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关联理论中语用推理的弹性特征
2017-06-15贠旭
贠旭
摘要:关联理论可以用数学中集合和映射来类比理解。意图和理解都有集合性,而映射就是它们之间的关联。关联理论中的语境和语用推理的互动就是映射法则。语用推理与社会心理和认识心理紧密相关。语用推理的弹性特征是接受美学的基础,是功能主义操作困境的源头。关注语用推理弹性将会给相关研究带来新的视角。
关键词:关联理论 语用推理 接受美学 功能对等
中图分类号:H030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9-5349(2017)10-0003-04
Saussure视语言为符号,其符号理论被用来解释交际行为。符号学的观点认为,交际是通过一套由编码、解码的规则所构成的符号系统来进行的。在语用学中,“信码说”一度为话语解释所采用,比如说语法可以解释句子的音意结合。但是,话语不能仅靠字面意义来理解。语用学便试图对话语中的语义表达和实际要传递的思想之间的分离现象作出解释。这种分离现象主要是靠解码过程弥合的。但遗憾的是,在语言的实际使用过程中,许多语用现象都是用机械的解码规则无法解释的。后继的、批判的研究者都认为,“信码模式”不能起作用的根本原因在于话语的解释对语境有着极强的依赖性。语境的任何变化对话语的解释都可能产生影响。但要承认,Saussure的符号学说为解释交际行为奠定了基础,其后的任何流变都不可能脱离这个根。
Austin“言语行为理论”是语用研究的一个重要理论。根据“言语行为理论”,说话同时是在“施为”,包括言内、言外和言后行为。Austin的贡献在于其分离了话语、意图和后果,这是一种注重语言功能的进步。Grice提出了“会话合作原则”。其宏大理论系统,至少还包括会话含义分类、特征、准则及次则、违反准则的后果等等,后来还有修正。格莱斯是受到了Kant的影响,喜欢分类,美其名曰是经验和理性的结合。据笔者看来,Grice注重了会话语言的形式。Austin和Grice各执功能、形式一端,仍属死板,驾驭纷繁复杂的、活跃的语用现象还是吃力。但要看到,“言语行为理论”和“会话合作原则”同时都留意到了会话表面下的丰富的心理活动,这种关注是胜过机械的“信码说”的。
关联理论师承Grice,认为交际中的语言表达和言者意图之间的分离不是靠符号规则,而是靠认知过程来弥合的。交际是一个“明示-推理”过程。交际得以实现,正是说话者提供了有关自己意图的行为依据。接受者可以根据这种行为依据推导出交际意图。关联理论身后有认知心理学的影子。定义关联理论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恐怕后来许多研究者都有“今日长缨在手”,却不知“何日缚住苍龙”的感觉。试以孟建钢的最新发表的论文为例,孟对关联理论涉及的若干定义给出了修正。孟在结语处,有谈及Clark最近还说关联理论是不易全面、深入理解的。退到近20年前,赵彦春的论文《关联理论对翻译的解释力》中有一公式,笔者倒是觉得有意思,值得深究。当时以公式或图示说明关联理论的有很多,不止于赵。但是知网中看出赵的这篇文章被引用了近1,200次,足见影响之深远。赵还给出了公式:关联性=语境效果/推理努力。以上简洁有力,无疑是对关联理论的一个很好的诠释,难怪那么多人为其鼓与呼。但是,据笔者看来,赵的解释还有更进一步的余地。
以上公式可以写为R(x)=C(x)/E(x)。按照赵的解释,R、C、E三个量都在变,是一个二元方程,在现实中求解比较难。由于赵说了,“语境效果越好……语境效果越差……”。许多人觉得语境效果是在不断变化的,其实这里有一个陷阱。对于一次会话行为,“语境效果”根本不会发生任何变化!或准确地说应该是“语境”不会变化,但是这里有了“效果”一词,恐怕要考虑受话者的理解。本质上受话者理解语境仍然可以归属于“推理努力”范畴。赵所说的是群体比较现象;而在一次会话实践中,是分析具体问题。如果读者同意C是可以固定为常数的,一种别开生面的局势就展现在面前了。上面函数式可以表达为:R(x)=C/E(x)。这个函数可以解释为:在语境固定的情况下,关联性只取决于“阅读努力”。或者可以这样看,在这种非线性的关系中,有如下E(1)、E(2)、E(3)……E(n),会产生R(1)、R(2)、R(3)……R(n)。说它是非线性的,主要考虑在交际实践中,推理努力差异而产生的不同的关联性的数量一般是有限的,不会无限多,是几个点对几个点的关系,且对应规律难以描述。在一次会话中,由于“努力”不同,就会产生不一样的关联性,“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如果这样理解,语用学就几乎进入到了一个心理学范畴中,最活跃的因素——自变量,变成了“推理努力”。无论语用学最初是什么,随着关联理论的出现,语用学变得很心理学化了。关联理论源自认知心理学。这是不是进步?谁也不知道。语用学的这种转变,开始为学界所重视。幽默、反语、隐喻这些语言研究热点都是与“推理努力”紧密相关的。语用学所长期关注的是“意义”和“语境”两个问题,恐怕当下没有人再敢小觑认知心理学在“理解语境”和“讯递意义”中的能动作用。
关注“推理努力”是一种视角,但是交际具体是怎么完成的仍然有许多未知之处。回首 Saussure的“聚合关系”似乎可以启发一个长期被忽视的问题。“聚合关系”又可以称之为“联想关系”或“选择关系”。在话语之外,各个有某种共同点的词,会在人们的记忆中联合起来,构成具有各种关系的集合,这种不在前后相继关系中出现的,而在说话人脑子里出现的联系,叫做“聚合关系”。由“聚合”可以联想到交际之两端——“意图”“理解”,都可能不是唯一的。意图之中有了明示、暗示,理解之下有了期待、预设。“意翻空而易奇,言证实而难巧”,本来就有“词难达意”的客观羁绊,再加上作者有时故意曲笔,所以意图的表达形式就出现了明示、暗示甚至“难示”若干,有时还是仍然不能满足“洛阳城里见秋风,欲作家书意万重。”由此看来,“作者意图”客观上更像是一个集合。反观“读者理解”亦是一个集合。就后文提到的《红楼梦》来说,曾有言,“经学家看到了易,道家看到了淫,才子佳人看到了缠绵,革命家看到了排满,流言家看到了宫闱秘事”。坊间传,乾隆皇帝看出了“此明珠家事也”。难道“理解”不是个集合吗? 交际的两端——意图和理解,可以说都是以集合的形式存在的,意图和理解又都不可能与语境撇清,三者的关联性恰恰就是映射。数学中的集合映射概念很好地反映了交际。意图集合A,与理解集合B中的元素有一个匹配的问题。匹配的规律f、f-1,或者说映射法则,在交际活动中,就是语境与推理努力的互动。参看图(1)。由于心理活动的介入,这种映射法则虽大体来说是必然的,或者说是可描述的,但仍然有或然性,或者说是难描述的。Sperber和Wilson的《關联性:讯递与认知》题目中的三个关键词,“关联性”“讯递”和“认知”可以这样合并在一起:讯递之两端为言者意图和读者理解,意图和理解之间的相关性要靠心理认知来界定,而此处的心理认知就是语境效果和推理努力的互动。到此,语用研究中,推理努力的地位上升到了与语境并肩。推理努力成为相关研究的焦点。
一、接受美学的基础,推理努力的弹性现象
文学批评是经历了两次转身的。早期的文学批评倾向于研究作家。《孟子》言,“颂其诗,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是以论其世也”。时至今日,“考据派”仍然关心曹雪芹的家事。文学批评的第一次转身是由作家为中心,转以作品为中心。本次转身是伴随着旧俄的形式主义等的出现。这次转身所关注的是语义问题。上世纪40年代以来,随着现象学和存在主义文论的崛起,文学批评开始关注读者的接受问题,如Ingarden认为读者参与了文学作品的创造。60年代,诠释学和接受理论的出现,则完成了文学批评的第二次转身,即从作品文本转移到读者接受上来了。这实在是一次语用的胜利。文学批评家的关注点落到了读者反应上,而语用学所主要关心的恰恰也是受话者解码的问题。认知心理学,也是反应或解码的主要依靠,同时被当时的文论家和语言学家关注到了,这恐怕也是一种历史的必然。
在接受美学中,文学作品的历史生命如果没有接受者的积极参与是不可思议的。因为只有通过读者的传递过程,作品才进入一种连续变化的经验视野。接受美学成立的必要条件是首先承认,读者理解客观上是一个集合。读者理解与作者意图之间的映射离不开语境,而接受美学中的语境是历史进程。接受美学所论及的是语用问题。根据语境,读者通过推理体会作者意图,同时形成读者理解。语境和推理的载体是话语,或者文本。Gadamer认为,文本不可视为语法学和语言学上的作品,它不是一件成品,而仅仅是中间产品,是理解事件的一个阶段,意义只是在文本与理解的关联中形成的。Betti有一句名言,“作为精神科学的守护者的职责是:捍卫客观性,而且揭示其认识论上的可能性。”如果对文本死板解读,就会减小认识上的可能性,损害交际的有效性,也就损害了美感的产生。笔者举一个例子:好的翻译应该是一次深刻的理解,一次高效的交际。《红楼梦》第70回中提到了林黛玉的一首《唐多令》:
粉堕百花洲,香残燕子樓。一团团、逐队成球。飘泊亦如人命薄:空缱绻,说风流!
草木也知愁,韶华竟白头。叹今生、谁拾谁收!嫁与东风春不管:凭尔去,忍淹留!
Hawkes的译文是:
The pollen is spent in the Island of Flowers;
From the House of the Swallow the perfume has fled.
The fluff-balls dance, pursue, embrace.
Their floating lives, as our lives, quickly sped,
That, craving Beauty,
Find it dead.
The creatures of nature, they too know our sorrow,
Their beauty, like ours, must soon end in decay,
Our fate, like theirs,
Uncertain hangs,
Wed to the wind, our bridegroom of a day,
Who cares not if we
Go or stay.
杨宪益的译文是这样的:
Pink petals fall in Hundred Flowers Islet.
By Swallow Tower their fragrance slowly fades;
Catkins following in clusters
Float off like ill-fated maids;
Vain their close attachment and beauty.
The willow too knows what it is to yearn;
In early prime her head turns white,
She laments her life but has no one to whom to turn.
The spring breeze to whom she is wedded no pity will show,
Leaving it to chance whether to stay or go,
笔者认为,此处杨译就胜过霍译。这首《唐多令》是隐喻,而霍译却把它译成了明喻,“它们貌美如我们,我们命运如它们。”Hawkes怕英语读者不明白这首词的意味,就把隐喻点破了。隐喻一旦点破,读者理解集合实际上就缩小了,推理空间被吞噬了,文字的美感和阅读的乐趣都相应降低了。而比较来看,杨译就要慎重多了,没有把这个隐喻说破。《红楼梦》在美学上的重要成就之一在于,作品给了读者巨大的理解空间。如果译本把这种空间挤压掉了,就不是优秀的译本。
以上的两个例子都是在关注读者理解是一个集合,接下来再看看作者意图是否也是一个集合。笔者仍以《红楼梦》为证。戚序本有言,“吾闻绛树两歌,一声在喉,一声在鼻;黄华二牍,左腕能楷,右腕能草。吾未之见也。今则两歌而不分乎喉鼻,二牍而无区乎左右,一声也而两歌,一手也而二牍,竟得之《石头记》一书。”戚蓼生语评说明了作品可体现作者的多重意图,意图亦成了一个集合。鲁迅评价《红楼梦》续本时说“两书所补……与前书之伏线亦不背。”鲁迅提到的伏线问题,也说明了作者一笔有时会有多重用意,意图是集合性的。《红楼梦》第33回、34回中,“小东唇舌,大承笞挞;情感妹妹,错劝哥哥”,就是“宝玉挨打”的故事。写“宝玉挨打”大体上可以有如下的意图:宝玉因悲金钏之死,陪客葳葳蕤蕤,贾政不喜;忠顺府告宝玉引逗琪官;贾环诬告宝玉强奸金钏未遂;宝玉叫聋子老姆报信,未成;众清客劝阻不成,遣人报信;袭人私向王夫人打小报告;王夫人哭劝贾政;贾母怒阻贾政;宝玉挨打后,宝钗以仕途经济相劝;黛玉错里以错劝哥哥。围绕着“宝玉挨打”,曹雪芹可以实现以上种种意图,这难道不能说明意图实际上是一个集合吗?
接受美学强调读者理解对作品的建构作用。读者理解和作者意图的集合属性决定了映射关系。关联理论解释了这种映射。意图和理解的映射法则实际上是认知心理,而此处的认知心理就是语境效果和推理努力此消彼长的态势。历时语境当然是一个变量,但是推理努力同时也是一个不可小觑的,十分活跃的变量。推理努力的弹性特质是接受美学理论的基础,接受美学也反证了推理努力弹性的存在。
二、 功能主义的操作困境,推理努力的搅局
接受美学和功能学说都是在研究语用问题。张美芳在《翻译研究领域的“功能”概念》一文中引用Mason的话,“翻译与其语境密不可分,现实世界中的语境因素对于决定文本的意义及其意义的理解是至关重要的。”强调语境是各种“功能”概念的共同之处。Nida的“功能对等”强调译文在目的语文化社会中的读者引起的反应应该与原文在源语文化社会文化中的读者引起的反应相同。在以Halliday的系统功能语言学为基础的“功能途径”中,情景语境至关重要,因为这一途径的首要关注点是说话人或作者在何种场合选择何种语言去体现所要表达的意愿。Vermeer等人的德国功能学派倡导及发展的“功能主义”理论视翻译为一种社会交际行为,其关注点是此交际中的一切相关因素,即语境。翻译理论和实践中对“功能”的注目本质上就是对语用的重视。正是由于这样的原因,所有的功能学说都是围绕语境问题展开的。Nida的理论无论叫“动态对等”还是“功能对等”都是语用问题,区别只是前者强调形式,后者强调内容。
《再论奈达翻译理论中的“功能对等”》一文中,黄远鹏提及在功能对等的理论体系中,Nida在分析原文过程中分离出了指定意义和联想意义。重视到联想意义和指定意义的分离是对功能对等进行描述的前提。指定意义代表语言世界所指,而联想意义表示使用话语时所产生的价值和态度。联想意义经常比指定意义重要。黄还提到Nida认为风格差异是文本联想意义的基础。优异的风格也意味着译者在充分展示联想意义时会遇到更大的问题。这一点是很容易被文学翻译实践所验证的。
黄提到,“奈达认为,因为从来没有翻译是完全对等的,所以最好是从充分性幅度的角度来讨论功能对等。”Nida提出了功能对等的幅度范围,从最小的、现实的到最大的、理想的功能对等,这里所涉及的是对原文的指定意义和联想意义的理解和欣赏的程度。译者首先是一个读者。前文已经谈过了,读者理解往往具有集合属性。译者还是一个作者。译者又将他的理解传递给译文读者。集合在移位过程中,就产生了一个充分性问题,就是说集合中元素是否被全部或大部转移了。Nida的“功能对等理论”在操作层面上的困境就源于此。由于存在着推理努力,即便语境固定,读者理解往往不是唯一的。理解集合中的元素难保不在翻译中流失。由于推理努力的弹性特征,功能对等下原文意图到译者理解,再到译文读者理解的充分性应该是被关注的核心。这种充分性可以用集合来类比。假设原文意图为集合A,译者理解为B,而译文读者理解为C;三集合中的元素和元素之间映射应该是相同的或大体相当的。参看图(2)。这里的元素可以说是意图和理解,而映射就是语境和推理努力的互动。在优秀的文学作品翻译中,由于原文读者推理努力的弹性空间往往很大,满足上面的条件是非常难的。类比来说,意图集合中的元素映射到理解集合中去,由于映射法则中推理努力是一个活跃的变量,理解集合中的映射元素多且复杂。笔者仍然用《红楼梦》译本举例。《红楼梦》第五回有一首判词:“二十年来辨是非,榴花开处照宫闱,三春争及初春景,虎兔相逢大梦归。”一般认为这首判词是说贾元春。高鹗续本第九十五回,元妃薨。在虎兔相交之年死去,即立春在虎年,死在立春后一日,从命理上来说,便是兔年开始。名义上死在虎年,实则死在兔年,便是所谓的虎兔相逢。对阴阳八卦天干地支都通晓的作者,才会有此笔墨。曹雪芹的意图还是被读者识破了,当然这是通过非常的推理努力实现的。这种高级的阅读,非常的推理努力几乎是翻译作品无法传递的。霍译是:
霍译或杨译都没有把尾联的联想意义点明。当然这里的翻译困境可以说是语境问题,但是谁又能否定推理努力的巨大作用?译文读者可以忽视tiger和hare出现的作者意圖,但是这里值得细究。原文读者通过非常的努力可以理解作者意图。即便不考虑语境,译文读者几乎不可思议作者意图。标准定得严格一点,这里的翻译就都是失败的。功能无法对等,原因是原文读者和译文读者所分别允许的推理努力的空间不同。语境和推理努力的空间是与理解紧密相关的两个因素。功能学说在重视语境的同时,也应该考虑原文读者和译文读者在相似推理努力的情况下,获得相应的阅读回报。换个角度看,除了语境的问题,由于读者推理努力影响阅读效果,功能对等在翻译实践中的实现就更加的困难了。成功的翻译,尤其是成功的文学作品翻译恐怕必须考虑原文读者和译文读者应具有相似的推理努力的空间。笔者因此认为对于十分优秀的文学作品,或者说读者推理空间极大的作品,以功能对等为圭臬的翻译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
三、结语
交际两侧为意图和理解,集合映射概念可以类比交际过程。意图和理解都是集合性质的。集合之间的映射就是语境和语用推理之间的互动。这种映射关系就是关联。语用推理具有弹性特征,是映射法则中的变量。在复杂的交际行为中,比如优秀的文学作品的翻译过程中,不能预设语用推理最小或被固定之。从接受美学、功能主义等看,语用推理是十分活跃的,能动的力量。推理弹性是上述理论的基石。关注推理弹性必将会为相关研究打开新的窗口。
参考文献:
[1] Clark, Billy. 2013. Relevance Theory [M]. Oxford: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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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周汝昌. 还“红学”以学-近百年红学史之回顾(重点摘要)[J]. 北京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5(4):36-49.
责任编辑:杨国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