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标签小姐 高原

文 肖晗 图片提供 高原

无标签小姐 高原

文 肖晗 图片提供 高原

她不是明星，身边却众星云集。

她不唱歌，却被看作是中国第一代摇滚人。

他们那一代人都逐渐老了，但她还年轻。

她并没有“艺术家”的封号，但她把生活过成了艺术。

她的标签其实比她的名字更为人所知，但是在这里，她就是一个简单的“生活家”，一个没有标签的小姐姐。她叫高原。

以一个“记者”的身份来结识高原，其实是很尴尬的。记者的好奇心总是很讨厌——讨厌的并不是采访与被采访的关系，而是记者们总是简单地用各种“标签”来定义、并且描述一个人。高原身上的标签太重了，这应该是所有采访者最关心的问题——这个“标签”我们不会在此讨论，感兴趣的读者可以很容易就搜索到她轰轰烈烈的过去。

她的过去的确轰轰烈烈。可是如今我见到的，是一个极其平和、淡然的高原。她穿着朴素的麻布衣服，面对我这个小她将近20岁的采访者，眼神透露出来的是清澈与信任。当年的高原曾和她的伙伴们一起创造了历史，但再谈起创造历史的过程，高原的语气就好像去超市买菜一样轻松——就那么瞎玩，就玩出了一个盛世。

不摇滚的摇滚老炮儿

“盛事”，说的就是中国的摇滚盛世。这个盛世距今已经过去了快20年，但是至今仍无法超越，而且没有人会忘记。尤其是在2016年，高原出版了《把青春唱完》——这是她镜头下的中国摇滚编年史，这本册子让几代“摇滚青年”（当然还有一部分吃瓜群众）再次高潮了起来，也让“高原”这个名字再一次出现在公众视野内。

那时候压根也没有什么摇滚圈儿。彼时高原甚至称得上是一个“乖乖女”，连“叛逆”都谈不上。有一天，高原跟闺蜜正无所事事——于是决定去找该闺蜜的弟弟“玩”。这可能是高原第一次接触到长头发的男生——这个“弟弟”叫张炬，其所创立的乐队叫做“唐朝乐队”。这事儿当然很酷——尤其是那时的高原也才十几岁，正逢青春期。于是，这个“乖乖女”开始有了越来越多的长头发的朋友。

其实那应该是“没心没肺”的一段生活。十七八岁的青年们不用“关心粮食和蔬菜”，不用管一平米的价格和下个月的奖金，他们有大把的时间和精力来追逐自己的兴趣。后来，当人们讨论起摇滚的时候总会说起“理想”——但据高原描述，大家那会儿似乎也真没什么理想。虽然这些人里出现了唐朝、黑豹和“魔岩三杰”，但那会儿谁也没想着开演唱会甚至是名垂青史。大家在一起很简单——这件事儿，好玩，这些人，好玩儿。

在这个圈子里，高原其实是有除了“朋友”之外的正式身份的。她是魔岩文化（1995年更名为魔岩唱片）的专职摄影师。摄影于高原并非“玩票”，她甚至还是个科班出身的职业摄影师。摄影的才华得益于其父的“无心插柳”——高叔叔可是中国第一代越野人，还是个小女孩儿的高原就曾坐在父亲的“212”后座上“撒野”了。越野、户外、摄影从来就没有分过家，儿时的高原家里经常高朋满座——都是如今大名鼎鼎的导演或者艺术家，因此她从小就“沾染”了不少艺术细胞，后来干脆在大学里选择了摄影专业。

于是，在这个中国摇滚最辉煌的年代，窦唯们握着话筒，讴歌们握着吉他，王澜们挥着鼓槌，高原也同样骄傲、同样激情地端着相机，出现在舞台上下的每一个角落，记录下了辉煌的每一个瞬间。

如果没有会拍照的高原，中国的摇滚圈会多么黯然失色啊！

阅尽浮华，方淡然

高原当年的朋友们，如今都成为了江湖上的传说。有的成仙儿，有的成魔，有的大红大紫，也有的早已退出摇滚舞台甚至退出人生舞台。这些是波澜壮阔，是轰轰烈烈，是让许多人激动不已的故事。经历了这一切的高原现在的状态应该是“超脱”——她甚至自嘲自己有些孤僻。其实是因为她的故事实在是太多、太精彩了，正是因为经历了波澜壮阔，才让她心如止水。

当高原站在你面前的时候，你完全不会把她同那段辉煌联系起来。她不穿皮衣，也不施粉黛，看起来既不朋克也不摇滚，就好像一个刚刚走出教室的大学老师。高原如今的生活很“传统”，或者说很“中国”。他们那一代的“文青”很多选择在大理或者拉萨生活，高原却独树一帜地跑到景德镇——瓷都。在那里，她有大量的时间用来和泥巴对话，并为泥巴们赋予生命和存在的意义。这是一个很“静”的工作。但是谁敢说，那些出自高原之手的小玩意儿——我们完全可以称之为艺术品，没有被赋予这个摇滚老炮儿内心深处的狂野和自由呢？不只音乐是摇滚。对于一个真正的摇滚人来说，“玩泥巴”是摇滚，摄影也是摇滚。

时至今日，高原仍是摇滚圈中一个受人尊敬的、被众多圈内外好友所喜爱的“小姐姐”。朋友们不关心她的若干“标签”，不关心娱乐版上关于她的八卦，也不关心过去和未来——你看到的可能只是一缕烟，但谁说她的心里没有一团火？

这个范儿，也是越玩越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