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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绢人

2017-08-02文涓晓翔

环球人文地理 2016年12期
关键词:东城区工艺北京

文涓+晓翔

如今的“北京绢人”,虽诞生于新中国成立后的20世纪50年代,却与远古华夏的传统布人、针扎等技艺一脉相承。“北京绢人”的三维立体软变形工艺,非常难以驾驭,但制作出来的作品精湛,常被周恩来等国家领导人作为国礼送给外宾。

然而,在商业化的冲击下,它虽然被列入“北京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但这一工艺美术后继乏人的现状仍然令人担忧……

在古代,绢人曾是皇亲贵戚的玩物,几经历史变迁,绢人开始进入寻常百姓家。而“北京绢人”作为各地绢人中的佼佼者,制作精美、风格高雅,被誉为“中国的芭比娃娃”。在新中国诞生之际,开国伟人尤其喜欢将它作为国礼,送给一些外国领导人。

然而,机械化时代的狂风骤雨,席卷了整个传统手工艺行业。原本精美独特的手工艺品,被大规模地复制、生产,曾经辉煌的手工“北京绢人”好景不再,已很少再有问津者。尽管如此,在东城区,“北京绢人”传承人崔欣,依然将绢人作为一种艺术品,精雕细琢,传承并创新这门工艺美术……

伟人国礼非常时期的非常传承

北京东城区一栋普通居民楼里,楼道里光线暗淡,电梯咯吱作响,60岁的崔欣在家里忙碌着,她正一手脱模,一手运笔描画。

在这座陈旧阴暗的居民楼里,崔欣的家与其他住户别无二致,只是门框顶上写着“崔欣北京绢人艺术世界”的字样,才让人感觉到这里不一样。她手中的绢人,还未完成,就已栩栩如生,这与开国之初,“北京绢人”专家葛敬安大师的绢人作品形神俱似。

葛敬安,北京绢人专家,艺术造诣颇高,由她亲手制作的绢人,深受国家领导人的喜爱。开国之初,毛主席就说:“工艺美术一万年也不能丢……搞掉的要恢复得更好。”葛敬安大师带着这样的使命,无数次查阅资料,并多方走访、咨询,继而建立起以绢人制作为主的“北京市东城区美术人形厂”。她通过不间断地设计、试验,最终创研出一套完整的绢人工艺制作流程,于上世纪50年代成功首创了具有传统基因,又有北京韵味的“北京绢人”。

然而,文化大革命期间,包括北京绢人在内的传统艺术被一一扫地出门。危难时刻,得益于邓颖超的设法照应,东城区政府将葛敬安和几名艺徒,安排在东城区九道弯胡同的两间棚屋里,她们才得以继续美术人形的创研、设计工作。这是北京绢人在非常时期的“非常传承”,也是北京绢人传承路上不能忘记的历史。

正是在这两间棚屋,艺徒中年龄最小的崔欣,得到了葛敬安、杨乃蕙两代绢人宗师的直接指点和教导。“师傅当年对我的每一个要求、每一次称赞,现在每每忆起,都历历在目。”崔欣感慨,“那时被师傅认为是残次品的东西,拿到现在,件件都是精品。”

崔欣说,绢人制作,不能有点滴马虎。头型五官、体型四肢,均以绢纱科学创塑,不同于其他材料或机械化生产的品种。

制作工艺精雕细琢的传神艺术

绢人的高度一般在30~50厘米,但崔欣创作的《海螺仙女·龙宫盗宝》《红楼梦·李纨“教子”》《玛丽亚怀抱“圣婴”》和《幼年哪吒》,均不足10厘米,显得小巧逼真,玲珑可爱。其实绢人越小,制作工艺就更为精细,创作的难度也就越大。

在绢人制作中,材料的选取一般以蝉纱、罗、绸、缎、绉为主。根据传统制作方法,绢人的制作分为信息设计、雕刻、翻模、脱模、塑裱五官、工笔画头、针结手脚四肢、织染裁剪、彩艺漆绘、发型饰物、靴帽道具、背景组合、金木油工等多道工序。每一道工序的要求都极为细致,必须严格把控。

其中,做人形首要的一步便是做头,艺师们先用油泥或木,雕成不同人物、不同表情的头型,然后翻成石膏头模,再将针织品和乔其纱用粘合剂在头模上裱糊,压碾出五官,干燥后脱模、开脸,头的初步模型——头壳就做成了。不过,头部最重要的在于工笔画头,其中最难的便是画眼睛:眼睛是心灵的窗口,根据人物不同,画出来的眉眼神韵也要完全不同。

畫头,用笔基于国画,但又不完全同于国画。因为绢人的画头工艺,是在雕塑脱模等工序完成后进行的,如同内画壶大师,一手转动着壶面,另一只手握笔在壶内画出逼真的山水人物。绢人头模的传神画貌,虽非内画工夫,却是在凸凹不平的颧颊、眉眼、鼻口间自如运笔,笔法既有独特之处,又与工笔国画有异曲同工之妙。待头部美化后,再以棉花球卷、缠、裹填充五官,以蝉翼纱套紧,便制成了栩栩如生的绢人头形。紧接着,是一道看起来非常简单却十分费心的工序——梳头。

梳头,即在头模上用黑布粘出发的边际,贴上发丝,装上发卷,再装点手工精制的装饰品。另外,绢人的手的制作则需要高超的技艺和耐心;绢人的体形,在设计时要从人物的整体考虑,主要掌握体形结构的制作,金属丝为“骨架”,棉花缠在骨架上便是“肌肉”;再给体形穿衣、戴帽,配上鞋袜就成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制作时不仅要考虑人物的身份、时代、式样,还要选择材料质量、配色、漆秀、图案,其服装的附件饰物,如风带、佩饰、项圈、佩剑等,每个环节,都需要经过多方面调查研究,再细心制作而成。

此外,绢人手里的扇子、武器、弹奏的乐器、使用的案儿、身边的盆栽、山石……各种小道具,都需要艺师们手工制作。

崔欣告诉我们,绢人的制作工艺,必须按工序学会学精、学出“彩”来,即学练出灵感、悟性和神韵来。“我和我的恩师们都是这样学过来的,并各有所长。”她颇感自豪,“当然,如果由一个人来完成绢人的全部制作,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这样,用时少则一个月,复杂的人物形象,甚至需要两三个月的时间才能完成。”

尴尬处境北京绢人的传承之路

在崔欣家里,我们看见了一个极大的四门衣柜,打开后全是她以前做過的绢人。其中,光头绢人造型尤为抢眼。据崔欣介绍,虽说北京绢人的制作工艺已非常纯熟,但数十年来,中、日两国的绢人均未出现过光头的绢人造型人物,这是绢人制作历史上的空白。

但是,崔欣敢于突破和超越,经过她的长期设想和几十次的试制,终于成功研制了光头造型的绢人。这项“绢人光头”脱模工艺 ,就半个世纪的传统绢人工艺来说,是个可喜的突破。

而她创塑的红楼梦人物、三国人物、聊斋人物、帝王将相、神佛菩萨、中外典型人物等,在历次公开展览中,博得了公众的一致好评。而崔欣对作品创作始终如一的热诚追求,也赢得了工美界的肯定,称赞她“工艺精湛,赤忱质朴”。

尽管获得无数的赞誉,但崔欣还是无奈地说:“不管什么时代,真正搞艺术的人都很清贫。我就是想传承这种原生态的民间工艺,但是作为一种艺术,我还是想将它和纯粹的市场经济保持距离。”她认为,这不是清高,艺术不是商品,应给予它应有的价值。“也有人联系我,让我做绢人,一个一个地复制,很快,比我重新构思、设计要快得多,但我不想做。”曾经,北京绢人被合并到不同的行当,且并来并去,因而一直处于从属地位,难有独立开拓发展的空间。而这一切被急功近利的“智者”看在眼里,于是,“智者”用仅有的几个绢人范本,进行大批量地机械化生产,绢人艺术沦为流水作业,失去了其原有的艺术价值……

虽然在2009年,“北京绢人”被列入“北京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但后继乏人的现状不得不令人担忧。崔欣感慨道:“虽然我现在收了三、四个徒弟,但徒弟们只能通过业余时间来学习绢人制作。我没有能力为他们提供工资,我的退休工资才1900多元。学生们也需要生活保障,所以只能利用业余时间来学习,这是传承的尴尬,也是我的忧虑。”

为了使“北京绢人”这项濒危艺术能够更好地得到传承,崔欣希望有条件的大中专院校设立单项艺术专业,如雕塑、绘画、绢人工艺等,培育科研与艺术相结合的新型人才。“绢人的寿命最长一两百年,希望科学家们协助,延长绢人用料的寿命,使绢人成为一种可永久性保存的艺术品……”崔欣说,“这需要中科院纳米技术研究所的鼎力支持,只有依靠政府的沟通帮助才能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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