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界“新农人”的农业新“玩”法

么秋月

【编者按】既有IT人的创新和工业化思维，又有运营者市场化、资本和财务思想，作为一个跨界进入农业产业的新农人，他正在以工业化思维和行动打造一个全新的可控、可契约的农业标准化蔬菜工厂，他要求凡事用数据说话；鼓励更多企业参与到这场变革中，让更多企业利用自身优势介入农业产业链条；用苛刻严厉的标准督促项目高标准、高质量完成；从全生命周期审视和规范蔬菜工厂管理，认真研究消费者真实需求；从供给侧进行改革……农业这盘大棋不好下，但他却另辟蹊径，在棋盘上挥洒自如。

初见王晓庆，笔者很难将这位文质彬彬，谈吐自如的学者和农业联系在一起，王晓庆是农业圈中少有的不带一丝农业背景，直接从IT及投资行业跨入到农业行业，没有在表面上随波逐流，而是一步步按照数据推演找出农业产业化之路的人。作为从业多年的创业者，他言语间一直透露着商业运营者的大气和严谨，他专注于工业化农业，用工业化思维和手段导入农业，从根基入手，将复杂的农业产业链条和大量的不可控元素像庖丁解牛般，逐个分解，仿佛在他手中，农业重新洗牌，有了不一样的玩法。

因为梦想，所以实战

从农村走出来的王晓庆有个梦想，希望未来能够做一番事业。工作后，他发现管理做不好不行，所以学习了企业管理；后来发现只有管理不行，还需要技术，于是自学了软硬件，自己编程画电路板图；再后来发现没有资本也不行，于是开始介入投资，这么一做就是将近20年的创业历程。一个偶然的机会，王晓庆得知国内蔬菜重金属和亚硝酸盐指标和海外相差较大，同时中国人口已经开始进入老龄化，农业从事者年龄越来越大，同时国内的农业生产效率较低，一个农业劳动者对应的市民比例是1：2.1，而海外可以达到1：236，巨大的生产效率差以及食品安全问题让他意识到农业行业是一个危机和机会并存的行业，因此他在清华、海淀区农委以及海淀区东升科技园的支持和帮助下，用多年累积的资金创建了北京水木九天科技有限公司，开启了现代农业的梦想。

2013年5月，王晓庆和李岷成立了智慧农业项目工作小组（水木九天公司前身），项目初期两人从零起步，不断查询各方面资料，请教农业行业内的各个企业专家，走访优秀农业园区，白天调研、晚上梳理，从成本、构成到核心，逐步进行推演；2013年9月，位于海淀区东升科技园的梦想家园智慧农业展示中心开始建设，集合国内外优秀的各种农业生产方式进行小规模论证；2014年2月，北京水木九天科技有限公司成立，正式进入企业化运维，开始进行试验中心的整体记录和推演；2014年5月，在认真研究国家未来发展趋势以及战略高度后，公司筹建了以产业为核心，由中关村三十余家大型企业构建的中关村新型城镇化产业联盟；2014年7月，由水木九天牵头，集结清华大学、中国农大、中国农科院、北京农林科学院、中国科学院信息中心、物联网研究中心、中国农业机械研究院等多家机构创建了水木九天智慧农业开发实验室；2014年9月，经过大量数据推演决定以非耐储运蔬菜的产业化为核心，并开始建设1万多平米的中試基地；2015年4月中试基地投入生产，开始了长达两年的试验阶段；2017年，多项技术核心、数据管控模型以及核心重点问题实现突破，并整体论证和小规模实践成功，公司开始进入大产第一阶段……这一系列的时间节点代表着一群人兢兢业业，用逻辑方式来推演现代农业的公司发展历程，期间他们的网站和公众号基本上没有内容更新，“先做再说，埋头做实比空喊口号要强的多，行胜于言，少说多做。”，“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飞则已，一飞冲天。”正是水木九天团队的真实写照。

采访过程中，王晓庆感叹道，“我们跨界人唯一的优势就是没有进入农业思维定势的‘坑，没有被套住”。公司创建伊始，王晓庆就带领全体员工，用工业“三稳态”理论来进行流程推演，“三稳态”包括成本、品质和产量，从参与农业产业链的各个要素进行论证其必要性及合理性，搭建坚实的系统整体结构，再逐步推行。在他看来，如果别人评价这个项目是否成功，一定要从可控和可标准等角度来进行考核，是否盈利以及是否可持续是核心，只有做好农业的各个细节，才能保证农业生产的可控性。中央党校、农业部党校以及国家行政学院等领导听了水木九天团队讲解系统思维及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的方法后，给予了公司高度评价，说这个团队不仅有梦想，还能快速实践，认真落地，是一个踏实的团队。

可控可契约，缔造工业化模式的水木蔬菜工厂

“用数据说话”“责任分担制”“契约精神”等词汇在采访过程中，时常被提及。他说，农业虽然是第一产业，但实际上并没有摆在第一产业的位置。多年的农业研究数据显示，很多的农业从事者都在做赌博，赌自己买到的设备性能是否良好，种植的时间是否正确，选择的品种是否适合市场，产品上市时是否有良好的效益......因此，农业产业很少有社会资本进入。但是仔细分析却能发现农业是很有价值的，只是由于一系列不可控元素导致了农业整体在多重风险中出现了低收益，甚至是巨额亏损。如何改变这种模式成为水木九天团队需攻破的首要难题。

“可控可契约”和工业“三稳态”成了水木九天评价当前产品、工艺、流程以及结果的标准，通过对品质、成本和产量3个数据的相互维度推演，加上可以持续稳定复制和标准化的流程，将工业化思维带入农业是发展工业化农业的前提。整个过程中，思维的突破是最难的。例如，传统种植通常利用土壤进行农业生产，但是土壤生产存在很多安全隐患，必要时还需进行土壤修复，所以水木蔬菜工厂用椰康基质替代了土壤，做到合理可控；种子方面，公司会寻找比较适合的供应商，把种子洁净度、发芽率等指标以及赔偿方案写入合同，实现契约农业。

水木九天在温度、湿度、光照、水肥以及人员管理等都做到了指标把控，从而让最终产量、品质和成本可控。若将所有的不可控的风险都放到生产者身上，生产者就需要消耗大量的精力在判断真伪上，由此产生了不可控农业。而水木蔬菜工厂的模式要做的核心恰恰在可控，因此由于可控和可契约，使得整体的投资虽然高，但是结果可控可预测，风险可分担，最后的投资回报结果具有可控性，使得产业的良性发展成为可能。

成本管控是核心，三产融合促提升

提及困难之处，王晓庆展示了一个非常详细的成本分析表，这表格是他们从2014～2016年底的运营数据，数据中定义了大量参数及相互计算的表格，并进行了大类能源、生产资料、人力成本、日常维护的4级分类，其中能源细化到某一台设备的工作时间长短，生产资料均标明可以重复运用的次数及采购量等。他认为通过逆推法逻辑关系需先要确定工厂化农业所种植的品种，然后确定该品种的品质定位，以西红柿为例，应进行皮厚、沙瓤率、单果重、糖酸比等指标的测试，然后根据种植指标倒推肥料中的N、K、P和微量元素的配比，以及植株生长所需的适宜环境条件，再根据这些指标推论所需的设施。

此外，工厂化农业生产的主要赢利点除了提高产量外，还要最大限度的降低能源成本，传统温室中一般是先建设温室，再思考种植品种，易导致设施与种植作物不匹配，所以在能源管控上一方面要降低总能耗需求，另一方面是提升能源使用效率，双管齐下。水木九天团队在这方面做了近20多项的改造，包括温室高度、排风方式、保温方式、玻璃厚度、排水管道位置、散热介质、分布式传感器、高效率转换设备等，在保证农产品品质的情况下，温室的能源总费用从原来的每年400 元/m2降低到30～40 元/m2之间，温室的能效比达到4.4以上，使低成本高产出成为可能。

其次，水木九天团队将成熟的工业技术应用到农业中，比如农业中会大量使用传感器，这个团队他们选择温度区间适合的传感器，并明确传感器的示意摆放位置，保证传感器輸出的是有效数据，真正做到有效的智能调控，这也是将成熟的二产科技技术融入第一产业，是实现现代化农业的基础，响应国家所倡导的三产融合。此外，在水肥一体化的调控中，水木九天团队通过广泛的使用终端微量可控滴灌，营养液精细化配比，能源消耗实时分析等技术解决方案，在保障农产品产量和品质的前提下实现对成本的严格控制，做到零排放环保生产。初步试验测算表明，番茄种植用水可以从原来的

220 L/kg降低到15 L/kg，用肥量也仅仅相当于传统农业的1/5。团队还实时监控了各个功能系统耗电量，对于耗电量多的时候进行原因分析并改进，研发出直接针对作物根系的终端滴灌方式，有效的提升了灌溉的效率，并一改传统施肥机的分肥施用方法，实现“三肥合一”的单肥施用，降低控制难度。

王晓庆提到，实现农业产业化固然困难，农业产业化落地则更难，不仅要最大限度的降低生产资料、能源消耗，还要保证生产的产品有稳定的销售渠道。为此，水木九天公司和京东等电商企业建立了合作项目，以北京为主要经销基地，周年均衡生产，稳定产出。每50亩（3.33万m2）的温室可以有3 t/天的产量，保证供应链对品质、产量连续性的需求。生产中，公司还运用了自主研发的智能农业云平台，将“物联网、移动互联网、云计算、大数据”技术与传统农业生产相结合，自主研发“智能农业云平台”，搭建起一个服务全国的农业智能化信息服务网络，推动农产品“安全，高质，标准化”生产。对于水木九天而言，利用互联网技术，将核心难题和模型远程化是水木蔬菜工厂实现标准化的关键。水木蔬菜工厂的种植温室采用远程控制系统，该系统可以根据种植阶段、数据反馈及图像预置位采集进行专家设定，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专业人员匮乏的问题。

中国农业需要中国“芯”

谈及未来发展时，王晓庆说，“每年我们都在说‘一号文件，都知道国家很重视农业，而且农业是一个国家的根本，但是因为目前我们的食品供应并不短缺，所以一般人并不会认识到农业的重要性”。因此，他认为中国农业产业在积极学习海外长处的同时，还要发展中国自己可控的农业产业体系，形成国内种业生产供应系统和种植管控方案，因此中国的农业需要更多的企业参与，打造中国农业的中国“芯”。

据悉，多个风险投资公司都看中了水木九天的项目，目前公司又完成了一轮新的投资，而这一轮投资也代表着他们经过了中试，开始进入大产第一阶段，当问及何时能覆盖全国时，他说，“会有的，但是饭一定要一口口吃，不能太仓促，步步为营，行胜于言，相信很快我们应该可以让更多的老百姓吃到符合国际标准的放心蔬菜，只要我们脚踏实地，一切皆有可能。”

采访过程中，王晓庆多次提到“好玩的事”，在他眼中农业是孕育生命的行业，是充满创新和挑战的行业，是付出就会有回报的行业，带给他的是无限的机会和激情。“农业的创新是一个积德的事情，农业产业升级一旦更新上去，产值相当可观，因为它是刚需。”王晓庆对农业市场抱有巨大的期许，“很多人还在观望，不知道全自主国产的工厂化生产是否能在国内推广，而这正是我们的机会，我认为，工业化农业的黄金时代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