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公平、效率与职业教育
2017-07-20庄西真
庄西真
教育无小事,当今时代,教育不仅仅是公民个人发展的基础,也是一个国家或民族崛起和可持续发展的基础。
6月7日,全国有940万考生走进考场,参加2017年高考。高考是大多数中国人生活中的大事,上至政府下至百姓都很关心,高考期间,相关部门全体动员为高考服务,警察提供安保,气象部门提供天气预报,甚至考场周围的施工单位都得停工,以免噪音影响学生答题。今年又恰逢恢复高考40周年,一些不满于(或受益于)高考的人纷纷撰文各抒己见、臧是否非。不满高考的人历数高考的种种弊端,受益于高考的人竭力为高考辩护,说恢复高考如何改变部分人的命运,又说随后的扩招如何改变了更多人的命运。客观地说,四十年的高考的确改变了部分人(包括大量和笔者一样的农民孩子)的生活轨迹,也为更多的青年人提供了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想一想刚恢复高考制度的1977年,当年参加高考的考生570万人,录取人数才区区27万人,录取率为5%,而2013年全国高考录取684万人,创历史新高,录取率为76%,部分省市高考录取率甚至高达90%以上,这显著提高了中国的“适龄青年入学率”(18岁到22岁的适龄青年的大学入学率)。高考录取率的变化折射了中國高等教育公平——起点(相同的受教育机会、过程、相同的受教育环境、条件及师资等)日益公平的现实。人们除了对高等教育的公平孜孜追求外,还对基础教育的公平念兹在兹。
为什么人们会对某种教育的公平问题抓住不放,我想大致有以下原因:第一,这种教育是每个人都必须接受的(受教育无商量)。现在社会,所有人都要接受教育,通过基础教育掌握通用知识、学会阅读写作、形成初步价值、训练基本能力、锻炼身体素质、熟悉传统文化等,从而形成他特定的人格和能力特点,这些是一个合格公民必须具备的,也是一个人未来漫长的工作生活所需要的,这种教育就是基础教育。基础教育阶段如果不公平,扣不好人生的第一粒纽扣,就会影响一些人的生存和长远发展。像我国现在这样,在城乡之间、区域之间、校际之间、群体之间存在的师资、设施、理念、活动等方面的基础教育不公平,就不利于整体公民素质的提高,对国家的长远发展极为不利。基础教育公平关涉社会正义和所有人福祉,不能不好好重视:第二,这种教育是稀缺的,而且是所有家庭都希望自己孩子接受的教育,高等教育就是这类教育。在我国,高等教育是稀缺资源(稀缺资源是指既有限而又有很大用途的资源,是需求量大于供给量的资源,又称相对稀缺资源)在不同的发展阶段有不同的表现,1999年高等学校扩招以前,因为高等学校招生录取率低,不管是专科还是本科学校,也不管是重点还是普通大学。只要能被录取就意味着未来工作有着落了,端上了“铁饭碗”:1999年扩招以后,因为高等学校招生录取率大幅度提高,使上大学变得不再是难事,相应的上好大学(211、985等高校)就难了,因为这些学校在就业、晋升等方面更有优势,含金量更高,高等教育公平关涉社会正义和个人福祉,不能不好好重视。对于基础教育来说,追求的是一种教育公平的“广度”,不断扩大教育覆盖面直至实现全纳教育,将教育普及到各种边缘弱势群体;对于高等教育来说,讲究的是教育公平的“深度”,由单纯的机会公平转向有质量的教育公平。从受教育机会转向受教育过程和结果。
在基础教育和高等教育之外,还有一种类型的教育——职业教育,要不要谈公平,值得探讨。前些日子我有个学生寻找做毕业论文的主题,跟我说想做职业教育公平,我当时就表示反对,我认为职业教育跟公平无关。历史上看,有一种“双轨制”学制类型,它的学校系统分为两轨:一轨是精英型的学术教育,其发展历程是先有大学,后有中等教育的预备学校(文法学校),再后有初等教育性质的文法学校的预备学校,目标是培养学术精英和管理精英;二轨是平民型的职业教育,其发展历程是先有小学(补习学校、平民学校等),后有因应工业社会发展需要而设立的职业学校,目标是培养熟练劳动力,两轨之间互不贯通:现实当中,职业教育也不是每个人都必须要接受的教育,跟基础教育比,它培养的不是公民。培养的是会做事(具体操作)的技术工人,并不是、也不需要人人都要做工人。跟高等教育比,它也不是稀缺资源,某种程度上说还有点过剩。
从职业教育与经济发展之间的关系看,职业学校的设置和布局应该依据经济社会发展的需要程度,而不是一个地方的人口多少。今后一个阶段,对职业教育而言,提高效率也许比讲求公平更迫切。
责任编辑 肖称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