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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对信任水平的负面影响
——基于武汉市调查数据的实证分析

2017-10-10蔡蔚萍

社会科学动态 2017年9期
关键词:信任程度个体

蔡蔚萍

教育对信任水平的负面影响
——基于武汉市调查数据的实证分析

蔡蔚萍

众多研究表明,教育对信任水平存在积极的促进作用。然而,对处于由熟人社会向陌生人社会过渡时期的中国社会来说,教育与信任水平的关系却截然相反。基于2014年武汉市综合社会调查(CSSR2014)的数据考察教育对信任的影响,结果显示:个体受教育水平越高,越不信任公职人员、专业人员和社会上的普通人。尽管如此,物质条件的改善仍然可以缓解高教育程度所带来的对专家的不信任感;同时,教育程度对社会信任的负面影响也可以通过提高生活满意度来缓解。

教育;信任;社会转型;经济收入;生活满意度

一、引言

信任不仅可以降低交易成本,还可以简化交易过程,因而成为一种简化社会复杂性的机制;信任也是社会生活的基础,它有利于提高政策的执行效率,有利于公共品的提供,有利于社会的融合,有利于提高个人对生活的满意度。①对于影响信任的因素,前人已经做了大量的理论和实证探讨。其中,教育作为一个重要的影响因素,已被大量学者证实对信任有积极的促进作用,一般认为社会信任水平与受教育程度成正比。然而,也有文献指出,教育对信任没有促进作用,甚至存在抑制作用。我们认为,关于教育对信任是起促进还是抑制作用,应当置于具体的社会情境下进行分析和探讨。福山在其著作《信任——社会美德与创造经济繁荣》中说道,中国社会在传统上属于低信任度的社会。传统的“熟人社会”以“关系”为基础,人与人之间关系的核心是“差序格局”。然而,随着社会的变迁与发展,以“契约精神”为核心的“陌生人社会”逐渐瓦解传统的“关系”,契约开始代替人情。在从“熟人社会”向“陌生人社会”转型的过程中,信任作为社会意识的一个层面,必然随着社会存在的变迁而变迁。转型期的中国,现代化和市场经济的冲击使传统的建立在熟人社会基础之上的人际信任大大弱化,而此时一种理性的信任制度建构又没有完成,新旧规范交替时呈现出某种程度的结构性断层,社会危机感正是来自于这种结构性断层。在此,我们提出我们的研究问题:教育程度对个体的信任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如果教育程度的提升并不能提升个体的信任水平,那么我们能否寄希望于社会经济和社会精神文化的发展来克服这一不利影响?更确切地说,随着受过更多教育的居民的收入和生活满意度的提升,教育程度对信任的负面影响会不会逐渐减少乃至消失?

二、教育与信任

信任是对一个人或一个系统之可靠性(reliability) 所持的信心(confidence),在一系列给定的后果或者事件中,这种信心表达了对他人的正直的爱或信心的信赖(faith),或者对抽象原则(技术性知识)之正确性的信赖(faith)。②在有关信任的研究中,调查个体对不同客观对象的信任程度是衡量信任水平的主要方法。根据信任对象的不同,人们通常将信任分为对个人的信任和对系统的信任,对系统的信任又可划分为对象征标志的信任和对专家系统的信任。鉴于以往文献大多就某一方面的信任进行研究,而忽略了对多种信任决定因素的对比研究,我们将个人信任和系统信任结合起来,具体分为社会信任、政治信任和专家信任进行分析。社会信任指的是民众对于社会上的普通人的信任;政治信任一般指的是民众对于政治组织,如政党、政府机构、政府、国会、军队等的信任③;专家信任是建立在对原则的正确性的信赖的基础上的,而非对他人道德品质的信任。

有关教育对信任的影响,大批学者强调教育的积极作用,认为当个体接受到更多的知识时,他们就能够对所接受的信息进行更好的解释,能够更好地感知个体自己和他人行为的结果。④学校对年轻人有积极的社会化作用,使他们拥有积极的人际交往态度。因此,社会信任水平和受教育程度成正比。⑤其中,高等教育是形成个体信任的最重要的因素。⑥风险认知和控制能力随着个体受教育水平的提高而提升,这在一定程度上也会提升个体的信任水平。来自海利维尔和普特南的研究表明,高等教育水平有利于建立一种信任的氛围,即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倾向于更加信任他人。他们认为,高等教育层次(大专、本科及以上)与居民社会信任水平成正比。⑦

对于教育影响信任的途径可以概括为两个方面。一方面,在物质层面上,人们普遍认为教育是决定个人社会信任的关键性因素。受过良好教育的人通常有着较高的经济收入,而经济和社会资源上的优势使得他们能够更自信地处理信任他人所带来的风险。一个人的收入和地位越高,其信任陌生人的可能性越大。居民较高的收入会提高其在社会上被尊重和平等对待的可能性,并且较高的收入也会增强其对不恰当的信任决策所造成损失的承受能力,因而可能提高其信任水平。⑧而住所和工作稳定的个体,往往具有更高的社会信任水平。⑨另一方面,教育也能通过非物质层面来影响个体的信任。大学教育之所以促进了个体的社会信任,是因为它在扩展个体在经济和社会变迁中的视野、使得个体能够开放性地接受异质群体的差异性以及鼓舞价值规范一致并认可制度安排方面具有积极和基础作用。Jian Huang等人的研究表明:个体对文化和社会结构的理解和认可是大学教育和社会信任因果联系的主要途径。⑩梁江、王娜在对乌鲁木齐市和天津市的社会信任状况的比较研究中也发现教育水平、生活满意度、个人道德水平以及认同域对个体的社会信任有显著的正面影响。⑪

当然,在中国的社会情境下,教育对信任的影响并不总是正面的。首先,中国正在经历由熟人社会向陌生人社会的转变,社会转型带来了信任模式变迁过程中信任支点的松弛。伴随社会转型而来的是人们的行为方式、生活方式、价值体系的明显变化。在这种背景下,与市场经济发展不相适应的信任资源短缺现象日益增多,人们也感受到了信任危机的存在。中国传统的信任模式正如费孝通先生所描述的差序格局社会,人们生活在一个以小农经济为基础的熟人社会,此时的信任——人伦信任——的维系仅局限于这个以地缘、血缘、宗族、关系人情为基础的熟人圈子里。而随着社会转型的加剧,现代社会的到来,崭新的制度、规则、理念冲击着一切传统,小农经济的解体和市场经济的社会分工细化使社会流动加剧。人们脱离了传统的秩序轨道,被带入一个全新的规则世界,人们被陌生的人和规则所包围,对现代社会感到陌生,而陌生意味着风险,对风险的评价直接影响着是否给人信任。其次,社会整合机制运行中的举措失当也会影响人们的信任水平。现代性表现为现代与传统的断裂,进而表现为人们原有的思维、习惯与知识已无法在现代社会中发挥作用。社会转型期,随着经济体制的转变,社会制度结构也出现了“断裂”的特征,主要表现在:转型社会中文化诱发的过高愿望同阻止这些愿望实现的社会结构性障碍之间的断裂,社会认可的关于成功的文化目标与达到这些目标的合法的制度化手段之间的断裂。⑫现代社会的风险性和复杂性促使人们寻求一种安全感与承诺,期待有一种公正的制度的庇护。当制度无法实现其承诺时,人们对制度的信任也就不复存在,甚至对制度、规范的制定者和实施者也会产生不信任感。另外,文化价值变迁也是一个重要的影响因素。“文化堕距”理论认为,非物质文化的发展和变迁是落后于物质文化的。信任模式的变迁亦是落后于经济发展速度的,因而导致信任结构的转型受到传统信任文化不适应于社会现代化要求的阻碍。新旧信任模式的衔接“盲点”就会不可避免地导致价值观的混乱无序,人们在新旧信任文化里无所适从、迷茫彷徨,原有的共同遵循的价值观失落动摇,而新的价值观尚未成型,于是形成信任领域的失范,怀疑、猜忌、不信任等接踵而来,从而导致社会范围内的信任危机。相关经验研究也表明,受教育水平的提升对信任有负面影响。如,汪汇等人的研究发现,城乡户籍的社会分割所导致的信任降低并不会因为教育程度和收入水平的提升而得到缓解。⑬高学德和翟学伟的研究发现,教育水平和收入对政府信任的影响是负向的,即教育水平和收入越高的人,对政府的信任越低。⑭

三、研究设计

(一) 数据

本研究使用2014年武汉市综合调查(CSSR2014)的数据来分析教育与信任的关系问题。CSSR2014由武汉大学社会学系和武汉大学社会调查研究中心合作完成。该调查采用多阶段分层抽样方法,在武汉市抽取2000个样本,平均分布在武汉市63个居委会/行政村委会中。该调查历时五个半月,最后完成1887户家庭的访谈,获得1887份有效问卷。

(二) 变量

1.因变量

我们的研究对信任的度量是从三个层面来进行的。根据信任对象的不同,我们将信任分为三类:对公职人员的信任、对专业人员的信任和对一般人的信任。前两类信任来自CSSR2014问卷中居民对科学家、大学教授、中小学教师、经济学家、政府官员、党政机关办事人员、公安干警、法官、律师、记者、医生护士、企业家和商人等13类人群的信任度评分。我们将信任程度分为10个等级,最不可信任为1分,最高信任为10分。运用主成分法对13个居民信任度测量指标进行因子分析,再经过方差最大化旋转,我们最终得到两个公因子,并将两个因子分别命名为制度信任因子和专业人员信任因子。(详见表1)第三类信任是社会信任。对社会信任的测量,我们借鉴了国际上通用的方法:“一般来说,您是否认为大多数人是值得信任的?”这一测量方法起源于诺艾尔—诺依曼(Noelle-Neumann) 于1948年在联邦德国开展的调查,后来被广泛运用于有关社会信任的实证研究。答案有完全同意、比较同意、不太同意、完全不太同意和说不清五个维度,在此我们将完全同意和比较同意赋值为“1”,不太同意、完全不同意以及说不清楚赋值为“0”。

通过对数据的分析,我们发现上述三种信任的相关度并不高,其中制度信任与专业人员信任的相关系数小于0.001;制度信任与社会信任的相关系数约为0.222;专业人员信任与社会信任的相关系数约为0.233。(见表2)这说明分别研究影响三种信任的决定因素是有意义的。

表1 信任的因子分析

表2 因变量的相关性分析

2.自变量

本研究的自变量为被访者的受教育年限。其中未上学赋值为0,小学为6,初中为9,高中和中专为12,大学专科为15,大学本科为18,研究生为19。

3.控制变量

(1)社会人口特征。借鉴相文献,我们将一些人口特征变量纳入模型,包括性别、户籍、政治身份。具体赋值,男性为1,党员为1,城镇户口为1。

(2)家庭背景因素,包括父亲和母亲的受教育年限。其中未上学赋值为0,小学为6,初中为9,高中和中专为12,大学专科为15,大学本科为18,研究生为19。

(3) 物质影响因素,包括工作情况与收入情况。工作情况:有工作=1,没有工作=0;收入情况:2013年年收入,取对数处理。

(4)非物质影响因素,包括生活满意度和幸福感。生活满意度:根据问卷中被访者“总体来说,您对生活的满意度”,将满意度划分为10个等级,其中1分表示非常不满意,10分表示非常满意。幸福感:将问卷中被访者对“总体来说,我是一个幸福的人”的认同度,划分为非常不同意、不同意、不太同意、比较同意、非常同意和不好说7个等级,其中前6个等级分别赋值为1—6分,“不好说”处理为缺失值。

(三) 模型

为了检验教育对信任的影响,我们建立了Multiple Linear Regression 模型 (1)、 (2) 和 Probit模型(3),其中因变量分别为制度信任(ptrust)、专业人员信任(etrust)和社会信任(strust)。

四、结果分析

为了检验是否存在重要的遗漏变量导致的内生性偏误,我们首先单独检测了教育对三种信任的影响,然后加入本研究已经考虑的其他重要的控制变量,通过比较可以发现教育对三种信任的作用没有显著改变。因此,我们断定,即使存在可能的遗漏变量的加入也不会对本文的结论产生太大的影响。

表3 基本变量的统计描述

(一)制度信任

表4的回归结果表明,城乡居民对公职人员的信任水平的决定因素中,相对于其他社会人口学特征,性别因素的影响更为显著。我们的研究表明,女性的制度信任水平要高于男性。而高学德和翟学伟(2013)的研究发现,性别对政治信任并无显著性影响⑮;汪汇等(2009) 在关于城市居民的政治信任决定因素的研究中发现,男性的系数不显著为负⑯;陆铭、张爽(2008) 在中国农村居民的公共信任研究中发现,男性的信任度更低⑰。针对这种差异,我们赞同李涛等(2008)的研究结果:女性更加信任与其有着直接或间接关系的个体,在关系网络涉及之处,女性的社会信任水平更高⑱。除去性别因素,政治身份、户籍和父母亲的受教育水平对个体的制度信任水平均无显著影响。

接下来,我们检测物质因素对制度信任水平的影响。回归结果表明,有工作的被访者的制度信任水平要显著高于没有工作的被访者;收入对制度信任水平的影响是负面的,收入每增加一个单位,制度信任水平就下降13.7个百分点。在非物质因素中,幸福感对制度信任水平无显著影响;生活满意度对制度信任水平有显著影响,生活满意度越高的人,其制度信任水平也就越高,生活满意度每增加一个单位,其制度信任水平就相应增加35个百分点。

我们的研究重点是个人教育水平对信任的影响。回归结果显示,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个人的受教育水平(年限)对个体制度信任有显著的负面影响,个体受教育年限每增加一年,其制度信任水平就下降0.032个单位。既然受教育程度越高制度信任水平越低,那么在社会经济的发展过程中,随着这部分人物质条件和非物质条件的改善,教育对制度信任的负面影响能否得到缓解甚至消除?对于这个问题,我们试图通过构建物质因素和非物质因素与受教育程度的交互项来进行检验。如果对于物质条件和非物质条件都较好的居民,高教育水平对他们的制度信任水平的降低作用较小,那么在收入和教育程度的交互项和生活满意度与教育程度的交互项的回归中,交互项的系数应当与教育程度本身的系数相反。在制度信任中,我们在模型中加入收入与教育的交互项和生活满意度与教育的交互项后,得出式(4)。

表4第(3)列是加入交互项的模型回归结果。通过分析可以发现,加入的交互项影响并不显著。因此,我们得出结论,对于收入和生活满意度不同的人而言,教育程度对制度信任的负面影响并没有显著的不同。也就是说,物质条件和非物质条件的改善并不能弥补高教育程度所带来的对制度的不信任感。这也说明,高教育水平所带来的对制度的不信任感不能只期待收入的提升和生活满意度的增加来缓解。

表4 制度信任

(二)专家信任

表5的回归结果表明,社会人口学变量对专家信任并无显著影响。在家庭背景因素中,母亲的受教育年限对专家信任有显著的负面影响,即母亲的受教育程度每增加一个单位,被访者的专家信任水平下降0.021个单位。在物质因素中,相对于没有工作的被访者,有工作者的专家信任水平更低;收入水平对专家信任水平有显著的负面影响,收入每增加一个单位,其专家信任水平就相应下降0.087个单位。在非物质因素中,生活满意度对专家信任有显著的正面影响,生活满意度每增加一个单位,其专家信任水平就相应增加0.225个单位。

同制度信任一样,教育程度对专家信任也存在显著的负面影响,受教育年限每增加一年,专家信任水平就相应下降0.033个单位。为了检验教育程度对专家信任的负面影响会不会随着个体物质条件和非物质条件的改善而得到缓解或是抵消,我们在模型中加入了教育与收入的交互项和教育与生活满意度的交互项。从表5第(3)列我们发现,教育与收入交互项的符号显著为正。这说明,收入越高,高教育程度者对专家的不信任感会显著降低,即物质条件的改善可以缓解高教育程度所带来的对专家的不信任感。

表5 专家信任

(三)社会信任

表6的结果显示,对于个体的社会信任,社会人口学特征变量的影响并不显著。在家庭背景因素中,母亲的受教育程度对个体的社会信任有显著的负面影响。这与已有文献的结论存在冲突,黄健、邓燕华(2012)关于高等教育与社会信任的研究表明,父母(尤其是母亲)的受教育情况对个体的社会信任有着积极的影响。⑲在物质因素中,有工作与否与收入情况对个体社会信任的影响不显著。在非物质因素中,生活满意度对个体的社会信任有着显著的正面影响。

回归结果表明,个体的受教育程度对其社会信任有显著的负面影响。为了检验教育程度对社会信任的负面影响会不会随着个体物质条件和非物质条件的改善而得到缓解或是抵消,我们在模型中加入了教育与收入的交互项和教育与生活满意度的交互项。从表6第(3)列可以看出,教育与生活满意度交互项的符号显著为正。这说明,生活满意度高的个体,高教育程度对他们的社会信任水平的降低作用较小。

表6 社会信任

五、结论与讨论

本研究利用2014年武汉市综合调查数据,探讨了武汉市居民的受教育程度与信任水平之间的关系。我们首先分析了制度信任、专家信任和社会信任这三种信任的决定因素。不同维度的信任,其决定因素也不同。研究发现,社会人口特征中的性别因素对制度信任有显著影响。在家庭背景因素中,母亲的受教育程度对个体的专家信任水平和社会信任水平有显著的负面影响。在物质因素中,相对于没有工作的个体,有工作的个体制度信任水平更高,对专家的信任水平却更低;经济收入对制度信任和专家信任都有显著的负面影响。在非物质因素中,生活满意度对三种维度的信任均有显著的正面影响。但是,教育对三种信任都呈显著的负面影响,在其他条件相同的情况下,高教育程度将显著降低这三种信任水平。

可见,教育对信任存在一定程度的负面作用。究其原因,这可能与社会情境相关。福山在其研究中说过,中国是一个低信任度社会。埃里克·尤斯勒和盖布瑞尔·巴蒂斯库在研究信任与腐败的关系时提出,信任受到社会情境的影响,转型期的国家面临更多的腐败与不稳定。同理,非转型期国家的居民信任水平要高于转型期国家的居民。当前中国正处于转型期,中国社会正由传统的熟人社会向陌生人社会转变,信任文化和氛围的发展必然滞后于社会经济的发展,社会的诚信水平偏低,且整个社会对失信的惩罚不是很严厉和有效,居民较高的受教育水平使得其对社会中的失信现象以及信任的风险认知更为全面,这时较高的受教育程度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居民社会信任水平的提升,甚至是起到了负面作用⑳。

然而我们进一步发现,教育对信任的负面影响却能随着经济发展过程中物质条件和非物质条件的改善而得到缓解。物质条件的提升可以缓解高教育程度所带来的对专家的不信任感;同时,教育程度对社会信任的负面影响也可以通过提高生活满意度来缓解。人们在教育经历中所累积的知识水平和生产技能使人们具备了更高的生产能力,这些生产能力会在未来的劳动力市场上转化为经济回报,绝对收入和相对收入的增加都会提升个体生活满意度,也会转化为相应的非经济回报,诸如与人沟通的能力、提出并实施某种计划的能力、逻辑与理性思考的能力、独立性与判断力等,通过教育获得的知识能够增强个人自信。同世界上其他国家的人们一样,处于转型期国家的人们的信任取决于乐观和控制感。乐观态度和控制感被认为是社会信任的两个关键的决定因素。㉑信任陌生人是有风险的,然而,这种风险对乐观主义者来说似乎变得并不很重要。如果人们相信世界是美好的并且将变得更美好,那么他们在实现这个愿望的时候与陌生人交往带来的机会要远超过风险。反之亦然。那些相信下一代的生活会更好、对当前生活满意以及认为努力工作(而非运气)是获得成功的关键的人,会倾向于更信任他人㉒。

注释:

① Jan Delhey,Kenneth Newton,Who Trusts?The Origins of Social Trust in Seven Nations,Europe Science,2003,5(2),pp.1-44.

② 安东尼·吉登斯:《现代性的后果》,田禾译,译林出版社2000年版。

③马得勇:《政治信任及其起源——对亚洲8个国家和地区的比较研究》,《经济社会体制比较》2007年第5期。

④⑩Jian Huang,Henriette Maassen van den Brink,Wim Groot,College Education and Social Trust:An Evidence-Based Study on the Causal Mechanisms,Social Indicators Research,2011,104(2),p.289.

⑤Stephen Knack,Philip Keefer,Does Social Capital Have an Economic Payoff?A Cross-country Investigation,Quarterly Journal of Economics,1997,112(4),pp.1251-1288.

⑥ Robert D.Putnam,Bowling Alone:America’s Declining Social Capital,Journal of Democracy,1995,6(1),pp.65-78.

⑦⑬⑯ 汪汇、陈钊、陆铭:《户籍、社会分割与信任》,《世界经济》2009年第10期。

⑧ Alberto Alesina,Eliana La Ferrara,Who Trusts Others?,Journal of Public Economics,2002,85,pp.207-234.

⑨⑱⑳ 李涛、黄纯纯、何兴强、周开国:《什么影响了居民的社会信任水平?》,《经济研究》2008年第2期。

⑪梁江、王娜:《政府型制度信任——对天津和乌鲁木齐两市社会信任状况的抽样调查》,《公共管理评论》2004年第2期。

⑫孙立平:《断裂——20世纪90年代以来的中国社会》,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3年版。

⑭⑮ 高学德、翟学伟:《政治信任的城乡比较》,《社会学研究》2013年第2期。

⑰ 陆铭、张爽:《劳动力流动对中国农村公共信任的影响》,《世界经济文汇》2008年第4期。

⑲ 黄健、邓燕华:《高等教育与社会信任:基于中英调查数据的研究》,《中国社会科学》2012年第11期。

㉑Eric M.Uslaner,Where You Stand Depends on Where Your Grandparents Sat:The Inheritability of Lgeneralized Trust,Public Opinion Quarterly,2008,72(4),pp.725-740.

㉒János Kornai,Ralph B.Rothstein,Susan Rose-Ackerman,Creating Social Trust in Post-Socialist Transition,New York:Palgrave Macmillan,2004.

(责任编辑 刘龙伏)

C912

A

(2017)09-0077-07

蔡蔚萍,武汉大学社会学系博士研究生,湖北武汉,4300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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