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只有形的“无形手”

刘雅婧

摘 要： 本文结合两个真实课例，从两堂课失败与成功的不同结果出发，结合理论研究与教学反思，探讨教师在推动学生自主学习中的作用。完全退居幕后，成为一只什么都不做的“无形手”，终将归于失败。真正合理的方式是该出手时得出手，适时干预成为一只有形的“无形手”。

关键词： 教师参与 自主学习 无形手

“无形的手”这一理论来源于亚当·斯密著于1776年的《国富论》。在这本经典的经济学著作中，亚当·斯密将价值规律视同市场中的一只“无形的手”，具备自动配置资源的功能，市场会在这只无形手的调配下自主運转。这一理论对西方自由放任的资本主义政策影响深远。在市场价值规律的调节之下，经济可以自主运转。我们是否可以将这种自主运转方式投射到学生的自主学习中呢？教师是否有可能化作那如同价值规律一般的“无形手”，默默地助推学生的成长呢？

一、失败的“商鞅变法”

有想法就要去实践，但是盲目地开始实践注定是要以失败告终的。最初，我觉得自己要做一只单纯的“无形手”。既然是无形的手，自然要退居幕后，将前台交给学生。我便利用历史活动课的机会，让学生自编自导自演起了一幕历史剧——《商鞅变法》。我想着要做一只无形的手，就一定要做得彻底，要充分相信学生的能力，放手交给他们，给足他们空间。因此，在确定好了导演和编剧之后，我便再未过问过剧本和排演的情况了。到了正式表演的那一天，我来到教室，看到学生早已将教室的桌椅排放成了适合演剧的形式，心中暗自高兴：“看，相信他们是多么明智的选择，我这只‘无形手的尝试大概是要取得成功了吧。”于是，我宣布表演开始之后，就走到了教室后面，准备同学生一起欣赏一场历史剧大戏。表演开始了，最初的一幕剧进展顺利，可是伴随着扮演商鞅的学生对着秦孝公喊了一声“皇上”后，班里就炸开了锅。有的学生喊着“那时候没有皇上”，有的在哈哈大笑，有的则乘乱开始跟坐在周围的同学聊起了天，一时间班级混乱不堪。我扯着嗓子维持着班级的纪律，却收效寥寥。之后，台上的同学在演，演的过程中网络语言横飞，甚至为了追求笑果而肆意违背历史事实，台下的同学有的在吵，有的在笑，有的在闲聊。我努力维持着课堂纪律。恰逢此时台上演至秦孝公薨，惠文王登基兵讨商鞅，商鞅兵败而亡，需受车裂之刑。不知是谁带头喊起了“车裂，车裂”的号子，瞬间全班如同炸药包被点燃一般，一起大喊着“车裂，车裂”。任凭我如何示意他们安静，也无法平静。就在此时，班主任突然从前门闯入，大吼一声：“都干嘛呢，还让不让隔壁班上课了啊！”全班顿时鸦雀无声，一切归于平静。

二、该出手时得出手

课后，我不禁反思问题出在哪儿了？想做一只无形的手，让学生在自主学习中收获成长这个出发点肯定没有问题。因为学会学习本就是我们要教给学生的核心能力。既然出发点没有问题，那么问题一定出在了我的过程与方法上。这时我再次想到了亚当·斯密的无形的手的经济学理论，这个理论是完美的吗？当然不是，美国爆发经济危机初期，胡佛总统作为这一理论的信仰者，对国家经济不加干预，采取自由放任政策，其结果如何呢？危机愈发严重。解决方案是什么？罗斯福新政。罗斯福新政的核心是什么？国家干预经济。对了，在经济学中，这只无形的手还要与国家宏观调控这只有形手相结合才能保证经济的合理有效运转，而我怎能在教学过程中完全放任学生自由发展呢？我这大概不是一只无形的手，而是压根没有手吧。我本就不应单纯追求做一只无形的手，对学生的学习活动放任自由，而应该做一只有形的“无形手”，在把握住关键核心要素之后，再让学生自主学习，收获属于自己的成长。

什么是有形的“无形手”？如果像第一次那样过犹不及，就会变成没有手，但是如果矫枉过正，则会回归到教师主导下的“一言堂”。要发挥学生的主动性，培养学生的自主学习能力，首先应当明确一个概念，即到底什么是自主学习？自主学习这个概念的提出最早可以追溯到20世纪70年代，从20世纪90年代起成了全球教育界中的热点问题。自主学习的英文是self-regulated learning，直译过来就是自己控制的学习。关于这一概念很多专家学者从不同角度做了内涵和外延的解释，有从心理学角度分析的，有从教育学角度分析的，亦有不少西方学者为自主学习建立起了完善的认知模型。纵观中外学者的各种解释，我们合并同类项之后发现，自主学习就是调动学习者的学习动机，自主采取一定的学习策略，完成对知识的掌握和能力的提升。在自主学习模式之下，学生是主体，掌握主动权，而教师则更多地扮演顾问的角色。回望这次失败的经验，我的问题在哪里？是不给学生主动权，没有让他们调动学习动机吗？不是，是我没有扮演顾问的角色，在学生自主学习过程中缺少教师的干预，因而最终导致航向偏离。这次失败的经历提示我“该出手时得出手”。这里就有了一个新的问题，什么时候该出手？

北京师范大学的单志艳博士在博士毕业论文《中学生自主学习及教师相应教学行为的评价研究》中将教师促进学生自主学习分为了五个维度，即师生关系，教学组织，教学生进行目标设置与学习计划，教学生对学习过程进行执行与监控，教学生对学习结果进行评价与反思。在这五个维度中，师生关系是由长时间的磨合形成的，绝不是通过一节课就可以解决的。而教学组织则要求教师在教学设计时，主动意识到学生的主体地位，放手给学生自主学习、自我展示的机会。后面的三个教学生实现的目标，正是教师需要出手干预的过程性环节。该出手的第一个时间节点就是学习目标的设定，我们需要让学生知道，我做这件事的目的是什么？才能照着这个方向去努力，但是学生用什么方式去完成，这就不是教师应该过分干预的了。该出手的第二个时间节点是学习进行到一定程度时的监控，以之前的失败经验为例，课堂最终失控的导火索是什么？那一声“皇上”。这声“皇上”可以有效避免吗？当然可以，只要教师在平时排练的时候加以关注，就不会出现这种错误。第三个该出手的时间点就是自主学习后的评价与反思，学生如何知道通过自主学习已经掌握了相关知识呢？靠他们的自我感觉显然是不靠谱的，这时候就需要教师适时加入，通过练习、提问等多种方式带着学生加以检验。

三、“稷下学宫”的成就

当新的一个学年来临时，利用区里公开课的机会，我决定再次利用历史剧做一次尝试。这一次我选择的主题是“稷下学宫中的争辩”。在将任务布置给学生之前，我首先问了自己几个问题“我想让他们通过历史剧学到什么知识？历史剧与我的课堂教学有着怎样的联系？通过历史剧的编演，孩子们能收获哪些核心能力？”在一一回答完问题后，我明白我的历史剧是为课堂服务的，它将作为课堂教学的一个部分呈现，而绝不是演一场闹剧，博大家一笑了事。我想让学生通过历史剧的编写与排演，提高史料解读能力。而其他学生则能够在观看的过程中，掌握战国时期诸子百家不同的争论观点。于是在这一次历史剧编写过程中，我首先要来了几位编剧的QQ联系方式，对他们提出了明确的要求：“你们要写的剧本是5分钟左右的一幕小剧。剧本的主题是稷下学宫的争辩。争辩的问题是当今之世如何治国。争辩的人应当包括儒家、法家、道家和墨家。你们的剧本要能明确体现出各家学派的不同观点。”提出了要求之后，考虑到孩子们的能力，我也告诉孩子们在哪里可以找到他们所需要的材料与线索，首先最重要的资源自然是我们的课本，其次我们可以上网搜索各家学派的言论与观点，当然也可以参考一些影视剧材料，最后用自己的语言整合成一部小剧本。之后孩子们便开始了剧本的创作。在创作的过程中，我与小编剧们用QQ进行联系。小编剧们按照要求，参考了各种资料之后形成了剧本的初稿。初稿形成，孩子的文字能力超乎我的想象，他们用文言文的形式，让诸子指点江山、各领风骚。我不禁在心中给他们点了无数个赞。但是我还是发现了一些问题，如孔子从春秋跑到了战国，有的文言文太过于深奥难懂，有的学派则被孩子们写漏了。于是我将问题一一提出，要求小编剧二次修改。一天后，修改的稿子写好了，剧本在我看来堪称完美。于是我们进入了第二个环节——排演。我找来小导演，与他商量起了剧本排演的事宜。小导演告诉我，他早已根据剧本找好了相关的小演员。我告诉小导演和小演员们：“你们的剧将作为课堂的一个部分呈现，因此你们在表演的时候我将不公布你们的学派，所以需要你们在排练时做好保密工作。其次不同的学派背后代表的阶级是不同的，所以你们都需要有自己的特色，你们不妨先去预习一下课本，找找每个人该有的特色。”孩子们听完我的建议和要求，花了一天的时间去准备。第二天他们兴冲冲地跑到我面前告诉我：“老师，我们已经搞定了，而且我们想好了我们要怎么体现我们的个人特色。”我笑着看着他们，让他们一一说来听听。演儒家的孩子说：“我是个贵族，所以我觉得我应该再带两个随从，在我讲话的时候，他们就站在我后面。”演道家的孩子说：“我比较逍遥和随性，所以我觉得我可以回家搞个围巾披在肩上。”演墨家的孩子说：“我是平民出身，所以我应该穿得简朴一点，我觉得我可以把校服反过来穿，然后贴点便利贴当补丁。”演法家的孩子说：“老师，我觉得我们比较讲求法制，但是真的不知道在衣着上怎么体现，但是我觉得我们可以在讲话的时候显得特别严肃。”孩子们说完了，我点头表示赞同，同时问道：“我们学校有很多套不同的校服，你们觉得有没有可能利用校服来表示一下阶级间的差异呢？”孩子们一致同意。到了正式上课这天，历史剧作为课堂展示的一个重要部分，而在孩子们正式开演之前，我对所有同学做了如下的要求：“请大家认真看台上同学的表演，在他们表演结束之后，请你们自己通过阅读课本并结合演员们台词的方式，说一说他们都是哪家学派的代表人物及理由。”历史剧表演开始了，台上的演员演得激情满满，还带上了两个助演随从，台下的同学看得认真，因为他们要从他们的表演中破案出他们谁是谁。剧本表演结束之后，我给孩子们5分钟的时间自我破案、自我论证，最后再一起公布答案。在公布答案的时候，我听到有的孩子說：“对嘛，我就说他是法家嘛。”也有孩子自我怀疑之后，自我肯定“咦，哦，对对对”。不论哪一种声音，最后检验知识，我发现他们对各家学派的观点特征都已牢记于心。这一次的历史剧尝试获得了圆满的成功。

为什么这次能成功？原因就在于教师的手化有形于无形，看似无为，却在每一个环节中该出手时就出手，从而保证了航向的正确。

回望自己这一年多的教学工作，从刚工作时的菜鸟老师，简单地以为强调学生的自主学习，就是做一只无形的手，什么都不做；到渐渐意识到教师要有所为有所不为，该出手时就出手，学生的自主学习也需要教师这一只有形的“无形手”，才能扬帆远航。在一次次或成功或失败的教学实践中，我也获得了成长。

参考文献：

[1]程晓堂.论自主学习[J].教育学报，1999（9）.

[2]单志艳.中学生自主学习及教师相应教学行为的评价研究[D].北京：北京师范大学，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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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霍秉坤，徐慧璇，黄显华.学生自主学习的概念及其培养[J].全球教育展望，201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