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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那件人所共知嗜好

2017-06-09

北广人物 2017年22期
关键词:许广平强盗香烟

鲁迅那件人所共知嗜好

凡是和鲁迅先生见面比较多的人,大约第一个印象就是他手里总有一支烟拿着,每每和客人谈笑,必定烟雾弥漫。如果自己是不吸烟的,离开之后,被烟熏着过的衣衫,也还留有一些气味,这就是见过鲁迅先生之后的一个确实证据。

鲁迅是个有不少嗜好的人,不过他真正让人叹为观止的嗜好是吸烟。从在东京宏文学院学习的时候开始,香烟就是鲁迅离不开的精神食粮。

白色蚊帐熏成黄黑

1909年6月,鲁迅从日本回国,在杭州两级师范学校任生理学、化学教员。那时候差不多每天晚上去和鲁迅谈闲天的同事夏丐尊回忆说:“周先生的吸卷烟,是那时已有名的。据我所知,他平日吸的都是廉价卷烟,这几年来,我在内山书店时常碰到他,见他吸的总是金牌、品海牌一类的卷烟。他在杭州的时候,所吸的记得是强盗牌。那时他晚上总睡得很迟,强盗牌香烟,条头糕,这两件是他每夜必须的粮。服侍他的斋夫叫陈福,陈福对于他的任务,有一件就是每晚摇寝铃以前替他买好强盗牌香烟和条头糕。我每夜到他那里去闲谈,到寝铃的时候,总见陈福拿进强盗牌和条头糕来。星期六的夜里备得更富足。”

像夏丐尊一样,很多鲁迅的朋友们对鲁迅吸烟的牌子印象深刻,如厉绥之回忆鲁迅在日本时抽的是便宜的樱花牌,夏丐尊和阮和森都说鲁迅在杭州和绍兴时抽的是强盗牌,在北京、上海时期鲁迅吸烟的品种比较多,但在郁达夫和常惠的回忆中都说鲁迅在北京时常吸的是哈德门。鲁迅吸烟品牌的变化总会被敏感的人们注意到,如王余杞回忆在上海拜访鲁迅时注意到的一个细节:“边问我何时到的上海,边给了我一支卷烟。一点小小的改变被我注意到:记得他在‘北京(在没称‘北平以前)时专吸‘翠鸟牌’,如今已改吸‘阿坡罗’了哩。”正如人门观察到的,鲁迅吸烟并无固定的品牌,大体来说,由于用量巨大,平常所吸总以廉价的为多。而每当鲁迅突然改吸好烟的时候,往往说明他的生活境遇发生了某个重大的变化。如1925年8月鲁迅被教育总长章士钊非法免职,鲁迅所吸的烟就改成了平常不吸的海军牌,尚钺回忆说:“我燃着烟,抽的时候觉得与他平常的烟味两样,再看时,这不是他平时所惯抽的烟,而是海军牌。‘丢了官应该抽坏烟了,为什么还买这贵烟?‘正因为丢了官,所以才买这贵烟。他也看着手中的烟,笑着说,‘官总是要丢的,丢了官多抽几支好烟,也是集中精力来战斗的好方法。”

关于鲁迅吸烟的数量,按许寿裳的说法是大概每天50支:“关于他的饮食,除饮茶和吸烟外,并无嗜好。茶用清茶,烟草用廉价品,每日大概需五十支。早上醒来便在卧帐内吸烟,所以住会馆时,他的白色蚊帐熏成黄黑。”一般人并不一定说得上来鲁迅每天吸烟的数量,但从现象来看也是很令人吃惊的,如常惠说:“先生生活简朴,有时吃饭时稍稍喝一点酒,而烟却抽得很多,抽的是廉价的‘哈德门烟,用一支竹烟嘴,一支未完又接上一支,一次连续吸几支。”鲁迅1923年在砖塔胡同租住和1924年搬迁到西三天新居后,作家郁达夫都曾不止一次到鲁迅家拜访,他不仅注意到了鲁迅的烟瘾之大,而且观察到了鲁迅吸烟时特有的手势动作:“鲁迅的烟瘾,一向是很大的;在北京的时候,他吸的,总是哈德门的拾支装包。当他在人前吸的时候,他总探手进他那件灰布棉袄的袋里去摸出一支来吸;他似乎不喜欢将烟包先拿出来,然后再从烟包里抽出一支,而再将烟包塞回袋里去。他这脾气,一直到了上海,仍没有改过,不晓是为了怕麻烦的原因呢,抑或是怕人家看见他所吸的烟,是什么牌。”

家人对他吸烟的印象

但是,并非所有的人都能从正面理解吸烟对于鲁迅的意义或者简单的把它当作是一种鲁迅特有的风度,某些不了解鲁迅的俗人只见鲁迅不修边幅的外貌和发黄的牙齿,甚至把他当作吸食鸦片的烟鬼。张辛南在回忆鲁迅西安讲学时候的事情时说:“鲁迅先生讲演几次之后,许多人认为他吸鸦片烟。有一位先生向我说:‘周先生恐怕有几口瘾吧!我说,‘周先生吃香烟。还有一位军人问我道:‘学者也吸鸦片烟吗?我说:‘哪个学者?他毫不犹豫地武断道:‘周鲁迅满带烟容,牙齿都是黑的,还能说不吃烟吗?”也曾经有不相干的人劝鲁迅少吸烟,他反而吸得更多。吸纸烟不过瘾,还吸起了雪茄。鲁迅这种脾气是一贯的。也有弟子如许钦文为鲁迅吸烟的多少辩解,认为鲁迅吸烟其实并不像人们所认为的那样多:“我总觉得,鲁迅先生只是在有人去看他的时候才点起香烟来一边谈话一边吸借以休息,并不像有些人说的一天到晚都在吸烟的。”

当然,和鲁迅更亲近的家人们对鲁迅的吸烟有更深刻的体验。

1945年10月23日上海《文萃》发表许广平纪念鲁迅逝世九周年的文章,题目就叫作《鲁迅先生的香烟——纪念鲁迅先生逝世九周年》。许广平从1925年4月12日第一次到西三条拜访鲁迅一直到1936年10月19日鲁迅逝世,在两人密切接触和生活在一起的日子里,鲁迅的吸烟肯定是一个总在缭绕着的背景,因此也自然会成为许广平挥之不去的记忆。关于北京西三条时期鲁迅的吸烟,她说:“凡是和鲁迅先生见面比较多的人,大约第一个印象就是他手里总有一支烟拿着,每每和客人谈笑,必定烟雾弥漫。如果自己是不吸烟的,离开之后,被烟熏着过的衣衫,也还留有一些气味,这就是见过鲁迅先生之后的一个确实证据。”

许广平禁止他吸烟

面对不断吸烟的鲁迅,一般人也只是震惊于鲁迅的“风采”,但许广平在和鲁迅接触一段时间后产生了感情,鲁迅的吸烟对她来说就不止是可以欣赏和叹服的男人风度,尤其是这年的9月以后,鲁迅的肺病又一次发作,看病的医生和关心鲁迅健康的知心人开始干涉鲁迅的吸烟。这些人当中最主要的就是许广平。在《鲁迅先生的香烟——纪念鲁迅先生逝世九周年》的最后,许广平说到了这次干涉鲁迅吸烟的经历:“为了和段、章辈战斗,他生病了。医生忠告他:‘如果吸烟,服药是没有效力的。因此我曾经做过淘气的监督和侦查、禁制工作。”在许广平的另一篇回忆文章中更详细地说到了这次禁制吸烟的经过:“经医生诊看之后,也开不出好药方,要他先禁烟、禁酒。但细查先生,似乎禁酒还可,禁烟则万万做不到。那时有一位住在他家里的同乡,和我商量一同去劝他,用了整一夜反复申辩的功夫,总算意思转过来了,答应照医生的话,好好地把病医好。”这里说到的“住在他家里的同乡”就是许羡苏。许羡苏1924年从女高师毕业后,在外边总是住不安稳,从1925年暑假到这年年底一直住在鲁迅家里的南屋。鲁迅当然能够理解许广平和许羡苏的无限爱意,而且,当鲁迅面对的不是敌对的人或俗人的时候,他是非常坦诚可亲的。但即使如此,真正要实行禁止吸烟则是很难很难的事情。在11月8日给许羡苏的哥哥许钦文的信中鲁迅写道:“我病已渐愈,或者可以说全愈了罢,现已教书了。但仍吃药。医生禁喝酒,那倒没有什么;禁劳作,但还只得做一点;禁吸烟,则苦极矣,我觉得如此,倒还不如生病。”

邢大军据《博览群书》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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