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教师“百万年金保险计划”精算模型初探

王校复 北美精算师

刘建贇

乡村教师“百万年金保险计划”精算模型初探

王校复 北美精算师

刘建贇

一、引言

已有众多理论和经验研究比如Foster and Sheffield(2013)、Street(2014)和Schafft(2016)等表明，教育是促进农村发展的关键因素。乡村教师作为针对农村孩子和村民的文化知识的直接传播者，更是发展农村教育的关键群体。

然而，我国广大农村却正面临着乡村教师快速流失这一问题。教育部官方数据显示，在2010年至2013年间，全国乡村教师数量由472.95万降为330.45万，短短三年时间内，乡村教师流失率达30%。分析造成近年来乡村教师快速流失的原因，排除一些社会原因外，如城镇化和生育率下降，其主要原因有乡村教师工资低、福利待遇差、居住和卫生保障条件差、离家远不能照顾家庭，这些正是乡村教师急待改善的生存现状。乡村教师的生活和医疗条件差，社保覆盖率不高，工资收入低，刚参加工作的年轻老师到手月工资2500元左右，工作几年后逐渐升至3500元左右，这些工资只够暂时解决温饱，无法兼顾养老和医疗等风险。

国务院办公厅发布的《乡村教师支持计划（2015-2020年）》（国发办〔2015〕43号）提出，乡村教师各方面的合理待遇将依法得到保障，加强其职业吸引力，逐步形成“下得去、留得住、教得好”的局面。但究竟如何才能实现这一目标，需要各行各业积极贡献，发挥各自的独特贡献。

本研究试图从保险与精算的视角出发，为实现这一目标提供独特和专业的贡献。

二、“乡村教师百万年金保险计划”设计目标和思路

本计划的总体目标是，在我国乡村教师现有的、国家提供的医疗、养老等社会保险基本保障基础之上，采用商业保险的形式，设计出一个风险保障程度更高和养老年金更有吸引力的保险计划。

为达成此目标，有三项工作要做。第一是要梳理和分析我国乡村教师现有的保险保障覆盖程度及其实际效果；第二是要在合理的精算模型及其相关假设下测算出“百万年金”和大病、意外身故等特定风险的高保障所对应的成本以及缴费额度；第三块已经超出了保险的范畴，就是研究如何为这项保险计划提供持续的资金，包括个人、政府和汇聚更广泛的社会资源来支持该计划。

第一项工作相对简单明确，只需做些简单调查即可。第三项工作的实践性很强，也很复杂，需要专门进行研究和讨论。第二项工作才是本文的重点，就是提出和选择相关的精算模型和精算假设，进行初步的测算。

虽然本计划的终极目标是覆盖我国全体乡村教师群体，甚至类似地扩展到不同层级的教师群体，但我们的路线图是从局部、从试点区域做起，具体拟选择以云南省昭通市全市的乡村教师群体为对象，提出精算假设并进行测算。

三、方案与模型

昭通，历史上又称“乌蒙”，交通闭塞，经济落后，目前仍属我国较为贫困的区域，全市下辖的一区十县中，国家级贫困县(区)有10个。乡村教师的收入普遍不高，根据我们的了解和估计，30周岁的男性年轻乡村教师，目前的人均月收入大概只有2500元左右。除此之外，体制内的乡村教师还享有国家提供的以下保险保障。

一是社会基本养老保险。

假设30周岁开始缴纳社保，预计60周岁退休。地区月平均工资和个人工资增长率相同（测试第一个十年增长率：5%、6% 7%，以后每十年增长率下降1%），个人养老金账户利率测试年化利率：3.5%、5%、8%。

每月养老金经过计算并以上述参数测试，该教师在退休时的养老金替代率在48%～53%之间（养老金替代率是指劳动者退休时的养老金领取水平与退休前工资收入水平之间的比率，它是衡量劳动者退休前后生活保障水平差异的基本指标之一，也是一个国家或地区养老保险制度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同时是反映退休人员生活水平的经济指标和社会指标）。

二是社会基本医疗保险。

为评估医疗费用风险，假设该教师罹患重大疾病，首年医疗费用预估30万元人民币。依据昭通市职工医疗保险和大病医疗保险的保障（假定患者只限于使用社保目录内的药品和费用），社保的报销比例为76%～90%，个人支付额度在3万～7.2万元左右（具体额度与住院医院类别、是否是区域内医院有关）。

（一）社会保障下的风险敞口

1.养老

国际劳工组织《社会保障最低标准公约目前规定，养老金的最低替代率为55%。上述举例计算替代率与标准最低替代率差距尽管不大，但乡村教师收入微薄，个人储蓄额度不高，养老仍是一个相当严峻的问题。

2.医疗

在罹患重大疾病，首年医疗总费用30万元，除去社保，个人要支付费用3万～7.2万元。一般情况下重大疾病的医疗费用中社保目录外的药品和治疗手段占相当比例，据统计，医保范围内的比例约为55%，即个人承担部分为13.5万元，这还没有考虑大病治疗的后续年度费用。对于绝大部分年收入不足5万元、储蓄有限的的乡村教师来说，重大疾病的医疗费用的风险突出。

3.意外身故或伤残

在社会保险中，与身故和伤残挂钩的是工伤保险。但工伤保险给付的限定范围比较窄，因此乡村教师因意外身故或伤残后的收入损失风险保障也是缺失的。

（二）乡村教师保险方案内容

1.乡村教师“百万年金保险计划”

设计思路：为乡村教师设置统筹账户和个人账户。在教师任职期间，统筹账户按照每年约定比例转入个人账户；个人账户为乡村教师个人自主缴纳剩余比例的费用。依据国家退休相关规定，在满足计划规定年限要求的情况下退休时个人账户累计达到100万元。

2.大病医疗保险和意外保险

设计目的：针对乡村教师在重大疾病和意外残疾和身故的风险保障。

设计思路：医疗险可以采用性价比较高的高起付的疾病赔付型保险，补充社保报销后自付部分和社保保障范围外的医疗费用，配合小额的重大疾病险来补偿收入损失和医疗险的起付部分；意外身故和伤残保险则需要保障意外发生后的损失补偿（建议额度为年收入的10倍）。

三、“乡村教师百万年金保险”精算模型设计

1.基本责任

（1）按国家规定退休时，乡村教师工作满30年，给付生存年金100万元；

混合式教学是一种建构主义教学模式。建构主义主是一种关于知识和学习的理论，强调学习者的主动性，学习是一种基于原有的知识经验生成意义、建构理解的过程，这个过程需要在社会文化互动中完成。

（2）缴费期间身故，给付个人账户累计已缴额；

▶表1 不同初始缴费年龄对应的年缴费额

▶表2-1 男性个人账户不同初始年龄不同缴费比例对应的月缴费额

▶表2-2 女性个人账户不同初始年龄不同缴费比例对应的月缴费额

（3）离职时，缴费期满5年及以上的给付个人账户累计已缴额。

2.假设

死亡率：中国人寿保险业经验生命表（2010-2013）非养老金业务二表。

转岗率：从事乡村教师工作10（含）年以内每年转岗率5%，10年至20年(含)每年为7%，20年以后为每年5%。根据目前对乡村教师群体的抽样调研的相关资料，工作年限在20年以内的转岗率和我们的假设相符；20年以上的转岗率在实施计划前的经验数据为10%以上，本文考虑到年金计划对乡村教师群体的良性引导作用，将这一段的精算假设上调到5%，优于10-20年工龄的群体的转岗率，是比较合理的假设。

投资收益率：假设为每年8%。

3.计算公式

未来责任现值=未来保费现值

账户年缴费现值=身故责任给付现值+离职责任给付现值+满期给付现值

4.模型点测算结果

以社保基本养老保险的领取条件中必需累计缴纳15年以上为基础，最高可参与计划年龄为男45周岁、女40周岁。以男性乡村教师25-45周岁和女性25-40周岁的示例，对应初始年龄每年个人账户所需进账额度。

如表1所示，男性初始缴费年龄25周岁时缴费额度最低为每年1640.9元，最高为初始缴费年龄45周岁的每年24155.7元；女性初始缴费年龄25周岁时缴费额度最低为每年3238.8元，最高为初始缴费年龄40周岁的每年23432.2元；初始缴费年龄越大，缴费年限越低，缴费额度越高，而且差距十分明显。

5.个人缴纳比例示例

表2-1和表2-2展示的是，不同起缴年龄下乡村教师在不同缴费比例下的月缴费额。

6.个人缴纳比例占工资比例示例

假设月工资为2500元，个人所缴费部分在三种假设下占工资百分比如表3-1和表3-2。如表所示，在男性45周岁和女性40周岁的工资占比较高，初始缴费年龄越大，缴费越多，缴费压力越大。

7.方案建议

个人缴纳比例的设定，应该遵循个人缴费额不大于工资占比的10%，否则会超过乡村教师的工资可承担的范围，不容易接受。对于年龄大于40岁的男性和35岁的女性，如果预计退休时工龄达到30年，应该考虑对这部分人群给予缴费比例的优惠。

8.敏感性测试

我们测试了男女不同初始缴费年龄的年缴额对投资收益率波动的敏感性。

如表4-1和表4-2所示，以固定退休年龄和工龄为给付条件，初始缴费年龄越小，缴费的年限就越长，敏感性越高。

四、方案运作过程中的问题

（一）假设的合理性

死亡率数据来源于中国人寿保险业经验生命表（2010-2013）非养老金业务二表。是合理可行的。

转岗率假设基于经验数据按工作年限分段设定。根据经验数据，工作10年乡村教师留存率60%，工作20年留存30%，30年后留存率仅为5%左右。我们认为“百万年金保险计划”一定会对乡村教师的留存率产生积极影响，尤其是工作超过20年的群体，其转岗率会有明显改善。假定工作30年后的留存率提升至18%～20%，因此转岗率假设设置为10年以内每年离职率5%，10年至20年每年为7%，21年以后为每年5%。

投资收益率设定为8%。社会保障基金理事会自2000年成立以来，通过市场运作，到2015年平均年化投资收益率为8%，2015年为15.14%。本文对不同初始年龄的年缴费额对账户收益率的变化的敏感度进行分析。投资收益率无疑是精算模型的一个重要的参数。

▶表3-1 男性个人账户不同初始年龄不同缴费比例对应的月缴费额占月工资百分比

▶表3-2 女性个人账户不同初始年龄不同缴费比例对应的月缴费额占月工资百分比

▶表4-1 账户收益利率变化对男性不同起始年龄的年缴费额的影响

▶表4-2 账户收益利率变化对女性不同起始年龄的年缴费额的影响

（二）资金来源问题

统筹账户资金来源的大部分需要政府支持，以及一些社会组织等资助。对于初始年龄大（男性大于40岁，女性大于35岁）、工龄较长的乡村教师群体，个人缴费部分应给予优惠政策，统筹账户的资金压力增加。

（三）账户管理（投资与运营）

本文的模型中的账户收益率是扣除了账户管理的净利率。未来的模型要细化账户的管理成本，考虑投资和运营的费用。

（四）税费等费用

本文未将基金和账户运作过程产生的税费等费用计算在内。

五、结论

为了解除乡村教师养老的后顾之忧提高目前的乡村教师群体的留存率，本文就“百万年金保险计划”，即满足规定退休年龄和工龄要求，实现乡村教师养老账户累计达100万元，所需的成本通过精算模型进行测算，并分析了该计划对投资收益率的敏感度。通过对不同年龄群体实现保障目的所需成本的测算分析，我们认为建立以个人缴费为基础的个人账户结合政府和社会资金资助的统筹账户的方式对目前收入水平的乡村教师群体是切实可行的。建议在计划设计中对一些特殊群体，即计划启动时从事乡村教师工作在10年以上，男性40岁、女性35岁以上的群体，在个人缴费比例上给予优惠，优惠尺度以个人缴费额不超过当年工资10%为原则。鉴于模型对投资收益率的敏感度较高，为了实现年金计划长期健康运营，实现账户资金的投资市场化管理至关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