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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拉:我的文化之根在中国*

2017-06-05采访整理上海师范大学人文与传播学院上海200234宁夏医科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宁夏银川750004

苏州教育学院学报 2017年2期
关键词:朵拉华文马来西亚

刘 征(采访整理)(1.上海师范大学 人文与传播学院,上海 200234;2.宁夏医科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宁夏 银川 750004)

朵拉:我的文化之根在中国*

刘 征(采访整理)1,2
(1.上海师范大学 人文与传播学院,上海 200234;2.宁夏医科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宁夏 银川 750004)

朵拉,原名林月丝,出生于马来西亚槟城, 祖籍福建惠安,专业作家、画家。现为马来西亚华文作家协会理事、大马华人文化协会霹雳州分会副主席、世界华文微型小说研究会理事、《马华文学大系—散文2》编委等。20世纪80年代投入水墨画创作,曾在马来西亚开个展,并于国内外,包括中国大陆和台湾、澳门等地参展三十余次。曾受邀为马来西亚及美国等多家报纸、杂志撰写专栏;曾任马来西亚棕榈出版社社长、《蕉风》文学双月刊执行编辑、《清流》文学双月刊执行编辑等,多篇小说被改为广播剧在马来西亚及新加坡电台播出。

朵拉以散文步入文坛。30岁以后,其女权意识开始觉醒,小说创作多以探索女性命运为主题。近年来致力于微型小说的创作,是马来西亚华文微型小说创作量最丰富的作家。先后出版个人专集四十余本。主要作品集有《问情》《十九场爱情演出》《行人道上的镜子》《桃花》《误会宝蓝色》《脱色爱情》《戏正上演》《森林火焰》《爱情花园》《掌上情爱》《秋红柿》等。

刘征(以下简称“刘”):朵拉老师,您从事小说创作的主要动机是什么?

朵拉(以下简称“朵”):在海外从事写作,我完全没有受过专业训练,要认真说起来,我只在小学念过六年华文,上中学以后,其他科目,如地理、历史、科学、数学等等全是英文。华文一年只有上、下两册,华文写作全靠自己的兴趣。从散文写起,慢慢觉得散文无法完全表达自己,开始编故事,就有了后来的小说。

先从自己身边事,以及父母的言谈、身边朋友、邻居的故事里获取创作素材。爸爸亲眼看到那些在office工作的女性受到不公平待遇,他不让我出去工作,是出于对我的心疼。这就让我有时间在家里从事写作,我的笔下也有了众多受到社会轻视的女性的题材。

中国大陆未开放之前,如果选择念华文,深造都去台湾,我弟弟和妹妹都留学台湾。应该是在20世纪80年代吧,妹妹在台湾政治大学,她建议我给台湾的报纸投稿。

刘:是专门的文艺副刊吗?

朵:是,台湾报纸每天都有文艺副刊。我将手抄稿邮寄到台湾,妹妹再代我转寄。没想到一周之后文章就发表了。看到自己的作品以华文发表,我有种被母亲认同的感觉。

刘:您大概都在哪些报纸上发表过文章呢?

朵:先是《中华日报》,那是妹妹住宿地方订的报纸,然后在《新生报》《联合报》《中央日报》《中国时报》《青年日报》《自立晚报》等都发过文章。那时的作品题材以女性为主。

到了20世纪90年代初,台湾中国妇女写作协会邀请我过去开会,是“亚洲华文女作家交流会”。我到那边发现,台湾男女不平等的现象非常严重,那个时候正巧台湾女性意识开始觉醒。报章杂志和电子媒体都不断报道有关女性要求平权、平等的新闻。我听到,原来在台湾,夫妇如果离婚,通常都把孩子判给父亲,理由是孩子的姓氏跟随父亲。马来西亚的法律是英国式的,离婚个案中,要看谁比较适合带孩子,孩子就判给谁,相对来说会倾向于妈妈。我还听闻台湾家庭竟有男人打女人的现象。这让我的女权意识也跟着开始觉醒。一般来说,女人比男人体弱,男人力气大呀!怎么这样不公平?回来以后我找许多女权主义的书阅读。我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女性处于这样的弱势地位?我也好奇自己对这个问题是否可以作进一步的探讨?作为女人,身为女作家,如果我不发出声音,难道奢望男人替女人发声?

目前高校的评价机制基本上是单向的由上对下的评价,或者说是评价主体同时扮演运动员和裁判员的两种角色。在肯定这种传统的评价机制的重要作用的同时,要合理地加入教学质量的直接受益者——学生,参与到评价中来。尽管学生的评价有局限性,但毕竟是“消费者”对“产品”的评价,其评价的客观性不能小觑。

刘:您有大量的作品问世,我想知道您怎么能够如此高产?

朵:时间对我非常珍贵,我不舍得浪费,每天几乎所有的时间全用于写作和画画。很拼命地创作,非常努力。到目前已经出版四十四本书了。

刘:您的确很勤奋啊!在马华女作家中,有很多都受到过中国大陆作家的影响,比如黎紫书,她曾经坦言她喜欢苏童。在中国大陆众多的小说家中,您觉得哪位作家对您的影响比较大?

朵:年轻时容易受其他作家影响,因为太喜欢一个作家,就不自觉地要模仿他。当我发现自己发表的小说竟然如此张爱玲,我选择尽快抽身,明白模仿得再像也无法超越她。中国的作家,我喜欢北方的迟子建,她是女作家,但文章有大气,小小的事也可以做大文章,好作家就有这本领。还有南京的毕飞宇,写《推拿》的。记得我第一次看到毕飞宇的文章是在马来西亚的报纸副刊上,惊为天人,以为大马出了一个大作家!我做了从来没有做过的事,就是立刻给报社打电话,询问“谁是毕飞宇”?《活着》《兄弟》的余华我也喜欢,他连短篇也异常精彩。虽然他喜欢在文章里大量洒血,不喜欢看到血的我却对他无比钦佩,他的幽默很黑色,读者跟着他的情节笑着流泪。中国作家太多,我喜欢阅读,超喜欢,喜欢的作家真是数也数不清。好作家都很会讲故事。这点,我得承认自己的人生经历很有限。中国的作家经历很丰富,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在吃苦,但我很羡慕他们。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刘:我明白您的意思,丰富的人生经历可以丰富作家笔下的故事。

朵:对啊,这是我无法追赶得上的。我只能训练自己用心生活,注意生活中的细节,感受、体悟生活,去发现小小的事情中蕴含着的大美。

朵:没有,我一直都没有工作,每天写作和画画。在海外从事华文写作通常被人忽视,甚至蔑视,没有兴趣的支撑很难坚持下去。在马来西亚,马来文是必修课,华文是选修课。因为某些因素的影响,华文考试很难获得甲等成绩,导致很多人选择不考华文。我对华文的热爱来自父亲,从小读书,父亲特别重视我们的华文和书法,再加上家里的氛围是很中国式的—虽然门外很南洋,比如中华传统节庆要拜祖先,开始入学时要拜孔子,讲究新年、中秋要一家团圆,等等。

刘:您觉得您的根在哪里呢?

朵:哦,这个问题非常好。我的文化之根在中国,但我是马来西亚人。我一直记得,下午时刻,祖父手拿着《七侠五义》《三国演义》之类的书,就那样卷着在阅读。那些书,是宣纸印刷的,字很小,没有标点符号。年龄已届老花眼的祖父,昏暗的黄昏里,没有开灯,他怎么阅读呢?现在回想,他应该不是在阅读,他是在相思,是在思乡。我家当年订阅华文报纸,整条街只有我们一家订报。左邻右居会过来借报纸,就这样种下我热爱华文文化和华文写作的种子。马来西亚华人,当年羽毛球赛,中国队对垒印尼队时,喊的是“中国加油”!有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家里拜祖先会准备很多菜,有父母很爱吃的福建传统菜,却也有咖喱鸡、黄姜饭的南洋娘惹菜。祖先在中国,他们会吃咖哩鸡和黄姜饭吗?大多马国华人的家庭,传承中国文化的同时也接受大马文化。在两国文化的融合中,我们有我们的痛苦和纠结。

刘:朵拉老师,我们都知道海外华人作家的作品想要在大陆发表是比较困难的,您怎么看待发表、推广、传播困难这一问题?

朵:海外华文文学当初进入中国大陆,要感谢大陆学者的宽容。事实上,大陆学者怎么可能看不懂海外作家的创作水平之有限呢?这叫人很感动,也促使海外作家不得不努力。当有人阅读我们的作品时,倘若不自我激励,便对不起宽容的学者们。但现在情况有所改变,尤其电子科技发展、世界全球化的时候,大陆学者看待海外文学,应该比从前更严格。至于我,作品能够在中国大陆发表和出版,甚至成为《读者》杂志签约作家,只能说是侥幸。

刘:时至今日,您对您的哪部作品最为满意?

朵:还没有最满意的,所以要拼命写下去。《行人道上的镜子》经常被小说选集刊用,这篇小说曾获得新加坡和台湾联办的“亚细安青年文学奖”冠军,后来被收入新加坡课本。有一回我写短篇小说《行人道上的镜子和鸟》时,把这篇微型小说剪贴在文章里头,日本导演选中它拍成了电影。还有《最初的梦魇》,发表在台湾《联合文学》杂志上,中国大陆出版马来西亚短篇小说合集时,被选用为书名。但这些只是那一时期比较满意的。我能出四十四本书,有些在中国大陆和台湾还有新加坡印行,靠的是机缘和运气。我承认我是比较努力。

刘:微型小说所能表现的内容比较有限,您是否想尝试创作长篇小说?

朵:许多学者朋友劝我写长篇。但我的时间太琐碎了,我是个家庭主妇,家庭在我心里永远是第一位的。这些年能够努力从事写作是因为孩子们都大了,不需要太多照顾。我还画画,时常办画展,是两个画会的会长。另外,还从事社会活动,任槟州华人大会堂的董事兼文学组主任,也是槟城华人文化协会副主席,就是为了想推展华文文学。时间因此而变得紧张。我两个女儿也从事文学创作。大女儿菲尔是律师,也是南京大学中文系硕士,今年刚拿到中国政府奖学金在念中文系博士。小女儿鱼简是音乐制作人,侧重音乐的研究和发展,这段时间正好受邀带一个表演团到英国伦敦表演。她们都以华文写作,也出版过散文作品。在马来西亚,一家四口都写文章的,或说,用中文创作的,应该只有我们一家人。

刘:在马华小说中,经常体现出浓厚的宗教情结,比如在李忆莙、融融等作家的作品中可以看出她们信仰佛教,在黎紫书等新生代作家的作品中可以看出她们信仰基督教,您对此如何看待?

朵:一般来说,华人家庭多从信仰道教入门,移民们赴南洋时,带着恐惧,同时也带着妈祖,这样心理上有安全感,信仰就流传下来。与此同时也有人拜观世音。马来西亚华人群体的传统信仰中,道教、佛教大多不分,也有人拜关公,因为做生意要讲义气。那些信仰基督教和天主教的华人,大多接受英文教育。我觉得天主教在东南亚做了一件很伟大的事情,就是办学校!我自己深受佛教影响,早年跟着母亲到佛学院去拜佛,初一、十五就持素。大概是20世纪90年代开始,钟怡雯在台湾《普门》月刊时约我写稿,从此和佛光山结了缘,《普门》月刊每期都赠我阅读。佛光山迎接来自中国大陆法门寺的佛指舍利时,特别邀请我到台湾参与盛况。《普门》到马来西亚印刷出版,约我写专栏,大马所有的佛教杂志,如《福报》《佛教文摘》《慈悲》《檀香报》等,我都是他们的专栏作者。有时候觉得宗教信仰也是一份机缘。别人是怎么样我不太清楚,但佛教,解释了我心中对生命的疑惑。

(责任编辑:时 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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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8-7931(2017)02-0041-03

10.16217/j.cnki.szxbsk.2017.02.008

2016-11-17

刘 征(1979—),女,山东青州人,副教授,博士,在站博士后,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世界华文文学。

刘征(采访整理).朵拉:我的文化之根在中国[J].苏州教育学院学报,2017,34(2):41-43.

*本文根据笔者2014年11月14日在南昌大学前湖校区国际交流中心对朵拉的采访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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