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的“诗”与远方
2017-07-06任陇婵
任陇婵
电视的“诗”与远方
任陇婵
近年来,电视荧屏上出现了《中华好诗词》《中国诗词大会》等一批诗歌节目,受到了观众欢迎和高度表扬,也引发了业内外对电视与诗歌节目的关注和热议。电视诗歌节目是代表“大众俗文化”的电视节目与代表“高雅文化”的诗歌发生碰撞、交集而玉成的一桩“姻缘”,近20年来,二者的“感情”一直不愠不火,甚至若即若离、时有“裂痕”,至2013年,在中央倡导弘扬中华传统文化、鼓励本土原创以及广电总局不断推出“限娱令”升级版的大背景下,电视与诗歌的“感情”才迅速升温,特别是央视《中国诗词大会》的成功,证明了这类文化成色较高的电视节目有可能将社会效益与经济效益兼得,也为诗歌的电视表达在切入方式、模式方面提供了具有启示意义的范本。本文从历时性维度和社会学视域,对这些年来电视与诗歌的因缘际会、品类“谱系”及“爱恨纠结”来一番检点,并在此基础上对其未来发展趋向进行探析 。
一、电视与诗歌的因缘际会
电视节目作为一种广义的文学样式,甫一产生便与诗歌结下了不解之缘。一方面,诗歌的审美特征和创作规律、思维、方法,对处于不断探索中的电视节目创作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电视不断地从诗歌文学中汲取营养;另一方面,诗意及美感还直接构成了电视节目的文学成份,不论新闻、文艺娱乐、教育类节目还是电视剧、纪录片,追求内容与形式的诗意表达堪称电视节目的最高境界。而真正以诗歌为题材、素材进行再创作的电视诗歌节目则出现较晚。
1、电视作品的诗性特征
电视媒体是集影像、声音、文字、图片等多种媒介、手段于一身的平台,电视节目则是基于现代声像技术的文化产品,自产生以来,就一直在内容创作、形式探索中不断地从包括诗歌在内的文学领域汲取营养。事实上,文学是电视作品的基础,诗意和美感更是打造精品电视节目不可或缺的要素及充要条件,电视节目的诗性特征分别体现在文字、影像、图片、声音各个方面。首先,电视节目的文字表达是最重要、最具统筹性的基础,在为声音表达提供讲稿、为影像画面提供说明、注解的同时,通常还以字幕的形式在荧屏上出现,特别是那些具有预设性的主题先行的策划文案,更是整个节目统筹摄像、编辑、制作的纲要或脚本。电视节目的文字表达,在强调用词准确、文从字顺、语言规范的基础上,追求文采、诗性、美感是更高层次的要求。二是电视节目的影像、图片、声音表达更是直接作用于人的视听感觉,本身就具有非常直观的诗性特征和美学特征,并相互融合共同构建具有诗意、审美愉悦的精品节目。
2、电视诗歌节目的定义
“电视诗歌”是电视诗歌节目的简称,可以从两个视角来认识:一是从诗歌视角看,电视诗歌是具有叙事、抒情性和声音、影像等电视特征的一种全新的诗歌文学样式,是电视语言与文学语言的结合,是对语言文学表现形式的丰富和拓展。二是从电视视角看,电视诗歌是诗歌的电视化,即用电视节目形态以及电视手段进行诗歌表达,它可以是初始(原创)意义上的诗歌文学创作,也可以是在现有的诗歌文本基础上赋予其以声光电色等电视手段的再创作,属于电视文艺节目中一个不大的“分支”。因此,狭义的电视诗歌可以这样来定义:如果将电视节目比作精神文化“食品”,那么电视诗歌则是以诗歌为“主要食材”烹饪制作的一道特色“菜肴”。
3、电视诗歌的前生今世
国内最早的电视诗歌节目出现于1998年,即央视的《电视诗歌散文》,于2010年停播,历时12年。期间偶尔出现过一些主题性诗歌朗诵节目,如“端午诗会”“中秋诗会”等,由知名的话剧演员、影视演员、播音员、主持人朗诵一些诗词名篇,但并非常态化连续播出的节目。《电视诗歌散文》差不多是2010年以前唯一一档常态化电视诗歌节目,其停播原因主要是收视率偏低。在上星频道收视竞争白热化的市场中,这种文化类节目不愠不火,虽有相对较为稳定的收视观众,但始终成不了收视热点,能坚持12年已经很不错了。该档节目停播之后,常态化电视诗歌节目出现了“断档”,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2013年,在中央倡导弘扬中华传统文化和广电总局不断推出“限娱令”升级版、鼓励本土原创的形势下才有所改观。2013年10月,河北卫视自主研发推出电视诗歌季播节目《中华好诗词》,至今已连续推出了4季;2015年12月,四川卫视推出了原创电视诗歌真人秀节目《诗歌之王》;2016年,央视推出首季《中国诗词大会》,2017年春节期间又推出第二季,10期节目累计收看观众达到11.63亿人次,新浪微博主页点击量达9300万,被业内誉为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样板。至此,电视诗歌节目形成了一个阶段性小高潮。
二、电视诗歌节目的“谱系”
近20年来,国内的电视诗歌节目历经几番波折几度沉浮,走过了一段不平凡之路。虽然目前该类节目的总量很小,但还是初步形成了从单一的阅读、朗诵类到益智、真人秀类节目的多样化节目品类“谱系”;虽然每一品类节目的数量有限甚至仅为茕茕孤例,但毕竟已产生了具有比较成熟的节目模式和一定收视效果的代表作;虽然对诗歌的电视表达的探索,不论内容或形式上都处于“初级阶段”,但还是在一片商业娱乐喧嚣之中给电视内容产业带来了“一股清流”。当下的电视诗歌节目大约可分为5类:
1、朗诵类电视诗歌节目
这是一种最早的电视诗歌节目类型,主要包括两类节目形式:一是读书类节目。主要是一些读书类节目中的诗歌专题节目,代表作是央视的《电视诗歌散文》,却算不得“纯正”,因为节目中还有“散文”,而真正“纯正”的电视诗歌节目,恐怕要算《电视诗歌散文》节目中的《中外抒情诗歌》《中国古诗词欣赏》等栏目。二是晚会类节目。围绕特定的主题选择一批诗歌作品,邀请知名的话剧演员、影视演员、播音员、电视节目主持人来朗诵,通常将其置于晚会的场景和节目框架中,穿插一些歌曲演唱、舞蹈表演、器乐演奏,是一种“文艺范儿”比较足的综艺娱乐节目。代表作是央视的《诗会中国》和一些地方台举办的《端午诗会》《中秋诗会》。近期央视播出的《朗读者》,内容也有诗朗诵,在诗作者、朗诵者、主持人的关系及环节设置上借鉴了某些选秀节目的要素,也不是一档“纯正”的电视诗歌节目。
2、赏析类电视诗歌节目
这类节目主要是邀请一些专家学者对一些诗词名篇进行赏析式解读,并配以一些画面、视频、音乐,将人们带入由电视语言构建的诗歌意境。代表作如2017年2月央视《百家讲坛》推出的“诗歌里的春天”,由中山大学中文系教授彭玉平集中解析了李清照、谢灵运、李白、王和卿、欧阳修和苏轼等诗词大家描写春天的名作,吸引了不少受众。该类节目的难度不小:一是从主题确定、诗歌素材与主讲人的选择到表达方式、专业深浅度的拿捏都不太好把握,有的几乎是将诗词讲座搬到了电视荧屏上,讲深了就变成了专业研讨,讲浅了又不过瘾、不解渴。二是节目中配置的画面、视频、音乐必须要与原诗歌作品的意涵、意境高度协调、契合、融为一体,要求编导、制作人员具有较高的文学艺术修养,弄不好就会使这类作品流于浮浅、生硬。因此,几乎所有的电视讲堂类节目对于做诗歌赏析类节目都非常审慎。
《中国诗词大会》
3、益智类电视诗歌节目
这类节目主要是在电视场景(演播厅)中呈现的诗歌知识竞赛节目。代表作是河北台的《中华好诗词》、央视《中国诗词大会》,这是将已被归入“高雅文化”的诗词通过电视节目重新通俗化、大众化的一种尝试,其题目库对诗词的覆盖面非常广,几乎涵盖了从古至今各个时代的诗词名家及其代表作,以寓教于乐的轻松形式帮助人们学习中国古典诗词,具有较强的诗普(诗词普及)性、启蒙性,应该说,这是迄今最为“纯正”的电视诗歌节目,也是最受大众欢迎甚至可以说是老少咸宜的电视诗歌节目。
这类诗歌节目的局限性在于:一是容易做出广度,却很难做出深度,对诗词素材的处理容易沦于浅表化、快餐化。如《中华好诗词》《中国诗词大会》几乎成了《一站到底》或《幸运52》的诗词版本,差一点也就将爱好诗词的“文学青年”变成了存储巨量诗词记忆符号的“最强大脑”选手。二是节目中的常识性谬误较多。一些在古典诗词研究方面有较高造诣的专业人士对这类节目持异议和批评态度,他们揪住选手现场表现中的一些谬误(如不懂平仄古韵格律,不懂诗词创作)做文章,在“诗词才华”“诗普价值”的概念和文化成色等一些细枝末节处较真,有人甚至直斥这是一档披着文化外衣的商业娱乐节目。这些说法虽有些偏激,但也不能说完全没有道理,以背诵和知识竞赛为主的方式确实很难传达出中华传统诗词文化的内涵精髓。
4、真人秀类电视诗歌节目
这类节目是以当下最流行、最热的季播真人秀节目模式来承载和表达诗歌的一种尝试,目前也仅有一个案例,即四川卫视于2015年12月推出的原创节目《诗歌之王》。《诗歌之王》的确带来一些新的东西:一是主题和主体上,根据时下社会热点话题选择13期不同的主题,选择国内最具话题、权威、个性的诗人的诗歌作品和知名歌手,由诗人和歌手两两结合组成“诗歌战队”,选择一流的舞美音乐团队,为其量身打造神曲,“把诗唱给你听”,让文学与音乐发生碰撞。二是模式和结构上,借鉴一些歌唱秀的设计,两期一轮,每轮第二场接受踢馆战队的挑战,第13场进行终极PK,并精心挑选“诗评团”和大众评委进行现场投票,决出本季“诗歌之王”。三是体例和形式上,试图创造出真正的“电视诗歌”,即像2016年诺奖得主鲍勃·迪伦和中国的崔健、罗大佑的“音乐诗歌”那样成熟的“电视诗歌”作品。《诗歌之王》似乎怀抱着创新诗歌形式和复兴诗歌文学的宏大理想,试图让汉诗早已丢失的格律与音乐的翅膀重新长出来,并赋予其声光电色多种靓丽的外衣,仿佛要将诗歌由一位早已退隐入“纯文学”殿堂的低调朴素的“居士”,重新变成张扬奢华的“时尚达人”。然而,结果还是差强人意,84首原创“电视诗歌”以及最后“封王”的作品并没有给人留下太深印象,几乎没有一首歌曲被传唱下来。
5、卡通类电视诗歌节目
这类节目主要是选择一些古典诗词名篇(通常是篇幅较短的绝句、律诗、词曲小令),根据每首诗的意义、意境做成短的系列卡通片,通常在一些地方少儿频道或某些外宣频道的汉语教学栏目中播出,是一种具有古典诗词启蒙、入门、普及意义的教学类电视节目。这类节目的收看或消费者主要是少年儿童和学汉语的外国人。
三、诗歌与电视恋情之“痒”
统观诗歌与电视20年来的因缘际会,双方始终在一个不大的范畴内保持一种持续感动和“理性亲密”的状态,可谓热情有余而激情不足。特别是在电视综艺节目收视竞争白热化、各级电视台普遍实行收视率末位淘汰制的条件下,电视与诗歌之“恋”也常常受到生存压力困扰而若即若离,甚或中断,双方之间也存在许多别扭、拧巴之处。主要体现在以下4个方面:
1、大众俗文化与纯文学的落差
诗歌与电视节目虽都是精神文化产品,却有本质不同。自新文化运动以降,历经几番西化浪潮和文化革命,传统文化的根脉传承曾数度中断,旧体诗词与文言文一道早已退隐于历史而被归入“高雅文化”之列;新诗历经百年探索,曾在抗日救亡、解放战争和建设新中国的历史进程中成为大时代的号角,又在改革开放初期成为年轻一代现代化启蒙和自我意识觉醒的呐喊,后来在小说、影视剧等通俗文学和广播电视、流行歌曲等大众文化的冲击下渐渐踅入“纯文学”的偏僻一隅,甚至沦为以欧化意象、翻译体汉字符号书写个人性情、自拉自唱、自得其乐的“谜文学”。
如今不论从学界的业务分类、业界的分工定位,还是人们的阅读、欣赏习惯来看,诗歌这一文学或文化品类都已被归于阳春白雪的“高雅文化”范畴,而电视节目则是下里巴人的“大众文化”,伴随着当代中国由传统社会步入现代社会的进程而兴起,在工业化、市场化、城市化浪潮及社会转型中应运而生,其本质特征是消费性的城市文化以及娱乐、复制、模仿甚至于媚俗。因此,作为“纯文学”和“高雅文化”的诗歌并不适合大众传播,甚至是与以电视节目为代表的“大众文化”格格不入的。打一个不一定恰当的比喻,电视与诗歌的结合就像电视剧《亮剑》中篾匠出身善于打仗的李云龙娶了大学教授的女儿田雨,两个人的文化修养、性格、情趣、生活习惯相差悬殊,其实真的是“门不当户不对”,结婚后的日子自然过得很别扭。
2、团队创作与个人创作之不同
任何电视节目的制作都是组织行为和团队行为,节目的制作主体在制播分离之前是电视台的节目制作部门,制播分离之后是社会化、市场化的影视内容制作企业。就电视诗歌节目而言,不论是以版权形式存在的电视节目形态、模式的“壳产品”,还是以产品形式存在的电视诗歌内容作品,其创意虽有可能源于个人,但从节目模式、流程、环节、规则设计到内容制作、营销宣发,都需要由各个方面的专业团队来完成,都是集体智慧的结晶。
电视诗歌节目不是做给专家学者看的,而是做给普通大众看的,必须符合大众传播规律和电视收视规律,符合大众欣赏口味和大众文化产品的快餐化、标准化、可复制等要求;诗歌文学创作则是纯粹个人化、个性化的写作行为,诗歌的叙事和抒情主体是诗人个体,诗人的诗歌创作遵从于文学规律和艺术规律,是基于其个人生活积累、知识结构、情感需求、美学偏好的习惯性、经验性表达方式,个人才华和写作能力在其创作活动中起决定性作用。
因此,电视诗歌节目创作的主体及方法,决定了它不像诗人作诗那样崇尚“个人主义”与彰显个性,而是“集体主义”的“随大流”,不可能像诗人创作那样专注于诗歌本身,而是添加了过多诗歌之外的诉求,因而很难产生强文学性的电视诗歌作品。
3、电视诗歌与文本诗歌的区别
所谓的文本诗歌,是指以文字形态呈现的诗歌作品。如今不论旧体诗词还是新诗,均以纯文本的方式存在,其中,古典诗词在多年的传承与演进中音乐(可唱性)的翅膀早已退化,各种古风、曲牌的乐谱早已失传,只留下纯文字的脚本;而只有百年历史的白话新诗,不仅彻底丢掉了格律、韵律等音乐性,甚至还抛弃了建筑美等文体特征,一些以象征、暗喻、荒诞、肢解语言为特点的现代派诗歌完全不具吟诵性,致使诗歌完全变成了纸面上“哑默的歌唱”。
所谓的电视诗歌,主要有两类:一是以电视语言对现有诗歌作品进行“二度创作”的作品。在国内简体汉字和普通话的主流语境中,当电视借花献佛地给诗歌添加了音乐、视频、画面、朗诵者、灯光舞美等诸多新的羽翅,似乎要将诗歌变成华贵、富丽、妖娆的“千手观音”,而结果大都是“蛇足”。二是原创性的电视诗歌文学作品,即像鲍勃·迪伦、崔健、罗大佑的“音乐诗歌”那样文学性强的“电视诗歌”作品。目前电视内容产业尚未产生出这类比较成熟的电视诗歌文学作品。鲍勃·迪伦被授予2016年诺贝尔文学奖,标志着长期以来被视为流行文化的民谣类流行歌曲已成为成熟的“音乐诗歌”文学样式,其文学性已被世界级专业文学组织认可而登堂入室,而“电视诗歌”距离这个目标无疑还非常遥远。
4、节目公益性与经营性的冲突
如今,电视内容制作产业的要素、生产领域已完全市场化,任何一档娱乐类节目的制播运营都是市场行为,从节目策划、立项、招商、招募团队、制作、营销推广、播出等各个方面都需要支付成本,节目的存活和成功必须得到市场的祝福。电视诗歌这样的“纯文化”节目本来就是不赚钱或不以赚钱为目的的节目,很大程度上带有公益性和义务性,通常需要得到宣传部门、文化部门、电视台的支持和社会力量的赞助,更需要一大批怀抱文化信仰、诗歌理想、人文情怀又有一定经济实力、心态平和、不急功近利的内容制作公司和电视人。然而,近年来电视业与网络视频业的竞争以及电视业内部的收视竞争已白热化,当生存压力、切身利益与理想、情怀发生冲突时,理想、情怀便显得有些苍白无力,甚至不堪一击,真正肯拿出大笔真金白银做电视诗歌节目的制作公司和拿出比较有价值的收视时段播电视诗歌节目的电视台,都不会很多。因此,当下的电视诗歌节目为什么数量这么少?为什么难出精品大作?也就不难解释了。
四、创新电视诗歌节目的“密钥”
从古至今浩如烟海的诗歌作品为电视诗歌节目创作提供了一座“富矿”,也为电视文化节目创新开辟了一片希望的“蓝海”,但以多种电视手段、多种节目模式呈现诗歌之美,无疑为电视人出了一道很大的难题。要创新电视诗歌节目,真正找到创新电视诗歌节目的“密钥”,不应限于电视思维,还应更多地运营诗歌思维、创意思维、市场思维和互联网思维,从人才、活动、需求、模式、传播等多个方面创造条件和不断进行实践探索。
1、运用诗歌思维,呼唤真正的“电视诗人”
不论任何行业都遵从这样一个规律:一流的人才创造一流的成果。因此,首先必须要解决“电视诗歌”由什么人来做的问题——当然必须由电视人来做,而且是一流的“电视诗人”,即:既是一流的电视节目制作者、运营者,同时又是一流的诗人。以往的经典“音乐诗歌”作品已为“电视诗歌”提供了这方面的范例。鲍勃·迪伦、崔健、罗大佑之所以能创作出将歌词、音乐、演唱和配乐融为一体的经典“音乐诗歌”作品,首先因为他们是一流的“音乐诗人”,即一流诗人与音乐人的合体。如:鲍勃·迪伦的《大雨将至》、崔健的《一无所有》《一块红布》《新长征路上的摇滚》、罗大佑的《亚细亚的孤儿》《你的样子》,其歌词本身就是文学性很强的非常优美的诗歌。以往经典“音乐诗歌”的作者大约有两类:一是集作词、作曲、演唱、演奏于一体的“音乐诗人”,如崔健、罗大佑、汪峰都是多方面亲力亲为、全能型的音乐人;二是一流的歌词作家、作曲家、歌手、乐手的组合,可谓“强强联合”的团队。如:《我的中国心》(黄霑词、王福龄曲,张明敏演唱)的歌词本身就是优秀的主旋律诗歌作品,加上一流的作曲、编曲和歌手演唱,便能迅速成为广为传唱的“音乐诗歌”。因此,要产生一流的电视诗歌节目作品,首先必须要有一流的“电视诗人”和一流的创作团队。
2、借助政策驱动,激活电视诗歌创作活动
任何一类电视节目要成为收视热点或形成跟风潮,都有其内在、外在的动因。《中国诗词大会》作为偏小众的文化类节目,能够火起来绝非偶然,除了人们对各种歌唱秀、亲子秀等娱乐节目的审美疲劳和逆反心理、这类节目物以稀为贵、古典诗词本身的魅力等诸多原因之外,还有一个重要驱动——政策,即广电总局推进了节目自主创新、弘扬中华传统文化等一系列新政策。当年唐代诗歌的繁荣,也与唐朝“以诗赋取士”的政策有关,清代的八股科举考试仍保留了“试帖诗”,说个笑话,假如现代高考、公务员考试将“诗词创作”列为必答题且占分很高,相信诗词创作一定会很快重获“中兴”。可见,繁荣电视诗歌节目一定离不开政策支持,特别是当下电视业收视竞争白热化和电视台的节目考评以收视率论英雄的环境中,必须借助于政策的力量来“矫枉过正”。但有一点必须清楚,电视诗歌节目对提高国民的文学、美学素养毕竟是辅助性、娱乐性和消费性的,电视“筵席”上电视诗歌节目只能是一道“风味特色菜”,永远不可能成为“主菜”或“正餐”。
3、进行市场细分,培养多层次的电视诗歌需求
诗歌创作与诗歌欣赏活动,在中国社会各个阶层都有广泛的基础,如:各级各地的文联、诗协和民间诗社办的各种诗歌刊物几乎没有出现过“稿荒”;各种诗歌创作、研讨活动的参与者也很踊跃;自有互联网以来,各种诗歌的博客、微博、微信公号及朋友圈、诗歌自媒体、诗歌研习社多得无以数计。如此众多的诗歌社团和诗歌爱好者为诗歌提供显在和潜在的庞大消费群体。因此,电视节目模式研发机构和制作公司应对电视诗歌消费市场进行全面的调研分析论证,并在此基础上运用大数据的思维和方法,对电视诗歌进行市场细分,有针对性地培养分众化、多层次的电视诗歌节目消费群体,并针对不同诗歌消费群体的需求偏好,研发对应的电视诗歌节目。可以从两个维度进行细分:一是诗歌细分。即从时间、空间、风格、特点、体例、品类等方面对现有的诗歌作品进行分类,找出最适合电视传播的诗歌作品,研发制作适宜的电视节目。二是诗人细分。即从时间、空间、风格、特点、体例、品类等方面对从古至今的著名诗人进行分类,找出最有个性、最有故事或创作特点最突出的诗人,针对特定的粉丝群、运用电视语言打造“电视诗歌偶像节目”。
《朗读者》
4、运用创意思维,研发多样性的电视诗歌模式
虽然目前的电视诗歌节目,已初步形成了阅读、朗诵、动漫、益智、真人秀等多种节目类型,并产生了一些代表作,但总体而言,诗歌的电视表达不论内容或形式都处于“初级阶段”,阅读、朗诵、动漫类电视诗歌节目都属于弱模式节目,益智、真人秀类电视诗歌节目都有“旧瓶装新酒”的意味。迄今为止,这些类型的作品中,最为受众市场认可的是《诗词大会》这样的益智类擂主争霸赛节目,也证明了益智类模式无疑是对古典诗词的一种非常恰当的切入方式,非常符合大众传播和大众电视文化产品的特点。
模式创新是电视诗歌节目生存发展的核心问题,也是一个难度非常大的课题。笔者认为,电视诗歌节目的模式创新主要包括3个层面:一是具有知识产权意义的电视诗歌节目模式创新。这种模式绝不应该是以那些选秀歌唱节目模式为模板的修修补补、改头换面,而是真正具有原创性的各种视觉听觉感觉要素齐全、以电视语言表达诗歌作品并兼容诗歌与电视特点的全新“壳产品”。二是具有文学意义的电视诗歌文学样式创新 。即像鲍勃·迪伦的“音乐诗歌”那样为传统主流文学所接纳,应该说,“电视诗歌”应包括一切“音乐诗歌”的元素,是文字、音乐、歌唱、演奏与影像画面的完美融合,而又绝不至于沦为把鲍勃·迪伦的演唱会用摄像机录下来拿到电视上去播的地步。三是具有赢利功能的商业模式创新。真正好的节目模式绝不应该赔钱,事实证明,真正完全剔除了“商业”的纯公益性文化产品是缺乏生命力和创新发展动力的,电视诗歌节目的存在感及多重价值主要体现在得到市场的认可上,即观众非常主动地愿意为观看电视诗歌节目支付时间成本,企业更愿意以广告或赞助等方式为电视诗歌节目埋单。
5、运用互联网思维,推进电视诗歌的新媒体传播
媒体融合时代,各级电视媒体都在谋求通过与新媒体融合的转型发展,未来的电视媒体是一种“融媒体”形态,那么,电视诗歌节目创新也应该适应这种发展趋势,打造能够纯熟运用传统电视语言和新的互联网视频语言、兼容“三屏”(电视荧屏、PC屏、手机屏)播出的多平台、多终端、多制式、多格式的电视诗歌节目产品。时下一些微信公号、自媒体制作的一些短视频诗歌作品,原创视频画面拍的非常唯美,与音乐、朗诵、文字融为一体,也算一种比较成功的“视频诗歌”作品,对电视诗歌节目创作也颇有启示意义。
(作者系山西省广电协会副秘书长)
责任编辑 朱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