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高地”穿越记羌塘西段南北穿越

2017-09-11文图牛牛党编辑李鑫燚

越玩越野 2017年4期

文图：牛牛党编辑：李鑫燚

“北方高地”穿越记羌塘西段南北穿越

文图：牛牛党编辑：李鑫燚

羌塘，在藏语中意思是“北方高地”，特指藏北高原，平均海拔5000m以上，是我国地势最高的一级台阶，被称为“世界屋脊的屋脊”。羌塘北部的大片地区一直被视为“无人区”或“生命禁区”，这是因为这里高寒缺氧、交通不便，人类无法适应这里的生存环境。

羌塘境内有近500个面积超过1km2的湖泊和300多个面积超过5km2的湖泊，占中国湖泊总面积的25%。这里是世界上湖泊数量最多、湖面最高的高原湖区。羌塘也是中国高原现代冰川分布最广的地区。这里有念青唐古拉山现代冰川、羌塘高原现代冰川、唐古拉山现代冰川、昆仑山现代冰川等众多山系现代冰川，这些冰川的总面积超过2.5万km2。一直以来，西藏羌塘无人区的穿越，主要都集中在东部阿尔金山、可可西里、羌塘三大无人区的南北连穿，以及从西到东的横穿上，其难度都是非常大的，也是众多越野人的终极梦想。但羌塘西部的南北穿越则基本上没有人尝试并完成，估计主要是距离拉萨等地太远、穿越距离比较短，性价比太低。

出发前我把我的越野车也捯饬了一下。我的车主要的短板在于油箱太小，300～400km的无人区中短途的穿越是毫无问题的。对于超过800km的无人区长途穿越，我采用的还是大量携带油桶与油囊的方式。另外车辆还换装了减振、加强护板，出发前安装了国产12000磅蜘蛛绞盘，并拆除了第二、三排座椅。事实证明，800km无人区携带200L备用油是非常必要的。

穿越基本情况

2016年10月11日下午，我和龙腾大哥两辆车，由革吉县盐湖乡进入南北穿越路线。我们两车均为自负给养，因为我车最轻，负责在前探路开道，龙腾大哥的坦途在后负责压阵救援。其中，在沿途露宿两晚，在兽形湖边的公安检查站借宿两晚。14日越过克里雅山口到达此行最远点：乌拉音可尔。15日早上由兽形湖西上。

这次穿越的总行程图如下，加油站之间的总距离为1000km，其中无人区域大约800km。

车辆改装情况

1、减振：我的越野车在2014年底更换为悍狗减振，其中后簧为悍狗重载簧，更换后已经在2015年与2016年连续跑了两次阿里，每次都是12000km左右，其中土石路每次都在2000km以上。这次穿越下来，经检查悍狗前减振的胶套损坏、后减振的一个防尘套破了，以上损坏的耗材都已在返回成都后更换。前后减振都未出现漏油，证明悍狗减振还是足以承受极限穿越要求的。

2、轮胎：我在2013年底提车时就全部更换为固铂AT3 265/65R17全地形胎。我车上还带了两条备胎，途中各胎均完好无损。我这3年连续3次进阿里等地区，车上的AT3轮胎从来没有发生过爆胎或者被石头扎穿的情况，从未在野外被迫换胎。

3、前后杠：我加装有内置绞盘前杠和内置后杠。穿越下来，尚未有机会尝试前后杠的保护功能。

4、底盘护板：我装有整套底盘护板，其中最前面一块是专门购买的北京老吕的仿ARB水箱护板，非常扎实。无人区穿越途中，整套护板被撞多次，均保护了底盘各零件没受损伤，可算是尽了职责。

5、绞盘：我的车在出发前装了12000磅的国产蜘蛛绞盘。在旅途中，只在坦途陷车时使用过一次。总体来说，由于这个季节不是雨季，而且无人区里面温度也比较低，路上没有遇到必须绞盘上的情况，多数情况下我们都是直接拖车了事。

6、车顶行李架：为减轻车顶重量，我在车顶只安装了两根拓乐的横杆，没有安装专门的车顶框，车顶上主要堆放雨鞋、涉水裤、空油囊以及各种粘了泥巴的脏东西。无人区内曾经有两天在车顶上放过3个10L的汽油桶，结果由于路途颠簸，把车顶打凹了。以后，如果车顶上只安装横杆，我就坚持放轻的东西了，绝对不敢直接放汽油桶了，除非安装好车顶框。

随车备件

这次无人区穿越，根据前两年的穿越经验以及各位前辈的建议，带了一些本车备件：

1、原厂后减振一根：因为担心后减振漏油，我带了一根原厂的后减振。这次穿越下来，悍狗前后减振都没有漏，没用上这个备件。

2、第二蓄电池：主要用于夜间使用电热毯，偶尔也热点水。由于羌塘夜间温度很低（低于零下20℃），有两次早上原车电瓶打不燃火，但由于龙腾大哥备有过江龙，我都是直接搭火完事。

3、各种油水管：各规格带了一点，没有用上。

4、各种保险片：各规格带了一盒，没有用上。

随车燃油

由于我的车没有安装副油箱，所以我采用了随车携带一大堆油桶（各种容量一共7个）和油囊（20L 6个）的办法。我的路线是川进新疆出，一路上也证明了，对于空油桶，沿途检查站是不没收的。我们在盐湖乡才在加油站加油，加油站只是简单询问了一下情况，就同意为我们加备用油。备用油加好后，大部分都装在车内，用拓乐绑扎带进行了固定，油囊还用厚纸箱进行了保护。所携带的200L备用油，到219上道时，除全部加满车上的70L主油箱外，还剩下20L提供给坦途使用，所以这200L备用油是保够了的。路上油囊们都很争气，一个也没有泄漏。

各种装备

1、救援装备：由于天气较冷，我们两辆车上的绞盘基本没有用上，最常用的是拖车绳、千斤顶以及大哥的一大堆木板。

2、吃住：所有车都是自己背吃的和帐篷睡袋等。原先准备了一个军用大帐篷，由于我们人少（两车4人），大家都没有这个体力来搭和收，还没有进入无人区我们就放弃了，剩下的人改为住车上和住小帐篷。本来带了高压锅，因为人少，后来也改为每天用汽油炉烧点方便面完事。至于路上买的几十盒自热米饭，大家也没有胃口吃，后来全送兽形湖公安检查站的干警了。就连盐湖乡买的几箱矿泉水，大家也消耗极少。早上大家都是直接热八宝粥，中午车上吃点干粮，晚上煮点方便面完事。

3、车床：我车上一直改装有榻榻米的车床，加上有电热毯，带的被子也挺厚实，虽然晚上车外是零下20℃，车上还不错，除了狭窄点、还真有点家里的感觉。

4、通讯工具：车台我们都用的八重洲7900，手台我用的泉盛UV2，都挺好用的。另外两车各带了一部海事卫星电话，用起来还行，主要用于无人区报报平安了。

5、摄影摄像设备：我带了两部佳能数码单反，相机还是要专业单反相机才可靠，零下20℃一样用得上好；至于镜头带两个就可以了，路上也懒得换。运动摄像机我用的是SONY的，效果一般，仅供事后看看而已。

油耗

根据前两年在阿里地区的油耗经验，出发前我估算在羌塘里面的油耗应该在20～25L/100km，并多预留了50L。盐湖乡出发时，车上连备用油在内，共有270L汽油，当最后219上道时，我车总共剩油约90L，800km无人区耗油1 8 0 L，无人区油耗为22.5L/100km，基本上在估算范围内。

气候情况

羌塘里面是典型的高原小气候，跟外面不同，哪怕纬度差2，气温也相差很多，主要因为雪山多，雨雪无常，其边缘的花土沟、盐湖乡、双湖、雁石坪这些点的天气条件都只能参考，里面气温低5℃算很正常的。如果花土沟、盐湖乡、双湖、雁石坪这些地方报了暴风雪或者大范围降雪，那么里面肯定更严重，外面没报的话，里面充其量就是白毛风和小雪。11月和2月的情况一样，好走，但河流湖泊没有上冻，或者说冻得不够结实，走不了车，但冻土是基本不会陷车的。

这次穿越羌塘，我们11日上午就在盐湖乡遇到小雪，但地面上基本积不了雪，下午太阳出来就完全是晴天，路面一点影响也没有。但从第二天晚上我们在独立石湖边扎营后，就开始一直下雪，到第三天早上地面基本上就被雪遮盖了。等到绕过独立石湖，里面的北北线沿途就完全是刚下过大雪后的景象了，地面积雪大概有0.5m，在山谷里面完全看不出地面上的河流、陡坡、土堆、大坑等各种地形。

所以在羌塘，完全不能用周围地区的天气情况来进行推断，里面的气候变化无常，只能先作好最坏打算。羌塘西段里面地形较为复杂，沿途有高山、河谷、河流、湖泊、沼泽、盆地等多种地貌，其中行驶难度最大的还是过冰河。由于下雪后，河流两岸的坡度看不清，接近河岸的地方有冰凌和很厚的积雪，部分河道中也有冰雪，而且河流两边的滩地都被雪覆盖了，根本看不出哪里是烂泥地、哪里是石头滩，小的支流也看不出来。此次沿途经过了两条较大的河流：大沙河、饮水河。其中过大沙河时天气尚好，视野开阔，我们虽然过不了河口（太宽了），但绕行10公里后，很轻松地从上游过河。但第三天在雪后过饮水河就很艰难了，由于大雪覆盖了河岸，河道情况不好判断，我在过河途中陷车两次，全靠后车拖出，后来完全是靠在河道里面冲才勉强上到对岸。

关于野生动物

野驴在中北线很常见，一群又一群，多的时候有上百头。野驴非常喜欢和汽车赛跑，而且相对来说不是很怕人，有时候是故意在车前停停走走，非常配合我们的照相。但进入羌塘区域我就基本上没怎么看到野驴，反倒是看到了大量的藏羚羊。

羌塘下雪后，在雪地上跟着羚羊群的蹄印走是个好办法，这些野生动物很熟悉河谷里面的小道。野牦牛群我们在过饮水河时遇到过一次，它们胆子很小，只是狂奔，没有向我们发起攻击。单只野牦牛我们在克里雅山口也遇上过一次，当时它横在路中间，竖起尾巴恐吓我们，我们是惹不起躲得起，直接下道绕开了，主动溜掉，根本不给它攻击的机会。

东汝乡检查站

羌塘西部接近219国道的区域，有一个东汝乡公安检查站，主要用于控制克里雅山口，阻止由新疆进入西藏的不法分子。10月13日，我们一行两车四人进入无人区后第三天，在早上冒雪从独立石湖边北上，沿北北线接近兽形湖方向。由于这天途中经历了独立石湖边换胎以及险过饮水河，大家都累得筋疲力尽，为鼓舞士气，我为大家虚构出可以到兽形湖边牧民家中买点牛羊肉、搭伙煮萝卜炖牛肉、住在屋子里面烤火的幸福生活，一路上大家吃了几天方便面了，早就都盼着能打打牙祭。

野驴在中北线很常见，一群又一群，多的时候有上百头。

野驴非常喜欢和汽车赛跑，有时候是故意在车前停停走走，非常配合我们的照相。

接近兽形湖，远远看到湖边有好几座分散的建筑物，我们一开始还以为是当地政府为藏民修的固定住处。结果车子开到建筑物边上，出来3个着便衣的男同志，为首的一位问我们是干什么的？哪里来？要求我们全部下车带上证件登记，并把车开进坝子检查，我们才搞清楚这里就是东汝乡公安检查站。在登记并说明来意后，检查站的同志告诉我们，要到克里雅山口里面看冰川可以，但不能去新疆，而且所有人的证件必须扣在站里。既然这样，我们也只能接受。

然后就是我们最关心的借宿与搭伙吃饭的事情了，结果非常顺利，经检查站里面负责的小刘警官同意，我们可以直接用站里的被子和床休息，还可以直接使用检查站的蔬菜、肉类、军供大米、井水等给养物资与高压锅、煤气罐、炉子等炊具生火煮饭，热水也可随时补充。唯一的要求是，大家既然在无人区萍水相逢，干脆一起搭伙做饭。于是我们四人角色一转，负责当大厨，每天下午回到站上我们都使用县政府为警官们定期运来的给养，尽可能变着花样为大家提供一顿热饭热菜。

在检查站的两天，我们每天晚上都为大家提供6个热菜和热米饭，而且每天都基本不重复，我们做的饭菜，得到了检查站同志的一致好评，第二天连中科院科考队的同志也要求一起搭伙。每次开饭，检查站的同志还很热情地扛出几箱百事可乐和啤酒请我们喝，不过说实话，在高原上谁喝得下这些饮料呀。

陷车与逃亡

10月11日下午出盐湖乡后，我们很顺利地沿车辙走了100多km。就在我们以为难度不大时，我们沿车辙在一山坡上闯入已解冻的冻土带。

这个冻土带位置较高，在山坡的半山腰，只是车辙印很深能看出几分，我们也大意了。当时我觉得车头一沉，心里暗叫：不好，赶快挂上低四和后锁，前后乱冲一气好歹冲出冻土区并上到山头，尾随的龙腾大哥的坦途却不幸陷入冻土，我折回后用低四也拖不出来。大家只好挖土并结合千斤顶、木板进行救援，当时已经接近下午6点，藏区日落一般在8点，山坡上寒风阵阵，挖出的土都很快开始结冰了，我在边上帮忙都连打寒战。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我们挖土救援时，附近一藏民骑摩托车过来问我们有没有当地林业部门的通行证，并向当地林业管理部门举报后与另一藏民在旁边监督我们，准备待我们脱困后监督我们返回县城去补办通行证。大家语言不通，我们解释也没有用。一想到辛苦挖出来后，还得回县城，大家心都寒了。幸好这个地方电信还有信号，我们打电话找到当地朋友相助，几番周折、问题得到解决后，两位藏民总算自己离开了。

我们奋斗3小时后，总算把大哥的车子拖出来了。大家商量了一下，决定两车连夜向北逃亡，离有人区域越远越好，免得又被藏民扣住。

晚上10点过，我们逃到一个山凹处，看看离陷车地已有几十公里，大家决定就此扎营，明早再跑。虽然山凹处风比较小，但还是很冷，我把帐篷拿给欣宇和小马，他俩以我从未见过的快速度把帐篷搭好后就钻进去睡了，估计是大家又冷又累，什么问题也没人提了。

无法选择的扎营点

进入无人区后，每次在下午4点前，我们都会在车台中宣称：今天一定会为大家找一个又避风、又平坦、海拔又低的扎营点，便于大家搭帐篷、煮饭、睡个好觉。但每次都被事实证明：计划跟不上变化快。第一晚是逃避藏民的追击，晚上10点过才扎营，四周都是坡，根本谈不上选择最佳扎营点，结果大家一选就选在5200m的山凹。第二晚更有戏剧性，下午4点过大家过了大沙河，就在几个宽度在几公里以上的河滩地上狂奔，因为怕突然陷进河滩上的淤泥，大家都带着惯性跑，速度轻易不敢低于20km/h。等跑到下午7点左右，大家贴着山、跟着一群藏羚羊拐进一个大河谷，正跑得欢，突然车子就沉下去动不了，下车一看，车轮已经陷进冻土了，前进后退都不行，周围几十米都是这种冻土地面，表面看是干的，下面全是稀泥，人都站不住，幸好后车还没有进来，不然两个车都陷了才麻烦。前车出不来，这反而简单了，这个泥塘就是今天的扎营地，等明天冻土冻硬了再走。后车在泥塘外找了个稍微干点、平点的地方扎帐篷，我自己只好吃点方便面后，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过冻土，回到泥塘中的车上睡了。至于什么背风不背风、海拔高不高，统统谈不上了。我们的扎营点，完全成了随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