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吴光辉著作《日本的中国形象》的再认识
2017-10-09张宏娟
张宏娟
[摘要]形象是指能引起人的思想或感情活动的具体形态或姿态,是印象的延续,带有一种隐喻性的“权威”,可以衍生为一种认识方法或者观念模式。在全球化背景下的多元文明的对话与共生的现实下,自我形象确认的理论建构是必不可少的。著者虽然采用片段式的夹叙夹议过程,但主次分明,让我们认识到一个具有延续性的日本的中国形象。
[关键词]关系;《日本的中国形象》;自觉
[中图分类号]1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5918(2016)19-0190-02
doi:10.3969/j.issn.1671-5918.2016.19.089 [本刊网址]http:∥www.hbxb.net
日本的中国形象在近代以前是建立在中华与夷狄、中央与周边的关系之上树立起来的;近代以来则围绕着东方与西方的二元对立框架展开;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日本的中国形象更为复杂。其背后的操作逻辑首先是基于中国经历了无数的洗礼;其次是基于日本近代化的成功;另外是基于崛起的中国追赶西方发展自己的同时摸索中国特色。在探索未来的地位与形象这一环节,吴教授给出了新的认识:作为大国之崛起的中国,不能继续在历史的语境中寻找再生的意义与价值,而应该是全球化背景下的多元文明的对话与共生的现实思考,是一个基于自身作为未来世界之一员的自我形象确认的理论建构。
吴光辉教授的《日本的中国形象》一书出版于2010年6月,时隔五年我们在这里谈谈对它的再认识。本书旨在以“中国体验、中国认识、中国情趣、中国观、汉学、中国学”为基础进行跨学科、多领域的综合研究。著者指出“權力关系、支配关系、霸权关系”12字主导着日本的中国形象,最后以“崇敬与蔑视的大国”概括中国形象。下面我们从本书的特色——以“历史经纬”为视角,以“中日交流”为主线,以“文学、纪行”等为内核出发,了解吴教授不一样的思路历程。
一、“中日交流”为主线
中日交流是一个很宽泛的概念,本书中以时间为尺度,分为古代、近代、现代,再从传承内容、基本途径两个方面进行论述,突出各个时期的日本的中国形象。
(一)古代
以历史发展为纬度,以交流为轴心,吴教授清楚的向我们呈现了这一漫长时期中日发展的轨迹。古代日本自汉朝起以“朝贡”的形式与中国进行交往,到了隋朝,日本圣德太子摄政,四次遣使入隋。公元630年,舒明天皇派出了第一次遣唐使,后来的二百六十多年间,共任命了十九次遣唐使。这一时期日本一方面致力于移植中国文明,另一方面也展开了自身的文化建构活动,政治上采取“平等主义”,希望与中国进行对等性外交。此时,吴教授又适时类比了中国和日本此消彼长的地位:日本由“倭国”到“君子之国”,在武则天改元周朝时则正式确认为“日本”;中国形象则显示为“‘敬畏宗主国”→礼仪之国→憧憬与典范之国(律令制国家、佛教兴盛、文化发达、教育大国)。最后,从遣唐使结束到16世纪前半期这段时期,吴教授主要围绕“华夷秩序”之争进行论述,表明日本的“自觉”弱化了中国的地位,中国形象“相对化”。
(二)近代/前近代
人们一直习惯于把欧洲近代上限视为世界近代上限,但由于世界历史发展的不平衡性,这两个上限之间,必然会有一个“时间差”,欧洲近代史始于15世纪,世界近代史则始于19世纪。按照东西方的邂逅这一角度来解释日本自身的近代,或者作为与近代连续在一起的“前近代”,则可以追溯到16世纪中叶。因此,在这里我们可以粗略地认为欧洲文明来临(1543年)至1945年之前属于近代的范畴。
1840年和1853年,中日两国被打开国门之后,东亚的历史正是进入到了一个新的时代。“鸦片战争”使日本的中国形象从“相对他者”变成了“现实殷鉴”。日本人开始重新审视西方文明,并深思中国文明之弊端,进而开展了“千岁丸”上海之行。吴教授认为,在日本的这次变革中,虽然经历了西方的一元文明→复兴汉学的多元文明→亚洲一体论→东西文明调和或者对决论的转换过程,但“汉学”始终是基石。
(三)现代
“现代”的概念出现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之后。“现代”最初的20年间,中国与日本一直处于政治上的敌对。也正是这一时期日本成为了世界上经济增长速度最快的国家,反观中国依然处在“停滞”的东西方话语权下。自此,中国确立了改革开放的方针,借鉴日本与欧美的成功经验。(转引自吴光辉p147)在此背景下,吴教授看到客观的现实:中国提出了向“现代化”进军的口号,日本将“现代化”翻译为“近代化”,因为日本通过明治维新实现了近代化,所以这种逻辑告诉我们,中国至少落后了日本百年。进入80年代,中国与日本进入了“友好与合作”的时期,中国形象具有多重性:改革中国、消费中国、怀旧中国。90年代以日本泡沫经济为背景,中日两国则以“摩擦与纠葛”为基调,“中国威胁论”在日本盛行。进入21世纪,日本媒体才大量采用“现代化”一词来描述中国的崛起,中国在2008年成功举办了奥运会,更多的日本人看到了“崛起”的中国形象,但这一时期大众媒体附庸在“政治论式”的思维方式下,同时“知识论式”的中国形象建构又成为社会的主流,所以中国形象极具矛盾性,但吴教授断定“世界大国”的、“绝对他者”的新的中国形象,也就是“世界中的中国”形象逐渐建立起来。
二、文学、纪行等为内核
所谓“内核”,并不是以一个形象是否完整作为基准,而是指即便到了现在,也依旧作为了日本人的中国形象的构成要素而存在。构成日本的中国形象之“内核”的,首先是文学、尤其是诗歌之中的中国形象。日本输入了大量的中国文学作品,并创造出日本自身的汉诗学。其次,则是日本人的中国游记。
(一)古代
隋、唐之前,日本积极输入了中国的汉字与典籍;隋唐时期,日本全面吸收唐文化的典籍制度、宗教、艺术、习俗、文物,同时也逐渐形成了本民族假名文字,构建起了日本的内部性。由此吴教授推断,日本的汉文学可以说是遣唐使派遣时期中国形象的内核之一。他给出了论据如:日本诗人编撰了日本最早的《怀风藻》(751年);进入平安朝之后,白居易的诗歌成为日本的中国形象的代表;慈觉大师圆仁的《入唐求法巡礼行纪》,建构了“想象与现实、憧憬与失落、典范与衰败”的两极性中国形象。本章中论述的一个成功之处还在于我们可以从吴教授的“国风运动”、“神国之日本”等论点看出,建构中国形象的日本,在政治、文化、宗教上形成一种自觉,致力于构建一个“日本形象”,从而使得“文明母国”形象更加的“相对化”。总而言之,汉文学的滥觞与日本人的中国游记这一形式,构成了日本的中国形象的内核。endprint
(二)近代/前近代
日本受到西方文明的碰撞时的态度,更坚定了吴教授的观点:日本首先认识到了自我的同一性问题。他在这里没有展开去谈“同一性”,但足以引发我们思考。进入前近代,日本对中国的历史学问采取了统而合一的立场,这里吴教授以“千岁丸”上海之行为例,证实日本通过中国了解西方的举措,并根据留下的大量日记和回忆录推断日本的中国印象:文明衰弱、荣光不在。吴教授认为就是在此背景下,日本开始了“明治维新”,逐渐确立了以西方学问为核心的新的知识坐标。
同时吴教授又以以下人物为典范,与上面的历史事件相呼应,清晰地呈现出日本的中国形象是如何在这些“内核”下发生变化的:前近代,大槻玄泽是倡导兰学的代表人物,西周积极输入西方哲学;“尊王攘夷”的思想之代表则以《大日本史》的编撰为核心的水户学派;大桥讷巷为代表的树立起“神国意识”;横井小楠通过中国古典儒学的重新诠释与西方相抗衡。
(三)现代
到了现代一个革命的中国、改革的中国、威胁的中国开始直接地展现在日本面前。无论是文化革命还是改革开放,还是推动市场经济,走向大中华经济圈,都为中国形象提供了新的解读视角,日本的中国形象也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吴教授在这里还是以历史发展为纬度,以日本社会学家南博为例,先解读了新中国成立后的中国认识:新的东方代表;其次以长谷川庆太郎为例,解读了改革开放初期的中国形象:动荡混论、贫困落后;然后以日本媒体和舆论为根据,解读了改革开放二十年的九十年代,以日本学者猪口孝的话语,确定了中国形象:依然屹立于世界国家之林,将来会越来越出色。这一时期,吴教授重点以丸山真男的“近代化”研究,竹内实的现代中国研究为探讨对象,又通过大众媒体的眼睛、日本人的比较视角来确认中国形象。
三、多元化的研究视角
本书,第一章吴教授站在研究的高度,以“全球化”为背景,“地域意识”为主导,解读了何为中国形象,解读日本的中国形象意义何在。在第二章中吴教授主要以中日文化比较的视角,突显了自汉王朝即公元1世纪以来到十六世纪前半期的中日交流的重要性,为探索日本的中国形象形成的根源提供了有力的依据。在第三章中他主要站在日本的立场,以“他者”的视角,根据一些知识分子的纪行等资料,在认知日本的“同一性”基础上,对日本成功地从单一型文明结构走向多元型的文明摄取过程进行了论述,始终把日本作为“反观”之镜,来探索中国形象发生根本性改变的原因。在第四章中,吴教授则又利用比较视角,现实中的不一样的中国形象。最后一章,吴教授站在21世纪的当下,归纳出自己的见解:中国形象必须继续寻求“自认与自证”,达到“文化张力与形象张力”的“同一性”的理想目标。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认识到这本书的现实意义和价值,吴教授作为一个学者,非常谦虚谨慎,在写作时参考了中日文著作近200本,字里行间我们可以感受到他博学多识、思维敏捷、讲究重点、不忘细节的特点;他的多元化的研究视角也突显了一个习得日语的博學著者的横向思维模式。当然,当下很多领域都在关注,如朱振武教授在他的文章“翻译活动要有文化自觉”中提到文化自觉的核心思想就是“生活在一定文化中的人对其文化的‘自知之明,明白它的来历,形成过程,在生活各方面所起的作用。自知之明是为了加强对文化发展的自主能力,取得决定适应新环境时文化选择的自主地位”。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