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时代?社会:洪深戏剧理论的三个关键词
2017-09-02陈雅歆刚祥云
陈雅歆+刚祥云
摘要:洪深作为三十年代左翼戏剧运动的重要代表人物之一,其戏剧理论在当时产生了重要的影响。他主张“戏剧艺术为痛苦的人生叫喊”①,在这一主张下,因为“为人生”而紧跟着“时代”的步伐,因紧跟“时代”的节奏而强调戏剧的“社会功用性”,在强调社会功用的同时作为科班出身的他也兼顾了戏剧艺术的受众对象以及审美表现技巧,这对于现代戏剧理论的发展仍有着重要的启示意义。
关键词:洪深;戏剧批评;人生;时代;社会功用
在现代戏剧史上洪深有着重要地位,他不仅在剧本创作方面成果颇丰,而且在戏剧理论方面也有重要的贡献。然而纵观以往研究,学界对前者的探讨较多,而对洪深的戏剧理论涉及较少。究其缘由,大致有二:一是戏剧界历来对创作的重视程度要大于理论的探讨,以致于在对洪深戏剧理论方面的研究存在滞后现象。二是洪深的戏剧批评作品数量不多,不少戏剧批评还是与电影批评合而论之,或者散见于部分报刊,难以系统整理。按洪深自己话来说:“洪深所发表的文字,在理论方面的较少。”②除了比较著名的《现代戏剧导论》(1935年为《中国新文学大系》第九集《戏剧集》撰写的导言)和《抗战十年来中国的戏剧运动与教育》(1947年多作)以外,就是《洪深文集》第四卷的两组有关中国和外国戏剧及演出的评介较为集中,其他还有“散见于建国前后数十年班刊上的零星篇什,以及他为自己的剧作或剧作选所写的‘序言、‘前记之类”。
笔者认为,洪深秉着“戏剧永远是为了影响人类行为而创作的”③宗旨,一直奉行着“戏剧艺术为人生,为痛苦的人生叫喊”的主张,他的戏剧理论从“为人生”出发,因“为人生”而高举着时代的大旗,让“人生”议题在“时代性”中深化,又因紧跟“时代”而看重戏剧内容和主题的“社会功用性”,同时作为科班出身的他还兼顾对戏剧的受众对象的分析,兼顾对戏剧的技巧和审美的强调,他鲜明的政治倾向,敏锐的眼光,中西结合的视野,宽容的态度对当时的左翼戏剧的发展甚至对今天的戏剧发展都有着丰富的指导意义。
一、人生——“戏剧艺术为痛苦的人生叫喊”
文艺批评的著述立论基点往往是作者的哲学观和文艺观,戏剧批评也不例外。
洪深认为:“戏剧所搬演的,都是人事,戏剧的取材,就是人生。同别的艺术(如图画、音乐)相比较,戏剧更是明显地充分地描写人生的艺术了。”④因此洪深在论述自己的戏剧思想发生时,一直很重视自己对戏剧与人生的关联的理解,“戏剧艺术为人生,为痛苦的人生叫喊”一直是贯穿在他的戏剧批评和创造之中,成为他由始至终所奉行的主张。
“为人生”首先要求戏剧艺术的生命应该展现人的生活,戏剧应当反映人面临的人生困境,这一切都不能脱离所处的生活环境而变成幻想的闹剧。洪深认为戏剧的取材无论如何逃脱不了现实的社会生活,因此戏剧创作一旦脱离了真实,则难免让观众在观剧时产生不信任感,更无法让观众产生好似观看了旁人的生活,从中获得受益的想法。所以洪深要求从平淡无奇的生活中提炼富于戏剧性的题材,反对追求情节的曲折离奇。他批评那些一味以曲折离奇的情节,低趣味的内容去迎合观众的戏剧是真正的庸俗。更是将艺术的真实细分成表面事实的真实,人格心理的真实,形相感觉的真实三个层面来谈,强调其中最重要的应当是人格心理的真实,其他两种真实则是服务于人格心理真实的,只有在需要塑造更为真实的人格心理的时候,才可以暂时牺牲表面事物的真实的。
譬如在评价蒲伯英和陈大悲的戏剧时,洪深认为蒲的《道义之交》因为向生活中挖掘最鲜活的材料,故而一定意义上揭穿了社会生活的黑幕,意义更重大一些。而陈的剧,一致的用出奇的事实与曲折的情节去刺激观众,结果是“有劲”的空想闹剧。并且洪深也中肯的指出,陈的《幽兰女士》一剧中描写姨太和邱少爷的那段,因是作者熟悉北京的生活而不知不觉记录下来的,所以写的隐约又活泼,真可算是好的喜剧。更夸赞汪忠贤的《好儿子》是那一时期最有价值的创作,“因为他这次是完全从现实生活里搬取材料”,“写得忠实极了”⑤。
其次“为人生”不是说简单的重复,摹仿,并不等于戏剧就应当是人生的镜像显现,现实生活的刻板模拟,洪深清楚的意识到“人生先是不能不分时代的”⑥,因此戏剧要想“为人生”,想要真正成为“真实的艺术”,就不可避免的要举起时代的大旗,跟紧时代的步伐,去反映时代精神,揭示社会的主要问题和矛盾,反映人民的命运,“为人类求自由平等”,为“人类幸福叫喊”⑦。所以“时代性”自然而然成为从“为人生”出发一的核心和深化。
二、时代——“凡一切有价值的戏剧,都是富于时代性的”
“凡一切有价值的戏剧,都是富于时代性的”,这是洪深对戏剧表现时代的“宣言”。戏剧与时代的关系可以说是各个时期的批评家所不可回避的课题,尤其是对处于新文学运动,社会矛盾复杂尖锐时期的洪深而言,只有紧跟“时代”的步伐,标举“时代”的大旗,才使得他的“为痛苦人生叫喊”的声音更有穿透九霄,余音绕梁的威力,因此“时代”一词几乎成为他整个戏剧批评的融注点。
在《现代戏剧导论》中,洪深特意引用了自己在《属于一个时代的戏剧》中对于戏剧的时代性的评论来阐明“时代”对于“为人生”的重要性:“凡一切有价值的戏剧,都是富于时代性的。换言之,戏剧必是一个时代的结晶,为一个时代的情形环境所造成,是专对这个时代而说话,也就是这个时代隐隐的一个小影,戏剧不能没有时代性,因为人生先是不能不分时代的。”⑧因此洪深要求戏剧创作者应当密切关注社会,紧跟时代的步伐,时时走在时代的前列,及时而深刻的反应现实当下的问题或矛盾,表现人民的情绪,用写实敏锐的观察,显示出作者的中心思想,描写的是社会某种生活人物的某种性格,时代的某种精神。在这种批评观的指導下,三十年代,洪深将自己的创作思想表述为“对社会说一句有益的话”;而进入抗日战争时期,面对外敌入侵,中华民族处于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洪深则明确指出戏剧“应当肩荷起宣传与教育的任务”⑨,揭露敌人的暴行,反映民众们的反抗情绪,激励士气,坚强人民必胜的信念。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