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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昀霖国画创作探索的意义
——几位专家从一次展览现象看中国式艺术教育方式未来的讨论

2017-07-31李桐黄问清等

书法赏评 2017年3期
关键词:美院用笔中国画

■李桐 黄问清等

杨昀霖国画创作探索的意义
——几位专家从一次展览现象看中国式艺术教育方式未来的讨论

■李桐 黄问清等

杨昀霖,男43岁,山西大同人。任教于中国美院继续教育学院,中国纪实文学协会 会员,中国文艺志愿者协会 会员,毕业于中国美术学院 书法专业硕士,浙江大学 文艺学研究生。

李桐:(中国美院教授、中国美院国画人物专业博士)

我和杨老师认识比较早。刚回美院工作的时候就遇到了老杨那一届。老杨这个班让我感到很吃惊,因为班上有几个学生的程度非常好。那时的老杨就让我感到很惊讶,心想这个班怎么会有基础这么好的人。那时候经常跟他聊天,他讲从前跟夏荆山先生学过画。所以那时候我从他的身上问到许多传统的东西。跟老杨聊天我觉得很特别,我问:“你这种特别的勾勒方式,是怎么学的?”他说是跟夏先生学的,夏先生是跟溥心畬学的。

河清前面已经讲了,中国人如何认知自己的传统。这一块在将来会很有前途,因为我们在学画的时候,碰到了许多种不同的教学方式,这些方式会在自己以后的艺术道路上产生一定的影响。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关注老杨的画,记得很早以前,他画了一张西湖山水,那是他刚来杭州时画的。还有后面他画人物的方式,说实话,这种方式应该和国美的教育体制不同,因为我自己在这个环境中出来,从学画开始就是素描、色彩。一直到本科,我自己是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这些东西褪掉,包括观察方式和造型方式。

中国人到底用什么方式来表现,我们都讲,素描主要为油画跟版画提供服务。那么国画又用什么方式作为基础呢?这里面书法因素有多少,还有传统构图的取舍,以及构图的取舍应该从哪些方面进行?这些应该说到现在都是大家应该认真面对的问题。

看老杨在展厅的画,我觉得他不应该是孤立的、孤独地走下去。这种方式,在美院的教学上,应该有这种相对丰富的方式和相对不同的绘画经验。

黄河清: (浙江大学教授、中国美院教授、博导、著名文艺评论家、法国巴黎大学艺术学博士)

你主要是从人物的角度来讲,浙派人物的方式往往是借助西方的素描,国美也是这个体系的。老杨是跟他们不一样的,偏传统用笔。

李桐:

完全不一样。他蛮独特的,老杨的方式是进行勾勒,我觉得很惊讶,后来了解到他的学习经历,其实是与院体的人物造像、宗教绘画有关系的一种绘画方式。还有是他一直写书法。记得当时你给夏老用毛笔字写信,竟然会用这种方式去和他的老师交流,这种方式不太多见。

黄河清:

还是昀霖自己来回答,你是怎样绕开浙派人物以西方素描为表现手段的绘画方式的?有怎样的体会,怎样处理的?

杨昀霖: (任教于中国美院继续教学院,中国文艺志愿者协会、中国纪实文学系会,会员)

当我的用笔能力能够满足我表达所需的时候就没有太多的障碍了。你有能力实现你所要表达的事物的时候,就不太会在意这个是西方的,还是东方的。我们现在对人体的认识已经不可能再回到二三百年前,对人体认识的客观性不能逆转,也不可回避,但可以把它服务于线性表现。

中国绘画传统结构的准确性是否确实有缺失,是否古来就有对外来文明的吸收?从绘画语言的角度分析,可能它对你有好处,但不能依附于它。中国绘画用线勾勒的方式一直沿用至今,就是一根线,通过它的变化要把人物的精神、造型完全勾勒出来,而不是通过二、三维的造型。当时夏老要求临摹的时候非常严格,这种严格的训练之下,你才能掌握一种非常得心应手的模式,这种模式就是固有的绘画语言。传统人物绘画有一个习惯性的东西,你如果继承不到这个习惯性的语言,你画的人物就不是那个味道。

传统中国画,跟京剧、或钢琴一样,它有一个经典语言模式,这个经典模式在用笔未成就之前,基本上不能挪动,你所要做的就是怎么样把它用活。经典很难大刀阔斧地改变,因为它的形式是一代代的大师不断完善才形成的。从我的角度讲,唯一的办法是当你的用笔成就以后,就能把它用活。就像唱京剧,师父告诉你这个嗓子怎么转就是怎么转,你的功夫要是把这个转活你就成了,如果转不活,你跟他学得一模一样也没用。中国艺术就是这种经典。这种经典要和时代挂钩很难,只能要求时代向它靠拢。

现在有一种“人物”是用勾线的形式,我觉得是毛笔代替了铅笔,意义不大,人类历史所筛选的画种在这里建立不起来,画种的特质在这里体现不出来。

黄河清:

中国的笔墨、人物造景不是西方素描,是我们自己的东西。我又想谈到一种文化之气,要发扬我们的长处。我们的长处就是笔墨趣味。比如潘天寿霸悍,其实霸悍之气在我们中国画的画论里面是个不好的东西,但是潘天寿有意而为之,反其道而行之,因为霸悍,才能有中国画力度之类的概念。潘天寿有句名言,就是劝这些年轻人不要做“洋奴隶”,不要做“笨子孙”。其实我很想说我们美院有太多的“洋奴隶”,太多的“笨子孙”,潘天寿确实是把我们中国画和西方画拉开了距离。

昀霖来了,他所进行的就是发扬我们中国画自己的特点,现在有很多就是中西混合,把你原来的优秀的东西给混没了。我想昀霖在他所进行的创作中,是比较纯正、比较自己的,是发扬中国画的特点,我想这是一个很值得肯定的东西。李桐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李桐:

老杨一直跟我讲他想以比较简单的、纯正的方式做教育,学生不是很多,他想做点儿事情。他也是因为早年在夏荆山那边受教,这些年一直坚持做这些事

情。我还蛮期待他用这种姿态、这种方式去做教学。这些年来,如果大家不留意的话,很多对传统的提倡容易跑偏,而且把很多没有生命的东西给了别人,或者搞得跟传销一样,反而变得很江湖。所以很期待有些方法能够用传统的教授方式传下去。

黄河清:

李桐讲得非常好,就是强调了画画要有一定的纯粹性,不要首先把眼睛盯着市场看自己的画是不是好卖,这样会造成一种所谓的跟风或者追逐时尚的问题。其实追求时尚不是一个好东西,还是要追求稍微本质和纯粹的东西,你要明白自己真正爱好的是什么东西。下面请增节兄讲两句。曹增节先生也是中国美院的著名教授。

曹增节:(中国美院教授、博导、中国美术学院城乡统筹综合研究院院长)

很高兴,河清给了我一次这么好的机会来向杨老师学习。杨老师我以前在好几次场合都见过,但是没有很认真拜读过他的作品,今天我到现场有这个感觉,就是看他这个人和他的作品的气息很贴切。现在书法界也比较乱,各种人物都有,但是真正能够沉得下来,有文人气的很少见,现在的书画家比较夸张,不是画很夸张就是人样子很夸张,我们在学校见得挺多。但是我今天看到杨老师,觉得他和他作品是融合的。其实绘画按我的理解,到了最后还是一个人的品格问题,还是一个人的境界追求问题。笔墨要形成,学个三、五年就行了,但你要真正有这种气息在里头,就像河清老师讲的,要综合这种意境在里头,没有三十年,是比较难的。

看杨老师的画展,再看这本画册,我画展也看得很多,以前在美院出版社干过,每年有几百个展,但是像杨老师这样的展览、这种气息是非常少见的,近十年没看到过这样的展览。

还有刚刚曹工化老师也讲,我们一看杨老师的作品就是很有古意,这种气息在现在美院的氛围之下,也很少见。一看是中国的,一看是古代的,一看又是有品质的,这就非常少非常难。

另外就是这条道路不好走,如果你想急功近利,三、五年就想在社会上很有影响的话,你千万不要这样走,你这样的话可能没人知道你。你一门心思地想去展览,想去卖钱,不可能出好的作品。你为了一个国家展览去画,没有好的,所以走这条路是非常难的,一定要花三十几年才慢慢有自己的面貌,有自己的品格,正因为这样才难,所以走这条路比较可贵。

现在我看我们学校有这么多的展览,大部分搞书画的都已经不走这条路,因为太难,因为这种是古人的心态,现在世风日下的时候,你要保持这种心态非常难。但是真正有价值,就像河清老师说的,真正的中国精神,中国文化还是这种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

有人讲“中国书画创新”,照我来讲,中国书画要什么创新,你把传统的东西搞清楚就是不得了了,你还想超越古人,基本不可能。所以我觉得杨老师还是能够把传统因素传承下来的,再加上自己的因素,这就能保持传统,你千万不要想着惊天动地,我觉得还是要像杨老师这样,就是要几十年沉下心来,慢慢做自己的事情,真正把中国画精神传承好,而且杨老师的作品对我个人也有很大的影响。

现在的学生直接学杨老师这些东西还不好学,因为杨老师的作品到最后是简笔,他不是一开始就是这样“简”的,肯定是一个由繁入简的过程,你现在就直接去学这种减法,不可能。我觉得还是要认认真真根据传统慢慢学习,可能你们几十年以后,慢慢才走到杨老师现在的面貌之间。不要直接去模仿杨老师,这种寥寥几笔就是大师,必须经过一个漫长的学术系统,这点很重要。

我最感动的还是杨老师沉得住气,你要做成大事情,尤其是在中国这么深厚的传统领域中间,你沉不住气不行。我们不是运动员,要参加奥林匹克比赛,你就是全部的比赛都得奖都没有用,最后还是要看作品,这还是时间的积累,不要受现在世界的干扰。现在世界太浮躁,像杨老师这样沉住气。守住丹田之气,守住文化之气,一定会成熟,到一定阶段,东西都会自然而然的出来。

黄河清:

曹增节老师是理论水平很高的学者,刚才他讲了两点,第一点是画家的画和他的人品修养有直接关系。其实经常画和人不一致,有些人的画我很喜欢,但人一看和画就拉开了距离。杨老师的画和他的做人是一致的,他一直学佛,所以画中也有很多的佛教人物,今天还有两位佛教界的高僧到场。这场展览特别能感受到杨老师画品和人品的统一。

第二点尊重古人。现在我们受西方人的蛊惑,不停地提创新,创新,让中国人把自己的东西扔掉,改革创新是索罗斯 (犹太人)提出来的,1986年才在中国改革开改基金会上第一次提出。创新的概念对中国画来讲是要多思考的,不要盲目、一味的创新,不要被创新这个词所迷惑和误导,应当尊重古人,尊重我们的传统。

曹工化:(文艺评论家、作家、书画家、媒体策划人)

今天有杨老师这么多的学生在这儿,杨老师是个非常好的榜样。曹老师在中国美院当了五年出版社社长,现在是艺术传播学的博导,也是中国唯一的艺术传播学的博导,他知道什么是真的好,他的话希望大家好好思考。现在是一个传播的时代,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新”是一个贬义词,“古”才是好的,比如说画“贵有古韵”,“人心不古”。在殷商时,有汤铭“日日新”,有人以为要求创新,其实是错误的,这是写在洗澡盘上的,是要把污浊洗掉,“本性”就是新。本来是把西方的污染洗掉才是新,而现在的创新是把西方的污染拿进来,糊涂地搞得不像自己了,还以为就是新。

然后是人要好了你的画才好,就像河清老师说的杨老师的画和人是对的。河清老师说过有人画画是一种表演,我说是演戏。而杨老师的文人画,这很难装出来,就是读书有文化,能以书入画,这是中国画的根本。就像我在开幕式上所说的:功于用笔,你看在展厅里面那么小的一张山水人物,大概只有两尺,现在放大到背景墙有十几米大,用笔还是那么完整,那么好。不懂“用笔”你就不懂中国画,“用笔”是什么?“用笔”就是书法用笔,只有你认识书法的用笔和线性,你才能真的看懂中国画。

你看“道路”,“路”是你的表达,外表、内心,“道”就是表达出来的东西,只有中国意笔画家必须懂用笔,不懂写字,你不要去画中国画。这是为什么呢,因为中国画所有的要求都是书法的要求。就是这笔墨,笔墨,墨是要用笔来完成的,总不能把墨倒上去,其实用笔很简单,就是提、按、顿、挫,轻、重、缓、急,但是这里面奥妙很多。

中国画以水墨为上,讲究画看不见的东西,讲究画中有诗,讲究气息、格调。诗意、气息、格调都是看不见的东西。宁静致远,这就是境界。中国画讲的平远、高远、深远,是指心理上的远,一种心境,不是讲透视。这种远只有在静中才能显现,但这正是我们现在社会所缺失的。但这种境界,我认为在昀霖的画中让我找到了。

黄河清:

我认为画画就像弹钢琴一样,如果你有才气,一样可以在钢琴上演奏出不同的乐曲,就象笔墨一样变化无穷,每个人的学养不一样,可以画出不一样的作品。

中国画画了几千年就是个笔墨,一定要另起炉灶,去搞现代水墨,丙烯呀等等,最终说到底是肤浅的。董其昌说:“树石、屋宇与宋人血战。”石涛说:“笔墨当随时代。”是适度的创新,适度的变化,没有横空出世把传统全盘否定、跟传统决裂、革命式的创新。创新不是必然的,是自然的。以自己的性情自然流露,就是与别人的不一样。

法国人克莱尔曾经有过这样一句话:“有人批评我们说,画画这事从古代岩画到现在都在画。几千年了,我们到现在还在画,有什么意义?”但是他回答说:“如同有人批评我们生孩子,从古代到现在都在生孩子。但是,别忘了,每个人生出来的每个孩子都是独一无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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