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官府、士绅与县学修建
——基于明清时期温瑞塘河沿岸永嘉县学为中心的考察

2017-10-12徐蒙蒙温州大学人文学院浙江温州325035

温州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17年3期
关键词:永嘉县士绅永嘉

徐蒙蒙(温州大学 人文学院,浙江 温州 325035)

官府、士绅与县学修建
——基于明清时期温瑞塘河沿岸永嘉县学为中心的考察

徐蒙蒙(温州大学 人文学院,浙江 温州 325035)

中国古代社会,修建并维持县学的正常运转是地方官府一项重要的公共事务。梳理明清时期温瑞塘河沿岸永嘉县学修建的基本情况,考察其修建模式的演变及士绅修建的个案发现,士绅通过参与县学修建,在公共事务和地方社会中逐渐获得主导权,集中反映明清时期地方官府、士绅的时代易位与历史转型。

温瑞塘河;官府;士绅;永嘉县学;明清时期

Abstract:In ancient China, to construct county school and maintain its well functioning is an important public affair for the local government. The paper sorts out the construction of Yongjia county schools along the bank of Wenruitang River in Ming and Qing dynasties, and investigates the evolution of construction modes and the cases of construction by local gentry. The fact that local gentry gain dominance in public affairs and local society by involving themselves in the county school construction shows the historical change and transformation of local government and gentry in Ming and Qing dynasties.

Key words:Wenruitang River; Bureaucracy; Gentry; Yongjia county schools; Ming and Qing dynasties

明清时期永嘉县是温州府城的附郭县,被誉为浙南文明的发祥地,拥有许多独具特色的历史建筑,文化底蕴深厚。温瑞塘河(以下简称塘河)沿岸永嘉县学的发展,是透视永嘉历史文化的一个窗口。明清时期永嘉的官学和私学十分发达。永嘉官府和士绅密切配合倡导兴学,积极修建学校,培养了大批文人士子。士绅是明清时期一个新兴的阶层,虽无官职,却又是一方最有文化影响力的人物。士绅捐资修建县学既能满足自身的文化需求,又可通过推崇某种文化影响带动地方文化的繁荣与发展;同时,他们通过公共事务获得政治和文化地位,以期提高社会威望。县学的修建,恰恰给士绅提供了这一能力集中施展的场域。正因如此,基于共同利益,使官府、士绅不断合作。本文通过永嘉官府、士绅互动倡导兴学的历史,考察永嘉县学的规模、概貌、沿革与兴衰发现,县学修建意义重大。

一、永嘉县学兴衰沿革

永嘉县学又称永嘉县儒学,“宋元祐三年(1088年),知县吴君平始建县学。”[1]81其址在永嘉华盖山麓。后多次重修,明清两朝规模不断扩大,同治十一年(1872年)最后一次重修,形成了大成殿、崇圣祠、大成门、名宦祠、乡贤祠、棂星门、泮池、文昌阁、明伦堂、仪门、博文约礼斋、教育署、青云馆及土地祠、训导署在内的大规模建筑群。

据现存历代《永嘉县志》 《温州府志》所载统计,明清两朝五百年间,永嘉县学共修建27次(见表1)。

由表1可知,从永嘉县学修建次数看,明朝计16次,清朝计11次,明清时期永嘉县学平均十多年修建一次;从修建情况看,明朝后期多于前期,清朝前期多于后期。如此频繁地修建永嘉县学,原因是多方面的。

(1)战乱频仍,朝代更替,学校遭到破坏。古代的学校不仅是官方培养人才的地方,也是宣传教化、强调王朝正统的场所。故新王朝建立都大力提倡儒学发展,用科举教育的手段维护社会稳定,巩固统治地位。统治者急需兴办学校培养人才为其服务效力,必然重视县学修建。这一特点在元明之际特别是明清易代之际表现得尤为明显。“洪武二年(1369年),太祖初建国学,谕中书省臣曰:‘学校之教,至元其弊极矣!上下之间、波颓风靡。学校虽设,名存实亡。兵变以来,人习战争,惟知干戈,莫识俎豆。朕惟治国以教化为先,教化以学校为本。京师虽有太学,而天下学校未兴。宜令郡县皆立学校,延师儒,授生徒,讲论圣道,使人日渐月化,以复先王之旧,于是大建学校。’”[2]洪武二十八年(1395年)春,浙江海右道行按察使事、国子监生延琩巡行温州府,到县学后看到房屋破旧,非常感慨。他说:“学校,风化之所自出,而衰敝若是,岂圣朝尊师重教之意耶?宜急图之。”[1]80曾任永嘉县学教谕的张孟仪也说:“学校之设所以明伦理也,伦理明则贤才兴,贤才兴则风俗厚,此唐、虞、三代所以致雍熙泰和之治也。”[1]80学校是宣传教化、使人们明白伦理美德的地方,只有伦理美德兴盛,才能出现贤良人才,人才多则风俗就会淳厚,从唐、虞、三代以来都是如此。对此他十分感慨:“故余于诸生获处于斯,以讲习先圣之道,又安敢忘其所自也!”[1]80清朝入关之后,立即大力兴学、推行教化、移风易俗、开放科举,要求各地恢复战争中遭到毁坏的地方官学,以大兴文教的方式巩固自身的统治。为此,国家设立学校规范鼓励学子:“朝廷建立学校,选取生员,免其丁粮,厚以廪膳。设学院、学道、学官以教之,各衙门官以礼相待,全要养成贤才,以供朝廷之用,诸生皆当上报国恩,下立人品。”[3]顺治皇帝在一次上谕中曰:“朕为帝王敷治,文教是先,臣子致君,经术为本。自明末扰乱,日寻干戈,学问之道,阙焉未讲。今天下渐定,朕将兴文教,崇经术,以开太平。尔部即传谕直省学臣,训督士子,凡理学、道德、经济、典故诸书,务要研求淹贯,博古通今。明体则为真儒,达用则为良吏,果有此等实学,朕必不次简拨,重加任用。”[4]

(2)年久失修,灾后重建。除去元明之际和明清易代,永嘉县学的修建原因几乎都可归入此类,即因永嘉控山带海,时常飓风大作,导致县学房屋倾圮,需要经常修缮。如宣德元年(1426年),“夏五月,飓风起海上,拔木扬砂石,民居官宇十仆其二三,而庙学仅存门庑,倾圮盖无遗矣。”[1]90正统二年(1437年),“未几,庙学复为风所挠,门庑加损,礼殿梁栋亦就欹。”[1]96弘治十四年(1501年),因永嘉县学年久失修,新安人汪循接续前任继续重修,“新安汪君循继知县事,欲踵成之。”[1]144万历十一年(1583年)也是如此。乾隆之后永嘉县学重修原因几乎类似。其中乾隆十一年(1746年),洪勋在庙学修建之后的记文中言:“永嘉学宫自创造以后阅时久远,屡经修葺,屡致损坏。缘地逼海滨,飓风时作,震荡摧折,以致年来文庙半倾,明伦堂全圮。”[1]282乾隆三十六年(1771年),永嘉县学再次重修,时任知县傅永綍倡捐重修建文昌阁于学西。他在《重修永嘉县学庙记》中也说:“瓯濒海多湿,多飓风,府永二文庙其兴废者屡矣。”[1]311多风潮湿的气候环境使县学建筑经常损坏,屡次重修。

(3)位置不好,风水不佳。万历三十七年(1609年),永嘉乡绅屡次向时任知县陆问礼建言,县学文昌阁地理位置不好、风水不佳,应选址重建,“移就东山侧李公贞庵合祀,区其故址也”[1]243。陆问礼亲自查看地形后,认可县学位于山巅风水不好的建议,决定选址重建,建于山麓,移就东山,并认为此地“必风雨合而阴阳交吉”。可见,堪舆风水在县学修建过程中的影响非同一般。

表1 明清时期永嘉县学修建次数

永嘉濒临沿海,气候潮湿,多台风使学校经常受灾毁坏,以致出现反复修缮的情况。对于永嘉县学的修建,明清两朝都十分重视。因为县学作为一县最高学府,起着教化、科举及风俗引导的指向作用,是封建王朝用于维护其统治秩序的重要手段,所以上至中央朝廷,下至一县之地,都把县学看作是自己职责范围内的一件大事,地方县学的兴衰一直受到官府的极大重视。

二、永嘉县学修建模式的演变

明清数百年县学修建,均与统治者的重视程度、国家政治环境、财政实力、官僚体制及科举渠道等关系密切。明清两朝永嘉县学修建模式的演变体现在经费来源、人事组织形式的多样及官府、士绅、百姓的互动方面。

1.官修—国家权力的稳固

在中国古代社会,县学代表官方话语,影响一县学风、科举和教化,其修建自然受到朝廷的重视。县学是官方学校,其日常支出照例应由国家财政支付,政府主导全权负责其教学和风化。明朝前期,国家财政相对宽裕,官府的财政规模不受限制,财政存额相对富足,县学修建的经费来源和人事组织都是在官方的主导下,动用府库钱粮和官员捐俸等进行的。洪武二十八年,时任永嘉知县李廷珪面对巡行至郡官员责问县学为何如此破败时,承诺要重新修建县学:“典史莱阳张志能议亦克协,乃各捐俸资倡之。吾党之士洎乡之好谊者,咸出财以相其役。”[1]80由于物力、人力俱齐,永嘉县学很快修缮完毕。地方官员倡导兴学的人物中,何文渊(1385—1457年)可谓是最具名声者。宣德五年(1430年),何文渊任温州知府,时永嘉县为温州府的附郭县,在任六年,一州大治,时称“浙东第一”。宣德九年(1434年),何文渊视察了永嘉县学后感慨良多,“大惧无以称上旨”,倡议兴修县学。“于是邑宰以下及乡人邵资、严廪辈闻命,咸愿出己帑致助以相其役;其命儒士梅庸生、生员陈悦、黄希礼、陈本方以董其事。”又“作《书议庭训》、《四书讲义》,传于郡”[1]90。对于偏远海滨和山陬等地,他还派府学生员深入调查了解,选拔当地善良子弟30余人,到县学学习政府法令,返乡宣讲,不到五六年,使民风由好斗而服教。可以说,何文渊任温州知府以来,政化大洽,吏民无不仰慕。正是在他的引导下,乐清章纶、南昱、陈钝,永嘉周旋、梁宏等先后考上进士。此后,明清时期温州人才辈出。

正统二年,永嘉县学再次大修,三月即告成。“斯役也,不独易废为兴,抑且增其未备,于以妥安圣灵,休庇生徒,扶植斯文之功大矣。”[1]96此次规模之大,亦能如此快速完工,全赖府、县两府大力支持,尤其是学校训导亲自主持日常修建工作,人事组织相对完善,级别较高。“知县周纪、县丞方珍、主簿周辅、典史黄琛、承命唯谨委训导沈恂王远曁,生员刘罕、金道进、杨安董其事,慎选耆士徐生、叶宗辉副之。”[1]96可见,明前期的县学修建经费和人员组织来自官方,民间资金很少参与,这与当时明朝稳定的政治经济形势是一致的。

2.官倡绅修—上下权力的渐变

明中叶以后,官府财政吃紧,已无财力承担地方县学的修建。为此,明朝自嘉靖开始逐步推行改革,到万历时张居正实行“一条鞭法”的赋税政策改革,使国家税收有所好转。但张居正逝世之后,朝廷又逐渐废除了“一条鞭法”。黄仁宇指出,明朝的财政类型是“洪武型财政”,实行的重农抑商、节流尚可、开源不足的财政政策具有明显的保守性,导致明朝“整个的税收水平和地方税额应当是有弹性的,但却变成铁板一块,不可更改。”[5]如此政策使明朝中后期国家财政收支出现问题,严重影响了国家机器的正常运转,引发一系列问题。明朝初期,君主励精图治的阶段尚可维持国家机器运转,到后期国家贫弱已积重难返。自万历之后,县学的恢复和重建大多依靠地方官员、绅士、生员的捐助来完成。

为此,地方政府倡议士绅捐资助修,官绅一体共同建设县学。万历七年(1579年),永嘉县儒学损坏严重,“乡先生广东按察副使西华公叔果,有事学中,徘徊久之,揖谓师生曰:‘予幸有先大夫之余资,虽未尽修,请修其急者。’于是新作堂宇,以及阶序门坛,俱焕然大改其旧。”[1]195万历十二年(1584年),时任知县陈其志发起倡议重修县学,然而限于资金困难,他“请诸郡尊卫公承芳,复得若干金,计画既定,乃从事焉。”[1]204以至于侯一元在后来的碑记中题曰:“考其经费,则上非烦官也,下非劳民也”[1]204。万历三十七年(1609年),陆问礼决定重建县学,却因“遂谋举事而难其费”,最后以“捐俸斥赎锾为诸荐绅倡,光禄署亟光美王君忻然以赀应,卜日鸠工。”[1]243乡绅主动建言和捐资是这次县学得以成功修建的最主要因素。显然,明末地方官府虽已无财力承担官府正常运转以外的其他工程,但官府权威仍在,倡导修建县学,积极鼓励士绅捐输以利修建。因此,官府倡导、士绅捐资修建成为此时县学修建的主要模式。

明清易代,战乱频仍,财政无所空余。加之清朝不断改革赋税制度,使得官府缺少足够的财政自由度。雍正朝开始大规模进行财政改革,推行“耗羡归公”与“养廉银”制度,弥补地方经费不足,以规范各级官府财政开支。然而,实际收效甚微,“耗羡”与“养廉银”常被挪作他用,实际用于地方开支的比例并不大。因此,清朝统治者常常大力提倡民间捐资。雍正二年(1724年)八月,清世宗借少詹事钱以垲奏请“重修阙里孔庙,应令内外儒臣捐资营建”之机宣布:“今直省府州县文庙学宫,或有应修者,本籍科甲出身现任之员及居家进士、举人、生员,平日读圣人之书,理宜饮水思源,不忘所自。如有情愿捐资,不必限以数目,量力捐出,修理各该地方文庙学宫并祭器等项。其不愿者,不必强勒。”[6]155此时永嘉民间兴学风气的兴盛与官府的大力提倡密切相关。乾隆十一年撰刻的《重新永嘉县庙学记》载:“为帑金难于请益,因延瓯之绅士于庭,立簿劝输,先自捐清俸为之倡。时邑进士陈君王绶欣然效之,众皆相率量力乐输,约计千有余缗。更得观察郡守诸上官,木学两师长互相捐助,复计乡隅绅士逐渐捐输,为事可举。遂择日鸠工庀饬,期年而庙与两庑得焕然一新。”“若当事绅士乐输之数,除帑金外计二千余缗皆另碑鳞勒,以志一时尚义之盛,亦不可忘不可泯也。”[1]283可见,官府鉴于官库资金难于独自承担县学整体修建,于是鼓励士绅捐资,当地士绅都乐于捐输。除了少量的官费外,士绅捐资二千余缗,故勒石永记,嘉奖永嘉士绅崇学尚义的行为。

明中后期到清前期一直存在官府、士绅共修的情形,主要原因在于官府公用资金短缺,如果把官府资金完全用于支撑整个县学修建工程的完成,那么其他事务就难以顺利完成了,然而,官府权威需要维持,国家机器仍需要正常运转,需要耗费一定的财力。为此,官府倡议士绅捐资并给予相应的嘉奖,官府、士绅共担成了当时县学修建的最主要模式,也间接体现出士绅在地方发展中角色的细微转变。

3.绅民独自兴修—权力下移的完成

士绅在地方公共事务中的主动性和积极性体现出士绅在基层社会中的地位和巨大作用,他们可维持王朝的正常运转和基层社会的稳定。以致费正清言:“士绅越来越多地主宰了中国人的生活,以致一些社会学家称中国为士绅之国。”[7]居于乡民之间的士绅,是沟通上层社会与基层社会的桥梁,对王朝政权的正常运转来说同样必不可少。通过与地方官员合作,支持和协助地方官员对地方政务的管理,进而获得官府的认可,是士绅控制基层社会的一种方式。

嘉道以降,士绅更是周旋于官民之间,纵横捭阖,主宰广大乡村地区的社会生活,承担沟通官民、排忧解纷、兴办公共事业等多重社会职能。道光七年(1826年),永嘉县学重新落成。《永嘉县志》载:“道光六年(1825年),绅曾佩云、曾矞云捐资重建”[8]。道光八年(1828年),时任知县朱士彦为重建永嘉县学所写的记文中也提及曾氏兄弟:“时则有温郡永嘉县绅曾佩云及其弟庠生矞云,以县学就圯,捐赀修建,具牍上,余亟奖许之。”“佩云输银三千余两有奇,矞云输银五千两。”[1]339单从捐资数目之多来看,曾氏兄弟的身份非一般人可比。可见,曾氏兄弟慷慨好施,乐于兴学,是当时永嘉有影响的人物。关于曾氏兄弟,文献记载较为缺乏,俞雄选编的《张棡日记》的注释中有“曾谐,字载赓,永嘉县首富曾佩云之子”[9]。潘国存主编的《梅冷生集》提及:“曾园主人曾佩云(石生)、矞云(次石)兄弟,在道光间以儒雅称,藏书亦富,园林文史,益增友于之乐,故名园曰怡园,所著诗集曰《怡园同怀吟草》”[10]209。同时,仁和孙同元(永嘉县学训导)《永嘉闻见录》载:“予至永嘉,苦无借书之家,独县学生员曾佩云、矞云兄弟,所储书籍,偶供颔借。二生家有园林,亦知好义,文庙为飓风所毁,二生俱捐白金二千两。逮洪杨乱后,曾氏渐次陵替。”[10]210晚清瑞安大绅孙衣言在游览曾氏花园后感慨万千,写下《怡园记》一文,其中有言“石生名佩云,尝以独修夫子庙,援四品衔云”[10]211。种种史料可见,曾佩云是永嘉乃至温州首屈一指的富绅,儒雅至极,喜好藏书,乐于文史,建有花园和朋友诗词倡和并著有诗集。孙同元等上层人士去曾家借书,对其更是更加夸赞,最后成为好友。同时,他乐于捐输,义行呈送乡里。永嘉县学的修建正是得益于曾氏兄弟捐资。道光二十七年(1847年),永嘉县学因为飓风毁坏,再次重建。此次修建再次出现了民间资金独自承担公共事务,即“正殿则董氏学山、学曾出资重修”的现象。同治十一年(1872年),永嘉县学再次兴修。在这次重修的记文中记载其“而经费维艰,屡请不果,邑人叶茂蘩急公为倡众殷和焉。……是役也,两广文同寅协恭,共襄善举,绅士严思聪、潘镜墀、黄书诰、陈承锵等,皆与有劳。诸捐户乐善好义,其名亦未可没也。宜寿诸石。广文请余为记,爰序其崖略如右。监修前永嘉县钱国珍、永嘉县知县陈益,估工县丞张卓人,督修教谕许文琳、教谕何激、训导金墉。”[1]376从中可看出,此次修建捐资和监修分别属于两个不同的群体,资金来源于民间士绅,修建主导者为士绅,官员扮演人事组织的角色。

明清时期永嘉县学的修建大致经历了官修、官倡绅修、绅修三种修建模式的演变,总体趋势是士绅在地方事务中对公共事务的参与权不断上升,甚至渐渐掌握了这一领域的主导权。积极参与公共事务并捐资,以此获得国家奖励,成为士绅参与地方事务的主要方式。毫无疑问,明代后期以降,县学修建这一公共事务领域中,士绅和官府参与度和主导权发生了易位,官府影响下降而士绅作用上升,表明了明清时期官府、士绅之间的复杂关系。

综上所述,明清时期是一个官绅共治的时代,温瑞塘河沿岸的永嘉县学成为官府、士绅强化各自地方影响的最重要的场域之一。县学不仅是一县最高学府,同时也是地方官府按例宣讲朝廷礼仪、推行教化等政务的公共场所,其兴衰关乎一地的科名与教化,关乎国家权力在地方的推行力度,关乎永嘉学风的传承与延续。官府、士绅双方的相互需求使得他们得以顺利合作,以致逐渐由以官府为主演变为官府、士绅共修,再到士绅独修,士绅逐渐成为地方基层文化的领导者,其社会地位大大提高。随着地方财政的乏力,官府、士绅二者在县学修建中发生角色互换。县学修建主导者由官府向士绅的转变,是明清时期社会权力模式变化的结果。

[1] 金柏东.温州历代碑刻集[G].上海:上海社会科学出版社,2002.

[2] 张廷玉.明史·选举志:卷六十九[M].北京:中华书局,1974:71.

[3] 张之洞.輶轩语详注[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1.

[4] 赵尔巽.清史稿:第12部[M].北京:中华书局,1998:13.

[5] 黄仁宇.十六世纪明代中国之财政与税收[M].北京:九州出版社,2007:329.[6] 陈文新.清实录科举史料汇编[G].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2009:155.

[7] 费正清.美国与中国[M].4版.北京:世界知识出版社,1999:329.

[8] 张宝琳,王棻.永嘉县志:上[M].北京:中华书局,2010:295.

[9] 张棡.张棡日记[M].俞雄,选编.上海: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3:522.

[10] 梅冷生.梅冷生集[M].潘国存,主编.上海: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6.

[责任编辑:王兴文]

Bureaucracy, Gentry and the Construction of County School— A Case Study of Yongjia County Schools along the Bank of Wenruitang River in Ming and Qing Dynasties

XU Mengmeng
(School of Humanities, Wenzhou University, Wenzhou, 325035, China)

G529

A

1671-4326 (2017) 03-0016-05

10.13669/j.cnki.33-1276/z.2017.048

2017-05-16

温州大学与中共温州市瓯海区政府党史研究室合作项目(RH1603006)

徐蒙蒙(1993—),男,河南周口人,温州大学人文学院硕士研究生.

猜你喜欢

永嘉县士绅永嘉
父辈们
晚清士绅的拍照秀——近代名人日记翻检拾得
【文学社巡礼】浙江省永嘉县上塘城关中学鹅浦文学社
我们一定会胜利
浙江省永嘉县旅游融合发展思考
浙江省永嘉县旅游融合发展思考
“深入浅出”,以题载法
清代贵州团练与地方政治
对于士绅在“双轨政治”中的作用的分析
近代民教冲突中的中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