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记录撰写的原则及使用价值

【摘要】《劳拉日记：瑞吉欧教育日记展评》是一部体现瑞吉欧幼儿教育理念的观察记录分析专著，它对于当下幼儿园教师撰写与使用观察记录具有指导意义。本文基于对该著作的解读，提出观察记录的撰写可遵循记录与解释结合、个体与整体结合、师幼结合、合作性等原则，并认为观察记录可作为儿童本位文化建设、教师反思文化建设、课程文化建设、评价文化建设、家园合作文化建设的载体。

【关键词】观察记录；《劳拉日记》；瑞吉欧

【中图分类号】G61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4604（2017）1/2-0025-04

一、瑞吉欧教育理念下的经典观察记录：《劳拉日记：瑞吉欧教育日记展评》简介

（一）主要内容

《劳拉日记：瑞吉欧教育日记展评》（以下简称《劳拉日记》）是一部体现瑞吉欧幼儿教育理念的观察记录分析的专著。它的英文版已在国际学前教育领域产生了广泛而深远的影响。这是一部适合学前教育工作者、特别是幼儿园一线教育工作者阅读的“有故事”的学术著作。该书由四部分组成。第一部分主要讲述《劳拉日记》产生的背景、过程及其对幼儿、教师、家长成长的意义。第二部分主要展示了由瑞吉欧·艾米莉亚市婴幼儿中心两位教师伊露西娅（Eluccia）和艾薇塔（Ivetta）记录的关于幼儿劳拉在婴幼儿中心成长的10个经典故事。第三部分讲述了已为人母的劳拉应邀回到婴幼儿中心，与老师们一起重温当年老师为自己写的观察记录的情形。第四部分主要介绍了来自不同国家的专家学者对《劳拉日记》意义的评价，他们对10个经典故事的专业分析使我们能更深刻地去领悟其间的教育智慧，这对于幼儿园教师的专业成长极具启发价值。

（二）基本特点

1.真实性

本书展示的幼儿劳拉的故事，是劳拉的两位教师记录的，都是曾经发生的、真实的故事。成年后的劳拉经常带着母亲、丈夫和孩子回到自己当年的幼儿园重温《劳拉日记》的每一个美好片段，这是非常真实、温馨、有意义的事情。每一个有关劳拉的故事都是那样扣人心弦。设想一下，当我们成年后还能回到自己小时候的幼儿园读读教师曾为我们写的观察记录，那该是多么幸福美妙、温暖动人的事情。真实的记录，是一去不复返的儿时生活的再现，也是教师当年对自己关爱的印证。

2.实用性

幼儿教育是一种文化实践，但“文化实践在某种程度上是由社会所使用的工具决定的”。〔1〕《劳拉日记》直接告诉学前教育工作者，该书就是他们重要的文化实践工具，是一个富有激励、示范与说服价值的工具，对教育工作具有重要价值。它还指导读者如何做好观察记录。这正是当前很多幼儿园教师希望得到的指导。有志于做观察记录的幼儿园教师、研究者或家长，必将从中受益。

3.思想性

《劳拉日记》除展示了生动精彩的劳拉故事外，还介绍了它给世界各地幼儿教育带来的影响。书中编入了世界各地幼儿教育专家对劳拉故事的精彩评论，向读者揭示了每个小故事所蕴含的大教育智慧。专家们的专业设问与分析，唤醒了我们的心灵，激活了我们的大脑，向我们揭示：幼儿教育是一门严肃而深奥的科学，需要我们的责任、热情、觉悟、学识与智慧！该书反映出来的深刻思想必将启发读者的心智，引领他们探索幼儿教育的神奇。

基于《劳拉日记》的内容与特点，笔者作为译者之一，期待籍此文与读者一起思考：好的观察记录如何撰写？它独特的文化教育价值是什么？

二、观察记录撰写的原则及使用价值：来自《劳拉日记》的启示

（一）观察记录撰写的原则

幼儿园教师如何撰写观察记录？苏格兰的帕特·沃顿（Pat Wharton）在《劳拉日记》中指出：“当教师们寻求撰写观察记录的具体策略时，《劳拉日记》可提供一个有效的范例。”〔2〕的確，《劳拉日记》为如何撰写高质量的观察记录提供了许多有价值的参考。

1.个体与整体结合原则

观察记录是面向幼儿这个学习共同体的。虽然观察记录要揭示某个儿童认识或能力发展的情况，但它的真正意义在于展示并研究儿童的学习轨迹以及他们在寻求意义时所经历的过程。这就是《劳拉日记》强调的个体与整体结合的原则。《劳拉日记》源于这一理念，通过运用微型故事来体现每个儿童的个体故事和集体故事之间的关系。集体为个体故事提供了背景，同时，个体也为集体故事提供了背景。幼儿很少被单独、彼此分离地捕捉，因为一个幼儿会与教师和其他幼儿建立多种互动关系。教师努力尝试不去记录孤立的幼儿，而是将儿童周围的场景也考虑进去，这就造就了背景式观察记录，这种背景式观察记录就是把对幼儿个体的记录与对幼儿整体的记录加以有机结合。

2.记录与解释结合原则

观察记录所使用的工具可以是文字，也可以是照片，或者两者的结合。为精确地捕捉事件，教师要经常随身携带笔记本，这样可随时做记录，事后，教师可再对记录内容进行拓展。教师也可拍照，拍照的目的是记录某个情境下重要而有意义的东西。对于记录的内容，有需要的话，可做一些注解。《劳拉日记》突出强调要对所记录的故事片段进行解释。解释要能体现教师判断的专业性，要恰当分析儿童学习的心智倾向，评估其现有发展水平以及未来发展的可能性。此外，解释应清晰易懂，易于让那些没有参与活动的读者分享。

3.师幼结合原则

“教师本身就是环境，并且是环境中一个投入而有激情的参与者。”〔3〕因此，观察记录的内容不仅包括幼儿的表现，还包括教师的表现。观察记录单纯记录幼儿的表现是不够的。面对幼儿的表现，老师是如何应对的？对教师临场的表现进行记录是非常有意义的。教师应记录自己的想法或反应，例如，记录下一些让自己感到惊讶或担忧但又不知所措的时刻。这可为教师的自我反思提供重要依据。

4.合作性原则

一方面，教师要与同事合作。幼儿园应鼓励教师间的相互倾听，鼓励教师开展合作性探究。观察记录在合作性探究中有重要作用，它可为教学团队提供一个媒介，以便让大家一起思考幼儿学习的过程，并产生多角度的见解，从而使解释更丰富多样。具体做法是，教师再现观察到的内容，与同事分享，通过对话、辩论等形式，分享彼此的见解，共同为儿童未来的发展提供建议。

另一方面，教师要与家长合作。多数家长都十分愿意参与孩子的教育之旅。幼儿园有责任成为家长的眼睛，让他们以新的视角认识自己的孩子。对于家长来说，仅仅知道孩子在幼儿园里过得开不开心是不够的。事实上，许多家长很想了解孩子在思考和学习什么、是如何思考和学习的。幼儿园教师与家长合作写的观察记录可以成为教师与家长看见孩子的眼睛。因此，幼儿园要主动指导家长阅读并参与撰写观察记录。教师也要定期阅读家长写的观察记录，对家长在其中提出的问题给予及时回应。

（二）观察记录的使用价值

《劳拉日记》指出，观察记录在当下和未来都是一个有重要教育价值的资源，是幼儿教育文化实践的一个重要载体。这个方法正在对幼儿教育产生多方面的积极影响，创造着新的幼儿教育文化。

1.作为儿童本位文化建设的载体

瑞吉欧教育理念下的观察记录顺应了当前我国新型儿童文化建设的需要。长期以来我国的儿童文化是受成人压制的，儿童的地位没有得到切实的尊重。人们呼吁的“儿童的世纪”并未如期而至。到了20世纪末，尊重儿童、捍卫儿童权益的社会觉悟不断提高。有关儿童问题的世界首脑会议明确提出，“儿童需求第一”“儿童至上”等原则，强调一切从儿童出发、充满想象和创造、追求自由和平等的非功利精神是现代儿童文化的精神本质。瑞吉欧教育体现的正是这样一种新型的儿童文化。

《劳拉日记》所阐发的“儿童需要第一”“呵护儿童生命”“倾听儿童声音”“让儿童的学习看得见”等儿童文化精神充分体现出观察记录作为儿童本位文化建设载体的作用。观察记录让幼儿得到了更多的关注，同时，成人对幼儿周围的环境也更加敏感了，在这一过程中，幼儿成了“被爱的对象”。当幼儿长大之后，这些观察记录能够让他/她从中阅读到自己人生故事的一些片段。〔4〕这样，观察记录就成为了“一种儿童文化的思考方式，使每一个关于儿童的故事有了意义”，“如果儿童的故事没有被讲述过，那么生命就不曾存在过”。〔5〕总之，撰写观察记录体现了一种全新的儿童文化观，是对儿童生活的专业性关注，是对儿童学习的专业性探究。

2.作为教师反思文化建设的载体

我国的《幼儿园教师专业标准（试行）》把教师的自我反思与发展能力视为一种专业核心能力。可见，幼儿园教师反思文化建设的重要性。在反思文化建设中，观察记录是一个重要的载体。观察记录是教师观察记录教育教学中真实情景的过程，其实质是通过记录教育故事，体悟教育真谛的一种研究方法。通过观察记录，教师可展开对教育现象的思考、教育问题的研究。借助观察记录，教师们可对教育过程进行回顾和分析，对彼此感到困惑的问题进行反思和讨论。在这个过程中会涉及更多的专业反思。久而久之，反思便成为教师教育工作中的一种习惯。

“写观察记录实际上是教师参与反思教育的一个过程。”〔6〕教育正是在这种理性和感性的反思中，从“随意”走向了“有意”。观察记录让教师不再被动地发展，让教师教育的方式得到了改变，让教师成为了一名思想者。

3.作为课程文化建设的载体

瑞吉歐幼儿教育体系体现出一种协商式课程文化：课程本质是由师幼共同协商建构的教育经验，课程目标以弘扬幼儿的创造性及解放幼儿的创造潜能为根本旨趣，课程内容重视幼儿的经验及社会生活，课程实施是一个激发学习兴趣、激发探究欲望、开展教学反思的多维交往实践活动过程。为实践这种课程文化，瑞吉欧教师采用“灵活计划”。在瑞吉欧，教师观察或记录幼儿的行为或互动情况，并共同解读这些观察和记录，从而制订计划。可见，观察记录对于瑞吉欧课程文化建设的重要性。瑞吉欧的成功经验启示我们，观察记录可以成为幼儿园课程文化建设的载体。

4.作为评价文化建设的载体

在瑞吉欧教育理念中，观察记录与教育评价密不可分，是促进发展性评价文化建设的重要载体。发展性评价是一种质性评价方式，注重过程取向和主体取向，强调评价者和评价对象的自我反思、自我评价。在瑞吉欧，观察记录是一种使儿童的学习看得见的手段，是一个帮助教师和儿童分析和反思先前经历的工具。教师运用文字、录像和照片等观察记录材料，与儿童、家长一起重温活动过程，为家长和教师评价儿童提供依据。在瑞吉欧，观察记录不是一个测量工具，它重在展示并研究儿童的“学习痕迹”。这与瑞吉欧幼儿教育文化中的发展性教育评价理念是一致的。

观察记录也可以帮助学习者参与并审视自己的学习，以产生新的、更深刻的理解。在瑞吉欧，教师会与幼儿分享、研究记录文字、幻灯片、照片和录像等幼儿“学习的痕迹”，以便幼儿能够检视自己的作品、经历、语言和行为。教师还会通过提问，鼓励幼儿重新审视观察记录中自己的想法和行为，或者向他人进一步说明这些想法和行为，以帮助幼儿对自己的学习过程进行反思与评价。

5.作为家园合作文化建设的载体

瑞吉欧教育理念下的观察记录是推进家园合作文化建设的重要载体。首先，观察记录提高了家长的信任感。对于家长来说，观察记录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可以更加靠近孩子的机会，家长能够透过教育者的眼睛来观察研究孩子。通过观察记录，家长可以更好地了解当孩子远离家庭、沉浸在跟熟悉的环境不一样的环境时是怎样的。〔7〕观察记录大大提高了家长对幼儿园教师的信任感，成为维系家园合作的情感纽带。

其次，观察记录提升了家长的育儿水平。家长可每天阅读观察记录或把它带回家中，可在上面写一些注解或评论。这样，家长、教师都可以更全面地了解幼儿的信息，更科学地教育幼儿。此外，在参与撰写和阅读观察记录的过程中，家长的育儿水平也得到了提升。有了观察记录，教师与家长日常对话的内容也变得更加丰富。

再次，观察记录也提高了幼儿的成就感与归属感。被记录的幼儿，当他们长大之后，面对教师为自己写的观察记录，会增添一种成就感与归属感，如能像劳拉一样经常带着自己的孩子重返当年的幼儿园，重温儿时的故事，会更渴望自己的孩子也能享受自己当年的教育经历，这是一件极其有意义的事情。观察记录好像幼儿成长的脐带一样，不管将来走到哪里，从事什么样的职业，相信他/她对于“为自己叙写成长故事”的地方总会有一种怀念与感激之情。这是家园合作文化可持续性建设极其重要的、坚实的情感基础。

参考文献：

〔1〕RINADI C.In dialogue with Reggio Emillia：Listening，researching，and learning〔M〕.New York：Routledge，2006：137.

〔2〕〔4〕〔5〕〔6〕卡洛琳·波普·爱德华兹，卡利那·里那第.劳拉日记：瑞吉欧教育日记展评〔M〕.粟高燕，任丽欣，译.南京：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6.

〔3〕张虹，任丽欣，徐利智.瑞吉欧·艾米利亚幼儿教育体系的历史审视和现实发展：美国内布拉斯加大学教育和人类科学学院及心理学系卡洛琳·波普·爱德华兹教授访谈录〔J〕.任丽欣，译.幼儿教育：教育科学，2016，694（6）：3-12.

〔7〕CAROLYN E，LELLA G，GEORGE E F.The hundred languages of children：The Reggio Emilia experience in transformation〔M〕.3rd ed.New York：Greenwood Press，2011：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