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雅琴：演尽“三姑六婆”，走完无悔人生

文/凤凰

金雅琴：演尽“三姑六婆”，走完无悔人生

文/凤凰

她是《我爱我家》中居委会主任于大妈，是《闲人马大姐》中爱管闲事的刘奶奶……81岁时，凭借电影《我们俩》获得东京国际电影节最佳女主角奖和第14届中国金鸡百花电影节最佳女主角奖。2014年6月，89岁的她携女儿登上北京电视台《顶尖秀》栏目，又唱又跳，活力四射。她，就是金雅琴。

认真演戏，“触电”获奖

1925年，金雅琴生于黑龙江省尚志市，1943年至1945年参加艺术剧社——祖国剧团表演话剧，1949年进入华北大学三部戏剧科学习，1950年进入中央戏剧学院话剧团，1952年调入北京人民艺术剧院任演员。金雅琴凭借英达执导的系列情景喜剧《闲人马大姐》中的刘奶奶一角，成为愈老愈红的老年明星之一。金雅琴老伴牛星丽也是北京人民艺术剧院著名表演艺术家，在《末代皇帝》《笑傲江湖》等电视剧中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

1942年，17岁的金雅琴随家人到了北京，那时她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对演戏痴迷到走火入魔程度。终于有一天，金雅琴背着父亲考进当地艺术剧社，当年就在大型话剧《秋海棠》里扮演女主角——跟“秋海棠”谈恋爱的“三姨太”。后来，陆续出演《日出》和《雷雨》。

不演则罢，演就演好。金雅琴年轻时不但演“活”四凤、陈白露，还塑造了古今中外许多“三姑六婆”形象——《赵小兰》中的媒婆、《红旗歌》中的大梅、《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中的妈妈叶娃、《茶馆》中的庞四奶奶、电影《杜十娘》中的鸨儿、电视剧《我爱我家》中的于大妈等。

“哪怕角色没有一句话，也要创造出人物，演出精彩。”或许正是这种精神，金雅琴才有了那么多收获。

2004年初，导演马俪文拍摄电影《我们俩》，讲述一个80多岁老太太和一个20岁出头小姑娘间的情感故事。挑选剧中老太太一角演员时，马俪文想到金雅琴。金雅琴将近80岁，耳朵眼睛都有毛病，按她自己话说是“老龙虾”（聋瞎），不打算再接角色。马俪文没有直接劝她接戏，将剧本用大号字打印出来交给她，让她看完剧本再说。

马俪文走后，金雅琴取出放大镜，专心读剧本，看到一半她就被感动得流下眼泪。剧本读完，金雅琴一夜没合眼，是否接这个角色，她矛盾不已。打不定主意的金雅琴征求老伴意见，牛星丽不主张老伴接这部电影：“你年龄这么大，身体不好，逞什么强？不自量力。”金雅琴偏是个不肯服输的人，老伴这么一“将”，她脾气上来了：“你说我不自量力，可导演说我有魅力，我偏要演给你看。”牛星丽乐了：“我是激将法。你被剧本感动了，还不应该通过你的努力让观众也感动感动？”第二天，金雅琴给马俪文打电话，表示愿意尝试“触电”饰演这个角色。结果，第一次演电影，金雅琴获得多个奖项。

金雅琴与女儿牛响铃(右)、主持人(左)

知情人问金雅琴：“你这奖杯是否有老伴牛星丽一半？”金雅琴含笑点头，未及开口，女儿倒先说话：“这次拍《我们俩》，我妈可没少向我爸请教。因为这些年我妈尽演喜剧了，表演上一下子转不过来。她知道有的地方演得不对，但不知到底怎么不对。于是，我爸就告诉她，你不要大声背台词，心里记住就行，就像生活中说话一样……”看到女儿眉飞色舞的讲述，金雅琴接过话头：“是啊，我能获奖，我老伴可是功不可没……这不，老伴还在不断鼓励我，说我虽然80多岁，虽然成‘大腕’了，但还是大有潜力，没准儿，我的艺术青春才刚刚开始！”说着，金雅琴爽朗地大笑起来。

欢喜冤家，相亲相爱

和老伴牛星丽相识时，金雅琴已是红遍京津的名角，牛星丽仅仅是南北剧社跑龙套的临时演员。1952年，两人来到北京人民艺术剧院。牛星丽是剧院为数不多的预备党员，要求进步的金雅琴被组织安排成牛星丽恋爱对象。牛星丽长得不好看，可是非常有修养，要求进步，金雅琴同意了。可组织上有人不同意，觉得牛星丽有前途，金雅琴“白区”来的，成分复杂。在“要组织还是要媳妇”的选择中，牛星丽最终选择要媳妇。自此，牛星丽一直被扣上“要媳妇不要党”的帽子。

那些年，金雅琴和老伴都没闲着。英达拍摄电视剧《我爱我家》时，找到金雅琴，请她出演剧中于大妈。牛星丽则接拍电视连续剧《笑傲江湖》，饰演绿竹仙翁一角。

“81岁的人了，满口只有一颗自己的牙，耳朵不戴助听器听不见，眼睛几乎看不清1米外的东西，就这样，她仍活跃在荧屏，为大家送去欢乐。”说起老伴金雅琴的豁达乐观和对艺术的执着，牛星丽言语中充满敬佩，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自豪。

金雅琴和牛星丽性格、爱好方面有很大不同。金雅琴是东北人，性格开朗，喜欢热闹。牛星丽为人沉稳内敛，喜欢清静。平时两人在家，牛星丽总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画画、写字，半天不说一句话。金雅琴见老伴光顾忙自己的事，便天天到公园和一帮老姐妹唱歌、跳舞、打太极拳。闹非典时，女儿不让金雅琴出门，金雅琴趁她不注意出门坐公交车奔公园去了。牛星丽则非常听女儿的话，女儿说不让出门，他就乖乖待在家里不出去。金雅琴为此常笑话他胆小。

金雅琴听力不好，非得别人大声说才听得见，而牛星丽耳朵出奇的好，多小的声音都能听见。他们家常是金雅琴大声说话牛星丽嫌吵，牛星丽小声说金雅琴干着急听不见。后来，金雅琴没事索性不和老伴说话，闷了下楼和邻居老太太聊天，讲笑话，一起痛痛快快大笑。

后来，金雅琴眼睛由于黄斑变异加重，视力下降，视野变窄，视线越来越模糊，后来双眼看不清1米外物体。由于心急、焦虑，听力迅速下降，戴上助听器可勉强听清外界声音，可助听器电磁干扰让她痛苦不堪。牛星丽见她心绪烦躁，让她练字，说一练字心里就静了，不着急上火，对眼睛恢复和治疗有好处。

除了让金雅琴练字，牛星丽还动员金雅琴的朋友上家里玩，让她多和朋友在一起。这点让金雅琴非常惊讶，跟牛星丽过了一辈子，她知道老伴最喜欢安静。

为节约纸墨，牛星丽先让金雅琴用毛笔蘸清水在报纸上练，他在旁边耐心指导，并给她明确规定，每天坚持练字两小时。金雅琴练字累得腰酸胳膊疼，牛星丽为她揉揉，帮她活络活络筋骨；她如果口干舌燥，牛星丽会很合时宜地给她端杯热茶或牛奶。这样，在老伴的帮助鼓励下，金雅琴不但性格改变许多，身心也得到有效锻炼，而且还练成了一手漂亮毛笔字。每逢人们对她的字赞叹不已时，金雅琴总会向老伴投去一瞥感激欣慰的目光。

金雅琴人缘好出了名，在她居住的社区，邻居见到她都远远打招呼。拍完《闲人马大姐》，邻居见她一律改口：“哎哟，刘奶奶呀，你好。”有一天，女儿陪妈妈上街，走着走着，旁边一个人热情地打招呼：“刘奶奶，你老身体好呀！”金雅琴视力不好，辨别不出眼前人是谁，站住跟人家聊天。聊半天了，实在忍不住就问：“对不起，你是哪位？”那个人说：“我是戏迷。”

金雅琴有群铁杆观众，经常一起聊天。这些年，因为拍摄电视剧，她的朋友越来越多。每年过生日，家人根本没机会为她过，因为每年她都被几十名观众朋友接走。

乐观豁达，落幕无悔

2005年10月，第18届东京国际影展，金雅琴凭借影片《我们俩》精湛的演技夺得最佳女演员奖。这个消息她是第二天从邻居那里得知的。“你这老太婆，走大运啦！”当金雅琴像往常一样在院子里散步时，一位出来倒垃圾的老太太这样跟她打招呼，她还有些不信。等她散完步回家，传达室的人敲门给她送报纸，冲着她耳朵喊：“老金，你得大奖了！”金雅琴这才相信自己真得了奖。从艺60多年，第一次拿到表演奖，就是东京电影节影后，金雅琴很激动很高兴。

丈夫牛星丽晚年身患心脏病、高血压、帕金森等多种病症，不能清楚地说话，而金雅琴听力不好，两人无法正常交流，金雅琴就经常买些好吃的送到老伴身边。牛星丽病了6年，2009年去世时，金雅琴没掉一滴泪。她说不是不想老伴，是要一个人顶着。想老伴时，她就去浇浇花，喂喂鸟，对老伴照片说会儿话，仿佛老伴还在她身边。

有段时间，金雅琴喜欢唱卡拉0K，跳迪斯科。可到迪厅一看，这跳的什么舞啊，音乐一响乱喊乱叫，迪斯科哪有这么跳的，我上去给他们表演一下。结果，她上了领舞台一鸣惊人，成为全场明星。

金雅琴爱唱卡拉OK，一到K歌房，就特兴奋。如果哪次女儿唱歌没带她，被她知道，她就不高兴。她对自己唱歌很自信，不在意别人看法，自己唱着高兴就行。

平时，金雅琴喜欢游泳，喜欢穿带小裙子的、露后背的泳衣。

对于自己会的，金雅琴玩得开心，对于自己不会的，她也乐意去学。所以，尽管看不清，听不清，依然乐观豁达，不觉得自己老。

说起饮食和生活习惯，金雅琴从小到大爱吃红烧肉，这么多年也没变。除了吃肉，金雅琴还爱喝酒、抽烟，每天晚饭都要喝一杯葡萄酒。抽烟是拍戏养成的习惯，那时演资本家太太，有抽烟这个情节，要会抽，还得有派头，她学会上了瘾。饭后，金雅琴坚持散步，每天走半小时，出一身汗，晚上睡眠就好。

2010年，金雅琴接个戏，在《一日夫妻百日恩》里演个痴呆老人。因为每天研究台词，她拍戏时都是一条就过，只用3天就拍完所有戏。导演很满意，后来电话里说，下面再拍戏一定还让她演，她听了挺高兴。过了段时间，金雅琴没有接到导演电话，就在家自言自语，说怎么导演还不找她。女儿听到，对她说，导演找过她了，要拍部30集电视剧，得演三个月，考虑到她身体情况，女儿替她拒绝了。她一听就火了，对女儿说：“你怎么不跟我商量就拒绝了？”女儿说：“我敢跟你商量吗？上火箭你都敢去。”

为了照顾母亲的生活，女儿为家里请了保姆，可金雅琴闲不住，经常在家拖地板、擦桌子，早晨起床锻炼回来，还把保姆早餐一起买回来。女儿牛响铃说起妈妈，有些无奈：“我妈就是这么个人，自己能动手的事，不愿意麻烦别人。”

举起奖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