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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代《全宁张氏先德碑铭》蒙古文考释

2017-06-15嘎日迪斯钦巴图都仁

北方文物 2017年2期
关键词:蒙古文回鹘汉文

嘎日迪 斯钦巴图 都仁

元代《全宁张氏先德碑铭》蒙古文考释

嘎日迪 斯钦巴图 都仁

全宁张氏先德碑铭 八思巴字 回鹘蒙古文 解读考释

《全宁张氏先德碑铭》是近期发现的大型汉文、蒙古文对照石碑,具有较高的语文学、历史学和翻译学研究价值,为学术界提供第一手资料。在汉文研究的基础上,从碑文蒙古文的角度对于碑文的概况、碑额八思巴字、碑文回鹘蒙古文进行了介绍和解读,同时通过对碑铭的人物、事件以及与有关碑铭的比较来探讨张丑闾的先辈出身、碑文的蒙古文译者等。其中根据碑文回鹘蒙古文的拉丁文转写解读,可以复原部分原文。

一、《全宁张氏先德碑铭》概况

2011年10月20日,内蒙古赤峰卫生学校校长斯钦巴图博士来呼和浩特时,带来一份碑文拓片(图版六)。此拓片由翁牛特旗政协文史委原主任吴甲才先生拓制,并告知是一通新发现的元代碑拓。为了进一步弄清石碑的来龙去脉,经与当地联系后,笔者嘎日迪、都仁于11月上旬赴翁牛特旗,与斯钦巴图博士、吴甲才先生等共同前往实地考察。

该碑位于内蒙古翁牛特旗乌丹镇大新井村牌楼自然村北面向阳的缓坡,北纬42°59′55.548″,东经118°44′21.48″,海拔高度872米。碑铭东西各有不规则南北走向的雨水冲刷深沟,附近栽种杏树和自然生长的树木草丛,也有不少准备栽种树木的雨淋坑,是个比较典型的山区丘陵地带。

目前碑铭的碑身、碑额和碑座(龟蚨)已经倒坏散落三处。根据所处的位置关系,碑座应该在原处,龟首朝南偏东,龟背有长方形碑身嵌槽和龟甲花纹。但经人为挖掘,导致碑座移动歪斜,龟身侧翻偏右约40°。碑身距碑座偏南约3米,碑额则距碑座偏东南约十几米。该碑碑额一面刻有“全宁张氏先德碑铭”汉字篆书,另一面刻有同名音译八思巴字。碑身面朝上裸露处刻有碑铭汉文,楷书,共26行满行99字;碑身面朝下处刻有碑铭回鹘蒙古文,楷书,40行。现存《全宁张氏先德碑铭》(以下简称碑铭或《全宁碑铭》)残碑高346厘米(这是碑身和碑额拼接后的高度,其中碑身高231、碑额高115厘米),宽112厘米(碑额处宽121厘米),厚31厘米(碑额处34厘米)。原碑龟蚨有嵌槽,根据这一嵌槽推断,碑身也应该有榫头,但碑身底部已经残缺,榫头碑身底部残断,原有碑身的高度应该比现在的高些。 原碑碑身碑额连体,碑身(图版七,2;图版八)、碑额(图版七,1)分成两截应该是后人人为破坏所致。我们考察时,碑额距碑身东偏南约12米,头朝东南,汉字朝上平卧。

石碑石材似不产于当地,是一种深灰色砂粒岩石,这个碑铭的石材源自何处,还有待考证。

碑铭的汉字篆书碑额和碑身汉字楷书刻文属于一侧,碑额八思巴字和碑身回鹘蒙古文属于一侧,这一形式与《张氏先茔碑》一致。但哪一侧在阳面,尚不能确定。从《张氏先茔碑》汉阳、蒙背的刊刻形式来看,《全宁碑铭》当与《张氏先茔碑》(参见笔者硕士论文)类同。

《全宁碑铭》立于元代后至元二年(1336 年)。碑文的汉文部分现已大部分漫漶不清,幸运的是,此碑文已由李俊义先生于20年前抄录,其研究成果详见李俊义、吴甲才、张云成三位先生合写的《元代全宁张氏先德碑铭汉文考释》一文①。碑文的蒙古文部分是我们这里主要研究与关注的对象。碑文蒙古文是汉文的翻译,与汉文大同小异。虽年久漫漶,蒙汉文可以互补利用,诸专家请对照参考。

二、《全宁张氏先德碑铭》碑额八思巴字

众所周知,八思巴字是元代西藏高僧八思巴(1230—1280年)仿照藏文体式创制的文字,始创于13世纪60年代,完成并正式颁布使用于至元六年(1269年)。八思巴字最初称为“蒙古新字”,后改为“蒙古字”,史书称“蒙古国字”或“蒙古国书”、“元国字”或“元国书”。从“国字”、“国书”字眼可知,八思巴字已经是推行使用的官方文字了。该文字的创制主要源于藏文,其书写构字结构等也有回鹘蒙古文、汉文的结构特点,是一种拼音文字。八思巴字在史书有41、42、43的不同说法。《蒙古字韵》列46个字母②,后来的学者统计也有较大的出入,少者38,多者62个。但实际上其中很多字母是后来为适应汉、藏、梵等各种语言的不同读音而增添的,还有一些是因刊刻书写的笔误导致统计数量的不一致。 元世祖忽必烈授命国师八思巴创制这个蒙古国字,不仅仅是书写蒙古语,也在于“译写一切文字”,以期达到大元帝国“文治”的目的。这一点从书写蒙古语、汉语、回鹘语、藏语及梵语等的多样性文献可略窥一斑。《全宁碑铭》的碑额使用八思巴字标写汉语“全宁张氏先德碑铭”,看来也是“译写一切文字”的一个具体实施,与《张氏先茔碑》如出一辙。

《全宁碑铭》的碑额正反面文字刻文,上文已有提及,一面是汉文篆刻“全宁张氏先德碑铭”,另一面刻有八思巴字汉语同一音译文字。亦即:

可以看出,八思巴字碑额的行款、文字的排列分布基本一致,八个音节分写两行。所不同的是,汉字是竖写,自右向左排列,而八思巴字是自左向右排列。

三、《全宁张氏先德碑铭》的回鹘蒙古文

1.《全宁碑铭》蒙古文一面的碑额,是将汉语标写成了当时官方文字八思巴字。而碑文的正文是用回鹘蒙古文翻译的。通过考察释读,该碑文的汉文部分和蒙古文部分大同小异,其清晰度却不尽相同。如能够仔细比较,或许能有不少的互补,而这里将回鹘蒙古文碑文的释读成果刊布出来,提出我们的一些理解和看法,并期待方家对此碑进行深入研究。

首先,没有译出部分。根据汉文和蒙古文的对照,没有把汉文的开头部分译出来。这种译法在任何现有碑文中是没有的。 其次,增加的部分。在回鹘蒙古语碑文的最后两行(39、40),即在铭文之后是汉文中所没有的。碑文中也有一些类似的增文。 再次,译文中不好对应的部分。如铭文,在汉文中是34个分段(相当于诗文的一行), 而在回鹘蒙古文中是26个分段。很显然是没有一一对应。因此,在铭文部分的解读中,没有将汉文和蒙古文一一对号入座。

2.抄录、标音和汉语直译

3.词汇、语段解读

《全宁碑铭》是汉文译成蒙古文的汉蒙对照碑文。这里的解读主要针对回鹘蒙古文部分。李俊义先生抄录的汉文对蒙古文的解读帮助很大,某种程度上两种文字各有互补性,尤其在残损部分的连贯理解方面意义更大。

[3] Ön tung[γ]urban on übü[l]-ün terigün sara-dur 中的Ön tung ,汉语音译词汇“元统”元代纪年之一,即公元1333—1335年。[γ]urban on,三年,其词首的辅音γ和übü[l] 的[l]虽然残损,但笔者的复原没有问题。其义为“元统三年冬孟月”,与汉文中的“元统三年十月”一致。

jung šün daifu ,汉语“中顺大夫”的音译,元代文散官四十二阶之二十三阶。“中顺大夫”,宣授官,正四品,服紫⑦。

在第三行倒数第二词ügüler-ün ,义“说、告诉”,是张丑闾说给马祖常的一段话。这一段话从第三行最末一词kümün 至第十一行行末。其主要内容要点是:继承弘扬父母美誉,是尽孝。文宗继承皇位,普为臣职官员父母于恩典。将我媵者百姓封为太府大夫秩三品官,恩推二代并予追封。先辈如此受宠封是文宗皇帝以孝治天下之缘故,我等子孙达如此官位,也是先辈养育之恩。以至想为之立碑,可否?

[5] Jayaγatu qaγan,元文宗皇帝尊称,名图帖睦尔(1304—1332年),武宗海山曲律皇帝次子,成吉思汗七世孙,忽必烈皇帝五世孙。公元1328—1332年在位。

[6] Mongγol-un jalγamji yeke or-a [saγuγ]san-u qoyin-a 中的 [saγuγ]san 的复原没有异议。在《张氏先茔碑》中有yeke or-a saγuγad(6行),与“皇上践祚”对应;在《竹温台碑》中有yeke or-a saγuγsan(14行)。惯用词语,义“尊为皇帝、称帝”。全段义为“继承大元(蒙古)皇位之后”。

y[ek]e soyurqal ,其复原y[ek]e 也没有异议。soyurqal,义“恩赐的、授与的”。yeke soyurqal, 皇帝恩赐的,皇帝授予的。

[na]mayi 这一人称代词的第一音节残毁,具有宾格后缀。在汉语中没有对应的词汇。人称代词具有宾格后缀时有两种可能:一是 namayi,“第一人称 + 宾格后缀”;二是imayi, “第三人称 + 宾格后缀”。因为这个叙述者主体是张丑闾说给马祖常的话语,因此应该是“第一人称 + 宾格后缀”namayi (将我、使我),不应是imayi (将他,使他)。在第七行出现的minu (我的),也是第一人称的证据之一。

in[jis] 这个词第二音节残损,在《张氏先茔碑》中inje(34),《竹温台碑》中是复数形态 injes(2,13)。汉语对应“媵臣”,因此该处的复原应也是准确的。在该碑汉文中有“引者思,国书媵者也”的解释,可为证。是为公主、女子陪嫁的属人、牲畜和物资。

taifu kemeged taigem tüšigsen-dür 中 taifu 、taigem 分别是“太府、太监”的音译。整段的意思是“在太府内升职太监”,是汉文碑文“职太府下太监”的蒙译。“太府”是太府监这个官府名称的简称。《元史》记载:“太府监,秩正三品。领左、右藏等库,掌钱帛出纳之数。太卿六员,正三品;太监六员,从三品……中统四年置。至元四年,为宣徽太府监,凡内府藏库悉数隶焉。八年,升正三品。大德九年,改为院,秩从二品,院判参用宦者。至大四年,复为监,定置如上。”⑨“太监”在元代是一个官职,如上述的太府监,还有艺文监、群牧监等带有“监”称的官府中有太监之职。与之后的明、清,从前的各个朝代的“太监”,也称“寺人、阉(奄)人、阉官、宦者、中官、内官、内臣、内侍、内监”等宫内使役人员是否一样,有待于考证。但后一词tüšigsen-dür 是“升官、升职”之义,升官为太监,应该是官位。-dür,名词的给在格后缀,在形动词之后,表达条件,相当于“由于、的缘故”。在蒙古文译文中张丑闾的gergei inu Bau obuγtai(25) ,义“其夫人包(音译)氏”,在汉文中没有对应的这一内容。

[jung šü]n daifu ,是根据汉文原文“中顺大夫”复原的。其回鹘蒙古文在第三行有该词的音译,义同前。

t…u…u…lu… šiu 的一段的词汇未能复原,在其汉文原文中也没有此段。根据上下词语的连贯性和语境,应该也是丑闾与祖父丑哥的封赠勋爵的内容。

kündülekü ner-e soyurqaγdaba ,是“推恩”和“封”的义译。kündülekü ,在汉蒙《孝经》中一般为“敬”的义译,这里则是“器重、重用”之义。kündülekü ner-e ,义“官位、爵位,名位”。soyurqaγdaba ,动词,是上(高)位者向下(低)位人士的恩赐。-γda/-gde 后缀是动词被动态,相当于现代汉语的“被+动词”;-ba/-be 是动词的过去时后缀,同时表达与之有关(主语、宾语)的名词为单数、阳(男)性。

emege minu 中的emege ,义“祖母、奶奶”,碑文汉语中与“妣”对应。minu ,第一人称单数属格代词,义“我的”。

ögtejigi ,动词,是碑文“赠”或“封赠”的义译,相当于现代的“授予”。后缀-jigi 是动词过去时持续式,同时表达与之有关名词(主语或宾语)的单数、阴(女)性。

[8] basa ,义“再、又”,与“追封”的“追”对应。

keme[bes]ü ,其词中一部分残损,复原部分也没有异议。

ene üile-dür kürkü k[emebesü]中最后一词的复原是与下一行开头词汇的连贯性为依据的,但不能确定,汉文的对应部分也残损。

[9] suu-tu Jayaγatu qaγan taqimdaγu bolqu törüber ulus jasaqu-yin tula 与汉文“先帝以孝治天下”的语段相对应。

[10]degedüs-e soyurqaγ[daq]u buyantan müd j-e amidui-dur noyalaqu ner-e es-e kürtegsen-dür nemegdekü kem[egd]ejükü minu ene buyu 是汉文“而□身其□显国人情□,甚可哀□□□矣。幸惠之文,俾得刻铭,永是昭”的蒙译。汉文中有些字词残损,内容也有些出入。其中degedüs-e 义“朝廷、皇上、上位”,-a/-e 是名词给格后缀。该词汉文中没有对应词汇,是由于内容的需要在译文中增添的。buyantan ,结构buyan + -tan ,其词根义“福”形容词构词后缀,同时间接表达有关名词的复数。müd ,其结构是(mü(n)+ -d),代词,词根义“此、这个”,后缀表复数,相当于现代的“他们,这些人”。amidui-dur noyalaqu ner-e es-e kürtegsen-dür nemegdekü kem[egd]ejükü minu ene buyu ,汉文中由于残损,找不出该段的对应词汇。其大意为“虽然在有生之年没有获得官位,(但由于培育子孙有方去世之后)也封赠官爵。我之(前辈)即如此。”

ker ber ,义“倘若,如果”。

[q]ariγu ögüler-ün 在原文中为“余曰”,可理解为“我说”。因为张丑闾所说最后一句“其可不可”是疑问句,其回答也有“其可哉”的肯定的回答。qariγu,“回答、回说”之义。

jöb buyu,“其可哉”的对译。

ali be kümün,“夫”的对译。蒙古文的大意为“所有人、任何人”。

basa urtu[nsula]γad beye sayin boltuγai kemen küsekü sedkil bü[gü]de ……的汉文对应部分已经残损。其中 [nsula]γad 的复原是没有问题的。在《张氏先茔碑》中有 urtu nasulaqu (44、53),在《菩提行论疏》中有 urtu nasulatuγai(156b2-3)的组合词汇,义“长寿”。其整段的大意为“其次,期盼(长辈)长寿、健康的祈祷,全部 ……”。

[13] sa[yi]n kümün bükün-ü joriγ daγan 中的sa[yi]n的复原把握性不够大,其对应汉文部分也已残缺。大意为“遂好人之志”。

(2)anu ner-e ögkü-yi …u,大意为“给他们封官授爵……”。

[15]üjebesü taqimdaγu köbekün …tan-a. jüil sayin üiles bolbasu,与该段对应的汉文亦残损。蒙古文大意为“(张丑闾……)是个孝子,其孝行之举(可……)”。

bii taš bayiγulqu yosutu buyu ,与该段对应的是“……者宜得铭”。蒙古文中是“应该给予树碑刻铭”。 bi kemebesü ,与该段对应的是“而祖常又”。在蒙古文中人名“祖常”是代词bi(我)。

[16] Jayaγatu qaγan-a soyurqaγdalaγ-a.,是“先帝器使臣也”的译文。与上文连起来,可理解为“我是先皇(文宗)器重授官之臣官”。

[18]…rkiy-e suji Luu ong i[ma]yij…yajuayimaγ medegülügsen ajuγu,当与“张君少以辨敏,事公主,长其部私人”有对译关系。但碑文汉文的“张君少以辨敏”一段,在蒙古文中没有译文。而蒙古文中的suji是汉文音译词汇,也找不到原文;之后的Luu ong (鲁王)也没有。其后的一段,大意为“使其管理属下百姓”,正是“长其部私人”的义译。

Ji-jii terigün on-dur san lang duu sünggün fuu-yin böngön bolγan tüšigdebe中Ji-jii 是“至治”,元代纪年,这里是公元1321年。san lang duu sünggün fuu,“钱粮都总管府”的音译,抄录有“本□下□□府”,可复原为“本投下总管府”。Böngön,“判官”的音译。原文“官将仕佐郎”没有译出。整个语段的大意为“在至治元年,(张丑闾)被授钱粮都总管府判官”。

ber kündü… ber…… ,此段的大多残损。根据现有文字和前后文,其大意为“被大长公主重用,派为……”。

[20] qong taiqiu-dur injes bolγan……中qong taiqiu 是“皇太后”的音译。整段大意为“(派为)皇太后的媵臣”,与原文“皇太后宫引者思”对应。

mün on-dur ,与“其年”对应,是指上述的泰定三年,即公元1326年。原文的“引者思,国书媵者也”的一段文字,在蒙古文中没有译文。

[21] [Jayaγa]tu qaγan yeke or-a saγubasu kökeler sara-yin qorin jirγuγan-a buruγuy-a ,其[Jayaγa]tu qaγan 的复原没有异议。碑文整行对应“文宗即皇帝位,十二月二十六日,特……”。buruγuy-a 一词,不见于当时回鹘蒙古文文献,在《元朝秘史》中有3例,标为“不舌鲁兀牙”(§168(2)、§201),旁译均为“特地”。

[nö]güge on-u yisün s[ar]a-da basa kü bu…n 是“明年九月,又特”的译文。其中的复原没有异议。

[25] jrlγ bolju[ju]ng gen daifuu kemen ünši bolγan tüšigdebe. ,是“拜中宪大夫”的义译。[ju]ng gen daifuu 的复原,依据第二行同一词汇。ünši 一词是汉语音译词汇,但原文中没有此词,显然是译文中增加的。在《张氏先茔碑》中该词有6例,均是“院使”(7,8,13, 29,35,36) 。其中中政院院使2例,微政院院使3例,太常礼仪院院使1例。应该是元代上述院或通政院、储政院、太医院等院一级官署的首官,一般为二品。

egün-ü kü tula köbegün …… ,蒙古文大意为“因此,作为儿辈……”。

[28] taqimdaγu aγsan ajuγu,义“有孝心”,结合上文可理解“官至如此,仍有如此孝心”。 …n quyi[t]us-a soy[u…]maγtan …gdeged. basa ,与碑文的“后世将□□”对应,其蒙古文的复原也较有把握。可释读的词语为:quyi[t]us-a ,义“晚辈,后人”;maγtan,义“赞,夸奖”;basa义“再”。

[29] Jayaγatu qaγan-u ba soyurqaγsan joriγ-tur adali bol… …… j-e. ,与“文皇褒厚臣子之意者”对应。

…… büsü …n bögesü ……,碑文汉文和蒙古文都有不同程度的残损,可能与“余之□□”对应。可读词语只有两个:büsü ,否定词,义“不,非”;bögesü ,连词,义“如果”。

[30] bülege ,动词谓语,义“有”。

…nšiltaγan-i inu ügülegsen bolba .,一个句子的后半段,义“叙述了其原因。”

edüge. šilüg-iyer maγtay-a,汉文对应部分已残损,蒙古文句子完整。义“现以诗文赞颂”。在《张氏先茔碑》中相近的句子的汉文为“载扬于铭,其辞曰”。

gün uqaγan bi … ……,汉文对应词语残损。gün ,义“深”;uqaγan,义“智,智慧”。整个语段大意为“深思熟虑,远见”。

[31] Jayaγatu qaγan,似对应碑文“□文宗世”结合上文可理解为“大智远见的文宗世”。

[32] gür ulus-iyen taqimdaγu bolqu törüber jasar-un ,似乎与“有崇孝治”对应。蒙古文大意为“推崇孝仁治全国”。

kü[m]ün kümün-e fungšinglabasu ner-e ögkü y… ,蒙古文大意为“人人授封与官禄”。

uridus-uγan ner-e aldar-i geyigülbe ,大意为“前辈先人声名扬”。

[34] qa[γa]n-u jrlγ-iyar injes bolγan iregülbe .,大体与“帝若曰来,汝予媵臣”对应。大意为“秉承皇旨派了媵臣”。

…qui,蒙古文残损严重,只有最后一词的形动词后缀,无法释读本段。

[35] e[ge]negde jüg-iyer yabuγsan-u tula. ,其复原没有异议。大意为“总是因为善德行”。

noyalaqu ner-e öggügülbe …… ,词段尾部残损。残留部分的大意为“受到官爵”。

…… fungši[ng…],蒙古文残损严重,残留词汇的部分复原也没有异议,是汉语“封赠”的音译。

qamuγ kümün köbegün uruγ-tu bögetele ,其大意为“所有人们有亲厚”。

…… …tügei geyi…e ……,蒙古文残损严重,…tügei 是动词祈使式;geyi… 是动词词干,义“显,彰显”。

šiliγuy-a fungšinglaqu ner-e ögkü ene bui ,大意为“德孝臣民授封赠”。

…legüle basabu… kürge…kü 中basa 义“再,又”;kürge…kü,动词,词干义“送、给”。

为了便于碑铭汉蒙两种文字的比对,将碑铭部分依据李俊义先生的抄件,转录于后:

□文宗世,有崇孝治。命锡褒优,惟子之视。振振张君,代晦其间。启迹于□,囿□□□。帝若曰来,汝予媵臣。而有而先,以祯而□。既曰有子,维天子使。予何爱义,弗成而□。下书封玺,爵之郡侯。煌煌启章,□宠于幽。是曰勤忠,匪幸匪□。诜诜具寮,式□又思。□关北蟠,陂陀其罔。密复完坚,万世之岁。有盘者石,□篆而铭。树碑墓隧,张氏之荣。东人觏止,尚永其纬。

[39] küi jang geü .,官府“奎章阁学士院”的简称“奎章阁”的音译。

göng feng keüši,“供奉学士”官职的音译。奎章阁学士院有此官职,相当于散官正四品。

jöng ken daifu,“中宪大夫”文官的音译,散官正四品。

gem,动词“兼”的音译。 ging yan gün,“经筵官”的音译。

Yeüjü ,人名,是《全宁碑铭》碑文蒙译者的姓名。根据碑文,他时任奎章阁学士院供奉学士、文散官中宪大夫兼经筵官,正四品。此人也是《竹温台碑》的蒙译者。1338 年,Yeüjü 将揭傒斯撰写的《竹温台碑》译成了回鹘蒙古文。关于《竹温台碑》的译者Yeüjü 这个人,美国学者柯立夫(Cleaves,Francis.W. )也未描述是什么人⑩。

mongγolun ayalγus-iyar nayiraγuluγsan bolba ,大意为“编译为蒙古文”。

四、《全宁张氏先德碑铭》的有关问题

1.《全宁碑铭》是为张丑闾先辈歌功颂德的碑铭,是应碑铭的主人公张丑闾的要求,由资政大夫、御史知经事、浚仪马祖常撰文;中奉大夫、侍御史知经筵事胡□□篆额;由前中书平章政事、奎章阁学士、翰林学士承旨、知制诰兼修国史、银青荣禄大夫、凉国公赵世延书丹;蒙古文是由奎章阁学士院供奉学士、文散官中宪大夫兼经筵官瑶住(音译)译写。

根据碑文的记录,张丑闾,为鲁王外戚媵臣,从外戚媵臣升官太府中的太监,三品官。为此,皇帝恩授封赠其上二代。查《元史·列传第八十二·忠义三》有丑闾传,但《元史》中的丑闾,并非碑文中的丑闾。《新元史》也有“至正间,浙帅泰不华、南台御史丑闾辟举行人校官,皆不就”的记载,也并非同一人。 碑文中的丑闾,也称张丑闾,其出身据碑文可大体勾勒如下:

从其祖父丑哥的勋称清河郡伯和父亲当闾清河郡侯来分析,其祖籍(或郡望)应该是当时鲁王封地辖于中书省大名府的清河县,今河北省南部的清河县一带。

2.《全宁碑铭》是一通汉蒙对照翻译的大型碑铭。目前已有刊布研究的此类大型碑铭共有五通:《张氏先茔碑》(碑在内蒙古翁牛特旗)、《竹温台碑》(碑原在内蒙古翁牛特旗,目前下落不明)、《忻都王碑》(碑在甘肃武威)和《兴元阁碑》(碑原在蒙古国哈剌和林,目前石碑多块残块遗失)。就内容而言,《兴元阁碑》是建楼阁的碑铭,与另四通有所不同。

《全宁碑铭》和《张氏先茔碑》的立碑年代很接近,前者是至元二年(后至元丙子)八月,即公元1336年,后者则是元统三年孟春,即公元1335年,两者相差一年零七个月。 《全宁碑铭》和《张氏先茔碑》的内容也有一些共性。其中对《全宁碑铭》中的张丑闾的先人,和《张氏先茔碑》中的张应瑞及其先人都予以追封。这两通碑文人物有无关系,是我们一开始就予以关注的问题之一。这里首先作一个形式上的比较:

表一 《全宁碑铭》和《张氏先茔碑》主要人物形式化比较

《全宁碑铭》《张氏先茔碑》父辈当闾刘氏伯祥王氏勋阶上骑都尉上轻车都尉上护军(追封)爵等清河郡伯清河郡君清河郡公(追封)清河郡夫人(追封)文散官中顺大夫嘉议大夫资政大夫(追封)官位太常礼仪院同知河南江北行省右丞品级正四品(正四品)正三品(从二品)正二品、从二品(从二品)

从上述的比较来看有两点一致:一是其姓氏都是张氏,二是其祖父和父辈的爵等都与清河郡有关,是世居全宁府的早期人士。另外,他们都是媵臣出身,随同大长公主入府,后因谨慎孝顺且有功当官授勋。因此,《全宁碑铭》和《张氏先茔碑》张氏,属于同一祖籍(或郡望)清河,是当今河北南部接近于山东的清河县一带。至于两者是否同宗,有待于进一步研究。但上溯至祖父辈一代丑哥和仲贤的那一代,还没有显出之间的宗亲关系。

3.《全宁碑铭》和《张氏先茔碑》的形态,也有比较的必要。

《全宁碑铭》和《张氏先茔碑》有一些共同点:

汉文撰稿、回鹘蒙古文译文。当时的最为通用的官方文字是八思巴字,但碑文主要部分是汉文和回鹘蒙古文。其碑额是汉文篆书“全宁张氏先德碑铭”8 个字,两行书写;《张氏先茔碑》碑额亦为汉文篆书:“大元敕赐故荣禄大夫辽阳等处行中书平章政事柱国追封蓟国公张氏先茔碑”32个字,四行书写,其外形与《全宁碑铭》非常接近。 两通碑回鹘蒙古文书写正规,虽然译者不同,但都是采取带点文字。这与《也松哥碑》等是一致的,与云南《阿鲁王令旨碑》和甘肃武威《忻都王碑》的不带点的书写不同。而《竹温台碑》的碑额是带点的回鹘蒙古文,碑身正文基本上是不带点的回鹘蒙古文。

《全宁碑铭》和《竹温台碑》在其考察研究时已经倒坏,不在原处,因此,其汉文和回鹘蒙古文的朝向无法确定。这两个碑文的回鹘蒙古文的翻译者虽然是Yeüjü ,但是此人在文献中的姓名,还未能够查找出来。而Yeüjü ,翻译《全宁碑铭》时标写的是有标点的回鹘蒙古文,译写《竹温台碑》碑时,碑额是带点的,碑身基本是不带点的。《全宁碑铭》立碑时间是至元二年丙子八月,而《竹温台碑》立碑时间是至元四年戊寅五月,两者相差一年零九个月。

《全宁碑铭》和《竹温台碑》在内容的某些方面,也有些可比较的东西。为方便起见,对于某些问题方面也列表如下:

表二 《全宁碑铭》和《竹温台碑》主人公张丑闾和竹温台比较

从上述表格的比较,可以发现张丑闾和竹温台,都曾在管领随路都打捕鹰房诸色人匠等户钱粮都总管府从事,张丑闾官至总管,竹温台官至达鲁花赤,而竹温台先于张丑闾。在1321年至1323年间,张丑闾可能是竹温台手下的属官。 值得注意的是,《全宁碑铭》和《竹温台碑》立碑时间很近,还不到两年,且原撰稿人虽然各不同,但其蒙译者是Yeüjü 一人所为。很可惜,这个Yeüjü 在当时文献中均无法确切查到。查《全元文》第59册有一名为咬住的人读音与Yeüjü 较接近。此人于至正十六年(1356年)曾撰写过《海宁州安民碑》,仅此一例,且诗文缺失。根据时间和生活地点显然非同一人。译者Yeüjü 其人,在1336年8月,任奎章阁学士院供奉学士、文散官中宪大夫,兼经筵官,正四品。一年多之后(1338年5月21日),Yeüjü 在《竹温台碑》中署名为文散官嘉议大夫,正三品,大都路都总管府散官,大兴府人。从两处的描述中文散官一致,其余均不能说明其职官的一致性。之前是正四品文散官(中宪大夫),近两年内升迁为正三品文散官(嘉议大夫)。

目前有明确译文的元代碑文有四通,是蒙古文碑文中最大的四通。其中由Yeüjü 蒙译的,如上所述是《全宁碑铭》和《竹温台碑》。从四个碑文蒙古语用词风格的异同方面,或许更能够说明一些问题。

表三 四通碑文蒙译增词表述的比较

上述诸碑的蒙译的增词部分,是汉文中所没有的,因此其书写表达的风格各有不同。从《全宁碑铭》和《竹温台碑》蒙译的增词部分中的黑体标音,在用词表述和结构方面都很相近,这是Yeüjü 语言表达风格的一个主要特点。因此,我们认为这两碑的蒙译者Yeüjü 应该是同一个人。

《全宁碑铭》蒙古文的研究,遗留问题还很多。这里将我们研究的部分内容连同有关图片提供给同仁们,供参考。并希望协同研究,以求补充和提高。

附记:本文作者在调查与写作过程中,承蒙赤峰学院历史文化学院教授李俊义博士提供重要的学术资讯并惠赠汉文考释文章以下作参考,资料无价,情义无价,念兹在兹,以铭谢悃!在调查元代《全宁张氏先德碑铭》的过程中,亦曾得到吴甲才、张云成两位先生以及赤峰卫生学校办公室工作人员的热心帮助,谨致谢意!

注 释:

① 李俊义、吴甲才、张云成:《元代<全宁张氏先德碑铭>汉文考释》,《北方文物》2016年第1期。

② 照那斯图、杨耐思编著:《蒙古字韵校本》,民族出版社1987年,第21~22页。

③ 《元史》卷58《地理志一》,中华书局1976年,下同,第1354页;卷19《成宗二》, 第409页;卷21《成宗四》,第456页。

④ 〔清〕柯劭忞:《新元史》卷46《地理志一》,标点由引者重新校点。

⑤ 罗常培、蔡美彪:《八思巴字与元代汉语》增订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4年北京版,第77页。

⑥⑦《元史》卷91《百官七》,第2310~2321页。

⑧ 《元史》卷89《百官五》,第2254页。

⑨ 《元史》卷90《百官六》,第2292页。

⑩ 〔美〕Cleaves,Francis.Woodman.,The Sino-Monggolian Inscription of 1338 in Memory of Jigüntei, Harvard Journal of Asiatic Studies,v14(1951),Pp104.

〔编辑、校对 阴美琳〕

嘎日迪,男,1954年生,内蒙古师范大学蒙古学学院教授;斯钦巴图,男,1966年生,现工作于内蒙古赤峰卫生学校,邮编 024001;都仁,男,1981年生,内蒙古师范大学蒙古学古籍文献研究所讲师,邮编 010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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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0483(2017)02-005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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