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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诗歌的新活力

2017-09-30陈文杰

北方文学·上旬 2017年27期
关键词:解构

摘要:自《有关大雁塔》问世以来,评论家便多将其看作是韩东的代表作之一。诚然,此诗借助于冷漠甚至嘲讽的日常用语,凸显了诗人向历史与英雄逃逸的诗歌创作观。但有趣的是,作为“他们”文学社的领军人物,在其同人刊物《他们十年》一书中,韩东并未将此首诗歌收入其中;更为巧合的是,被看作是“第三代诗群”大赏的《中国现代主义诗群大观1986—1988》一书,亦未收入此诗。因而本文试图从文本意义出发,浅要分析此种矛盾出现的深层次原因。

关键词:解构;日常性;精神活力

一、删减章节的矛盾:对冷漠的语言艺术的追求

定稿后的《有关大雁塔》与初稿相比,诗人选择省略了全诗的最后一节:

可是

大雁塔在想些什么

他在想,所有的好汉都在那年里死绝了

所有的好汉

杀人如麻

抱起大坛子来饮酒

一个晚上能睡十个女人

他们那辈子要压坏多少匹好马

最后,他们到这里来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而如今到这里来的人

他一个也不认识

他想,这些猥琐的人们

是不会懂得那种光荣的

可见对于历史,诗人并没有表现出多少的荣耀感。相反,倒是将历史的光荣赋予在了一群与烈酒、女人相伴的草莽之徒身上。他们曾经犯下“杀人如麻”的罪孽,也可以无需付出任何代价就在大雁塔“立地成佛”。那些本属于英豪的光辉故事,于诗人而言,无非都是些野蛮人的自我粉饰。在数行浅白直露的诗句间,暗合着的,正是诗人具有“颠覆”性质的诗歌创作主张:“诗人和任何非诗人的责任感无缘,或者他不能利用诗歌的形式以达到他个人政治的、社会的、道德的或其它价值判断方面的目的”。[1]换言之,诗人要弃绝崇高的言说,展现出对历史的揶揄态度。进而,在对历史进行了无情的嘲弄与解构后,诗人借“大雁塔”之口,满是愤懑的控诉了当代人的空虚、无聊和猥琐。与那些在粗野的历史长河中出没的人们相比,“当代英雄们”已然丢失了最后的虔敬、朝圣之心。登上大雁塔再下来,或是索性纵身一跃,无非都是人们为了寻求刺激所做出的空虚之举。运用强烈对比句式的深层次用意,是诗人企图直接的楔入当代人的精神困境。

二、改定版的矛盾:对诗歌传统的反叛与复归

对于此诗的创作背景,韩东这样回忆道:“一天(注:1983年),我记得是在学校外面排队,很可能是领取过冬的大白菜(也许不是)。队伍很长,移动的速度很慢,我在队伍之中。当时又看见大雁塔,由于无事可干试着作起诗来。‘有关大雁塔\我们又能知道些什么开始的句子很自然地流露出来了。也许这个开头的出现是完全不自觉的,它出现了我才意识到可以写诗”。[2]此时的韩东,正在陕西财经学院教授马列课,几乎每一天都能够看见大雁塔。而在日常生活的侵扰下,无论大雁塔曾被赋予了多么神圣的意味,都会极其容易的成为诗人眼里司空见惯的普通建筑。另一方面,在此之前,韩东对于大雁塔的感受,都来自于杨炼的长诗《大雁塔》。这首组诗中所描绘出的具有浓厚文化意蕴的大雁塔,以及由此凸显出的的对人性复归的呼唤和心灵自由的探寻,都是“新生代诗人”韩东无法理解,或者心生厌倦的“朦胧诗”式的诗歌表达方式。

因而全诗开篇,诗人就带着满满的疑惑写下,“有关大雁塔\我们又能知道些什么”?或许大雁塔曾经象征着唤醒民族历史记忆和精神的力量源泉,正如杨炼诗中写道的那样,“我被固定在这里\山峰似的一动不动\墓碑似的一动不动\记寻下民族的痛苦和生命”。但“我们”---作为成长在80年代里年轻的一群人,并没有“朦胧诗人们”相似的心理感受,也就不会认为“今天”书写的是壮怀激烈的言辞。相反,在现实的庸碌面前,前辈诗人们的理想主义情怀,更像是一种造作的姿态,只是为了谋求“自我欣赏、自我迷醉和我们自我感动”。[3]诗人以第一人称的表白,直接而真切的质询着崇高历史的真实性。因为在诗人的眼里,选择爬上大雁塔的人们,只是些“不得意的”、“发福的”平庸之辈,他们“统统爬上去\做一次英雄”。可以想象到,他们或是自怨自艾的哀叹世道的不公,以一种盲目的感伤,自恋于自我的能力;或是大腹便便的站在塔顶,吹嘘着自我生活的安逸与富足。

三、诗歌发展的方向:注入时代气质与精神活力

尽管韩东在《他们略说》中宣称,未来的诗歌要回到个人,“回到为自己或为艺术为上帝的写作”。并且认为,“未来的诗歌不是某种外在于我们的先验存在,不是跨越千山万岭经过九死一生才能获得的宝藏”[4],而是一个人的孤独的写作。但《有关大雁塔》,除了在文本层面上采用了口语写作方式外,在思想层面上,依旧能够看出沿袭着朦胧诗人们自觉地将对时代与民族的担当溶入诗歌的精神。略显不同的是,选择在细微的生活场景中捕捉诗意,是以韩东、于坚为代表的一部分新生代诗人所着力探寻的诗歌创作新领域。但归根到底,解构“英雄、权威、文化与历史”的背后,并非像诗人期盼的那样,是摆脱了“卓越的政治动物”、“神秘的文化动物”、或是“深刻的历史动物”[5]后的产物。相反,倒不如说是对朦胧诗人们苦心营造的人道主义情怀的进一步深入。既然如此,在被标榜为代表作和诗人自身弃用此文本间,矛盾显得突出而鲜明也便不足为奇。但这也进一步提示我们,当代诗歌究竟该注入何种精神,才算是真正的走进了现代化?

一部分先锋诗人给出的答案,是以极其激烈地、义无反顾地姿态,试图将当代诗歌直指日常生活。关注当下的日常琐事,关注平凡人的平凡生活。如《我们的朋友》、《妻子的拖鞋》、《尚义街六号》等文本,描绘出的是一幅幅琐碎的日常生活图景的剪贴画。当然,此种口语写作方式有助于“丰富汉语的质感,使它重新具有幽默、轻松、人间化和能指事物的成份”。[6]但问题在于,中国文化在很大程度上,呈现于日常生活之中。因而所谓“天人合一”,也即是生活与文化的合一。由此,当诗歌的触角涉及日常生活之时,诗人便不能单一的展现其庸常、琐碎的一面。而是应在走向世俗的道路上,捡拾起历史文化和诗歌传统中的精华。否则我们便会看到,当一部分新生代诗人选择主动的弃绝诗歌的政治势能的同时,也会被动的陷落于文化批判和精神超越的泥淖之中。

因而,《有關于大雁塔》所带来的启示,便在于要学会倒转怀疑、反抗姿态的矛头,而将其刺入当代生存经验。在世俗的描绘中,镶嵌入时代活力与精神气质。就像陈超教授所说的那样,“小说和诗歌是对生存境况和生命体验的揭示与命名,一切货真价实的文学,都产生于作家面对生存|生命的遮蔽时,所激发起的深刻的盘诘之

情”。[7]将现实的生存提纯至展现生命的话语,其本质便是对世俗生活的深思与超越。

参考文献:

[1]韩东.他们略说[J].诗探索,1994,2,15.

[2]韩东.韩东散文[M].北京,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1998:157.

[3]韩东,今天的“理想主义”[J].南方文坛,1996,12,15.

[4]韩东.他们略说[J].诗探索,1994,2,15.

[5]韩东:《三个世俗角色》.见谢冕、唐晓渡编《磁场与魔方》[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3.

[6]于坚.诗歌之舌的硬与软:关于当代诗歌的两类语言向度[J].诗探索,1998,2,15.

[7]陈超.打开诗的漂流瓶—现代诗研究论集[M].河北教育出版社,2003:12.

作者简介:陈文杰(1992—),男,汉族,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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