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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成长与升华
——运用弗洛伊德利多比理论对比分析《A&P》和《阿拉比》

2017-10-28

小说月刊 2017年23期
关键词:普代克阿拉比萨米

吴 迪

(南京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 江苏 南京 210000)

1 引言

詹姆斯·乔伊斯与约翰·厄普代克都是二十世纪颇具盛名的小说家,两人的作品也备受众多学者关注。乔伊斯的代表作品《都柏林人》置景于爱尔兰的都柏林,以写实和讽刺的表现手法描绘了二十世纪初期都柏林中下阶层的生活,表现了整个社会人们麻木阴沉、精神瘫痪的状态。其中,第三个故事《阿拉比》讲述了一个单纯的少年对朦胧爱情的盲目追求,却最终幻想破灭的故事。而故事中少年“我”对蔓根姐姐如骑士般热烈而执着的爱情究竟源于何处受到众多学者关注。无独有偶,在读完厄普代克的作品《A&P》后,很多读者也留下这样的疑问。

厄普代克的作品大多围绕人生、社会、性和宗教,以幽默的笔触,深刻剖析美国社会现实,温和地嘲弄美国式生活方式及生活理念。《A&P》作为厄普代克著名的代表作之一,从主人公萨米的视角,讲述了他在A&P超级市场工作时,为三个因穿着暴露而遭店长痛批的女生出头,愤然辞职的故事。萨米这段“英雄救美”最后却“不得美人”的故事一直以来深受各路评论家关注,众多学者从很多角度探讨这份“英雄主义”的源泉。本文便利用弗洛伊德力比多理论,对比分析《阿拉比》中“我”骑士般的崇拜与萨米这份不成熟的“英雄主义”,同时探讨二人产生这种情感的源泉。

2 弗洛伊德力比多理论

弗洛伊德是奥地利著名心理学家,精神分析学派创始人。1896年,弗洛伊德创造并开始使用“精神分析”一词,这也标志着弗洛伊德心理分析理论的正式诞生,而力比多理论则是弗洛伊德理论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弗洛伊德认为,人有两种最为重要的本能,死和爱。其中,爱的本能就是我们所说的“力比多”,也可称作“性欲”、“爱力”或者“性力”。力比多作为一种性冲动的推动力,是个体性本能表达与满足的内在动力。弗洛伊德认为:“力比多是一种力量,本能借助这个力量以完成其目的。”(弗洛伊德,248)

在弗洛伊德看来,力比多并不只是单纯的指两性之间的性爱,更可以被看作是整个本我的内核。力比多这种较为原始的本能欲望,受制于“自我”和“超我”,理智和社会规则,因此,为了更好地保持心理平衡,原始的力比多低级欲望升华为刺激高层次活动的动力。正如弗洛伊德自己所说:“性本能的这种可以受到影响或转向的特征,能够使这些本能服务于各种文明活动,甚至能对文明做出极其重要的贡献。”(弗洛伊德,52)这就是力比多的升华。

3 萨米与“我”的力比多体现

3.1 力比多的澎湃:内心的原始欲望

对比两篇文章,无论是少年的“我”对蔓根姐姐骑士般的热烈崇拜,还是萨米一时冲动为女孩鸣不平,愤然辞职的英雄主义行为,归根结底,都是力比多澎湃的结果。在三个女孩来到A&P市场之前,萨米只觉得生活枯燥,整个市场索然乏味。但是三个女孩的到来,让萨米眼前一亮。从女孩一踏入市场,萨米便目不转睛的盯着三位,她们性感的泳衣,裸露的皮肤,柔软的臀部都令萨米印象深刻。“在萨米眼中,少女们的脸蛋似浆果一般,‘胖妹’臀部甜润圆柔,‘公主’乳房像两个扣制精美的香草冰淇淋;‘胖妹’臀部下方与大腿根部交界处有两弯弦月般的晒痕……”(靳,27)作者用如此大胆露骨的语言描绘少女的身材与相貌,更加突出了三人外貌对萨米的吸引,也应证了萨米对她们的感情这就是单纯的力比多下冲动的爱,对肉体的吸引从而产生的最原始的性爱。

同样,少年的“我”对蔓根的姐姐的崇拜,也是因为被蔓根姐姐的美貌所吸引。“门对面,街灯的光照着她白嫩的脖子的曲线,照亮了披垂的头发,也照亮了她搁在栏杆上的手。灯光洒落在她裙子的一边,正照在衬裙的白色镶边上,她叉开腿站在那里的时候刚好被瞧见。”(乔伊斯,28)从这些话语的描写中可以看出“蔓根姐姐”性感且迷人的相貌深深吸引着少年的“我”,我对蔓根姐姐的追求正是一个单纯天真的孩子对朦胧爱情的渴求。我多次喃喃低吟着“哦,爱情!哦,爱情!”也体现了这份力比多澎湃下,少年的“我”对爱情热烈的追求。

萨米因为三个女孩性感的穿着而心生爱恋,年少的“我”为蔓根姐姐光影间动人的美貌所吸引,两人都只是关注女孩们的外表而非内在性情,因此,这种过分肤浅的“爱”,便是少年们内心力比多澎湃的写照。

3.2 力比多的限制:外界的阻挠

少年的“我”对蔓根姐姐盲目的崇拜,以及萨米对三个女孩冲动的爱,最初都是力比多冲动下的产物。然而,随着故事的发展,两人的冲动中都受到外界的阻止。

《A&P》中,经理菱格尔的介入,一方面,将故事情节推向高潮;另一方面,也使得萨米的情绪与态度发生了重大转变。整篇故事对菱格尔的描述只有寥寥几笔。可是通过这些话语的描述,读者依然可以看出菱格尔是一个顽固守旧的教徒。而三个女孩,无论是穿着还是行为,都与小镇人恪守的旧道德准则格格不入。因此,她们的穿着和行为便被认为是有伤风化,败坏世风,自然这也导致菱格尔,这个旧道德的卫道士对三个女孩的训斥与辱骂。然而,这份训斥严重打断了萨米内心刚刚澎湃的欲望,使得萨米内心的力比多无处安放。为了给自己内心这份力比多寻求新的满足点,萨米便毫无犹豫选择以辞职的方式来引起三个女孩的注意,这是对菱格尔贸然介入的不满,更是萨米对内心无处安放的力比多的变相满足。

同样,在《阿拉比》中,少年的“我”在力比多刺激下对蔓根姐姐油然而生一种盲目的崇拜。当蔓根姐姐告诉我她想去阿拉比市场时。我便萌生要为蔓根姐姐在集市上买个礼物的心愿。在故事中,虽未有人站出反对我与蔓根姐姐或者有人诋毁蔓根姐姐,但是我想去阿拉比市场给蔓根姐姐买份礼物的愿望却一直难以实现。姑父对我的这个想法一直不屑一顾,虽然我和他反复强调,希望得到他的允许,他却只当是小孩子的一时兴起,未曾记住。“我”希望通过满足蔓根姐姐的心愿,得到她更多的关注,让内心的力比多得到更大的满足。然而,姑父却无视“我”的这份要求,让我澎湃的力比多无处安放。为了让内心这份炽烈的力比多得以满足。即便天色已晚,我依然选择赶往集市。

总体而言,菱格尔对萨米的阻挡使得萨米转而以更加偏激的方式来满足内心无处安放的力比多,而姑父对“我”的反复的失约和轻视,更加坚定“我”去到阿拉比的决心。因此,力比多的限制反而使得两人的力比多更加澎湃。

3.3 力比多的升华:顿悟与成长

菱格尔的介入使得萨米澎湃的力比多受到了限制,为了表达对菱格尔的不满,萨米贸然选择辞职。辞职后的萨米,却发现三姐妹早已离开。澎湃的力比多渐渐平息,萨米也陷入深深的思索。而萨米以辞职的方式满足自己的力比多这一行为,也使得他无意间充当了新文明的斗士。《A&P》故事发生在马萨诸塞州的一个小镇,大多数的小镇居民都如菱格尔一样恪守旧规,思想保守。而以萨米为代表的年轻一代却对这些守旧思想不以为然,他们渴望张扬自己的个性,追求自己的生活。这些新文化与思想与小镇旧道德及就文明格格不入。“《A&P》的精妙之处便在于它将萨米升华之后的力比多与文明进行了对抗。因此,萨米的愤然辞职,一方面是对菱格尔行为的不满,另一方面更是对小镇旧文明的反抗。升华后的力比多使萨米成为捍卫新思想的勇士。当然,萨米贸然辞职离开后,却发现三个女孩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而他自己也将陷入一个无依无靠的境地,他只能默默感叹世界的冷漠无情。这也体现了在当时那个时代,面对无比强大的旧文明,这份新文明正如婴孩般弱小,不堪一击。

相比较而言,力比多的升华带给少年的“我”更多的是对人生的思考。当我历经艰险,终于在最后一刻赶到阿拉比时,却发现真正的阿拉比集市远没有想象中的热闹。“在‘我’的幻想中,阿拉比已成为了一个完美无瑕,金碧辉煌如同宫殿般的圣地。然而,阿拉比的破败与普通将‘我’的憧憬与梦想击得粉碎;也将‘我’对‘蔓根姐姐’的梦想与憧憬击的粉碎。”(张,24)我原本澎湃的力比多也在暗淡的灯光下逐渐冷却。黑暗中我也慢慢看清现实和幻想之间的差距,无论是我神往已久的阿拉比集市,还是我每天生活的大街,不过都是社会最底层的人民所过的庸俗的生活,就连心中那份圣洁的爱情也和阿拉比一样,虚伪、庸俗。这份精神的顿悟正是“我”力比多升华的结果,也体现了“我”的成长。

无论是萨米不经意间对旧文明的对抗,还是少年的我对生活和社会的顿悟,归根结底,都可以看作是两位主人公力比多澎湃后的沉静与升华。“最终,萨米和少年的‘我’都明白理想与这个现实的格格不入。都柏林和美国社会的瘫痪以及他们明白自己一无所有时的失望让他们大彻大悟。”(李,14)

4 结论

对比《阿拉比》与《A&P》可见,无论是“我”对蔓根姐姐热烈的崇拜,还是萨米对三个女孩的“忿忿不平”、“出手相助”,都可以被解读为力比多澎湃的结果。因为原始的性爱本能,“我”盲目崇拜着蔓根姐姐,为了满足姐姐的心愿我日思夜想渴望去到阿拉比集市。而萨米,更是源于这种力比多的冲动,不顾后果,愤然辞职,以期为女孩抱不平。

《A&P》与《阿拉比》虽然发生在不同的社会背景下,然而,萨米与少年的“我”的行为都可以看做这样一个过程:力比多的澎湃-力比多的阻碍-力比多的升华。而这一力比多升华的过程,也体现了两位主人公对所处的社会的反抗与所思。萨米在力比多的刺激下保护三姐妹,也无意间反抗了保守落后的旧文明,充当新文明的卫士。“我”为了获得蔓根姐姐的芳心迫切渴望前往阿拉比集市,虽大失所望,却在经历了愤怒与失望后获得了精神的顿悟,认识到所生活的小镇生活的空洞与昏暗。可见,即便两部作品描述了不同的社会,却都体现了对当下社会的控诉与无奈。

[1] 弗洛伊德,西格蒙德.高觉敷译.精神分析引论.北京:商务印书馆,1984.

[2] 弗洛伊德,西格蒙德.顾闻译.自传.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7.

[3] 李雨岑.《阿拉比》与《A和P》的对比分析.青年文学家,2013(5X):14.

[4] 靳涵身.约翰·厄普代克短篇小说《A&P》赏析.四川外国语学院学报,1998(1):27-32.

[5] 荆潇.力比多的悲情升华——简议厄普代克的《A&P..教育研究:出国与就业,2012(6):163-164.

[6] 乔伊斯,詹姆斯.孙梁等译.都柏林人.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4.

[7] 张蓉蓉.浅析乔伊斯笔下“都柏林人”的爱情观.北方文学,2014(8):2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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