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潮流、时代主题的形成、延续与转换
2017-09-03王効民
王効民
[摘 要]历史唯物主义认为,现实的个人的活动构成了社会的合力,即历史潮流。历史潮流可以区分为主流、支流和逆流。历史潮流,作为社会力量的宣泄和能量的释放,通常是和平的,但在特殊的时间点、局部可能是暴烈、对抗性的。历史潮流的主流决定着时代的主题。20世纪世界人民反对战争、要求和平的历史潮流,决定了时代主题从战争与革命向和平与发展的转变。改革开放39年来,中国共产党审时度势,高举和平发展旗帜,推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取得了辉煌成就。
[关键词]人的活动;社会合力;历史潮流;时代主题;和平发展
[中图分类号]A8;D06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2426(2017)11-0010-06
社会历史,纷繁复杂。以往时代,由于无法破解、识透社会历史现象,人们常常以上天或某种神秘力量作为其主宰。即使在今天,能够透过纷繁复杂的现象,达到对社会历史基本状况和主流趋势的总体把握,也非易事。而历史唯物主义当仁不让的首要的理论功能,就是正确地概括某一时期的历史潮流、时代主题。
本文从马克思主义的第一和首要的观点——人的活动、实践出发,试图对历史潮流、时代主题的形成、延续和转换做出说明,论证中国共产党选择和平发展作为时代主题,引领改革开放、推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合理性与必然性,希望对推动中国社会主义现代化进程有所裨益。
一、个人的活动、社会的合力
马克思认为,“现实的”、“从事活动的”个人,是社会历史的前提,即,现实的人,通过活动——实践,成为社会的主体、历史的最终动力。
承认现实的活动的人是社会的主体、历史的最终动力,并不难。问题是,人,作为复数,分属于不同的部落、民族、宗教、阶级、职业等或大或小的多样的社会群体。这些个人,带着不同的情感、意志,以不同的观念为指导,其行为不仅有差异,甚至相互冲突。换句话说,由于主观目标的分歧,由于各自利益的纷争,个人活动的方向和内容各式各样,甚至大相径庭。因此,存在一个明显的矛盾:尽管人是社会的主体、历史的最终动力,即社会历史的创造者;但在很多情况下,个人、群体的活动并不成功,理想无法实现。总之,现实与人的主观愿望常常相悖,历史并不完全遵从人的动机、或者完全与人的目标相悖,历史具有不以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的性质。社会历史不以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的性质是如此明显,按照自己固有轨迹运行的力量是如此强大,常常连那些彪炳史册的伟大人物也空懷一腔热血,最终不得不草草退出社会历史舞台。
社会历史的这两个特点(微观的自觉性、创造性和宏观的自发性、决定性)如此地并行不悖,但又如此地不相容,以至于人的思维很难将它们统一起来。社会历史究竟是人的主观意志的产物,是人通过自己的活动创造的,还是脱离人的主观意志的自我独立运动的产物,或者是其它什么神秘原因的结果?
恩格斯借用牛顿静力学的方法,给出一种解释:既不存在神秘的原因,也不是由于其他的原因,恰恰是不同个人的相互抵触的活动创造了纷繁复杂的社会历史。因为,社会历史“最终的结果总是从许多单个的意志的相互冲突中产生出来的,而其中每一个意志,又是由于许多特殊的生活条件,才成为它所成为的那样。这样就有无数互相交错的力量,有无数个力的平行四边形,由此就产生出一个合力,即历史结果,而这个结果又可以看作一个作为整体的、不自觉地和不自主地起着作用的力量的产物。因为任何一个人的愿望都会受到任何另一个人的妨碍,而最后出现的结果就是谁都没有希望过的事物。所以到目前为止的历史总是像一种自然过程一样地进行,而且实质上也是服从于同一运动规律的。但是,各个人的意志——其中的每一个都希望得到他的体质和外部的、归根到底是经济的情况(或是他个人的,或是一般社会性的)使他向往的东西——虽然都达不到自己的愿望,而是融合为一个总的平均数,一个总的合力,然而从这一事实中决不应作出结论说,这些意志等于零。相反地,每个意志都对合力有所贡献,因而是包括在这个合力里面的。”[1]
概括恩格斯的观点:第一,一切个人都参与社会历史,正是这些个人作用的总合构成了社会的现状,决定了历史的最终走向,尽管每个人作用的方向、力量的大小都不同。第二,社会历史中某些个人的动机不能实现、行为遭遇失败,归根结底,是被另外一些人的相反的动机、行为所遏制和抵消了。而这些遭遇失败的动机和行为,并不因其没有实现而不存在,相反它们就存在于社会历史的总过程和总结果中,如果没有这些个人的没有实现的动机和行为,那么社会历史就不是既成的样子。第三,承认社会历史的合力,并不否认任何个人的作用;而承认个人的作用也不能否定一切人的合力的存在。
恩格斯的“历史合力论”,打破了长期笼罩在社会历史领域的两难“悖论”——人的自觉性、创造性与历史的自发性、决定性的矛盾,给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当然,通过进一步考察可以看出,其实这里并不存在悖论。因为,人的自觉性、创造性是社会的微观层次(个人)的性质;而不以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的必然性和决定性是社会的宏观层次(整体)的性质。由于它们分属于社会历史的两个不同层次,因此只要调整观察社会历史的角度,二者是可以相容的。即,微观层次上个人的自觉性、创造性并不能取消宏观层次上社会的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必然性和决定性的形成,而宏观层次上社会的必然性和决定性也不能否认微观层次上的个人的自觉性、创造性的存在。
二、历史潮流:力量的宣泄、个人的际遇
由一切个人的活动(动机和行为)构成的社会历史的合力,表现为形形色色的方向不一、或强或弱的历史潮流。历史潮流,按照其方向的差异、力量的强弱、持续时间的长短,可以区分为主流、支流、逆流等不同的形态。
主流,是大多数个人、群体自觉或不自觉采取的基本生活态度、行为方式的合力的结果,是长时期内社会运动的主导力量,决定着此时期社会历史的基本方向,如:从原始漂泊不定的采集和狩猎的群居生活向定居、农耕、职业和阶级分化的国家形态的过渡,近代从手工生产向工业化机器生产的过渡。
社会历史的主流,并非铁板一块,通常是由众多细微的支流汇合而成的。即,众多的个人、群体,由于采取的生活态度和行为方式的基本方向的一致,因此作为社会历史的支流汇合成了主流;但它们又不完全一致,因此又与汇合而成的主流有所差异。社会历史的支流与主流之间的既一致又不一致,是社会的复杂性、多样性和历史的非直线、曲折性的重要原因之一。
逆流,是少数个人、群体采取与主流相悖的生活态度、行为方式所形成的合力的表现,是某一时段、局部的反方向的力量,如:在全球化时代,抗拒工业化、市场化,试图恢复孤立、隔绝的小农经济状态的种种主观企图和行为。由于其生活态度、行为方式与社会历史的主流相悖,因此会遭遇主流的冲击,被主流所侵蚀和抵消,最终其动机不能实现、行为不能成功。当然,逆流也并非一事无成。在某一时段、局部,逆流能够得势,影响和决定一时一地的社会历史面貌,只不过它不可能成为这个时期、全局性的决定力量。
历史潮流,无论是占据主导地位的主流,包括组成主流的众多支流,还是和主流相悖的逆流,都是由一定数量的拥护者组成,具有一定物质和精神能量的客观现实的社会力量,它必然要通过经济、政治、文化的、和平或暴力的、公开或隐蔽的各种方式顽强地表现出来。
历史潮流,是社会力量的宣泄过程。第一,个人的作用,包括普通人的微薄力量,也包括类似秦始皇、亚历山大、拿破仑等历史人物的突出业绩;第二,部落、民族的作用,包括和平交往、暴力征伐,如:中原华夏民族与蒙古高原游牧民族的频繁的冲突;第三,宗教间的作用,如:犹太教、基督教、伊斯兰教之间的相互借鉴和斗争;第四,阶层、阶级之间的作用,如:法国大革命时期第三等级与贵族、教士阶层的斗争与合作。
历史潮流,作为社会力量的宣泄,实质是社会能量的释放过程。试图阻止某种社会能量的释放,从根本上说,是不可能的。因为,组成历史潮流的那些个人、群体,总是千方百计要将自己的动机付诸实施、变为现实行动,否则其个人和群体的存在就是虚幻、非现实的。也只有在现实的各种潮流(力量、能量)的对比和较量之中,才能形成历史的合力,逆流才能被克服,主流才能确立其作为主流的地位。总之,历史潮流,即社会力量的宣泄和能量的释放是必然的。
历史潮流,作为社会力量的宣泄和能量的释放,既是必然的,又是偶然的。第一,在什么特定的时间点,以什么样的特殊方式,由什么人采取什么样的具体动机和行为表现表达出来,是不确定的。第二,其客观效果,即造成的社会效应的程度、大小,影响的深度与广度,也是不确定的。
尽管每个人都是社会历史的参与者、创造者,但是个人的命运常常是不确定的:富与贫、贵与穷、成功与失败、满意与失意,大不相同,甚至反复无常,“昨为坐上客,今为阶下囚”的现象在社会历史中屡见不鲜。
历史潮流,作为社会力量的宣泄和能量的释放,通常是相对平和、舒缓的。和平,是社会成员经过适度斗争之后采取妥协态度和非暴力方式,包括对话、协商、谈判、法律、改良、改革等手段解决社会矛盾的社会状态和历史时期。但是,社会力量的宣泄和能量的释放,在特定时间点、局部,也可能是暴烈的,呈现为近乎相持不下的紧张状态。如:社会的撕裂、分裂状态。此时,社会成员的态度和行为呈现出不相容,甚至势不两立的特点,其极端情况就是大规模的有组织的暴力对抗——武装暴动和武力镇压、国内和国家间的战争。
战争,作为大规模有组织的武装暴力,是社会力量之间的对抗、能量的释放达到极端程度的状态。战争破坏了和平时期的基本社会规范和正常的生活秩序、生活轨道;驱使社会成员分属对立阵营进行“有你没我,有我没你”的激烈厮杀。
战争的根源存在于和平之中。和平时期的社会矛盾不断深入和扩大,促使一部分社会成员的不满情绪持续增长最终投身大规模有组织暴力的行列,导致和平转化为战争。战争,最大限度地消耗群体、民族、国家的物质、精神和人力资源。随着生产力的提高、武器的改进,战争造成的物质破坏和人员伤亡的规模越来越大。核武器时代,战争已经从根本上威胁到全人类的存在,以致很难说谁会是未来核战争的胜利者。
就历史发展的趋势看,随着生产力的提高、人的基本需要的日益满足、交往范围的扩大、精神境界的升华,主观上采取大规模有组织暴力的极端手段解决社会矛盾的必要性越来越小;同时,随着全球化水平的提高,现代核武器杀伤力的空前巨大,客观上采取大规模有组织暴力的极端手段解决社会矛盾的可能性也越来越小。由于上述主观和客观两方面的原因,战争有可能逐渐远离人类。在21世纪,轻易地谈论战争和轻率地诉诸武力,显然是不明智的。有远见、负责任的政治家、军事家,通常、正常情況下,不会选择这样的途径、方式去处理和解决人类面临的问题。
三、时代主题:无可抗拒的历史趋势
如前所述,历史潮流的主流决定着社会的基本面貌,规定着历史的基本方向。
首先,就基本面貌而言,社会历史可以区分为若干性质互异的时代。如:根据生产工具的差异,社会历史可以分为手工工具时代,机器时代,自动机器时代。而手工工具时代,又可以细分为石器时代、铜器时代、铁器时代。
如:恩格斯将人类社会历史划分为蒙昧时期、野蛮时期、文明时期。
如:马克思从19世纪已知的资料出发,继承前人,以西欧资本主义为基点,概括社会历史:“大体说来,亚细亚的、古代的、封建的和现代资产阶级的生产方式可以看作是经济的社会形态演进的几个时代。资产阶级的生产关系是社会生产过程的最后一个对抗形式,……;[2]
马克思对社会历史还有一种三阶段的划分:第一,建立在对人的依赖关系上的社会形式;第二,建立在对物的依赖关系上的人的相对独立的社会形式;第三,以个人的全面发展和社会生产力从属于其财富创造的社会形式。
显然,社会历史时代的划分,可以有多种尺度和方法。
其次,就基本方向而言,社会历史呈现出不可抗拒的趋势,即时代主题。
社会历史的基本趋势,包括前进与倒退的两种。或者前进、或者倒退,是时代的二者必居其一的主题。一般而言,前进是时代的全局、总体的主题,意味着社会的有序化、复杂化,历史的上升运动。倒退是某一时段、局部的主题,意味着社会的无序化、简单化,历史的下降运动。具体地分析:
第一,时代主题或者是革新,或者是保守。任何时代,总存在对现状相对满意或不满意的两类个人。一些个人,或者出于旧情境的方便和满足感,或者出于对旧习惯的留恋、神圣感,或者是缺少找到旧传统的更好替代物,因此站在正统的立场成为旧事物的捍卫者,视一切不满和否定现实的人为异端。另一些个人,或因为不堪忍受现实的重负(意志不自由、物质贫困、生存威胁等),或因为发现了别样的生活方式,为追求新生活,如:温饱、富足、自由、正義,站在异端的立场成为离经叛道者。他们会用社会进步或借用别样生活方式论证现实的不合理性,论证变革的合理性。历史潮流的主流决定了某个时代,或者以革新,或者以保守为主题。
第二,时代主题,或者是革命,或者是改革。改革是社会矛盾展开并逐渐威胁到社会正常生活秩序的时代的产物。改革,通常是由社会上层某些成员,在不根本改变社会基本性质前提下采取的有限度的变革活动。改革作为解决社会矛盾的高度自觉的特殊社会活动,是一项艰难的事业。一帆风顺的改革在人类历史上少之又少。社会革命是社会矛盾激化,统治者内部四分五裂,被统治者的不满情绪达到了不能继续忍受下去的程度的时代的产物。革命,通常由社会下层发动,是根本推翻旧制度、彻底改变社会性质的变革运动,是充分体现人的自由意志的自觉行为。
当社会矛盾能够通过其他途径,例如:对话、协商、妥协、法律、改良、改革获得解决的时候,鼓吹革命并不会发生革命;反之,当社会矛盾无法解决,革命形势出现的时候,厌恶和反对革命并不能阻挡革命的发生。总之,革命是千百万人的事业,不能将其归结为少数人主观的鼓吹和煽动。因为,只有少数领袖人物的号召,没有千百万群众的响应和参与,并不会爆发革命。
革命通常采取暴力、流血、武装斗争,甚至战争的形式。因此,革命的正面作用与负面作用同时并存:一方面是新社会、新制度、新思想的催生婆,另一方面具有明显的破坏性,包括:物质财富的损失、部分精神成果的毁灭、秩序和制度的破坏。综上所述,不分青红皂白、一概否定革命,不仅错误,而且无济于事;反之,无限夸大革命的作用,甚至人为制造“革命”,导致不必要的牺牲和破坏,同样是荒唐的。因为,社会历史不可能无间歇、永恒地处于革命的状态和时期。
第三,时代主题,或者是统一,或者是分裂。差异、分工、分化是社会进步的标志、历史的必然趋势。没有差异、分工,就没有人的个性的充分发展;没有差异、分化就谈不上社会的丰富多彩。现代化必然导致社会分工、个人独立、个性差异,走出无数同质个人的简单集合的社会状态。总之,无数同质个人组成的简单社会,并非人类永恒的理想状态。那种要求一切人都有同样兴趣、同一需要、以同种方式生活的企图违背历史趋势。
个人的差异、分工、分化,内在地蕴涵着社会分裂的因素。因此,差异、分工、分化,必须以整合为补充。一方面,没有整合,就没有社会历史;另一方面,协同、合作,事实上,广泛存在于一切个人、群体之间。
社会整合并不意味着无差别、无矛盾,而是表示社会矛盾不采取激烈的对抗形式,通过对话、协商、谈判、妥协、法律、改良、改革等方式求得有效的解决,是社会矛盾保持在一定范围内不导致社会对抗、破裂的状态。
现代化过程中,对抗、分裂是屡见不鲜的现象,如:20世纪90年代,苏联、南斯拉夫、捷克斯洛伐克的解体。但这并不否定社会的整合、国家的统一,乃至全球化的基本趋势,如:欧洲联盟的形成、“地球村”的未来。
综上所述,社会历史潮流决定时代的划分,决定每个时代的特定的趋势——不可抗拒的时代主题。
四、历史潮流、时代主题的转换:从“战争与革命”到“和平与发展”
社会历史潮流、时代主题是社会成员活动的合力的结果。只要人类的活动、实践尚未发生质变,历史潮流、时代主题就是确定不移的。然而,一旦人类的活动、实践发生质变,那么社会历史潮流、时代主题必然随之根本改变。如:人类从原始状态向游牧文明、游牧文明向农业文明、农业文明向工业文明的转变。
综观世界历史,16、17、18世纪,伴随全球航海贸易的兴起,雇佣劳动、机器生产在欧洲的扩张,世界逐渐脱离变化相对缓慢的手工生产时代,工业化、市场化成为无可移易的历史潮流、时代主题。进入19世纪,资本主义在英、法、德等欧洲主要国家确立,源自西欧的近代化、现代化迅速向全球蔓延。
生活于19世纪的马克思、恩格斯既肯定资产阶级开创世界现代化进程的革命性作用,也猛烈抨击资本主义制造了空前严重、棘手的社会问题:第一,社会成员摆脱了人身依附关系,但“人和人之间除了赤裸裸的利害关系,除了冷酷无情的‘现金交易,就再也没有任何别的联系了。”[3]275人的孤独、对立成为普遍现象。第二,工人变成了机器的附属品,“花在工人身上的费用,几乎只限于维持工人生活和延续工人后代所必需的生活资料。”[3]279大片贫民窟里居住着人数不断增加的饥饿的大人和儿童。第三,贫富悬殊使阶级冲突、武装起义不断。反映不满情绪的社会主义思潮、试图缓解社会矛盾的改良主义理论在欧洲泛滥。第四,日益尖锐的阶级矛盾与逐渐苏醒的民族意识相互激荡,推动了民族国家的诞生、世界版图的改变,1848年革命的滔天巨浪搅得欧洲不得安宁。
马克思、恩格斯揭示了资本主义的本性就在于生产的不断迅速扩张,因为不扩大生产,资本家就有被竞争淘汰的危险。但是,生产的迅速扩张带来了新问题:由于工人(社会)没有获得自己创造的全部财富,资产阶级将其中相当部分据为己有,大量社会财富因为找不到有支付能力的购买力而导致工厂停工、工人失业,最终造成经济危机、社会革命。
19世纪末、20世纪初,伴随第二次工业革命——内燃机、电动机的发明和广泛应用,生产力飞速膨胀,不断扩大的工业资本造就了金融资本,形成了垄断资本、垄断财团。自由资本主义向垄断资本主义的过渡,不仅没有消灭生产社会化与生产资料、产品的资本主义私人占有的矛盾,反而使其极度尖锐化,巨量的社会财富找不到有支付能力的购买力,消费的扩大越来越赶不上生产的扩张。焦虑不安的垄断资产阶级,努力寻找消除危机、避免革命的出路。而最简单的摆脱危机和革命的方法就是对外扩张、侵略。19世纪七八十年代帝国主义列强掀起了瓜分世界的浪潮,20世纪初世界几乎被瓜分殆尽。帝国主义列强,是一伙用军事工业武装起来的的现代强盗,极度迷信暴力。1914年,因为分赃不均而反目成仇,列强之间爆发了第一次世界战争,致一千万人死亡、两千万人伤痛。1918年战争结束,土耳其帝国、俄罗斯帝国、奥匈帝国、德意志帝国相继解体,诞生了社会主义苏联;但是,战争并没有对现代世界的一系列基本问题,没有对如工业化和社会危机、宗主国和殖民地、世界市场和国际秩序给出积极的答案。战后,德国、匈牙利相继爆发革命,资本主义世界的脆弱、不稳定一目了然。短暂的经济复苏很快被1929至1933年的世界经济危机所打断。面对严重的经济危机、社会危机,一方面,统治者千方百计试图摆脱大批失业及其背后隐藏的可怕的革命;另一方面,公众由于大量失业、生活水平下降,政治倾向日益极端化,幻想在冒险家、独裁者的引导下走出困境。由于上述两种倾向的作用,1922年法西斯主义创始人墨索里尼担任了意大利首相,1933年希特勒凭借政治欺骗和阴谋成为德国总理,而日本早在明智维新时期就已经走上了军国主义道路。20世纪30年代甚嚣尘上的法西斯主义、军国主义,最终引爆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人类进入了又一次空前浩劫,大约1500万军人战死,数千万平民死于战争。1945年,战争以德、日、意法西斯轴心国的失败结束。
空前惨烈的两次世界大战警示全人类:第一,资本主义制度确实存在严重的制度性弊端,正是这种弊端把世界拖入了空前的战争灾难;第二,用损人利己、转嫁矛盾的方法,用对外战争的手段,解决资本主义的经济、政治问题是不可取的。惨痛的教训迫使资产阶级及其政治家、思想家为了解决资本主义制度性弊端另辟蹊径。1945年,美、英、苏等战胜国在美国旧金山创立联合国,以之作为对话、磋商、解决世界经济纠纷与政治争端的国际组织。
20世纪下半叶,世界人民强烈反对战争、渴望和平的历史潮流推动了资本主义的变革。其实,资本主义的改革早在30年代就开始了。面对1929至1933年的经济危机,美国总统罗斯福推行“新政”,英国经济学家凯恩斯发表了《就业、利息和货币通论》完成了西方经济学的时代性转折。凯恩斯在理论上、罗斯福新政在实践上都以工人充分就业、缓解社会矛盾、避免社会危机作为基本目标。战后,西方国家大幅度调整社会关系:企业吸收工人参与管理,允许工人持有企业股票参与企业的利润分配;通过立法完善社会保障制度,建立失业保险、养老保险、医疗保险、最低贫困线制度;发展福利事业,普遍推行义务教育等。不仅如此,西方国家吸取战时经济的经验、借鉴苏联的计划经济,在凯恩斯经济学的指导下普遍实行国家对经济的干预,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市场波动的幅度,避免了大范围、深度经济危机的频繁发生。
综上所述,20世纪下半叶,资本主义出现了一系列变化,与19世纪马克思描述的状况不可同日而语。第一,市场的规范、相对完善的法律体系和普遍认同的道德规范保证了商品市场、生产要素市场和金融市场的基本秩序;第二,医疗保险、失业保险、养老保险制度保障了多数劳动者的基本生活,进一步保证了市场经济的秩序,最低贫困线成为维持社会稳定的最后防线。第三,“看得见的手”对市场的调控,保证了国民经济整体运行的相对平稳,遏制了两极分化。当然,这并不意味着资本主义的社会化生产与私人占有的基本矛盾已经解决。人口增长、资源浪费、环境污染、贫富差距、意识形态分歧、国际关系不公正等全球性问题,仍然困扰着人类,考验着人类的智慧。
概括地说,1989-1991年苏东社会主义阵营瓦解、两极格局结束之后,世界呈现出相反相成的两种趋势:第一,全球化趋势,促进了国家、地区间经济、政治、文化、物资、人员更加紧密的联系和交融。第二,多极化趋势,国家间经济实力、政治影响力的变化,推动国际经济、政治格局的深度调整,欧洲联盟、东南亚联盟等地区组织纷纷亮相国际舞台。
概括地说,由于全球化与多极化两种趋势的并存,由于世界人民齐心协力反对战争、要求和平成为不可阻挡的历史潮流,自1945年二次大战结束至今70余年,没有爆发第三次世界大战,没有出现世界战争引发世界革命的局面。
正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下,中国共产党审时度势,放弃了“战争与革命”是时代主题的总体判断,把“和平与发展”确定为当今时代的主题。
1985年邓小平提出:“对战争与和平问题的认识,过去我们的观点一直是不可避免,而且迫在眉睫。”[4]126-127但由于“世界和平力量的增长超过了战争力量”[4]127,“在较长时间内不发生大规模的世界战争是有可能的,维护世界和平是有希望的。”[6]127据此,邓小平对时代主题做出了全新判断:“现在世界上真正大的问题,带全球性的战略问题,一个是和平问题,一个是经济问题或者说发展问题。”[4]105
其后,中国共产党在1987年召开了第十三次全国代表大会上正式提出“和平与发展是当代世界的主题”的崭新论断,并以此指导和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事业[5]。
2012年中国共产党第十八次代表大会以来,习近平总书记针对某些人陈旧的思维惯性,明确强调:“要跟上时代前进步伐,就不能身体已进入21世纪,而头脑还停留在过去,停留在殖民扩张的旧时代里,停留在冷战思维、零和博弈老框框内。”[8]260习近平认为:“当今世界正在发生深刻复杂变化,但和平与发展仍是时代主题,和平、发展、合作、共赢的时代潮流更加强劲。”[6]260-261“中国走和平发展道路,不是权宜之计,更不是外交辞令,而是从历史、现实、未来的客观判断中得出的结论,是思想自信和实践自觉的有机统一。”[6]263
正是从“和平与发展”的时代主题出发,习近平总书记提出了“打造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全新理念,并获得了国际社会的广泛肯定和回应;提出了建设“一带一路”的合作共赢的宏伟构想,并取得了引人注目的初步成效。
回溯改革开放新时期39年的历史,正是在和平发展的时代潮流和时代主题的大背景下,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进行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
参考文献:
[1]马克思恩格斯选集(4)[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697.
[2]马克思恩格斯选集(2)[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33.
[3]马克思恩格斯选集(1)[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275.
[4]邓小平文选(3)[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126-127.
[5]中国共产党第十三次全国代表大会政治报告[OE/OB]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向第十三次全国代表大会的政治报告(1987年)http //www.360doc.com/content/11/0227/12/829250_96554429.shtml.
[6]習近平总书记系列重要讲话读本(2016年版)[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6.
责任编辑 姚黎君 彭 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