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迎探惜与儒释道法
2017-10-18王干
王干
脂砚斋对《红楼梦》的贡献是渗透了方方面面的,从小说的谋篇布局道人物名字的谐音含义,都有精妙的评点,为后人解读《红楼梦》起了路标性的指向。比如要不是脂砚斋在元春、迎春、探春、惜春她们的名字下面分别注上“原也” “应也” “叹也” “惜也”的解读 ,我们怎么会联想到“原应叹息”的意思呢?即使后人猜谜语一样猜到了这个意图,大家也觉得会有牵强附会之嫌。比如后人对贾家四公子名字的推演,就远不如“原应叹息”那么深入人心,无可争议,贾珠、贾琏、贾环,再加上贾宝玉,也是四兄弟,由于贾宝玉没有名,有人推出他的正名是贾珏。这样,荣府四兄弟的大名连起来是珠、琏、珏、环,谐音“株连绝宦”,和“原应叹息” 凑成一副完整的对子。但这样的谐音解读就远不如原应叹息那样的解读令人信服。
元迎探惜,四大姑娘,四种不同的性格,四种不同的命运。曹雪芹在塑造她们不同形象的同时,还对应着不同的哲学思想。在元迎探惜四位大小姐的背后,居然藏着中国文化不同的哲学思维模式。
元春之儒
贾元春是《红楼梦》中的“烈火烹油、鲜花着锦”时期的一个最大的亮点,也是贾府盛世的动力源。她是贾政的嫡长女,比贾珠小一两岁,比宝玉大十一二岁,排行老二。因为生于正月初一取名为元春,因“贤孝才德”选入宫中,起初充任女史。后来封为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德妃,蒙天子降谕特准鸾舆入其私第,贾府的荣耀集中体现在元春身上。
元春被封为贤德妃,自然是德高品贤,也充分体现了儒家文化所推崇的贤德品格。在元迎探惜四大小姐中,元春处处展现出儒家的雍容大度和正统尊严。元春的儒家精神在对待薛宝钗、林黛玉二人不同的态度上就能看出来,在贾宝玉的择偶问题上她喜欢宝钗而冷落黛玉,如元妃省亲时,将宝玉提的匾额‘红香绿玉改作‘怡红快绿。 第二十八回‘蒋玉函情赠茜香萝 薛宝釵羞笼红麝串里,元春所赐物件,唯宝钗和宝玉的一样。
元春为什么倾向薛宝钗而冷淡林黛玉呢?还是从宝黛二人自身的性格特点来看。小说所塑造的薛宝钗形象,是封建社会中一位典型的儒家文化所推崇的贤德淑女形象,可以说薛宝钗身上能够看出贾元春的影子,只是薛宝钗参加选秀落榜了。薛宝钗一出场,她穿着“不见奢华,惟觉淡雅”,她“品格端方,容貌美丽”;“罕言寡语,人谓装愚;随分从时,自云守拙。”这都是儒家文化长期熏陶的结果。她曾多次规劝贾宝玉走“仕途经济” “立身扬名”之道,她也多次向黛玉、湘云进行“女子无才便是德” “总以贞静为主”之类的说教。在大观园的贵族少女中,她是正统思想、儒家道德观念的代言人。在为人处世方面,又是中庸文化的实践者。正如脂评所说:“待人接物不亲不疏,不远不近,可厌之人未见冷淡之态,形诸声色;可喜之人亦未见醴密之情,形诸声色。”所以贾母夸她“稳重和平”;从不称赞别人的赵姨娘也说她“展洋大方”。
和薛宝钗的儒家范儿比起来,才女林黛玉就不免显得有些任性、神经过敏和没有大局观,她的好哭,甚至她的体弱多病,都与贾元春欣赏的儒家淑女的价值观相差甚远。省亲时,贾元春下意识地将“红香绿玉”改为“怡红快绿”,到端午节则有意识将所赠礼物宝玉、宝钗一致,而将林黛玉和众姐妹看作一样,说明元春心目中的“宝二奶奶”的形象已经锁定薛宝钗。
元春省亲时,体现的孝道也是儒家文化精神的体现。她虽居高位,对贾母、贾政、王夫人等长辈依然毕恭毕敬,“豪华虽足羡,离别却难堪。博得虚名在,谁人识苦甘?”元春回家省亲在私室与亲人相聚的一幕,体现了她作为一个女儿的可爱的一面。小说写元春说一句哭一句,把皇宫大内说成是“终无意趣”的“不得见人的去处”,正是小说的深刻之处,也是元春血肉之身的真实描写。元春的痛苦,也写出了儒家文化“天理”与“人欲”的巨大冲突。
迎春的道
迎春可能是《红楼梦》中最为懦弱的女性。作为贾府的二小姐,她的地位应该在王熙凤之上,可她不仅没有话语权,甚至常常被下人们欺负,乃至于小厮兴儿在演说荣国府中,这样说迎春,“二姑娘的诨名是二木头,戳十针也不知嗳呦一声”,薛宝钗在五十七回称“迎春是个有气的死人”。小说第二十二回中贾迎春作的灯谜:“天功人运理不穷,有功无运也难逢,因何镇日纷纷乱?只为阴阳数不同”,谜底是算盘,但诗里所表达的意蕴并不是精于计算后有条有理,而是她本人也像个算盘珠子,任人摆布,任人拨弄。
她的才华和众姐妹相比,显然要低一等,在处世为人上,只知退让,不去抗争。她的攒珠累丝金凤首饰被下人拿去赌钱,她不追究,别人设法要替她追回,她却说:“宁可没有了,又何必生气。”贾环因与莺儿玩牌耍赖,姐妹们不爱与他玩耍。唯迎春与他相好,玩得倒也相安无事。又如第七十四回,当大观园被抄检的时候,迎春照样能够安然入睡,并没有像探春那样的愤怒。她父亲贾赦欠了孙家五千两银子还不出,就把她嫁给孙家,实际上是拿她抵债。出嫁后不久,她就被孙绍祖虐待而死。
贾迎春贵为贾府的千金小姐,而且按照排序也仅在贾元春之后,这样消极的人生态度似乎不太好理解,或许庶出的身世,缺少父母的关爱,周围强者如林,促使她选择了这样一种与世无争的生活哲学,其实在贾迎春懦弱的表象后面隐藏着一种深刻的道家哲学。笔者最近在研读《红楼梦》时,发现支撑迎春信念的居然是一本《太上感应篇》。
《红楼梦》第七十三回写贾母听说园中有人斗牌赌博,十分震怒,痛斥之后,责令对为首的几个人“每人四十大板,撵出,总不许再入”。其中恰恰有迎春的乳母。乳母获罪,迎春自然“心中不自在”,而当邢夫人责备她“你也不说说他(指乳母)”时,迎春听了半晌回答说:“我说他两次,他不听也无法。况且他是妈妈,只有他说我的,没有我说他的。”可见迎春之懦弱,邢夫人离开后,迎春身边的丫鬟绣桔,一片好心,趁机向迎春提出了攒珠累金凤被盗的事。
迎春明知是乳母偷的,却道:“何用问,自然是他拿去暂时借一肩儿。我只说他悄悄的拿了出去,不过一日半晌,仍旧悄悄地送来就完了,谁知他就忘了。今日偏又闹出来,问他想也无益。”绣桔听了这话,真是“又急又气”,这时,迎春的大丫头病中的司棋,也勉强挣扎着过来帮绣桔责问乳母之儿媳。然而,就在这激烈争执的时刻,这位迎春小姐,居然“自拿了一本《太上感应篇》来看”。
迎春情愿自己退让、吃亏,希望退一步海阔天空而已,但事与愿违。随后绣桔实在忍无可忍,提出要到“二奶奶房里将此事回了他”。谁知迎春“忙道:‘罢,罢,罢,省些事罢。宁可没有了,又何必生事。”她试图用息事宁人来换取内心的平静。而身为小姐的迎春却“便不言语,只好由他。”真如绣桔在后面说的一样“我们这屋里是没礼的,谁爱来就来”。
贾迎春受到冷落“竟似有若无”浑然不觉,处之泰然,自己的累金凤被乳母偷走了,不生气,也不追回,“省些事罢了”。她拿起了《太上感应篇》来阅读,也就是说二木头并不木,她有着与他人不一样的价值观和世界观,超然物外,看透了世态炎凉,不做无谓的论争。《太上感应篇》作为道家的经典,“此书究极而论,止乎成仙,若以大菩提心行之,则可以超凡入圣,了脱生死,断三惑以证法身,圆福慧以成佛道,况区区成仙之人天小果而已乎?”(印光)。迎春深得道家思想的精髓,因此她总是用超然的心去对待生活和事物;或者说,她对任何人都很宽容。同时身在贾府这个大染缸里,迎春虽然内心纯洁善良,外表则近乎麻木。因此在七十九回里“误嫁中山狼”时并不像鸳鸯一样拒婚,因为她已经看透了世态炎凉,嫁谁都不重要,结局都是一样,她是天生的悲观主义者。脂砚斋在回后有一条批语:探春处处出头,人谓其能,吾谓其苦;迎春处处藏舌,人谓其怯,吾谓其超。探春运符咒,固足役鬼驱神;迎春说因果,更可降狼伏虎。超然的生活态度是十二钗们真正能摆脱痛苦烦恼的第一人,我们可以批评其消极避世,但和儒家的积极入世相比,也是另一种活法。
探春的法
和贾迎春的软弱无能相反,三姑娘贾探春处处体现出强硬。这位被称为“玫瑰花”的大小姐,浑身确实带着刺。探春是一位具有组织才能和领导才能的女能人,很多人甚至把她和那个著名的王熙凤相比。探春最早组织了诗社,成立大观园第一个诗社——海棠诗社,自号“蕉下客”。当场做了第一任“社长”,香菱学诗有成,薛宝琴、李纹、李绮、邢岫烟进贾府,贾探春邀请她们入社,诗社盛极一时。
贾探春引人注目的事情,就是整治大观园的不良风气。第五十五回,王熙凤因身体虚弱,探春、宝钗协助李纨管理家务。寡居的李纨是个与世无争的老好人,她管理贾府也就是挂个名而已,真正挂帅的是探春。几个刁奴不守规矩,贾探春严加管教。在抄检大观园时,贾探春命众丫鬟秉烛开门,严阵以待,掌握主控权。凤姐和周瑞家的都让她几分。邢夫人的陪房王善保家的却不知趣,作势招惹,贾探春大怒,“啪”地一巴掌扇了过去。出手之快之狠,完全不像一个小女子。探春有时甚至带着正义和女权主义的色彩。贾赦欲纳鸳鸯做小,贾母生气,在场薛姨妈、王夫人、凤姐、李纨、宝玉等人皆不敢说话,却是贾探春勇敢站出来打破僵局,公开反对。
历来对探春的评价颇有争议的地方,就是她对生母的态度。迎春对盗窃的奶妈都那么客气,探春对生母赵姨娘的态度过于恶劣,不是视为长辈,而是一点也不给面子。小说里写到探春上任才三四天,赵国基去世了,赵是探春的亲娘舅。因为赏银的问题,吴新登家的就拿袭人的娘、赵姨娘的兄弟赵国基丧礼赏银之事来刁难,探春母亲赵姨娘受人挑唆,赶来闹场,贾探春六亲不认,与生母划清界限。这对于封建礼教来说,贾探春是有些出格的,封建礼法虽认嫡母,却也认亲母。因而有人认为贾探春为了讨好太太,打压生母赵姨娘,有些违背儒家的伦理习惯。台湾一位研究者认为:“我们真要替她惋惜,(在这场争吵中)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探春被私欲和自尊交织成的一张冷酷外衣给严密地捆缚住了——她不再是一个伶俐剔透的女儿了;若说她是一个政治家,此时她倒像个最冷酷刻薄的政治家。”虽然赵姨娘不是什么善茬,但有些人对探春之举还是不太理解,因为在儒家看来,生育之恩大过一切,父母伤害了也不要去反抗,还是要用亲情感化。虽然赵姨娘作为“愚妾”辱亲女,亲女也不能翻脸不认人。
问题在于,探春并不信服儒家的思想,从她管理贾府的一系列手段来看,她是一个法家的信奉者。她在治理贾府弊端的时候,颇有法家的风范。比如私塾月钱的问题,贾府有私塾,族中子弟大多入塾读书,而荣府中入学读书的宝玉、贾环、贾兰三人,每年各由府上支付八两银子的零用钱。探春得知重复收费,果断取消了这项开支:“凡爷们的使用,都是各屋领了月钱的。环哥是姨娘领二两,宝玉的是老太太屋里襲人领二两,兰哥的是大奶奶的屋里领。怎么学里每人又多这八两,原来上学去的是为这八两银子。从今儿起,把这一项蠲了。”之后又把园子里的姐妹们每个月的化妆品是由买办们领的给姊妹们买头油脂粉的钱也取消了,可谓兴利除弊,根治贪腐,断了买办们的财路。探春还推行承包制,将大观园中的花草、树木、竹林、稻田等项,交由大观园里的老嬷嬷管理,调动了老嬷嬷们的积极性,为荣府一年省去了四五百银子。
作为改革家,探春体现了浓厚的法家意识。讲究法规,讲究程序,讲究章程,甚至六亲不认,因而她对赵姨娘的冷和酷也就不难理解了。再一个,探春内心里是不认“女子无才便是德”儒家家训,她内心里向往的是一个男性,她说过,但凡我是个男人,我早出去干一番事业。而秉持道家思想的迎春却说,“多少男人尚如此,何况我哉?”,两人对比也可以看出各自的人生哲学是不一样的。
惜春之佛
《红楼梦》里十二钗命运各异,有的清晰,有的暧昧模糊,惜春的判词和图画是最没有争议的。小说写道:
一所古庙,里面有一美人,在内看经独坐。其判云:
勘破三春景不长,缁衣顿改昔年妆。
可怜绣户侯门女,独卧青灯古佛旁。
惜春出的灯谜,也是与佛相通。
灯谜(佛前海灯)
前身色相总无成,不听菱歌听佛经。
莫道此身沉墨海,性中自有大光明。
可见惜春最终的结局是出家了,《红楼梦》里写了不少僧尼,有疯疯癫癫的癞头和尚,也有智能儿这样的花心小尼姑,当然最为惊艳的则是妙玉。妙玉一出场,抢了林黛玉的风头,也抢了薛宝钗的风头。这么一个风流时尚的女尼在大观园里,固然与其奢华般配,但总让人觉得她凡心未曾泯灭,或者说,身在佛门,心在红尘。惜春和妙玉正好相反,是身在红尘而心却在佛门。清代王雪香《石头记论赞》评曰:“人不奇则不清,不僻则不净,以知清净法门,皆奇僻性人也。惜春雅负此情,与妙玉交最厚,出尘之想,端自隗始矣。”在大观园中,除邢岫烟外,与惜春交厚的都是些出家人,第七回中就提及她经常与小尼姑智能儿交往,还戏言要剃了头做姑子去。她的孤僻是与妙玉志趣相投的内因。
如果说迎春在四姐妹中以“木”而为人所知,小妹妹惜春以“冷”而成为性格特征。惜春的生母早已去世,父亲贾敬又成天“只烧丹炼汞”,惜春得不到家庭的温暖。惜春在贾氏四春中年龄最小,排行最后,她能绘画,曾受贾母之命,画过《大观园行乐图》。她不工诗,但也参加诗社,在李纨的邀请下负责“誊录监场”,雅号“藕榭”,因为她在大观园中的卧房紧邻藕香榭,来人未进藕香榭的门便能感到一股温香扑面而来。
但惜春的冷,让人意外,以至于尤氏称她“心冷意冷心狠意狠”,这源于抄检大观园时发现了她的丫鬟入画“私传东西”,惜春颇为反常的表态。第七十四回,王夫人发动了抄检大观园行动,惜春的丫环入画被查出了一大包金银锞子和一包男人的靴袜等物,入画说是她哥哥藏在这里的。本就年幼胆小的惜春害怕了,不管这些物品的来路是否正当,忙不迭地说:“嫂子别饶她这次方可。这里人多,若不拿一个人作法,那些大的听见了,又不知怎样呢。嫂子若饶她,我也不依。”次日,惜春又特地请来贾珍的夫人、自己的嫂嫂尤氏,在尤氏证明入画的物品确为贾珍给她哥哥的赏赐之物后,惜春说:“你们管教不严,反骂丫头。……独我的丫头这样没脸,我如何去见人。……嫂子来的恰好,快带了她去。或打,或杀,或卖,我一概不管。”任凭入画下跪求饶,也不理睬,强行将跟随自己的贴身丫鬟赶走。
这与儒家的慈悲为怀是矛盾的,但我们应该看到惜春的冷是她后来出家的前提。出家是要割舍尘世间的一切挂念的,放弃亲人、地位、金钱这些世间的诱惑物是需要狠心的。王国维先生对于《红楼梦》中的解脱之道有着自己独特的看法,他认为真正的解脱之道,不是自杀,而是出世。“出世者,拒绝一切生活之欲者也。彼知生活之无所逃于苦痛,而求入于无生之城,当其终也,恒于虽存,固已形如槁木,而心如死灰矣。”这里写惜春的心够硬,后来她出家才有必然性。如果連一个丫鬟都放弃不下,怎么可能抛弃整个俗世,去皈依佛门呢?曹雪芹总是在不经意处“伏脉千里”。
有意思的是惜春的判词里写到了“三春”:“勘破三春景不长,缁衣顿改昔年装,可怜绣户侯门女,独卧青灯古佛旁。”仿佛是对“原应叹息”四姐妹的一个概括总结,也是对大观园兴衰的惋叹。“勘破三春”的“三春”是个双关的词,一是春天大自然的美好景物,一是三个姐姐元春、迎春、探春的遭际。元春后来病死,迎春被“中山狼”虐待,探春漂流海外,都是“景不长”。用“勘破”,说明惜春是经过冷静思考之后才“看破”的。红尘者,实际就是三春时节的风花雪月、美好景物。从“勘破”到“独卧”,是惜春的心理历程,也是大观园由盛转衰的必然。
《红楼梦》的宗旨是写“树倒猢狲散”,“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而写惜春的《虚花悟》似乎又是十二钗命运的概括:“将那三春看破,桃红柳绿待如何?把这韶华打灭,觅那清淡天和。说什么,天上夭桃盛,云中杏蕊多。到头来,谁把秋捱过?则看那,白杨村里人呜咽,青枫林下鬼吟哦。更兼着,连天衰草遮坟墓。这的是,昨贫今富人劳碌,春荣秋谢花折磨。似这般,生关死劫谁能躲?闻说道,西方宝树唤婆娑,上结着长生果。”大厦终倾,苍茫四野。
《红楼梦》里隐藏着一种深深的哲学悲哀,就是对这个世界价值观的怀疑。儒家思想,道家思想,法家思想,佛家思想,这些曾经风光一时的理论和精神,“到头来,谁把秋捱过?”。王蒙先生最近在在《人民日报》二○一七年八月十五日的《旧邦维新的文化自信》一文中说道“《红楼梦》中记载的的荣宁二府的状态,暴露了其时的中华主流文化已经捉襟见肘,难以应对多方危难。” “元迎探惜”也好,“原应叹息”也好,她们的丫鬟“琴棋书画”也好,儒释道法也好,终究还是四大皆空,红楼一梦。
责任编辑:赵燕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