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秀俊逸 明媚典雅

陶兰兰

【摘 要】居廉，作为中国近代岭南地区著名的花鸟画家，其作品呈现出一种清秀俊逸、明媚典雅的风格。他和居巢首创的“撞水撞粉”技法，为当时的花鸟画坛开创了新的绘画局面。此外他桃李满园，是近代画坛“岭南画派”创始人的业师。本文通过对桂林博物馆藏居廉花鸟扇面作品的赏析，来探索其对现代花鸟画发展的意义。

【关键词】居廉 绘画风格 撞水撞粉

一、作者生平

居廉（1828-1904），清代岭南著名花鸟画家，广东省番禺县隔山乡（今属广州市海珠区）人。字士刚，号古泉，又号罗浮散人。原籍江苏扬州，先世来粤做官，遂落籍广东番禺隔山乡（今广州海珠区），故有别号隔山樵子、隔山老人。居廉师从居巢，并称“二居”。居廉善花鸟、草虫及人物，以生动秀丽、明媚典雅的花鸟画名重广东。其花鸟画承袭了恽寿平没骨技法，并结合“撞水撞粉”技法，使所画花卉呈现出明暗参差，秀润亮丽的画风。居巢晚期弟子高剑父、陈树人创立了近代画坛的“岭南画派”，进一步开创了花鸟画的格局。

二、艺术特征

（一）强调写生，师法自然

居廉一生醉心花鸟，他作画先“形似”再到“神似”。其众多作品的题跋中，都有提到获取画材的途径，如“丙寅春，偕陈小罗仁棣游昭潭郡南滴水崖，崖下野花艳放，摘其尤者二种携归，戏为抄生……”。弟子张逸曾描述居廉重写生有“尝谓学画，必先名利胥忘，然后由临抚入手，有所得，则宜注重写生，由不似而至似，由似而不似，一旦豁然贯通，则能脱去古人窼臼矣。”由此可见，居廉在艺术生涯中将写生意识和绘画思想融会贯通，这是他画出优秀作品的奠基石，也是他绘画的一大特色。

（二）题材广泛，贴近生活

除强调写生外，广泛的绘画题材也是居廉的艺术特征之一。从他留世的大量作品来看，昆虫、花卉、植物、岭南地区水果以及乡间路上的稗草和田间的野花都统统入画。此外他对日常蔬菜及鲜活鱼虾也倍感兴趣，如甲鱼、螃蟹、猪脚、韭菜花、鸡蛋、白萝卜、蘑菇等都归入绘画题材。这些都已突破了传统文人画所涉及的题材范畴，可见居廉对大自然的热爱，他的绘画作品传达出朴实的生活情感，贴近生活。

（三）创新技法，独树一帜

据居廉弟子高剑父所述“初由师伯梅生授南田法，参以孟丽堂、宋藕堂写生法，更自出机杼......”南田即指清初著名没骨花鸟画家恽寿平，孟丽堂与宋藕堂（堂应为“塘”，即宋光宝），他们专攻没骨花鸟画法。由此可见，居廉师从居巢、恽寿平，后又吸取了孟、宋的画法，加上岭南地区水网交织的居住环境赋予的灵感，与居巢合作创出“撞水撞粉”技法，即在传统白描打稿的基础上，先在纸上用色彩描绘外轮廓，然后用水、粉注入，形成丰富的肌理感和立體感，使画面达到一种水色交融的效果。现在“撞水撞粉”法严然已成为居廉的代名词，可见其在花鸟画中独树一帜的绘画技法。

三、作品赏析

设色凌霄花草虫折扇页（见图1），题跋“丙申冬日属允襄二兄大人鉴正，隔山老人居廉写生”，钤印“古泉”朱文方印。画中两株盛放的凌霄花夹杂于翠石之后，一只蟋蟀攀爬在翠石上。一只蚂蚱在花束上轻巧地倒挂着身子，似贪恋这醉人的花香。画中攀爬的蟋蟀造型精准生动，两条细长的触角时隐时现，小小的眼睛透露出炯炯的目光，向上攀爬微微用力的前腿和后腿配合协调，透明的翅膀不时隐现出紧缩的躯体。写实的笔法却无呆板刻意的匠气，整幅画面营造出和谐的自然情趣。画家先以淡墨勾勒出翠石的大致轮廓，再经过水的蔓延流动，花青和墨的融合，形成自然的层次感和厚重感。居廉注重对大自然一景一物的刻画，他笔下的花卉草虫都投射出大自然的田园气息和旺盛的生命活力。

设色海棠蜂鸟图扇页（见图2），题跋“照眼斜红晕玉肌，春阴又是燕来时。漫夸解语能倾国，解语还应恼鬓丝。庚辰春日隔山樵子居廉”，钤印“古泉”白文方印。画中一簇连枝带叶的海棠花，几只饱满的小蜜蜂飞舞于娇艳欲滴的春色中，忙碌地采集着花粉。一只离群的蜜蜂成了枝头雀鸟的猎物，作者巧妙地使摇曳的海棠花枝斜跨于画面，花枝上的雀鸟，又使画面达成了平衡感。画中海棠的叶子先用花青罩染，再注入水分，呈现出叶子的阴阳向背和纹理，海棠花运用“撞粉”画法，使淡粉色的海棠花与加入的白粉看起来更为轻盈透明。题诗并无出处，第一句写女子眉眼低垂，脸庞红晕的媚态，也是画中海棠花的写照。第二句描绘的是春季的时节正好。第三、四句是说芙蓉花倾国倾城（因为常说“芙蓉解语”），却也有愁绪万千（对应“恼鬓丝”）。画面好似借美好的春色描绘女子的春闺愁思，给人一种小女子的忧愁感。

设色秋叶螳螂折扇页（见图3），题跋“螳螂螳螂，汝不学枝枒饮吸风露凉，又不学蝴蝶吮咂花蕊香，而乃肉食，矜自强撑臂勒肉及同类，日相戏，顾盼盛，意气造次车可当。螳螂螳螂，当不见中林有黄雀饥正引吭，穿枝翻叶避焉可？老僧合十赞因果，少舫仁弟□鉴辛巳夏居廉”，钤印“古泉”白文方印。画里描绘了藤蔓上迎首相望的两只螳螂，像是为了占领高地而正欲进行一场厮杀，左上方还有一只螳螂掩映于枯叶之中。画家先以水色饱满的花墨青色为叶子描绘底色，后用赭石水笔待纸的水分未干时从叶尖处点水，使其自然注入。因方位、力度、干湿等不同因素，每片叶子颜色及肌理都产生了生动的变化，枯叶的造型和用色也体现了浓浓的秋意。螳螂亦是生动有趣，圆滚滚的眼睛，细瘦的身体和扁肥肚腹，透过轻盈的螳螂翼依稀可见腹部和背部的结构纹理，就连两只螳螂臂上若隐若现的细齿都刻画的异常讲究，令人惊叹。居廉的徒弟对居廉掌握虫草生动造型的原因是这样描述的“某自少时，取草虫笼而观之，穷昼夜不厌。又恐其神之不完也，复就草地之间观之，于是始得其天。”可见居廉对昆虫的喜爱和绘画功底之深。居廉在开篇以戏谑的口气介绍了螳螂的饮食习惯，中段借螳臂当车的成语描绘了螳螂意气风发的精神与活力，结尾处却笔锋一转，引用“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典故，感慨因果循环。

设色梨花草虫折扇页（见图4），题跋“仿瓯香馆用笔庚辰春为仲祥二兄大人鉴正隔山樵子居廉”，钤印“居廉”白文方印。画中一束梨花横贯画面，梨花或怒放、或含苞、或落败，一只天牛虫攀援于枝干上，天牛虫纤细的触爪透露出轻灵之气，坚硬的外壳与轻薄灵动的翅膀形成鲜明的对比。画者非常注重因叶子的翻转而产生颜色的深浅不一。注入的水轻轻流动，流淌的地方显得很亮，而聚集到边缘的地方就会很暗，不需要更多的颜色渲染就可以自然地表现出叶子的虚实关系，可见“撞水撞粉”法已经被运用得非常娴熟。画中花影与草虫相伴，呈现出既温馨又活泼的田园景象。

四、结语

居廉生活的清代中后期，水墨写意成风，然而他并没有被传统束缚，反而逆流而上，经过长期对大自然中景物写生的观察和日积月累的探索绘画，他所绘的草虫都极富自然天趣。他还把充满生活情趣的乡土题材融进岭南文化中，开创了岭南乡土绘画的先河。与居巢联合所创的“撞水撞粉”技法成为岭南绘画的标志性技法之一，这不仅发展了“没骨法”，也为中国绘画带来了无限生机。

参考文献：

[1]广东文物展览会.广东文物[M].香港：中国文化协进会刊行，1941.

[2]朱万章.居巢居廉研究[M].海珠：岭南美术出版社，2007.

[3]陈滢.岭南花鸟画流变：1368-1949[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2004.

[4]谌小灵.花鸟草虫岭南韵——居巢、居廉绘画解析[J].收藏家，2014（10）.

[5]孔令彬.居巢、居廉为宋光宝弟子考[J].美术学报，2015（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