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花列传》描写性语篇英译特征研究

严 瑾, 彭发胜

(合肥工业大学 外国语学院，合肥 230009)

《海上花列传》描写性语篇英译特征研究

严 瑾, 彭发胜

(合肥工业大学 外国语学院，合肥 230009)

文章以主语驱动原则为视角，分析了《海上花列传》英译本中三类描写性散文语篇，认为其中肖像描写和场面描写的英译以主语更替为主要特征，环境描写的英译以主语稳定为主要特征；环境描写和场面描写的英译还出现了一定比例的空缺型主语。由此可知，汉语描写性散文在英译时应以语篇为基本单位，表现为主语的稳定性和主语更替的有序性，以实现连贯的语篇目标和流畅的文体效果。

描写性散文；主语驱动原则；语篇；《海上花列传》

衔接和连贯是语篇分析的两个重要概念，衔接是语篇表层的结构形式之间的语义关系，连贯则是语篇深层的语义功能连接关系[1]。 Halliday&Hasan认为[2]23，语篇区别于其他语言单位在于语篇的谋篇机制，而语篇的谋篇机制表现为两个方面的连贯性：一是语篇在语境上是连贯的，因此语域上是一致的；二是语篇自身的连贯性，即语篇是衔接的。以语篇作为翻译的基本单位进行研究必须保证语篇的连贯。

主位推进模式是语篇分析的重要手段。Halliday[3]64受布拉格学派的影响，提出主位是消息的起点，是相关小句的指涉对象，消息中的余下部分就是述位，是主位的发展。主位位于述位之前，常为已知信息，述位作为叙述的核心内容，一般含有新信息。各个小句的主位与主位之间，述位与述位之间，主位与述位之间按照一定的规律不断变化，从而旧信息带动新信息，形成信息流使整个文本不断向前展开，这种联系与变化被捷克语言学家F. Danes称为“主位推进模式”[4]。 目前国内外学者提出了多种多样的主位推进模式，对其分类尚不统一，这其中陶源[5]将主位推进模式分为持续型(Constant progression)、直线型(Linear progression)、独立型(Isolated progression)和衍生型(Derived progression) 四种，为汉英翻译提出了针对性的策略和方法，这对研究汉语主位推进模式具有指导性意义。

一、主语驱动原则的细节展现

连淑能(1993:480)在《英汉对比研究中》指出：“英语重形合，较宜以成分格局为主、功能意义为辅来划分句型；汉语重意合，较宜以功能意义为主、成分格局为辅来划分句型。”[6]加之汉语为话题优先的语言，英语为主语优先的语言，因此，彭发胜提出了主语驱动原则下的汉译英策略, 即用主位推进模式划分汉语原文信息层次，然后根据主语驱动原则重构英译语篇，在译文中保持主语稳定性和主语更替有序性，再现原文信息流趋势，达到语篇连贯的目标[7]。该策略主要适用于研究汉语散文文体的英译。因为不同于汉语散文所强调的“形散而神不散”的特点，英语散文的主语表现出非常高的稳定性和更替的有序性，注重语义衔接，形成一种回环往复钩连不断的语篇效果。主语稳定性和主语更替有序性是语篇连贯的结构性保证。

Halliday&Hasan[2]23提出了五种语篇衔接手段，根据其中的照应(reference)、代替(Substitution)、省略(Ellipsis)和词项衔接(Lexical cohesion)四种衔接方式，主语稳定可以分为以下四种情况，分别是：

第一，完全重复，即后一句主语与前一句主语完全一致；

第二，代词(包括人称代词，物主代词，指示代词，不定代词等)，即后一句主语使用代词代替前一句主语，与之保持一致；

第三，同义关系(近义词，反义词，上下义词，部分-整体关系词，从属关系，比喻)，即后一句主语是前一句主语的近义词、反义词，或者与前一句主语是上下义关系、部分-整体关系、从属关系，或者后一句主语以比喻的方式与前一句主语保持一致；

第四，搭配关系词，所谓搭配关系是指两个词之间具有的特定联系——一种共现趋势，它们通常会出现在相同或相似的语境中，是参与会话双方对即将出现内容的可预见性结果，例如cold和ice之间就存在很强的搭配关系[3]577。如果前后句主语具有这种搭配关系，它们之间就具有衔接关系，可认为主语保持了稳定。

当然，在语篇中主语不可能完全保持一致，信息流要想不断推动向前发展，主语更替就成为必然。当后一句主语与前一句除主语之外的其他部分具有上述主语稳定的四种特征时都可认为主语进行了有序更替。除主语稳定和主语更替有序性之外，在语篇中还会出现主语空缺的情况，即前后两句主语未出现主语稳定和主语有序更替的这些特征，这种情况的出现是否会破坏语篇的连贯是值得进一步探讨的问题。

二、汉语描写性语篇

描写和叙述是文学创作中两种常用的写作手法。叙述侧重于对事物客观地述说和交代，要求语言清楚明白，而描写是指作者用形象生动的语言对人物、事件和环境所作出的具体刻画[8]14。侧重于对具体形象的描绘，要求绘声绘色绘形，把客观事物直接呈现在读者面前，使读者在脑海中形成对应的画面[9]。因此相较于叙述，描写更具有文学性，更能体现作者的主观意图。按照不同的角度，描写可以划分为不同的类型。从表现角度划分，描写可以分为直接描写和间接描写两种；从表现对象划分，描写可以分为人物描写、环境描写和细节描写。其中人物描写又可分为肖像描写、心理描写、动作描写、语言描写；从表现方法划分，描写可分为白描和工笔细描[8]14。

在文学作品中，作者运用描写手法创作出的语篇即可视作描写性语篇。中国古典小说 《红楼梦》不仅以大篇幅人物描写语篇刻画了一个个生动立体的人物，还以大量的景物环境描写给读者呈现了一个绝美的大观园；史诗巨作《战争与和平》中大气磅礴的战争场面的描写再现了俄罗斯历史上最壮丽的一页；意识流小说的代表作《达洛维夫人》中对主角的心理描写是整部小说的灵魂所在。描写性语篇对于小说来说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韩邦庆用吴语创作的《海上花列传》中也涉及了大量的人物、环境及场景的描写，虽为小说文体，却具有散文所要求的“形散神不散”和语言优美的特征，符合描写性散文语篇的特点。本文从表现对象的角度出发，选取了《海上花列传》中二十四段描写段落，将其肖像描写、环境描写和场面描写三个类别进行分析。

三、《海上花列传》：改写与英译

《海上花列传》是晚清作家韩邦庆用吴语创作的64回章回体小说，再现了晚清上海十里洋场中青楼女子的生活，小说风格质朴，描写细腻精致，不同于我们通常了解的妓女小说，具有极高的文学价值。胡适[10]评价其为“吴语文学的第一部杰作。”范伯群[11]则誉其为“现代通俗小说的开山之作”[11]。然而，吴语写作的局限影响了这部小说的传播，导致当时鲜少有人问津。为了留存这部优秀的小说，张爱玲于1981年将《海上花列传》改写为现代汉语。之后，又开始着手该书的英译工作。在张爱玲去世后，该书英译稿由香港中文大学的孔慧怡博士及其助手修改、校对，于2005年9月由哥伦比亚大学出版社发行[12]。

由于译者为两位女性，译本中具有鲜明的女性色彩，所以自《海上花列传》英译本面世以来，许多学者从女性主义视角和译者的主体性对其英译本进行研究，探求译者身份对于译文起到的影响，很少有人涉及其语篇翻译的连贯性，更无人以主语驱动原则来研究英译本。主语驱动原则适用于研究汉语散文的英译，《海上花列传》虽为小说文体，但其中有大量的描写性语篇，作者以细腻精致的语言刻画了一个个生动立体的形象，描绘了一幅幅旧上海妓女的生活画面，符合描写性散文语篇的特点。因此用主语驱动原则研究其英译本具有可行性，也具有一定的创新性。

四、《海上花列传》及其英译本中的描写性散文

本文选取了《海上花列传》中二十四段描写性散文，分为肖像描写、环境描写和场面描写三个部分进行分析，统计了汉语原文主位推进模式和英译文主语稳定、更替、空缺型所占的百分比，数据如表1、表2所示。

表1 原文主位推进模式统计表

表2 译文主语类型统计表

1.肖像描写

肖像描写属于人物描写的一种。指在文学作品中通过对人物的容貌、体态、表情、服饰等方面细致的刻画来揭示人物性格特征的一种方法，也称外貌描写[13]。以下分析中用“T”指代主位(Theme),用“S”指代主语(Subject)。

例1：赵朴斋(T1)听这等说话，好不耐烦，自别转头，细细的打量那倌人：一张雪白的圆面孔，五官端正，七窍玲珑；最可爱的(T2)是一点朱唇，时时含笑，一双俏眼，处处生情；(T3)见她家常只戴得一支银丝蝴蝶，穿一件东方亮竹布衫，罩一件元色绉心缎镶马甲，下束膏荷绉心月锻镶三道绣织花边的袴子[14]27。

译文 1：Simplicity (S1), impatient with their conversation, turned to give the courtesan a good looking-over. She (S2) had a very fair round face and regular and exquisite features. Loveliest of all (S3) were her smiling lips-so small they formed a vermilion dot-and her mercurial eyes oozed tenderness. Since she was at home, she (S4) was dressed casually and for ornament wore only a silver filigree butterfly in her hair. Her cotton blouse (S5) was the color of dawn's first light, set off by a sleeveless jacket of black crinkled crepe with satin pipings and pink crinkled crepe trousers trimmed with off-white satin and three bands of embroidered lace[15]4.

例1是赵朴斋初见陆秀林时对陆秀林样貌的描写。原文主位推进模式是T1+R1→T2(R1)+R2→T3+R3，主要是直线型和独立型的主位推进模式，以赵朴斋的视角来对陆秀林这一主体进行外貌和服饰的描写。译文基本遵循了原文的主位推进模式，保留了主干信息。译文第三句变换了句子语序，第五句采用定语后置，两句都将补充信息置于句子尾部，符合英语中末端焦点原则。S2以代词形式指代陆秀林，即前一句的宾语“courtesan”，实现了从 S1到S2的有序更替。S2, S3, S4和S5同属于一个描写对象，S3、S5与S2是部分和整体的关系，S4则是对S2的完全重复，保持了主语稳定。

例2：善卿(T1)回头一看，正是外甥赵朴斋，(T2)只穿一件稀破的二蓝洋布短袄，下身倒还是湖色熟罗套袴，(T3)趿着一双京式镶鞋，(T4)已戳出半只脚趾[14]267。

译文2：He (S1) turned round to see that it was none other than his nephew, Simplicity Zhao, dressed in a ragged blue cotton short jacket. The only mark of respectability (S2) was a pair of pale turquoise silk leg warmers worn over his trousers. His Peking-style shoes (S3) were so tattered that one of his toes was sticking out[15]198.

原文是以洪善卿为观察视角，对他侄子赵朴斋的服饰进行描写，其主位推进模式是T1+R1→T2(R1)+R2→T3(T2)+R3→T4(R3)+R4，主要是直线型和持续型的主位推进模式。译文第一句中用过去分词做后置定语对赵朴斋上半身衣服进行描写，第二句调整句子语序将对其下身穿着的描写置于句子末尾，再现了原文的补充信息。S2与前一句“Simplicity Zhao”是部分和整体的关系，实现了主语的有序更替。S2和S3同属于一个描写对象，都是对赵朴斋穿着的描写，属于同义关系，保持了主语的稳定性，实现了语篇的连贯。

从表1可以看出，在肖像描写的片段中，原文主要运用直线型主位推进模式，占40%，其次是持续型和衍生型，独立型最少，只占5%。原文通常都是以他人的视角来观察被描述对象，直线型推进模式方便转换描写对象，通过已知信息带出新信息，展开对人物的外貌、服饰等特征的描写。持续型推进模式和衍生型推进模式的运用方便对同一人物进行全方位的描写。译文中，译者在保留主干信息的同时，多用过去分词做后置定语或宾语前置，将补充信息置于句末，突出对人物的外貌和服饰的描写。从表2可以看出，译文主语的更替多于稳定，对应于原文从他人视角来描述人物的需要。由他人视角转换到描写对象，译者多用代词和同义关系词保证主语的有序更替。

2.环境描写

指文学作品中，对人物生活的一定时代的社会环境和具体活动场所的描写。分自然环境描写和社会环境描写两种。前者是对某一范围的风景、气候等自然景象的描写；后者是对特定地方、特定人群的风俗、生活习惯和社会关系的描写[16]。

例3：四人(T1)结队成群，就近从阁左下阶。阶下(T2)万竿修竹，绿荫森森，仅有一线羊肠曲径。竹穷径转(T3)，便得一溪，(T4)隐隐见隔溪树影中，金碧楼台，参差高下，(T5)只可望不可及[17]63。

译文3：The four of them (S1) walked down the steps on the left of the pavilion and came to a narrow winding path in the green shade of a bamboo grove. The path (S2) led to a stream, and they (S3) could make out on the other bank, hidden behind the trees, a cluster of gold and turquoise buildings of varying heights. They (S4) looked charming but inaccessible[15]318.

例3描写的是四个倌人在私家花园里游玩的所见之景。其主位推进模式是T1+R1→T2(R1)+R2→T3(R2)+R3→T4+R4→T5(T4)+R5，主要是直线型推进，从四人的视角出发，变换主位，达到一步一景的效果。译文S2与第一句中的“path”重复，主语实现了有序更替。S3与S2并无关联，属于主语空缺，但S3与S1主语一致，从整个选段来看没有破坏语篇的连贯。S4指代的是前一句中的“a cluster of gold and turquoise buildings”，主语更替有序。

例4：赵二宝(T1)跟至窗前，向外望去，(T2)但见西南角一座大观楼，上下四旁一片火光，倒映在一笠湖中，一条条异样波纹，明灭不定。那管弦歌唱之声(T3)，婉转苍凉，忽近忽远，似在云端里一般[17]70。

译文4：She (S1) saw Panorama Hall at the southwest corner of the garden, surrounded by firelight. The light (S2) was reflected in Conical Hat Lake, where the ripples flickered and formed strange patterns of light and shadow. The sound of music and singing (S3), soft and melancholy, seemed familiar but distant, as though it had come from high above the clouds[15]327.

原文描写的是夜晚众人在大观楼举行宴会的盛景，其主位推进模式是T1+R1→T2(T1)+R2→T3+R3。以赵二宝的视角看大观楼周围的景色，主要是持续型和独立型推进。译文中，S2与前一句的“firelight”属于上下义词，实现了主语的有序更替。S3是对宴会歌声的描写，不符合主语稳定和主语更替的情况，因此可归于主语空缺类型。虽然主语与前文火光水波的描写内容不同，但源语读者都知道中国古代宴请宾客时通常都会有乐声助兴，在译文中译者直接选用乐声作为主语，表现了译者默认译语读者拥有与源语读者相类似的知识背景，在这样的背景下，S3的选择虽然不符合语篇衔接的标准，但是没有脱离宾客饮宴的大环境，与S2保持了语域上的一致性，在语境上是连贯的，所以这样的空缺型主语没有打破语篇的完整性，反而给语篇增加了节奏感。

如前表1所示，在环境描写中，独立型主位推进模式占32.4%，持续性和直线型相当，衍生型最少。原文通常以他人视角展开描写其所看到的景色，在景色描写中多次使用四字词语和重复的短句，达到一步一景的效果，这一点符合汉语的写作风格，表现在原文中就是主述位多变化，独立型主位推进模式所占比重高。与原文不同，译文更加注重主语的稳定性。从表2可以看出译文中主语稳定类型占比重最大。译者在翻译时，多选用非谓语动词，定语从句和被动句式改变语序，在保证主干信息不变的同时，调整补充信息的顺序，选用同义词和部分-整体关系词保证主语稳定。为了对应原文的独立型主位推进模式，译文中空缺型主语所占比重也高达29.0%，通过对所选例子观察我们可以发现，主语空缺有两种类型，一是主语虽与前一句主语没有关联，但与前文句子中主语保持了稳定或实现了更替；二是主语与前一句在语域上保持了一致性，语境上是连贯的。从整个语篇来看，这两种主语空缺的情况都没有破坏语篇的连贯性。

3.场面描写

场面描写是人物、景物、环境描写相结合的一种描写手法。指对特定的自然环境或社会环境中，由人物同人物相互发生关系而形成的、以人物活动为中心的生活画面的动态描写[18]。

例5：小红(T1)得手，如何肯放？(T2)从正中桌上直打到西边阑干尽头，阿珠、阿金大(T3)还在暗里助小红打冷拳。楼下吃茶的(T4)听见楼上打架，都跑上来看[17]109。

译文5：Would Little Rouge (S1) let go when she had the upper hand? She (S2) pushed Constance from the center table all the way to the western end of the terrace. What was more, Pearlie and Goldie (S3) were secretly helping her, getting in a blow here and a blow there. People who were drinking tea downstairs (S4) all came up to watch when they heard there was a fight[15]69.

例5描写的是倌人小红打倌人张蕙贞的场面。其主位推进模式是T1+R1→T2(T1)+R2→T3+R3→T4+R4。其中T2缺少的主语为“小红”，与前一小句形成持续型推进。由于场面描写涉及人数比较多，因此作者多运用独立型推进来对复杂的人物关系和动作进行描写。译文S2代指S1“Little Rouge”，与前一句主语保持一致。仅从此选段来看，S3、S4属于空缺型主语，但是联系上文得知，“Pearlie and Goldie”是帮小红打架的姨娘，且小红打人事件是在楼上发生的，其吵闹声太大引起了楼下喝茶的人的注意，因此S3、S4与前后文在语境上是连贯的。

例6：恰好有两个大姐(T1)勾肩搭背趔趄而来，嘴里只顾啼啼哈哈说笑，不提防脚下踹着一面玻镜子；这个(T2)急了，提起脚来狠命一挣挣过去；那个(T3)站不稳，也是一脚，把个寒暑表踹得粉碎。谅这等小买卖(T4)如何吃亏得起，自然要两个大姐赔偿[17]176。

译文6：Just then, two servant girls (S1) walked in with their arms around each other's shoulders. Absorbed in their own chit-chat and laughter, they (S2) stepped unwarily on a leather-backed mirror. One of them (S3) heaved herself off with a desperate push on one foot and managed to jump over it, but the other girl (S4) lost her balance and stepped on a thermometer, reducing it to powdered glass. How could a mere peddler (S5) sustain such loss? The man (S6) naturally demanded compensation from the servant girls[15]123.

例6描写的是喝茶抽大烟的花语楼里，小贩把贩卖的东西摔了一地，恰巧走过的两个大姐没注意，踩到了小贩所出售的温度计的场面。原文的主位推进模式是T1+R1→T2(T1)+R2→T3(T1)+R3→T4(R3)，描写大姐被地上东西滑到后的姿态主要是衍生型推进，对二人的动作做了全面描写。S2为代词指代前一句主语。S3、S4与S2指代人物相同，主语保持了稳定。S5主语为“a mere peddler”，与上一句的“a thermometer”为从属关系，主语实现了有序更替。S6代指上一句的“a mere peddler”，主语保持了稳定。

由于场面描写是人物、景物、环境描写相结合的一种描写方法，为了对其中所涉及的众多人、物，以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动作进行全面描写，原文主要运用独立型和衍生型主位推进模式，持续型最少。译文中也出现了一定比例的空缺型主语。但本文所选例子的空缺型主语均没有脱离所选语篇的语境，与前后文所述内容都存在逻辑上的内在关联，因此没有破坏语篇的完整性。

五、分析与讨论

通过以上对不同类型的描写性语篇的分析，试讨论如下：

首先，原文描写对象不同，所侧重的主位推进模式也有所不同。肖像描写侧重直线型主位推进模式，原文多以他人视角来看待描写对象，直线型推进方便转换描写对象，通过已知信息带出新信息，展开进一步的描写。环境描写侧重独立型主位推进模式，作者在描写时多次使用四字词语和重复的短句，具有汉语独有的句式铺排、重复的特点。场面描写的独立性和衍生型推进模式所占比重较大。独立型推进模式方便作者对人物众多的复杂场面进行描写。而衍生型推进模式是为了对某一场面中的一个主体进行集中全面的描写。

其次，英译文句子主语驱动型展开基本再现了原文的主位推进模式，在肖像和场面描写中主语更替型所占比重最高，环境描写中主语稳定型所占比重最高。译者多次使用代词、同义词保持了主语的稳定性和主语的有序更替，并运用定语后置、非谓语动词和被动句式调整语序，在保证主干信息的同时突出了补充信息，保证了语篇的连贯性和衔接的紧密性。在环境描写和场面描写中为了适应原文独立型主位推进模式，也出现了一定比例的空缺型主语。通过对所选语篇中空缺型主语的观察可以发现，主语空缺有两种类型，一是主语与前文并不相邻的某个句子的主语保持了稳定或实现了有序更替；二是主语与前一句在语域上保持了一致性。从整个语篇来看，这两种主语空缺的情况都没有破坏语篇的连贯性，相反还给语篇增添了节奏感和灵活性。由于本文仅选用了原书中二十四例描写片段，对于其他未涉及的描写段落中出现的空缺型主语的类型，以及它们对语篇连贯产生的效果等都需要进一步分析。

再次，原文独立型主位推进模式整体所占比重为26.3%，高于译文空缺型主语所占比重，由此推论出中国人填补语言空白的能力较强，善于将孤立的意象融入整体意境。而英语语言者的思维具有严密的逻辑性，强调语篇整体的连贯性，对于语言空白的接纳程度较低。这一推论是否合理还需要将英文作者与中文作者分别撰写的描写性语篇进行对比研究，才能得出进一步的结论。

最后，由于语篇类型不同，原文所侧重的主位推进模式具有较大差异，而译文基本上都保持了主语的稳定性和主语更替的有序性，这说明英语文本注重整体语篇的衔接和连贯。所以在汉译英过程中，应以语篇为翻译的基本单位，从语篇层面把握译文的整体风格，摆脱逐字、逐词翻译的传统忠实观，结合具体语境，可对句子顺序进行适当调整，达到语篇连贯的目标。汉英散文翻译应该将中国文化和文学的信息，纳入连贯流畅的英文，才能有效进入英语读者的阅读视野，实现中国文化走出去的使命。

六、结 语

主语驱动原则是适用于研究汉语散文英译的翻译原则，本文从《海上花列传》英译本中选取了不同类型的描写性语篇，将其分为肖像描写、环境描写和场面描写三个类别，用主位推进模式分析原文语篇的信息流，并以主语确定为核心，用主语驱动原则研究译文，发现了不同类型的语篇具有不同的英译特征，其中肖像描写和环境描写中主语稳定所占比重最高，场面描写中主语更替所占比重最高。得出了汉语描写性语篇英译时应以语篇为基本单位，摆脱传统的忠实观，结合具体语境，实现主语的稳定和主语的有序更替，达到语篇连贯的目标。同时，由于原文独立型主位推进模式整体所占比重高于译文空缺型主语所占比重，推论出中国人比英语语言使用者具有更强的填补语言空白的能力。在进一步的研究中，我们需要收集《海上花列传》中更多的描写性语篇的语料，也需要进一步对比英文作者与中文作者分别撰写的描写性语篇，检验推论的合理性，并得出进一步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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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蒋涛涌)

A Study of English Translation of Depictive Discourse inTheSing-songGirlsofShanghai

YAN Jin, PENG Fasheng

(School of Foreign Studies, Hefei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Hefei 230009, China)

Based on the principle of subject motivation, this paper analyzes three kinds of depictive discourse in English translation ofTheSing-songGirlsofShanghai. The English translation of portrait and scene discourses is featured by subject alternation; that of environmental discourses is featured by subject stability. Some gaps between subjects can also be found in the English translation of scene and environmental discourses. Discourse should be treated as the basic unit for English translation of descriptive Chinese prose. Keeping subject stability and alternation can help realize textual coherence and stylistic fluency.

depictive prose; subject motivation principle; discourse;TheSing-songGirlsofShanghai

2016-10-20

严 瑾(1993-)，女，安徽铜陵人，硕士生。

H059

A

1008-3634(2017)03-0096-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