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中国传统村落的内在价值

□ 向怡泓 王云庆

谈中国传统村落的内在价值

□ 向怡泓 王云庆

中华文明历史悠久，延续数千年的农耕文明形成了各种各样的传统村落。但并非所有乡间村落都可被称为传统村落，2012年4月，经传统村落保护和发展专家委员会第一次会议决定，将习惯称谓“古村落”改为“传统村落”，并将其定义为村落形成较早，拥有较丰富的文化与自然资源，具有一定历史、文化、科学、艺术、经济、社会价值，应予以保护的村落。传统村落不仅要求其外部景观建筑具备一定占地规模、完整性、历史价值和美学价值，同时需要承载包括一定的传统技艺、艺术、文化在内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中国传统文化源远流长，传统村落中囊括了大量历史传说、风俗习惯、宗族宗庙、方言乡音、建筑模式、生产方式等，形成了珍贵的社会记忆，是我们宝贵的精神财富。

2012年12月，我国住房城乡建设部、文化部、财政部联合下发的《关于加强传统村落保护发展工作的指导意见》中指出：“传统村落承载着中华传统文化的精华，是农耕文明不可再生的文化遗产。传统村落凝聚着中华民族精神，是维系华夏子孙文化认同的纽带。传统村落保留着民族文化的多样性，是繁荣发展民族文化的根基。”要让传统古村镇成为乡亲们安居乐业的美丽家园、游子们记得住乡愁的心灵家园、当代人感受乡土文化的自然乐园，不仅需要对传统村落的基础设施等外在条件进行规划和维护，同时也要保护这些古村落的历史与文化。通过将乡村个体记忆和集体记忆“重聚”的方式，有效的文化信息整合，保护“活着的文化”，挖掘中国传统村落丰富的内在价值。

一、历史文化遗产传承价值

中国民间村落是人类文明最古老最基础的单位。中国历史绵延数千年，地域分布各异，民族类型多样，文化结构多元，传统村落的类型结构多种多样，风俗习惯也各具特色。传统村落作为我国古代农耕文明延续至今的历史根基和现实见证，蕴含着丰富的物质与非物质文化遗产。文化遗产的一个重要作用就是将人们的记忆传承下去，它是一种珍贵的不可再生资源，是人类社会、环境、经济和文化多样性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支撑。保护好文化遗产，是谋求可持续发展的基础。

包括传统文学、传统美术、传统技艺、传统礼仪、传统体育等在内，人民世代相传的传统文化表现形式被称为非物质文化遗产。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人民在不同自然环境中，依靠生产和劳动，组建各具特色的村落，发展丰富多样的村落文化，也形成了大量珍贵的非物质文化遗存。传统村落是我国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主要起源地和根据地，大部分民间歌谣、戏曲等都来自于民间村落，大多非物质文化遗产都是靠村民们口口相传得以世代延续下去，是我国各族人民耕作、娱乐、生活的真实写照，也是熔铸乡村记忆、村落记忆的文化形式。

包括文化遗址、传统建筑、历史街巷、自然环境、文物美术品、生产生活设施场所等在内的有形的物质实体都属于有形文化遗产。这些珍贵的历史遗迹，集民族特色、艺术价值、民族记忆于一体，是传统村落社会记忆的物质载体，许多珍贵的村落记忆都植根于这些传统村落的建筑、遗迹、物件中。譬如，传统村落中拥有大量别具一格、做工精美的乡土建筑，乡土建筑是文化遗产的重要组成部分，蕴含着丰富的历史、科学和艺术价值，直接表达着民族、地域的个性特征，体现了中华文化的多元性。1999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第二十四届世界遗产委员会上，安徽省黟县西递、宏村两处古民居，作为皖南传统村落的代表，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西递、宏村古民居群是徽派建筑的典型代表，现存完好的明清民居四百四十多幢，其布局之工、结构之巧、装饰之美、营造之精为世所罕见。位于宏村的承志堂，是一幢保存完整的大型民居建筑，整栋民居布局精巧、飞金重彩，处处又暗含设计者和主人的设计理念及寓意，反映了悠久历史所留下的广博深邃的文化底蕴。湖光山色与层楼叠院和谐共处，自然景观与人文内涵交相辉映，是西递宏村区别于其他传统村落的建筑特色，是中华儿女智慧的记忆见证，人与自然结合的典范，儒家文化与徽派文化思想影响下的东方传统村落人居环境的代表，蕴含着独一无二的魅力。

图一 宏村承志堂

图二 月沼湖

历史文化遗产是传统村落的核心竞争力所在，是维系传统村落流传延续的重要内核，对一个村落的发展至为重要，它可以创造生产力、增强内驱力。随着人类对文化遗产保护认识的不断加深，文化遗产保护理念的不断更新，文化遗产保护手段的不断完善。基于社会记忆的角度，自内向外，将分散于村落间的文化遗产传承并保护下去，是人类文明传承和乡村保护得以可持续、良性循环、科学发展的必由之路。

二、村落记忆保护价值

在生活节奏不断加快，生存压力日益增大，自然环境不断恶化的现代城市社会中，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想念故乡，“乡土情结”、“乡村记忆”在高速发展的工业社会中蔓延。与城市工业文明不同，人们魂牵梦绕的田间村落，其文化内涵表现为一种恬然朴素、淡泊安稳的生活态度。孟德拉斯在《农民的终结》一书中对于乡村情感就有阐释：“较之工业的高度发展，农业的发展可以给人以安全稳定、千年平衡的印象。相对于城市的狂躁、复杂与多变，乡村则有着更多诗意与温情，它承载着乡音、乡土、乡情以及古朴的生活、恒久的价值和传统。”传统村落通过千百年的历史记忆而形成的归宿感、安全感和认同感，是村民们赖以生存的精神支柱，也是中国各族人民的心灵寓所。

传统村落，是传统文化和民族精神产生和培育的主要土壤。“茅檐长扫静无苔，花木成畦手自栽。一水护田将绿绕，两山排闼送青来。”中国的传统古村镇，是我国广大农村人口赖以生存的土地，是追梦四海、漂泊在外务工人员的精神港湾，是中华文化衍生发展的根基。

每个村落都有属于自己的历史和习俗，构成了各自的村落记忆，这是由村民在生活劳作中逐渐内化而成的思想艺术与行为观念，是村落文明、乡间历史的凝结和体现。传统村落在时间空间结构中的发展演变与村民的成长轨迹一致，传统村落的社会记忆就是村落认同感、村民情感的表达。传统村落承载着中国人落叶归根的乡土情结，蕴藏着包括宗族、人际交往、风俗仪式在内的生活形态和社会关系，又体现了中华民族利用和改造自然，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智慧。

2016年11月30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政府间委员会正式通过决议，将中国申报的“二十四节气——中国人通过观察太阳周年运动而形成的时间知识体系及其实践”列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二十四节气”是农耕文明的产物，它的出现与中国农村以种植业为主、养殖业为辅的生产方式有密切关系。这种生产方式需要高度依赖自然界，因此，了解自然界特别是太阳的运行规律，才能更好地接受大自然的馈赠。找到与自然和谐相处之道，才能获得好收成。于是，古代人们通过长期实践，找到作物生长规律，总结出何时耕耘、播种、收获与贮藏的规律，才有了“二十四节气”的概念。随着历史发展，各地村落间还衍生出一系列如祭祀春神、赶秋节、霜降节等节气民俗活动。

二十四节气是我国劳动人民独创的文化遗产。在“二十四节气”背后，蕴含着鲜明的中华民族传统习俗和深厚的文化积淀。这样一套内涵丰富的知识体系及社会实践，根植于中华古老深厚的文明之中，是我国农耕文明、村落记忆保护传承的有力见证。

三、经济资源旅游开发价值

传统村落是我国历代流传下来的宝贵遗产，蕴含着不可忽视的经济开发价值，传统村落具有发展乡村旅游业的巨大潜力，也是农村农副产品开发的培育基地。中国传统村落拥有丰富的自然旅游资源和人文旅游资源，在历史、建筑、自然景观、工艺习俗等方面表现出的独特魅力，吸引着国内外人们返璞归真，深入乡间感受乡土文化，体验质朴乡村旅游所带来的愉悦。传统村落的一草一木、文物古迹，乃至乡音民歌，无不凝刻着深邃悠久的社会记忆，无形中吸引着前来寻根溯源、想要领略传统村落独特魅力的游人。

中国乡村旅游起步于20世纪80年代，90年代后迅速发展。目前，中国已经进入大众化旅游时代，乡村旅游顺应了发展热潮，在规模、质量、效益等方面均不断提升。早在1998年，我国政府就提出了城乡旅游业共同发展计划，把当年的旅游主题定为“中国华夏城乡游”；到2006年，乡村旅游进一步得到重视，当年旅游日主题为“中国乡村游”，并提出了“新农村、新旅游、新体验、新风尚”的宣传口号；紧接着2007年又将“和谐城乡游”确定为旅游主题，倡导“魅力乡村、活力城市、和谐中国”。传统村落的旅游资源逐渐获得青睐，是中国旅游资源的重要组成部分。

传统村落新农村农业、副业资源的开发价值也不容忽视，许多传统村落或拥有得天独厚的自然资源，或拥有世代传承的精巧技艺，许多村落在世世代代的生产生活中，保留下许多智慧结晶。通过文化创意精加工等开发模式，使这些农产品、农副产品逐步升级转型，增加其附加值，可以促进传统村落开创一条绿色、生态、环保、可持续发展的致富之路。不仅拉动当地经济，同时对所在传统村落也是有力宣传和推介。

（作者：山东省济南市山东大学历史文化学院，邮编250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