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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校园欺凌 他们在行动

2017-07-18王玲玲

教育家 2017年21期
关键词:南京师范大学南京市道德教育

文 | 本刊记者 王玲玲

反校园欺凌 他们在行动

文 | 本刊记者 王玲玲

校园欺凌近几年何以成了出现在我国公众视野中的高频词条?校园欺凌究竟该如何界定?屡屡“刷屏”的校园欺凌事件到底是媒体、家长的建构还是校园管理问题的“冰山一角”?校园欺凌预防和治理有无好的经验可以参考借鉴……

5月2日,由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南京师范大学道德教育研究所主办,该所所长冯建军教授主持的以“关注校园欺凌”为主题的圆桌论坛在南京师范大学举行。来自南京师范大学的专家与南京市部分中小学的代表进行了一次深度对话。

谈界定:究竟是“嬉闹”还是“欺凌”?

菁菁校园有时候也是个复杂的关系场,当学生之间发生冲突事件的时候,其性质是否属于欺凌行为,家长、校方、社会舆论有时难以形成一致意见,影响了事件处理,进而可能影响学生的心灵。那么,学生间的嬉闹与校园欺凌有什么区别呢?

钱华(南京市中华中学德育处主任):我从事了多年的学校德育工作,就我的经验来看,学校里常见的欺凌现象有三种:一是学生打架,造成伤害;二是高年级学生吃低年级学生的“霸王餐”;三是宿舍生活中的“冷暴力”。结合这些情况,我认为校园欺凌有几个关键点:强弱力量的不均衡、有严重的伤害后果、经常发生并存在主观恶意。具备这些要素的“嬉闹”就不是“嬉闹”。

姜涛(南京师范大学法学院副院长):法律角度对校园欺凌的理解和教育学有所区别。在具体的界定上可能存在狭义和广义之分。狭义的校园欺凌把主体界定在学生与学生之间;广义的校园欺凌还包括老师针对学生或者社会人员针对学生所发生的欺凌。这些欺凌行为往往以学校为场域、强者针对弱者、以暴力或胁迫为特征。而这些行为一旦发生要么就是违法,要么就是犯罪。

齐学红(南京师范大学道德教育研究所副所长):回忆我们自己的成长经历,可能我们也曾经被欺凌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其实是同伴之间交往性的缺失,他(她)不知道该如何去跟别人交往。而我们现在的家庭和社会试图让孩子生活在一个“无菌”的环境当中,在努力屏蔽孩子成长过程中的任何一个不安全的因素。实际上,在人的社会化的过程中类似的现象或许是难以避免的。

谈现象:所谓的“校园欺凌”事件何以频频成为舆论的风暴眼?

“校园欺凌”不是一个新词,据考证,这一名词早在1978年就已出现,但频繁出现在我国公众视野中,甚至每每成为舆论的风暴眼却是近几年的事。这背后有哪些“看得见”的原因,又有哪些“看不见”的问题?

王学勤(南京市瑞金北村小学书记):某种程度上来说,关注校园欺凌是社会的进步,是人本化的一种回归,也是德育成为教育重要关切点的一种体现,是教育的一种细致化。

姜涛(南京师范大学法学院副院长):随着社会的发展,我们对于人身权利的担忧与关注比以往任何时候更甚。而互联网的发展也使得校园欺凌这些侵犯孩子人身权利的行为更容易被曝光。

李亚娟(南京市教科所德育研究室主任):一定程度上也存在被媒体建构的可能。客观来说,在课间游戏中,很多所谓的暴力、欺凌行为的产生实际上是意外,谁也没想刻意为难谁,只是在玩闹的过程中,在一些偶然状况下的本能反应。换言之,这些都是在正常的、真实的关系处理中,缺乏应对的智慧,采取了简单、粗暴的处理方式。反而是那些隐藏起来的,不明显的欺凌行为的伤害是极大的。

冯建军(南京师范大学道德教育研究所所长):确实存在同学间的打闹被媒体建构成欺凌的情况。我们并不是当事人,不知道事件发生的真正原因,仅仅看到了被曝光的具有攻击性的行为。而我们所看到的有可能是被刻意“裁剪”出来的。

谈原因:我们的学校“病”了吗?

抛开“被建构”的外部情况,个别学生的欺凌行为容易在学生群体中蔓延却是校园管理中不容否认的客观存在。效仿者以及欺凌事件中旁观者群体的存在折射出了学校教育存在的哪些问题?我们的学校病了吗?

王学勤(南京市瑞金北村小学书记):在校园欺凌事件中欺凌的对象是未成年人,很多时候他们不知道怎么拿起法律武器保护自己,这就更多地需要教育者去悉心的发现。偶然发生的一些现象被老师漠视了、忽略了,就可能会演变为校园欺凌事件甚至进一步出现蔓延的情况。当然,有时候家长把某些行为放大,也会使得原本孩子间的打闹被渲染成校园欺凌。在这个过程中原本没有觉得受到伤害的孩子反而会因为家长的渲染受到了伤害。

冯建军(南京师范大学道德教育研究所所长):的确有这种情况,但是也有很多学校对校园欺凌进行掩饰,在事件处理过程中真正为问题“埋单”的是家长,孩子本身没有得到应有的教育。

闫旭蕾(南京师范大学道德教育研究所):概括起来看,形成校园欺凌现象可能有这几个方面的原因:一是教育系统“育德”功能弱化。当下无论是学校还是家庭多着力于学生的学业成绩,弱化了对学生心理、道德成长方面的关注,出现校园欺凌端倪的时候未能及时预防和矫正。

二是在家长维权意识增强、教育惩戒权维护不到位,以及在独生子女“娇骄”二气严重的情况下,教育者“不敢”惩戒欺凌者。加之,未成年人保护法以及校园欺凌法律建设存在一定的问题,欺凌者所付出的代价太低,致使他们“有恃无恐”。

三是校园欺凌是社会问题的一种折射。成人是未成年人的榜样,很多时候,校园欺凌现象只不过是社会弱势群体生存状态的一种变相渗透。

四是校园欺凌在一定程度上也是欺凌者和被欺凌者互构的结果。校园欺凌具有长期性、多次性等特征,折射出被欺凌者的无助、不抗争或抗争无效,进而折射出被欺凌者的自我保护能力较弱,助长了校园欺凌发生。

论防治:如何防止一颗“烂苹果”坏了更多的“好苹果”?

校园欺凌是一个系统性的问题,但在应对这一问题的过程中学校是极其重要的一环。毫无疑问,头疼医头脚疼医脚行不通。那么,今天在我们的学校教育中需要渗透些什么才能尽可能地预防和扼制校园欺凌呢?

王学勤(南京市瑞金北村小学书记):校园欺凌就像“烂苹果”,虽然是个别现象却容易蔓延,必须有效应对。目前,我们学校正在进行德育框架建构工作,其中班级是德育工作的重要关注点之一。评“优质教室”,做好“班本课程”,我们一直在行动。

居艳(南京师范大学附属中学学工处主任):学生教育、教师教育、家长教育三个层面协同推进。学生层面,我们将德育渗透进语文、政治等学科教育之中,并在德育活动方面做了很多工作,比如开设男女生课堂,引导学生如何和同性、异性交往。教师层面,我们每学期会邀请法学专家围绕校园欺凌给班主任做讲座或者以班主任沙龙的形式对班主任以及我们的老师进行教育。家长层面,我们一直要求班主任多与家长沟通。此外,我校还成立了班主任导师团队,每人分工负责几名学生,定期碰头,对学生中出现的问题进行个案交流,出现冲突苗头就及时进行沟通、制止。

钱华(南京市中华中学德育处主任):我们学校对校园欺凌和校园暴力是零容忍。一旦有欺凌事件发生,对欺凌者至少是严重警告以上处分;情节特别严重的,给予校级记过、留校察看处分。当然,惩戒只是一种方式,我们的最终目的还是希望通过学校和家庭等多方面的协同,让他们以善心来对待周围的人和事。在预防方面,我们学校也是做了很多思考的:一是组建以校长为一把手的校园安全领导小组,定期召开安全工作会议。二是强化心理健康教育。高一到高三均开设了心理健康教育课程,我们尝试在适应环境、排遣压力、情绪管理、人际交往以及生涯规划方面进行心育,使学生在面对相应的问题时懂得如何去正确处理。这在一定程度上会对校园欺凌和校园暴力起到抑制作用。三是强调家校共育。除了家长会之外,我们还有一年一度的家长开放日,以及定期开展的家长学校活动。学校对家庭教育加以有益的指导也是防范被欺凌的有效措施。

姜涛(南京师范大学法学院副院长):从法律的立场上来看,校园欺凌或者暴力包括其他的问题都可采用事前预防、事中干预和事后惩戒的处理方式。

有关事前预防方面需要进行实质化的法制知识的教育。通过刑法、治安管理处罚条例的学习让孩子们了解实施这样的行为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事后惩戒也是非常必要的。这不仅会对被欺凌者起到很好的安抚效果,也是增加欺凌者的违法成本。今天,我们一方面要对未成年人给予关爱,强调从轻处罚。但是,作为未成年人来说,必要的惩罚所带来的痛苦还是需要的。

校园欺凌问题的解决需要强化综合性、一体化的管理和预防措施。教育无疑是最重要的,但是当教育这条路径失败之后,我们还是要适当地强化法制思维,不能单纯用行政的方式去解决。

闫旭蕾(南京师范大学道德教育研究所):治理校园欺凌,法律手段固然不可缺少,但在防患于未然方面,学校、家庭和社会各方协同教育更重要。比如,有的学生被欺凌与其沟通能力弱有关。如果我们在教育学生如何与他人相处时,关注交往的类型、策略、方式方法等,让学生知道如何与不同的人相处、如何处理交往中的冲突事件,可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减少校园欺凌。

冯建军(南京师范大学道德教育研究所所长):教育部等九部门去年发布的《关于防治中小学生欺凌和暴力的指导意见》中提出从思想道德教育、法制教育、心理健康教育三个层面进行防治。不过,从某些层面来说,提倡生命教育可能更加有助于这一问题的解决。如,在生命教育中设计“反校园欺凌”的内容,通过相关活动体验或者情境模拟,使学生在模拟“体验”的基础上对校园欺凌进行理性思考,引导他们辨别是非,最终探讨出正确的解决方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开展生命教育,使每个人珍爱自己的生命,也珍爱他人的生命,有可能从根源上解决这一问题。

李亚娟(南京市教科所德育研究室主任):我们也应该呼吁媒体在报道相关事件时,更多地去关注事件背后隐藏的真正的问题,而不是刻意地去放大、去制造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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