,抉发出一种艺术精神。

曾经肺结核一度被认为是艺术家“优雅”、“细腻”、“善感”的指标,是一个人才情的标记,因为面对疾病,艺术的创造力似乎更加勃发。浪漫主义诗人诺瓦利斯就将疾病看作为“刺激丰富多彩生活的兴奋剂”,还将疾病说成是创造力。似乎真的,疾病对艺术创作起到了不少影响作用,它使人们唤起了生命的意志并开始认识到个体的特殊性,神经系统也会变得敏感起来,当然,在社会和时代等环境因素的激发下,创造力不可遏制地让艺术家们找到了完美的出口。在托马斯.曼《病的哲学》中,疾病被视为一种提炼生活、超越现实、提高个性品格和认识能力的状态,是走向更高级的精神健康的起始,或成为一种特殊境界的源泉。当然,我们不欢迎疾病,它不断地挑战着人们的尊严和自信,但有时却又不得不说,在艺术创作面前,疾病“不仅仅是身体的一种病”,它真能让人上升至更高的精神意志。

回顾冈萨雷斯-托雷斯,不仅仅为了回忆他和他的艺术,更是为了纪念一段与疾病有关的历史。

(编辑:九月)endprint

猜你喜欢

托雷斯冈萨雷斯艾滋病
《 世界艾滋病日》
纳瓦雷特战胜冈萨雷斯
艾滋病能治愈吗
预防艾滋病
好吃莫过回头草
天价足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