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青脸肿仰望粉面桃花

毕明

鼻青脸肿仰望粉面桃花

毕明

上世纪80年代末，M君从西北大山里的某一工厂考上了首都的一所重点大学，90年代初却为毕业分配犯起了愁，彼时的“定向分配”名额要将M君再次定向回西北某镇。他不甘心，十多年的寒窗苦换来的不应该是这个结果。四年大都市的熏陶更让他下定决心——留在此处。

那个年代，不要户口留在首都的人成为了后来“北漂族”的先驱。首先，那时的民营公司、私企、外企还不是很多，靠毕业分配进入国营单位的外地大学生手中必须持有“留京名额”。M君显然不具备这一“投名状”，但他依然心存侥幸，在毕业季的下学期就在京城四处应聘，希望命运有所转机。

好在M君能力尚可，居然通过了一家百货公司和另外一家当时某知名IT公司的应聘考试，可当两家公司去学校洽谈的时候，才知M君身无名额，就此断了他通过正规途径定居京城的念想。过往从来都意气风发的M君此生头一次体验到失败的痛苦。放弃吧，不是他的性格，回去更无颜见江东父老。于是他决定黑着去不要“名额”的私企打拼。

距离毕业离校日期还有一个多月，M君别无选择地甚至没时间与同学正式告别，他毅然决然地就跟随一家产品销售公司奔赴了天津做市场推销，等他再次回到学校的时候，同班同学的大部分已经告别了学校。M君就这样匆匆忙忙没有任何仪式地从学校毕业，一脚踏进了陌生的社会与职场。

后来听M君回忆往事，他说他的毕业季是慌慌忙忙无感的——没有留恋，忘记了伤感，那时满脑子想的只有找到工作留在此地。他甚至忘记了和很多同学说句道别的话。如今，有少部分同班同学甚至是同一寝室的室友也失去了联系，这也是他心中长久挥之不去的另一种挫败感。

毕业后经过一年的卖命工作，M君成了这家公司的销售大拿，公司也特意给他搞了个毕业生“留京名额”，于是在这一年中在办公室打过地铺睡过漏水地下室“水床”的M君终于堂堂正正地成了一名新北京人，就像他的口音也慢慢地开始有了京腔京味儿。他似乎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失败的积累未必一定带来成功，可是没有失败，也许连运气都不会光顾自己。

跟着这家公司老板打拼了六年后，随着公司业务的日益不景气，公司散了，M君也算忠贞不渝到站了，于是他只能重新找工作。然而这次他不再茫然，更没有失败感，他明白再难也不会比过去的岁月难，因为他一直在积攒的大部分都是失败，但好在他从来都没有放弃的是不停的努力。

M君不久后就找到了新的工作，一直工作至今。虽然在别人的眼中，他不是什么成功者，距离成功者的粉面桃花也相去甚远，但他心里很清楚，正是忍受住了过往那些鼻青脸肿般的屡屡失败，他才有现今的平凡与安宁。仅就这一点，跟别人没法比，但跟过往的自己比，M君说，他很坦然，觉得自己是成功的，他不需要标签，他很知足。

如今不是很流行那句“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吗？换个说法是否可以说“没有失败就不会有成功”呢？应该是对的，正像那首《真心英雄》里唱的那样“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风雨不正是代表着挫折与失败吗？

其实，大多数人邂逅的往往是即便经历了风雨，也不见得有多么成功，那就要看看自己对成功的理解了。我认同不怕失败和不会后悔，因为即使不见彩虹，哪怕风雨之后见到一米阳光，那也同样是一种喜悦，这算成功吗？冷暖自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