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差异影响我国对外直接投资区位选择的实证研究
2017-10-23胡振华
张 宁 胡振华
文化差异影响我国对外直接投资区位选择的实证研究
张 宁 胡振华
为了研究文化差异对我国对外直接投资区位选择的影响,采用我国对外直接投资作为因变量,Hofstede的文化维度指数测算文化距离以及其他影响对外直接投资的因素作为自变量构建模型,在此基础上进一步引入六个文化维度指数衡量各单向维度的作用。研究表明,文化差异阻碍了我国对外直接投资的区位选择,而各个文化维度对因变量的作用不完全相同。
文化差异 对外直接投资 区位选择 引力模型
一、引 言
随着经济全球化的发展进入新阶段,国与国之间的经济往来更加频繁,以跨国公司为主要形式的国际直接投资凭借先进的技术、雄厚的资本、科学的管理等优势在各个领域飞速发展,成为全球经济一体化发展的中坚力量。对外直接投资(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简称FDI)是指一国国内投资者以现金、实物、无形资产等方式在其他国家或地区设立、购买国(境)外企业,并控制该企业的经营管理权的经济活动。发展对外直接投资有助于吸收先进国家的技术和管理方法、带动出口、利用国外资源,促进国内经济发展,诸多利益吸引着世界各国积极引导企业走出国门,发挥自身优势参与国际竞争,从而得到更多的利益和更大的发展。
自从我国实行“走出去”战略以来,与海外合作频繁开展,培育了一批世界水平的跨国公司,对外直接投资得到飞速发展。2014年我国对外直接投资流量达到1231.2亿美元,创下历史最高,同比增长14.2%。截至2014年底,对外直接投资存量达到8826.4亿美元,首次步入全球前十,投资存量前20的国家和地区存量之和占总量的将近90%。2015年以来,我国加大“一带一路”战略的实施力度,仅2015年一年就对“一带一路”相关的49个国家进行直接投资,投资额同比增长18.2%。可以预见,作为目前中国最高的国家级顶层战略,“一带一路”将不断助推我国对外直接投资的规模和质量。虽然从数据来看,我国对外直接投资近年来的发展令人瞩目,FDI流量实现连续12年增长,跨国企业数目不断增长,但在数据背后的事实是我国投资起步晚,起点低,企业抗风险能力较弱,与西方发达国家相比投资质量存在较大差距。仅2014年一年,就有将近四成的企业在对外直接投资中亏损。要提高对外直接投资质量,降低亏损风险,就要在投资前全方位考量,做出科学决策。其中,区位选择是需要首先考虑的问题,一旦决策形成,企业就很难在极短时间内撤回或转变投资,因此正确的区位选择战略对于投资质量至关重要。
近年来,文化在国家发展和民族进步中的作用越来越受关注,文化生产力已成为社会生产力的重要组成部分,其经济功能逐步得到凸显和认同。作为软实力的重要组成部分,文化已成为提高综合国力不可忽视的特殊资源,根据统计,文化对西方发达国家的GNP增长率的贡献越来越大,从20世纪50年代的50%左右提升至现在的80%,“文化力”已成为推动经济增长和社会发展的基本动力。但是,文化对于国外投资的作用则是复杂的,“文化力”带动的经济发展吸引外资进入的同时,多元文化的存在使得跨国投资的母国和东道国形成文化差异,引起信息不对称和文化冲突,延长投资周期,提高投资风险。
二、相关概念和文献综述
(一)相关概念
1、文化差异
文化差异即是指因地区异同,各地区人们所特有的文化异同而产生的差异。Benito和Gripsrud(1992)把文化差异定义为一组因素,它一方面对知识需要,另一方面又对知识的流动产生障碍,因此文化差异对东道国和母国之间的其他流动产生阻碍。该定义指出,文化差异有利有弊,对经济活动会产生不确定的影响,正是这一不确定性吸引众多学者研究文化差异经济活动领域各个方面的影响。
2、对外直接投资
本文定义FDI为:一个国家或地区的投资者对其他国家或地区输出资本、技术、设备、管理知识、人才等要素,通过收购兼并已有企业或创建海外新企业等方式,参与国外企业的生产、经营或管理,以获得持续利润、长远利益及企业控制权为目的投资活动。
3、区位选择
区位选择是各决策主体根据自身需要和相应的约束条件选择最佳区位的过程。本文所讲区位选择,是投资区位选择,因此定义为投资决策主体按照投资动机、投资目标、投资条件等标准寻找最佳的投资地域空间位置(国家或地区)。
(二)文献综述
国内外学者很早就开始着手研究对外直接投资区位选择的影响因素,涉及的主要有经济规模、工资水平、集聚效应等经济因素和人口、科技水平、政治稳定性、资源禀赋、关税壁垒等非经济因素。其中关于文化因素的影响作用的研究也比较多,且采取的角度和方法也各不相同。
1、文化差异影响对外直接投资区位选择的国外研究
国外学者关于文化因素对FDI区位选择影响的研究着手较早,一些学者从理论着手,采用定性分析。Dunning(1980)在研究跨国公司的对外投资活动时将东道国区位优势作为决定国际企业行为和国际直接投资的是三个基本要素之一,他认为除了要素禀赋、基础设施等区位优势之外,东道国的语言、文化、习惯等产生的心理距离也会影响FDI的区位选择。Yoshino(1976)在区位优势的基础上分析跨国公司的投资区位选择,认为文化和文化相似性在对外直接投资范围和结构中的作用越来越重要。
还有学者搜集了多家跨国公司的对外投资数据和资料进行充分对比研究,以案例分析的形式进行研究。Johanson 和 Vahhe(1977、1990)对比分析瑞典的几家跨国公司,结果表明文化差异带来的不确定性使跨国公司低估了对外投资的价值,对对外直接投资的发展不利。Davidson(1980)对美国企业的跨国投资区位进行分析,发现美国企业更倾向于投资与其文化更相似的国家和地区(如加拿大和英国),并认为文化相似性在这一选择中发挥的作用比地理距离、市场类型、成长性以及关税等因素更大。
另一种被学者们广泛使用的研究分析方法则是寻找替代变量,建立模型估计分析文化因素对国际直接投资的作用。文化相似性的衡量多采用语言变量以虚拟变量的模式引入模型。Veuglers(1991)以是否具有相同语言作为文化相关性变量,样本来源为经合组织各成员国,研究发现文化相关性与FDI在经合组织内部的分布显著相关。在衡量文化差异时,学者们多采用Hofstede对各国文化维度的评分计算出文化距离引入模型。Flores和Aguilera(2007)的研究对象是美国前100名跨国公司在149个国家的投资活动,以文化距离作为自变量、流入各国的FDI作为因变量建立模型,发现文化差异越大,美国流入该东道国的FDI就越少。
2、文化差异影响对外直接投资区位选择的国内研究
国内学者研究FDI区位选择和文化差异的相关性一般从两个角度进行。一是我国作为吸引投资方,研究对象流入我国的FDI和文化差异。孙焱林、胡松(2004)以语言差异作为衡量两国文化差异的虚拟变量构建双向引力模型,运用1997年中国和其33个FDI来源国的数据进行估计,模型显示我国FDI有80%来自于语言差异较小的亚洲国家和地区,其中语言相同国家和地区流入的FDI占总量的近60%。潘镇(2006)采用69个国家和地区的数据以及综合文化差异指数构建模型,结果证明投资国与中国文化接近的程度对其在中国的投资额有显著的正向作用。丁辉侠、董超、冯宗宪(2007)认为国际直接投资具有明显的文化特征,因此在引力模型的基础上分析二者之间的关系,实证结果显示投资国蕴含的中国文化因素(华裔人数)极大推动了其对中国的直接投资。顾国达、张正荣(2007)认为文化是根植于投资者思想意识的决策信息变量,通过构建信号博弈模型和对我国外商直接投资的实证研究得出,国与国之间的文化差异以及由此引起的投资者的认同感不同是重要的博弈信息,是投资者重要的决策变量。苏柏成(2011)把文化差距分为文化距离和心理距离,根据相关理论分析了文化差异对于流入中国的FDI的影响,并引用数据资料具体分析了文化差异的影响方向和力度。另一个角度是我国作为投资方,以我国对外直接投资为被解释变量,东道国与我国的文化差异或文化相似性作为解释变量研究二者相关性。周凌霄(2006)对跨国公司有关FDI区位和进入模式的决策进行研究,认为东道国的文化因素在这一决策中占据重要地位。殷华方、鲁明泓(2011)在“外来者劣势”的理论基础上建立新的分析框架,认为文化距离与国际直接投资之间存在的复杂非线性关系能够解释“文化距离悖论”。王皓(2013)对我国FDI区位分布现状进行分析,发现我国FDI的目的国集中在文化环境相似的亚洲国家和地区(香港最多),为进一步证实这一结论建立了引力模型,结果发现文化差异在对外直接投资发展初期对其负向影响显著。
在现有研究中,选取替代变量衡量文化差异这一方法被学者们使用得最多,尤其近年来,大多数学者都采用文化距离衡量文化差异。本文一方面借鉴已有研究方法,计算文化距离替代文化差异进行模型估计,另一方面将文化差异细化为六个文化维度的差异进行实证研究。
三、文化差异影响对外直接投资区位选择的实证研究
文化差异增加跨国企业海外投资的信息搜寻、组织管理、合同签订、履约仲裁等方面的成本,致使企业预期收益下降,阻碍对外直接投资。本文建立实证模型,利用Eviews6.0软件的回归结果分析文化差异对FDI区位选择的影响。
(一)模型、变量和样本选择
1、引力模型
引力模型(Gravity Model)是应用广泛的空间相互作用能力模型,经济学家Tinbergen(1962)和Poyhonen(1963)最早将引力模型应用于经济学,用以解释国与国之间的双边贸易。1979年,Aderson使用多元回归方法,结合引力模型提出了应用于国际直接投资的引力模型:
其中Qij表示两国的投资流动规模,Yi和Yj分别代表 i国和 j国的经济总量(GDP),Ni和 Nj,分别代表i国和j国的人口数量,Rij和Aij分别代表两国间的阻力因素和助力因素,kij代表误差项。Aderson指出该模型不仅可以用于计量截面数据,也可用于计量面板数据。本文将运用扩展的引力模型,主要针对文化差异对我国对外直接投资区位选择的影响进行分析。
2、被解释变量的选择
本文选择我国对各国家或地区的对外直接投资存量(简称FDI)作为被解释变量。由于流量数据有较多国家存在负值,无法应用于引力模型,所以本文采用存量数据,单位为万美元。
3、解释变量的选择
本文主要研究文化差异对我国FDI区位选择的影响,但只文化因素并不能解释这一选择的全部现象,因此,模型中也考虑了其他对被解释变量影响较大的因素。
(1)文化距离:①文化差异的测度采用Kogut and Singh(1988)建立的计算文化距离(Culture Distance,简称 CD)的方法:
其中CDj代表中国与第j个国家之间的文化距离;Iij代表第j个国家在第i个文化维度上的取值;I-ic代表中国在第i个文化维度上的取值,Vi代表第i个文化维度的方差(i=1,2,3,4,5,6)。②采用文化维度的不同衡量地区间的文化差异,六个文化维度变量分别为权力距离(power distance)、个人/集体主义(individualism/collectivism)、男性化 /女性化(masculine/feminity)、不确定性规避(uncertainty avoidance)、长期时间导向(Long-term orientation)、放任与约束(indulgence versus restraint)。具体数值见表1。
表1 各国家或地区的文化维度指数和文化距离
新加坡 74 20 48 8 72 46 0.5457印度尼西亚 0.5861泰国 2.1589 48 64 78 64 46 34 62 38 32 45马来西亚 1.4404 104 36 41 57 66 85 46 49 26 50越南 70 20 40 30 57 35 0.7221日本 54 46 95 92 88 42 2.0815韩国 60 18 39 85 100 29 1.4892土耳其 2.0691 37 45巴基斯坦 55 14 50 70 50 0 1.5116印度 77 48 56 40 51 26 0.7324菲律宾 94 32 64 44 27 42 1.5554孟加拉 80 20 55 60 47 20 0.9120英国 35 89 66 35 51 69 2.9355俄罗斯 93 39 36 95 81 20 1.8893德国 35 67 66 65 83 40 1.7033法国 68 71 43 86 63 48 2.2597荷兰 38 80 14 53 67 68 3.6813瑞典 31 71 5 29 53 78 4.5747意大利 50 76 70 75 61 30 1.9400丹麦 18 74 16 23 35 70 4.9012匈牙利 46 80 88 82 58 31 2.6377罗马尼亚 90 30 42 90 52 20 1.8819摩洛哥 70 46 53 68 14 25 2.6286南非 49 65 63 49 34 63 2.4064美国 40 91 62 46 26 28 3.1839加拿大 39 80 52 48 36 68 3.1659委内瑞拉 81 12 73 76 16 100 4.2551巴西 69 38 49 76 44 59 1.9425阿根廷 49 46 56 86 20 62 3.5599秘鲁 64 16 42 87 25 46 2.8925墨西哥 81 30 69 82 24 97 3.9032澳大利亚 38 90 61 51 21 71 4.1671新西兰 22 4.0042 14 20 79 58 49 33 75
(2)地理距离修正的东道国GDP:在东道国众多影响FDI的因素中,经济规模和地理距离的作用受到学者们的一致认同。综合二者对于对外直接投资的共同影响,为简化模型,便于估计,本文借鉴Pierre-Guillaume Meon和Khalid Sekkat(2006)的构建方法,把地理距离作为影响GDP的权数引入地理距离修正的经济水平指标DGDP=GDP/Distance。
(3)东道国每百人互联网用户数:东道国的基础设施影响投资方的市场进入成本和、经营成本和管理成本。跨国企业倾向于投资基础设施完善的东道国,这又进一步通过集聚效应增强对FDI的吸引力。本文用东道国每百人互联网用户数(记为INT)作为其基础设施建设的替代变量。
(4)东道国工资水平:较低的工资水平代表了较低的劳动力成本,这一方面有利于吸引外资。由于平均工资水平数据残缺较多,因此本文采用东道国的人均GDP(记为WAGE)作为工资水平的替代变量,单位为美元。
(5)东道国居民获得申请数:东道国科学技术发展水平从两方面作用于我国对其直接投资面:第一,东道国科技水平发达吸引我国以接触核心科技、学习高新技术、提高企业自身竞争力为目的的投资进入;另一方面,科技水平发达的东道国各行业发展相对成熟,竞争激烈,进入门槛较高,不利于外资进入。本文采用居民获得专利数(记为PAT)这一变量衡量各东道国的科学技术发展水平。
(6)我国历年 GDP(记为 MGDP):首先,我国经济规模逐年增大,意味着国内常常逐渐饱和,竞争激烈,资本的边际生产力逐年降低。为了寻着更有利的市场,国内企业将在全世界范围内配置资源,开发占领市场。再者,我国经济规模越大,就代表着拥有更多的资本,更有能力进行对外直接投资。
表2 解释变量与被解释变量相关关系的基本假设
4、样本选择和数据来源
样本的选择为2003年至2013年我国对外直接投资的33个国家和地区,其中亚洲国家13个,欧洲10个,非洲2个,北美洲2个,拉丁美洲4个,大洋洲2个。这些国家和地区基本覆盖了世界主要大洲,文化维度指数参差不齐,截至2013年中国对这些地区的直接投资存量之和占我国对外直接投资存量的76.2%,因此样本数据具有一定的代表意义。
样本数据中,我国历年对外直接投资存量数据是根据《2003年度我国对外直接投资统计公报》至《2013年度我国对外直接投资统计公报》整理得到的,文化维度的取值来自于Hofstede的个人官方网站(http://geerthofstede.com/china.html) ,东道国与我国的地理距离数据根据谷歌地图测算得到,各国GDP、每百人互联网用户数、工资水平、居民专利申请数这四个变量的数据均来源于世界银行数据库(http://data.worldbank.org.cn/)。
(二)模型的设定和估计
(1)模型一
为了避免异方差的存在和残差非正态分布,建立模型如下:
本文运用Eviews6.0计量软件作为分析工具,针对模型中可能存在的异方差问题和时间序列相关现象,选择采用广义最小二乘法进行估计。回归结果如下:
表3 文化差异影响我国对外直接投资区位选择的实证结果
实证结果表明:①文化距离与我国对外直接投资的相关性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下文中未特殊说明的显著性水平均为1%)显著,变量系数为负值。②东道国GDP与我国对外直接投资正相关,地理距离与我国对外直接投资负相关。③东道国基础设施建设与我国对外直接投资的正相关关系在5%的显著性水平水平下显著,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不显著。④东道国工资水平与我国对外直接投资正相关。⑤东道国科技发展水平与我国对外直接投资负相关。⑥我国GDP与对外直接投资正相关。
(2)模型二
为分别衡量各个文化维度对我国对外直接投资区位选择的影响,在模型一的基础上建立如下模型:
其中 PDIj、IDVj、MASj、UAIj、LTOj、IVRj分别代表j国在 PDI、IDV、MAS、UAI、LTO、IVR 维度上的取值。回归结果如下:
表4 文化各维度影响我国对外直接投资区位选择的实证结果
回归结果表明:①模型二与模型一相比拟合优度提高。②在10%的显著性水平下,东道国基础设施建设与我国对外直接投资的正相关性不显著。③文化差距、东道国GDP、东道国地理距离、东道国工资水平、东道国科技水平、我国GDP各变量与我国对外直接投资的相关性均通过显著性检验,且影响方向与模型一一致。④在10%的显著性水平下,权力距离与我国对外直接投资的负相关关系没有通过显著性检验。⑤个人主义、不确定性规避、长期时间导向、放任与约束这四个变量各自与我国对外直接投资的负相关关系均显著。⑥男性化与我国对外直接投资的正相关关系在10%的显著性水平下不显著。
(三)实证结果的检验
1、单位根检验(Unit Root Test)
选取ADF-FisherChi-square统计量和PP-Fisher Chi-square统计量这两个常用的单位根检验统计量,运用Eviews6.0软件对我国对各国历年FDI存量的对数、地理距离修正的东道国GDP的对数、东道国每百人互联网用户数的对数、东道国平均工资的对数、东道国居民获得专利数的对数这五项面板数据序列进行平稳性检验,具体结果如下。
表5 单位根检验结果
被检测的五个变量均未通过单位根检验,继续对其一阶差分形式进行检验,看是否为同阶单整。
表6 一阶差分的单位根检验结果
根据一阶差分的单位根检验的结果,lnFDI、lnGDP、lnINT、lnWAGE、lnPAT 这五个变量的一阶差分形式的ADF统计量和PP统计量在99%的置信水平下均显著,表明各变量的数据均为一阶单整序列。
2、协整检验(Co-integration Test)
单位根检验是检测数据的平稳性,协整检验则是测量非平稳的解释变量与被解释变量之间的关系,以保证能够运用计量模型进行拟合和检验。进行协整性检验的前提是变量为同阶单整,通过协整性检验意味着变量之间存在长期稳定的相关关系。本文运用 Pedroni统计量对 lnFDI、lnGDP、lnINT、lnWAGE、lnPAT这五个变量进行协整检验,验证模型(1)、(2)的有效性。检验结果如下所示。
表7 模型协整检验结果
根据协整检验的运行结果,在99%的置信水平下拒绝原假设,说明变量间具有长期的相关关系,模型一和模型二的构建是合理的。
四、结论及分析
(一)实证结果分析
模型一的估计结果中,拟合优度和调整拟合优度分别为57.7%和57.1%,模型拟合程度较好,所有变量在95%的置信水平下均显著。但是由于各变量的计量单位不同,因此变量系数的意义仅在于正负,其大小没有研究意义。
①文化距离对我国对外直接投资存在明显阻碍作用,文化差异的存在导致交易成本增加,是我国进行对外直接投资区位决策时考虑的主要因素之一,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解释我国FDI的区位分布,其对于我国对外直接投资的影响在第四章已经有详细的研究。
②地理距离修正的东道国GDP明显促进了我国的对外直接投资,这与以往学者的研究一致。首先,东道国的市场规模越大,其发展潜力和集聚效应就越大,所能容纳的公司数量也越多。再者,跨国企业投资于经济规模较大的东道国,能够更好地利用东道国的经济发展实现规模经济和范围经济,这意味着预期收益会得到提高、企业在国际市场上的竞争力增强,有助于企业拓展国际市场,实现产品再出口。因此,跨国企业倾向于投资市场规模更大的国家和地区。东道国和母国的地理距离与投资前的信息成本、投资中的流通成本、经营中的产品运输成本等均会产生正向的影响,因此地理距离越近,跨国企业的投资收益就越高。GDP对FDI的吸引力和地理距离对FDI的阻碍共同作用于FDI的区位分布。
③东道国互联网普及程度代表了东道国能够为跨国投资经营更完善的服务体系,完善的通信、物流、交通、服务设施等基础设施体系能够确保海外投资的快速推进,为投资生产提供足够的空间,为经营销售提供覆盖全面、畅通迅捷的流通渠道,保证企业员工的生活质量,从各个方面降低跨国投资的风险,提高投资利润,因此能够吸引FDI的流入,影响FDI的区位分布。
④东道国人均工资水平与对外直接投资的流入正相关,实证结果与假设相反。首先,虽然较低的劳动力成本对FDI具有吸引力,但吸引的应该是劳动力密集行业的投资,并非所有行业。其次,工资水平作为表现为劳动力成本,降低企业的预期成本,这一方面吸引FDI,另一方面也会降低跨国企业的预期投入,影响对外直接投资。再者,工资水平还代表着东道国的人均可支配收入。工资水平越高,居民可支配收入越高,购买力越强,市场需求量就越大,从而引起外资企业进入竞争。
⑤东道国居民获得专利的数量与我国对其直接投资负相关。这一变量是作为东道国科技发展水平的替代变量引入模型的,意味着东道国发达的科技阻碍了我国FDI的流入。我国跨国企业对拥有高科技的发达国家进行投资的目的主要是通过投资经营互动,学习其先进技术和科学管理,提高企业的国际竞争力。但是科技水平发达的东道国经济发展也比较发达,尤其是科技密集型产业的发展往往处于世界领先水平,行业接近饱和状态,生存空间较小,我国同类型企业没有竞争优势,很难进入,即使勉强进入也很难盈利,因此会阻碍我国FDI的流入。科技发展对于FDI的阻碍大于吸引,影响我国FDI的区位决策。
⑥我国GDP这一变量并未影响FDI的分布,它促进我国对外直接投资整体,促进我国对各国家和地区的投资。我国GDP的增长意味着经济实力的加强,企业更有能力进行海外投资,涌现出很多新的跨国企业。我国经济飞速发展带来了世界各国对中国市场的青睐,外资进入使行业内竞争更加激烈,我国企业需要通过跨国投资抢占海外份额,扩大企业规模,提高抗风险能力,更好地适应全球经济一体化的世界格局。
模型二的拟合优度和调整拟合优度均有所提高,说明模型的解释能力较模型一更强。在两个模型中,作为衡量文化差异的变量的文化距离,其影响因数均为负,再一次证明文化差异明显阻碍了我国对外直接投资,在其他因素影响相同的情况下,我国对外直接投资更多地流向对与我国文化差异较小的国家和地区。在这个模型中,代表基础设施建设的东道国每百人互联网数与我国FDI的相关性在10%的显著性水平下不显著,对FDI的区位分布不再具有解释能力。另外几个与模型一重复的变量与FDI的相关性均与模型一的估计结果相同。模型二分析的重点在于构成文化差异的各文化维度,它们对我国对FDI区位选择的影响并不完全相同。而且由于各个文化维度变量的数值设置方法和取值范围均相同,这六个变量的估计系数的正负性和绝对值都有实际意义。
①个人主义指数(IDV)与我国FDI显著负相关。我国倡导集体主义文化,认为集体利益高于个人利益,重视合作,在进行对外直接投资时也倾向于选择与自身同样注重集体合作的国家和地区,便于快速适应东道国环境,实现互助共赢。
②不确定性规避(UAI)与我国对外直接投资显著负相关,说明我国企业对外投资时看重东道国社会成员的个人主动性高于社会组织的法律强制和政府干预,这与我国倡导主观能动性和鼓励创新的价值体系相契合。
③长期时间导向(LTO)文化关注未来的可持续发展,与之对应的短期导向的文化价值观倾向于现在,我国FDI更倾向于短期期导向的国家和地区,这一选择与我国的可持续发展理念相悖,是因为企业进行海外投资是以盈利为首要目的,短期时间导向的文化价值观与企业追求利润最大化的目标一致。
④放任与约束(IVR)与我国对外直接投资负相关。我国社会整体的氛围还是属于相对严谨的,主流文化鼓励社会成员约束自身,认为无规矩不成方圆,因此在对外直接投资时也更倾向于选择放纵指数较小、对社会成员约束力较强的国家和地区。
⑤东道国人民对于权利的偏好程度(PDI),以及东道国社会氛围偏向男性化的程度(MAS)均未对我国对外直接投资的区位选择产生直接影响。
对比四个显著变量的系数绝对值的大小,可以得出在对我国FDI区位分布的解释能力上,长期时间导向>个人主义>不确定性规避>放任与约束,这表明各东道国的长期时间导向指数的差异对于我国FDI在各国之间的不平衡分布最具影响,其次个人主义,不确定性规避再次,放任与约束最小。
(二)研究结论
根据以上的分析,我国在进行对外直接投资时,不仅要考虑东道国的经济规模、地理距离、基础设施建设、工资水平、科技发展水平等因素,还要把两国的文化差异也纳入重点考量范围。文化差异阻碍我国对外直接投资的流入,是因为文化差异造成的文化冲突会增加企业的信息成本、缔约成本、管理成本、履约成本和仲裁成本等,造成跨文化交易成本的增加,投资风险相应增加预期收益降低。在细化文化差异的模型中,权力距离和男性化这两个文化维度对FDI的分布基本没有影响,其他四个维度对FDI的影响方向和力度都各不相同,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我国FDI的区位分布。
为了提高投资决策的准确性,降低投资风险,我国在对外投资之前应该尽可能地了解东道国的投资环境,并采取“由小及大、由少及多”的原则谨慎投资。同时,政府和企业应该共同致力于降低我国与世界各国的文化距离,这个过程虽然会很漫长,但是通过不断加强与异质文化的交流和碰撞,文化冲突可以一点点弱化,长期看文化距离也会减小。企业管理层应该尊重多元文化,实行多元管理和人才本土化战略,促进跨文化交流、开展跨文化培训,降低跨国企业内部的文化冲突,增强企业凝聚力,从而提高跨国企业在国际市场的国际竞争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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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pirical Research on the Influence of Cultural Differences on Location Choice of China's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ZHANG Ning,HU Zhen-hua
Business School,Central South University,Changsha 410083
In order to analyze the influence of cultural differences on location choice of China's FDI,we construct a model using China's FDI as dependent variable and cultural distance as one of independent variables. Then another model is constructed to measure the effect of every cultural dimension.The results show that cultural differences hinder the location choice of China's FDI,and the influence of every cultural dimension on the dependent variable is different.
Cultural Differences,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Location Choice,Gravity Model
F830
A
张宁,女,中南大学商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宏观经济理论和发展动态、现代经济理论与现实经济问题;湖南长沙,410000胡振华,男,中南大学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技术创新与生产率分析、金融计量经济学、产业集群创新与竞争力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