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立无援的加拿大小镇

Catherine+Porter

在马尼托巴的丘吉尔，最后一辆火车停靠在镇子里最古老的车站边上，日复一日停留在这里。

这辆火车在5月23日抵达，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移动过。那天早上，洪水冲垮了连接这一位于哈德逊湾边缘的马尼托巴北部的边陲小镇。

这趟旅客列车曾经承载着希望，如今对小镇居民来说，却成了失业、酒店空房和饥饿的代名词，对科学家来说它则是气候变化的象征。

首先，丘吉尔的物价本来就很高，如今物资只能空运，运费也变成了天价。即便政府拨了应急救济款。

小镇的应急食品救济所表示，人们对食物的需求正在上涨，包括许多低收入人群。过去他们宁愿连夜坐火车，到临近镇子上去买便宜的肉和其他必需品。

34岁的单身母亲莫莉·梅科（Molly Meeko）要独自养活6个孩子，火车停止运营后，又找了一份兼职清洁工作，她说：“我该怎么活下去呢？孩子都养不起了。”她每次坐过夜火车去临近镇子采购杂货，平均能省下4000加元（約合2.14万元人民币）。“过去靠火车，现在它不走了，我该怎么办呢？”

丘吉尔现在面临的问题要追溯到今年3月一场接连下了3天的暴风雪。积雪埋掉了房子，这个有900个居民的小镇宣布进入紧急状态。接着又来了第二场暴风雪，等到5月积雪融化的时候，河水上涨到了自1970年代有记录以来的最高点。

火车能通到的最近的镇子是南部的吉勒姆。这条288公里长的铁路穿越了北美的沼泽地和冻土，积雪融化后人们发现，有19处地方被淹没，大桥和涵洞都被毁 了。

“这证明，我们对气候变化和这些极端事件丝毫没有准备。”马尼托巴大学北极系统科学加拿大研究所所长大卫·巴伯（David Barber）表示。而气候科学家认为，这与他们对极端天气的预期十分吻合。

在加拿大人的心中，丘吉尔有着神秘的地位，虽然它只是一个平庸的老镇。从丘吉尔河河口到哈德逊湾的岩石海岸，坐落着一条灌木丛生的主街，一直通向港口的粮仓，广场上有小镇的医院、学校、保龄球馆和健身房，还有为接待夏天来看白鲸、秋天到这里来看北极熊的游客而开设的旅馆。

起初，小镇被哈德逊海湾公司设为贸易站，城市规划是围绕着火车站展开的。该火车站1929年投入运营，把丘吉尔和该省省会温尼伯连接在一起，后者距离小镇南部1700公里。大约是在同一时期，加拿大唯一一处深水北极港也在这里建成，加拿大所有农场的小麦可以通过铁路运输到这里，再通过船运进入欧洲市场。

1997年，加拿大联邦政府把港口和大部分铁路卖给了位于丹佛的私营企业OmniTRAX，该公司预计，气候变化会让港口生意有所好转，因为将有更多船只选择北极航线。

而这并没有发生。

2016年，为期14周长的夏季通航季开始之后，政府放开了对小麦出口的垄断，粮食公司开始把产品发往其他港口，这导致OmniTRAX解雇了大部分港口员工。洪水发生后，公司开始严肃考虑售出铁路的事宜。

现在，OmniTRAX的高管表示，他们没有理由维修这条赚不到钱的铁路，在气候变暖的前提下更是如此，维修费用预计是2000万至6000万加元（约合1.07亿元至3.21亿元人民币）。出于“不可抗力”因素，OmniTRAX宣布放弃合同—意外事件已经超出了自己的责任。

僵局还在持续，丘吉尔承受着代价。他们错过了市长麦克·斯彭斯（Mile Spence）所说的，小镇上最好的一次夏天旅游季—届时为庆祝加拿大建国150周年，铁路票价都有折扣。宾馆和旅游公司订单被取消，许多访客难以承担到这里来旅行的费用—从温尼伯到丘吉尔的往返机票高达2250加元（约合1.21万元人民 币）。

54岁的罗达·莫莱（Rhoda de Meulles）说：“镇上的每个人都感觉被困住了。”

戴夫·戴利（Dave Daley）是一名当地企业家，也是丘吉尔商务部的部长。他13年前在该地区开办了354平方公里的狗拉雪橇赛场，如今却连动物也要养不起了。

“我应该把老狗都杀掉吗？”他一边说，一边望向窗外39条正在吠叫的哈士奇。

自火车铁路被淹以后，从新不伦瑞克供应商那里托运优质粗粮的价格从每袋52加元（约合278元人民币），涨到了111加元（约合593元人民币），而这只够吃两天。

气候变化带来的影响此前让丘吉尔受益良多。小镇的冰冻气候已经变暖。气候专家预计，气温跌破零下30摄氏度时的极寒天气数量将在接下来30年中减半—从44.2天变成22.6天—即便在全球二氧化碳排放率快速下降的情况下也是如此。

丹尼·布莱尔（Danny Blair）是温尼伯草原气候中心的科学主任。他表示：“丘吉尔的特色就是寒冷，现在它这种特征在迅速丧失。”

市长斯彭斯拥有3家当地企业，洪水到来之前，他和其他几家公司合起来竞标收购了铁路。

斯彭斯说：“不要因为暴风雪就对我们丧失信 心。”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