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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健明(史泰龙)与命运博弈的“战士”

2017-06-07兰军浩博

今日华人 2017年5期
关键词:义肢轮椅战士

兰军+浩博

2013年4月1日,似上天开了个玩笑

一个小小的伤口,卻让他失去了双腿

“我要活下去!”是他与病魔鬥爭的勇气

八个月零七天,治疗和康复训练

他以汗水和淚水迈出了重生的第一步

他别名“史泰龙”,打不倒,不服输

生命之火不息,希望之光便不会止

他是一名敢於与命运博弈的“战士”

重生那刻:我要活下去!

海明威说,一个人並不是生来就要给打败的,你尽可以毁灭他,可就是打不败他。生命不息,希望不止,奇蹟无限。

仇健明先生的命运,从2013年4月1日愚人节那天开始,彻底改变了。

他从中学起就迷上了粤剧,本想当一名演员,後来卻做了舞台幕後,这一做就是30多年。他是粤剧团舞台佈景组成员,也肩负着舞台队长的职责。在同事心中,他是一位工作主动、从不怕苦、认真勤力、乐於助人的人。

2013年3月尾,仇健明先生左脚受伤破了皮,一点小问题他也没放心上。没想到,伤口发炎感染,一天痛过一天,但因为当时有演出任务,作为舞台队长责任重大,他一心都扑在了工作上,一拖再拖没时间看医生。31日,演出的最後一天,他发高烧了,他也只是借了件同事的外套裹着,发了身汗,多喝水,稍微好点了,又继续投入工作,硬撑到了演出收场。凌晨,收拾好道具凖备放回工厂时,伤病加上休息不足,他也终於倒下了,直接被送到了屯门医院急诊。

那时他还牵掛着4月1日有整天的演出,卻被医生告知:左脚感染了食肉菌,必须马上手术,否则有生命危险!並且要他做好可能左脚切除的打算。仇健明先生签完手术同意书後,就昏迷了。“那时我真是太乐观,心想小部分切除的话,大不了从别处切一块肉补在伤口上。”

由於感染严重,医生不得不对他进行了“左膝以上截肢”手术。然而昏迷当中的他不知道的是,情况远比想象的更糟。在他的右腿也发现了食肉菌感染,第二天他再次被推进了手术室。两天里,他就這样失去了双腿。手术後,他即被送到深切治疗部继续治疗。入院後的两个星期里,他先後接受了八次分离和清创手术。曾一度在他的双手也发现了疑似感染,而家人们再也不能承受这样的痛苦了!他年近90岁的老父亲含淚做出决定:“不能截肢!我相信医护人员。”幸而经抗生素治疗後,最终遏制住病情,保住了性命。但由於药效太强,对五臓六腑副作用很大,医院曾打电话给姐姐(监护人):可能成为永久植物人!

就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4月19日,入院後的第19天,仇健明先生终於苏醒了过来,也在这天,他脱离危险从ICU转入普通病房。他把这天当做他的另一个生日——重生之日。“生命可贵”,是他的第一感觉。病房里,父亲和女儿不顾感染照顾着他;而隔着ICU病房的玻璃,他看到了许多来看他的人,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有街坊同事,也有经久不见的同学,虽然听不见他们在说什麽,但从嘴型可以判断,他们说的是“加油”“坚持”“努力”……“人间有情”,是他的第二感觉。

那时,仇健明先生心中百感交集,唯有默默地对自己许下五个字的誓言:我要活下去!

康复挑战:只为完成那48级追爱的台阶

就像茨威格所说,勇气是逆境当中绽放的光芒一样,

从入院治疗,到出院痊愈,整整8个月零7天,这两百多天时间,犹如人间炼狱一般,而术後的康复训练才是最大的挑战,最终,仇健明先生也熬过来了。如凤凰涅槃般,浴火重生。

“只知道我在医院,但不知病情怎样严重。”因为经过多次手术,原本身高6呎1吋、体重228磅的硬汉,出来时已成皮包骨了,身体非常虚弱。术後,看着腰部以下盖着毯子,仇健明先生也有怀疑过,但不敢往最坏想。他问父亲“为何腿下面那麽凉”,父亲支支吾吾不敢告诉他实情“因为给你穿着凉鞋”。如此牵强而漏洞百出的解释,但他“连拿勺子的力气都没”,无法证实。

为了增强体能,他每天都要接受体能训练,比如练习“坐”。终於有一天训练完,他用尽剩下所有力气,推开了盖着的那床毯子——没有双腿,只剩空荡荡的下半身,一瞬间,淚水止不住地往外湧。一觉醒来,人生全改变了,未来该如何是好啊?那次,他整整哭了一个晚上。是啊,这个玩笑开得太大了,任谁都难以接受。

那一夜,仇健明先生想了很多,诸如:自己能不能出院、能不能装义肢、能不能融入社会,未来自己该怎麽办、年幼的女儿该怎麽办……这时,他还怀念已故的妻子——她安睡在遥远的四川达州故乡,今後自己又该怎样才能再在坟前陪她说说话啊?

仇健明先生在内地演出时与妻子相识,二人两情相悦,互生情愫。妻子从不嫌棄他穷,让他颇为感动。当时怕家里反对,他谎称去旅行,来到四川与妻子终於喜结连理。婚後二人相亲相爱,第二年有了爱情的结晶——宝贝女儿。原本幸福的小家,卻随着妻子被检查出罹患癌症,而风雨飘摇。花光了所有积蓄,借了大量外债,仍未能挽救爱人的生命。一年半後,妻子离开了,对他打击非常大,但为了女儿,为了还债,他必须振作,所以他拼命工作,甚至疯狂工作,都是因为这!

“她在生时我爱她,她去世後我更想念她!”铁汉也有柔情的一面。每年,仇健明先生都会回四川,看望妻子的家人,也会到坟前陪爱妻坐一坐,说说心里话。然而,现在这最简单的愿望都难实现了。下飞机的18级台阶,加上到墓园妻子坟前的30级台阶,这48级台阶,对他来说是超越生命的距离。“她是我坚持生存下去的力量,她是我坚持要站起来的劲力源头,为了见她,我再怎样辛苦也会继续锻炼自己。”他在《人生路·苦·拼》一书中口述道。

爱的力量让仇健明先生不断强化自己,他以汗水和淚水走出了一条重生之路。

融入社会:全职义工点亮他人希望之灯

《圣经》中说,当一扇门为你关闭时,一定有一扇窗为你打开。应该让别人的生活因为有了你的生存而更加美好。给予,亦是一种幸福。

仇健明先生开始接受现实,並决心战胜一切困难。他就从营养开始,先让自己恢复体力,儘管医院餐食难吃;他积极配合物理治疗,每天要拉筋,並完成了从病床到轮椅的自理,学习使用轮椅,再到安装义肢站起来,迈出第一步。“那个时候我就像一个孩子一样,学习站立,学习走路,学习生活自理,学习融入社会……”

一切都重新来过。每一个动作都特别不容易,时常痛得眼淚都流出来。由於腰部无力,单是一个从病床自己坐上轮椅的动作,难度就可想而知。第一次穿义肢,对於他这样一个身材魁梧的人,重心难以控制,光站起来就练习过无数次,伤口处的嫩肉不知磨破了多少回。

凭借坚强的意志,他总是做得又快又标凖,连医护人员都连连称讚他。

仇健明先生为人热情,是一个乐於助人的人,即便是在他生命中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依然愿意帮助他人,奉献爱心。在住院期间,当医院提出希望他拍一条片,亲自示范操作轮椅过程时,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刚入院时,粤剧团的手足们便为仇健明先生组织起筹款义演活动,为他送去温暖,让他此生不忘。今日,唯有以感恩之心,回馈社会。“虽然没有了双腿,也要面带笑容。”仇健明先生给自己画的漫画像就是如此。他不怕跟别人分享背後的難处,乐意接受一切苦与痛,他希望将自己的故事分享,传递坚毅的精神力量,以生命影响生命,激励更多伤健人士重燃生命的信心。随後他开始参与不同机构的义工活动,更加入了香港复康力量带领义工团,传递正能量。並获邀担任香港复康力量董事,成为机构核心成员之一。

据了解,香港复康力量成立於1995年,秉承“推动伤健共融,缔造平等机会”的理念,旨在激励残疾人士发展,协助他们融入社会,助力香港成为无障碍城市。

2015年,仇健明先生被评为“2015十大再生勇士”,並荣获ATV“2015感动香港年度人物”称号。奉献,让他打开了人生的另一扇窗。2016年,他作为生命教育分享演讲导师曾赴马来西亚分享,会前他本没穿义肢,中途当他穿上义肢站起来时,全场两千多人纷纷起立鼓掌,他让许多同路人感受到了生命的力量。这一“站”,意义深远。

现在他是一名全职义工,仍然喜欢舞台工作,偶尔也会被邀请担任舞台总监,配合演出。特别是一些筹款演出,他总是乐此不疲,並尽心竭力。

人生梦想:跑一次人生的马拉松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这是屈原逐梦的勇气。未来之路很长,人只有一直向前走,才能把影子甩在身後。

若从出院算起,距离这次噩梦仅仅才过了三年多,仇健明先生能如此迅速地融入社会、适应生活,的确付出了太多。他留给人的感觉总是那麽坚强,那麽积极、那麽乐观。殊不知,曾在漆黑的夜晚,独处的空间里,他也曾懊恼过,也曾流淚过。

“当然也有过灰色的时候。”白天睡久了晚上就睡不着;想通过看DVD打发时间,但终没意思;想找朋友倾诉,又担心打扰别人;想打扫一下家里,卻发现自己怎样都做不好……一瞬间情绪崩溃了,自己对自己发脾气。最後,他便走出家门,或去充值八达通,或去公园跟人搭话等,自我减压,走出了低迷。

仇健明先生别名“史泰龙”,与美国影星同名,不仅是因为他体型健硕,更是因为他同样有着打不倒、不服输的精神。“我都是在鬼门关走过的,本来挣扎在生命边缘,小鬼们看到我没腿,都怕我,不敢收我!”他开玩笑说,还有什麽可怕呢?

“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向前看。我不想下半辈子只坐在轮椅上。”仇健明先生希望像健全人生一样行走,他有一个梦想,那就是未来能装上刀锋腿,在运动场上跑一场人生的马拉松。不求时间多快,也不求能否到达终点,只要能跑个三公里,就是生命的突破。长期坐轮椅容易长胖,康复治疗师跟他说,要想走路更灵活,就必须瘦身。所以练体能、瘦身这是他当前的目标。

除了游泳、潛水,他还学会了打泰拳,从坐着轮椅打,再到站着打……每一次强有力的出拳,都是他与命运的博弈。他就像一名战士,他的人生故事,让人不由自主地敬畏生命。正如歌词所唱:有梦想谁都了不起,有勇气就会有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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