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目标制下农村微型金融机构财务可持续的影响因素分析

贾 立, 汤 敏, 李泽毅

双目标制下农村微型金融机构财务可持续的影响因素分析

贾 立, 汤 敏, 李泽毅

从理论上分析农村微型金融机构可持续发展双重目标均衡的可能性，并实证检验我国农村微型金融机构的财务可持续与支农覆盖面目标是否背离，结果发现：没有显著证据表明我国农村微型金融机构的财务可持续和支农覆盖面之间是矛盾的；影响农村微型金融机构财务可持续的因素主要包括贷款收益率、资金成本、人力成本以及机构所在国家GDP增长率等。因此，农村微型金融机构应该始终坚持“支农支小”的目标定位。同时，可以通过完善经验管理制度、信贷审批制度等公司治理体系，拓展资金来源渠道，积极与地方政府合作等方式实现财务可持续。

农村微型金融机构;财务可持续;支农覆盖面

一、引 言

农村微型金融机构是指提供农村微型金融服务的机构，即专门为农村地区贫困低收入人口和长期被正规金融排斥的农户及小微企业提供小额信贷、存取款、汇款和小额保险等金融服务的机构。长期以来，我国农村微型金融是以小额信贷的形式存在的，直到引进联合国在“2005国际小额信贷年”提出“普惠金融”的概念后，才逐步建立专业化的农村微型金融机构。2006年，中国银监会颁布的《关于调整放宽农村地区银行业金融机构准入政策，更好支持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的若干意见》(银监发[2006]90号)明确了农村金融体制改革新思路，即实现增量改革，发展农村微型金融组织，并启动了村镇银行、贷款公司和农村资金互助社等三类新型农村金融机构的试点工作。新型农村金融机构被赋予了“服务县域、服务三农、服务小微”的使命，具有极强的农村微型金融机构性质。2013年，中国共产党第十八届中央委员会第三次全体会议通过《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正式提出发展普惠金融，新型农村金融机构的发展迈上了新的台阶。目前，我国农村微型金融机构主要包括村镇银行、小额贷款公司、村镇资金互助社、贷款公司和典当行等类型，其中以村镇银行最为典型。截至2016年6月末，全国有1083个县(市)核准设立村镇银行，共计1371家，县域覆盖率高达65.9%。村镇银行资产规模总额为10810亿元，贷款余额超过6000亿元，其中93%以上的贷款投向了“三农”和小微企业。*根据中国银行业监督管理委员会官方网站(http:∥www.cbrc.gov.cn/index.html)公开资料整理。加快发展农村微型金融，对解决我国“三农”问题与构建我国普惠金融体系都具有重大意义。

由于微型金融机构是以农村地区贫困低收入人口和长期被正规金融排斥的农户及小微企业等为目标客户，其能否实现可持续性发展一直是社会各界共同关注的问题。从国外实践经验来看，一部分微型金融机构着重扩大对目标客户的覆盖面，其生存仍需要依靠政府补贴和捐赠者捐助，而一部分结合正规金融的信贷技术和民间金融信息优势，在达到微型金融目标的同时可以实现财务可持续性发展。从理论研究上来看，微型金融机构是否可以实现覆盖面与财务可持续双重目标均衡发展，存在两种对立的主张，即福利主义和制度主义。福利主义认为，增加对贫穷和妇女等低端客户的金融供给和覆盖力更重要，如果微型金融机构采用完全商业化运作就会偏离这些低端客户。*T. W. Dichter, “Questioning the Future of NGOs in Microfinance,”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Development, Vol.8, No.2, 1996, pp.259-269；S. Johnson and B. Rogaly, “Microfinance and Poverty Reduction,” Oxford: Oxfam, London: Action Aid, 1997.Mcintos通过研究发现，微型金融机构的财务可持续和金融服务的覆盖力是矛盾的，呈现明显的替代关系，这主要源于在微型金融机构注重追逐商业利润的大环境下，生存压力迫使其目标市场发生转移，对贫困人口的金融供给就会减少。*C. Mcintos, G. Villaran and B. Wydick, “Microfinance and Home Improvement: Using Retrospective Panel Data to Measure Program Effects on Fundamental Events,” World Development, Vol.39, No.6, 2011, pp.922-937.而制度主义则认为双重目标可以相容，同时微型金融机构必须首先解决自身的财务可持续问题，只有满足这个前提条件，它们才可以为穷人或妇女等低端客户提供更多的金融服务。*J. Conning, “Outreach, Sustainability and Leverage in Monitored and Peer-monitored Lending,” Journal of Development Economics, Vol.60, No.1, 1999, pp.51-77;Deborah Drake and E. Rhyne, The Commercialization of Microfinance： Balancing Business and Development, Kumarian Press, 2002;C. Lapenu and M. Zeller, “Distribution, Growth, and Performance of the Microfinance Institutions in Africa, Asia and Latin America: A Recent Inventory,” FCND Briefs, Vol.26, No.1, 2001, pp.87-111;M. Schreiner, “Aspects of Outreach: A Framework for Discussion of the Social Benefits of Microfinance,”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Development, Vol.14, No.5, 2002, pp.591-603;F. Doligez and C. Lapenu, “Stakes of Measuring Social Performance in Microfinance,” CERISE Discussion Papers, No.1, November 2006.目前制度主义理论在国际上占有主导地位，被世界银行扶贫协商小组和美国国际开发署等重要机构所遵循和采用。

葛永波等人运用层次分析法对我国农村微型金融机构可持续发展的影响因素进行实证研究表明，产品与创新服务水平在所有影响因素中权重最高，其次分别是员工素质、财税政策与金融环境、机构知名度和公司治理等。*葛永波、周倬君、马云倩：《新型农村金融机构可持续发展的影响因素与对策透视》，《农业经济问题》2011年第12期。茆晓颖认为小额贷款公司作为农村金融改革中的创新组织，可持续发展的根本目的是持续为“三农”和小微企业提供服务，已经成为农村金融供给的新路径。*茆晓颖：《农村小额贷款公司可持续发展研究》，《农业经济问题》2012年第9期。高晓光认为应该通过金融产品创新、融资渠道创新、体制创新和金融服务创新以确保新型农村金融机构的可持续发展。*高晓光：《新型农村金融机构可持续发展研究》，《当代经济研究》2015年第2期。毛一萍构建财务维度、客户维度、业务维度、员工维度四个方面指标体系，引入模糊语言变量和多属性群决策理论，实证测度了20家农村微型金融机构的可持续发展能力。*毛一萍、王雄：《农村微型金融机构可持续发展能力测度》，《系统工程》2013年第9期。

综观已有文献，我们发现：从研究方法来看，部分研究运用AHP层次分析法，通过专家打分，得出影响农村微型金融机构可持续发展的因素；部分文献尝试建立农村微型金融机构可持续发展评价体系，但设计的指标大多围绕其财务可持续，而忽略了其“支农支小”的市场定位，且多为定性研究。鉴于此，本文首先从理论上分析了农村微型金融机构可持续发展双重目标均衡的可能性，然后选取来自于MIX网站的海量数据，构建计量模型来探究我国农村微型金融机构的财务可持续与支农覆盖面的目标是否背离，同时找出影响其财务可持续的多种因素，在此基础上提出其未来发展的对策建议。

二、农村微型金融机构可持续发展双重目标的理论分析

农村微型金融机构可持续发展能力取决于财务可持续(简记为F)与支农覆盖面(简记为S)。但是对于F和S， 监管部门与各农村微型金融机构的理解不同。在农村微型金融机构可持续发展问题上，监管部门希望F、S同时发展，且都有较高水平，在满足自身可持续的情况下尽可能多地服务于“三农”；而对于机构本身，主观上其在F和S的选择上与监管部门一致，但客观上受金融机构的逐利性所扰，F和S的变化在实践中常常不协调一致。因此，机构为了实现“自主经营、自负盈亏”，往往出现“使命漂移”，用较低的S来换取较高的F。

(1)

农村微型金融机构可持续发展的双重涵义可表示为：

(2)

图1 农村微型金融机构可持续发展双重目标的平衡

财务可持续与支农覆盖面的双重目标是农村微型金融机构的阴阳两面，是不可分割的整体，财务可持续最终是为支农目标而服务的。实现财务可持续对于农村微型金融机构和其金融服务对象或客户而言，重要性都是不言而喻的。只有当农村微型金融机构所获得的收益在完全覆盖各种成本并有结余的基础上，农村微型金融机构才能持续地为更多的穷人服务，才能有更多的农村金融需求主体获得金融支持。因而，农村微型金融机构的终极目标就是为支农服务，财务可持续只是为了满足更大的支农覆盖面而必须选择的路径和前提条件。

三、指标选择、模型设计与数据说明

(一)指标选择

1.因变量

目前国外和国内对微型金融组织财务可持续性研究的衡量指标主要采用经营可持续指标(OSS) 和财务可持续指标(FSS) 。除此之外，Yaron提出了补贴依赖指数(SDI)作为衡量可持续发展的指标，*J. Yaron, “Successful Rural Finance Institutions,” World Bank—Discussion Papers, 1992.Morduch则提出了用操作可持续比例( OSR) 和经济可持续比例( ESR) 作为小额贷款组织可持续性的衡量指标。*J. Morduch, “The Microfinance Promise,” Journal of Economic Literature, Vol.37, No.4, 1999, pp.1569-1614.

本文根据国内外研究成果和数据可得性，选取经营可持续性OSS(Operational Self Sufficiency)表示微型金融机构的财务可持续能力，衡量其经营所获收益覆盖其维持经营所需成本的能力，公式为：经营可持续性=财务收益/(财务费用支出+运营费用支出+贷款损失准备)。如果OSS大于1，表示机构在财务上实现了可持续；小于1则说明其未实现财务可持续，数值越大表明财务可持续性越好。

2.影响因素指标选择

(1)主要解释变量的选择

回顾国际上的研究成果，Mosle 在对 Bancosol 银行的研究中最早采用客户平均贷款规模来度量机构的支农目标偏离程度(平均贷款规模越小意味着支农偏离程度越小) ；*P. Mosley, “Metamorphosis from NGO to Commercial Bank: The Case of Bancosol in Bolivia,” Finance Against Poerty, Vol.2, 1996, edited by D. Hulme and P. Mosley, London: Routledge, pp.1-31.但是，Rhyne 强调，仅报告平均贷款规模无法说明贷款规模的分布情况(例如，贷款中有多少小额贷款) ；*E. Rhyne, “The Yin and Yang of Microfinance: Reaching the Poor and Sustainability,” Microbanking Bulletin,1998,pp.10-15.随后更多的研究发现，用客户平均贷款规模度量支农目标偏离程度存在明显不足：即使是大客户有时也会申请小额贷款、贫困客户也逐渐转向更大额的贷款、MFIs可能会进入中小企业等新市场。例如，Christen指出，更大的贷款额度并不必然是支农目标偏离，它可能是多种因素(如机构的成长) 作用的结果。*R. P. Christen,“Commercialization and Mission Drift: The Transformation of Microfinance in Latin America,” CGAP Occasional Paper, 2001, pp.1-29.Ghosh 和Tassel 则采用加权贫困差距( weighted poverty gap)来度量目标偏离程度，认为该指标不仅能够更好地区分客户的贫困程度，还有助于考虑 MFIs 面临的潜在替代关系。*Suman Ghosh and E. V. Tassel, “A Model of Mission Drift in Microfinance Institutions,” Working Papers, Vol.42, No.4, 2009, pp.60-75.

本文采用人均贷款规模/GNI来衡量机构的支农可持续性，它从本质上反映的是微型金融组织的覆盖深度，因此可将其作为模型的主要解释变量。人均贷款规模/GNI的值越小，微型金融组织的支农可持续性越好。

(2)其他重要控制变量的选择

本文将其他重要控制变量分为如下三个类别。

第一类：财务绩效指标

贷款收益率(FIN)：本文采用机构财务收益/资产总额的比例来代替贷款收益率，贷款收益率越高说明微型金融机构的贷款利率越高，反映机构的资产盈利能力越强。

逾期30天以上风险贷款比重(POR)：它主要反映机构的贷款质量，或者说其机构的风险控制水平，如果风险贷款比重较高，肯定会影响机构的盈利能力。

人力成本(HRC)：它是指企业支付给员工的工资，缴纳的社会保险，各种福利和教育经费等，人力成本的高低也会影响机构的盈利水平，所以机构要想取得较好的利润必须合理控制人力成本。

资金成本(FUN)：由于 MIX 上没有直接反映微型金融组织的资金成本的指标，所以本文采用机构财务费用支出占贷款组合的比率近似替代资金成本，资金成本反映机构取得资金所付出的代价，资金成本越高机构的盈利能力越低。

第二类：机构性质指标

经营年限(AGE)：MIX 按 MFIs 的经营年限将其分为三类，运营时间不超过 5 年的为新成立机构 (New)；运营时间为5-8年的为发展初期机构(Young)；运营时间超过8年的为成熟机构(Mature)。在实证分析模型中，本文对新成立机构、发展初期机构、成熟机构分别赋值 1、2、3。按照常理来说，机构成立时间越长，发展就越成熟，相应的盈利能力肯定也会不断提高。

目标市场(TAR)：MIX对机构目标市场有4种分类，分别是低端、广泛、商业、高端，在实证模型中我们对其分别赋值 1、2、3，4。由于低端市场或者说农村落后偏远地区存在更高的信息不对称和道德风险，所以如果机构定位于低端市场可能会影响机构的盈利能力。

第三类：宏观经济指标

GDP年增长率(GDP)：如果一个国家的GDP增长率较高，说明其经济发展状况较好，那相应的基础设施和人民素质也会比较好，科技水平也会不断提高，微型金融机构面对的信用风险和道德风险就会比较小，应该说GDP增长率越高越有利于提高其财务可持续水平。

国内私营信贷占GDP的比重(PSC)：这个指标主要反映微型金融机构所在国家的金融深化程度，国内私营部门信贷占GDP的比重越大，说明所在国家的金融深化程度越高，相应的金融体系的利率和汇率水平也更合理有效，对于机构的财务可持续水平也有所助益。

具体指标解释情况如表1：

表1 微型金融机构可持续性衡量指标

(二)模型设计

构建面板数据模型，分析微型金融机构可持续性的影响因素，具体实证分析模型设定如下:

模型一：个体固定效应模型

(3)

式中OSS为被回归变量，代表微型金融机构的财务可持续性；AVE为主要解释变量，代表微型金融机构的支农覆盖面目标；其他主要解释变量分别是AGE(经营年限)，FIN(贷款收益率)，POR(逾期30天以上风险贷款比重)，HRC(人力成本)，FUN(资金成本)，TAR(目标市场)，GDP(机构所在国家GDP年增长率)，PSC(机构所在国家私人部门信贷占GDP比重)；αi表示对于i个个体有i个不同的截距项；εit为误差项。

模型二：个体时间双固定效应模型

(4)

其中被回归变量和解释变量与个体固定效应模型中的变量完全一致；αi是随机变量，表示对于i个个体有i个不同的截距项，且其变化与解释变量有关；γt是随机变量，表示对于T个截面(时点)有T个不同的截距项，且其变化与解释变量有关系。

(三)数据说明

本文数据来源为The Microfinance Information Exchange(简称MIX)，选取的样本标准是数据完整性在4星以上的微型金融机构(MIX根据机构提供数据的完整性将机构信息分为1-5星不同等级)，包括来自109个国家和地区的1416家微型金融机构的年度数据，样本期间为2007—2014年。本文的研究重点是我国农村微型金融机构，在MIX微型金融机构数据中剔除了传统的农村合作金融机构以及城市商业银行。*根据2014年中国银行业监督管理委员会年报数据整理计算而得。从机构的资产规模角度考虑，国际上的微型金融机构资产规模普遍较小，而我国的传统农村合作金融机构2014年的平均资产规模约91亿元，城市商业银行的平均资产规模约为1360亿元，已经不符合国际标准意义上的微型金融范畴，所以在本部分的研究中剔除出了这些样本数据。实证研究部分所提到的我国农村微型金融机构主要包括村镇银行、贷款公司、村镇资金互助社等新型农村金融机构。除我国外，世界上其他国家微型金融机构的数据则包括村镇银行、非银行类金融机构(包括小额贷款公司)、NGO、信用合作社等。其原因是目前世界上微型金融主要分布在亚洲、非洲、中南美洲等发展中国家，机构规模较小，经营业务有限，主要以小额贷款为主，与我国农村微型金融机构具有很强的相似性和可比性。

四、实证检验结果与分析

1. 单位根检验

为了避免面板数据的结果中含有时间趋势，我们首先需要对各个变量进行平稳性检验。本文采用LLC检验，如果样本数据的LLC统计量的值大于临界值，则说明存在单位根，序列不平稳；否则，则为平稳时间序列。将各变量相关数据通过Stata10.0进行单位根检验结果如表2。

表2 变量单位根检验结果

注：“***”表示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拒绝原假设；检验中，滞后期根据SIC准则选取；检验式中既包括截距项又包括趋势项。

表2中结果显示P值均小于0.05，在显著性水平为5%下拒绝原假设，不存在单位根，各序列均平稳。

2. Hausman 检验

由于检验的是样本机构的个体效应，所以需要从固定效应模型和随机效应模型之间进行选择。 本文采用 Hausman 检验方法对固定效应模型和随机效应模型进行检验。检验结果如表3。

表3 Hausman 检验

表3中结果显示：Hausman 检验的P值为0，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拒绝了随机效应模型的原假设。因此，本文选用固定效应模型来进行面板数据的多元回归。

3．模型回归结果

表4列出了固定效应两个回归模型的估计结果。方程(3)结果显示：主要解释变量AVE与被解释变量(财务可持续)是正相关的，但不管是单独回归还是和其他解释变量一起回归，其结果都是不显著的，说明没有明确的证据反映二者具有正相关关系，也就是说人均贷款额/GNI上升并不会显著让财务可持续上升；或者说人均贷款额/GNI下降也不会显著让财务可持续下降。二者之间的关系不显著，或者是没有明确证据说明财务可持续和支农覆盖面目标是矛盾的。所以，也就是说二者是可以兼顾的，微型金融机构在追求更多的盈利和更高的财务可持续水平的同时，也可以保持人均贷款规模/GNI或者平均贷款规模在一个比较低的水平，坚持微型金融机构支农支小，服务金融供给不足的对象的目标定位不变。

表4 可持续性因素的固定效应模型实证结果

注：“***”，“**”，“*”分别代表在1%、5%、10%的显著性水平下显著，括号中的数值代表t统计量。

从其他控制变量的回归结果来看，各变量的相关系数的统计性结果与本文理论预期一致。具体来看：(1)机构成立的年限(AGE)在1%的显著性水平上显著为正；(2)机构贷款利率水平(FIN)在1%的显著水平上显著为正；(3)机构逾期超过30天的贷款占所有贷款组合的比重(POR)在1%的显著水平下显著为负；(4)机构人力成本(HRC)在10%的显著水平上显著为负；(5)微型金融机构资金成本(FUN)在1%的显著水平上显著为负；(6)国家宏观经济环境因素中GDP年增长率(GDP)在5%的显著水平上显著为正。

然而表4中的方程(3)回归结果显示：机构性质维度中的目标市场选择(TAR)和宏观经济维度中体现金融深化程度的私人部门信贷占GDP的比重(PSA)都是不显著的。

总体看来，在财务绩效维度，微型金融机构较高的贷款收益率对其财务可持续性的提升具有显著的正面效应；机构逾期30天以上的风险贷款比率上升会显著降低其财务可持续性；机构较高的资金成本和人力成本也会显著地减弱其财务可持续性。

在微型金融机构的具体机构性质维度上，实证结果表明机构的运营年限可以显著提高其财务可持续性；微型金融机构的目标市场是否发生转移对其财务可持续性没有显著的影响，也就是说即使微型金融机构定位于高端市场，其财务可持续水平未必就会得到提高，这主要是因为微型金融机构自身的局限性(如认可度低、规模小、业务单一等)所致，所以扎根于农村和落后地区，不断结合当地经济和地域特点创新其金融产品及金融服务进行创新，才可能不断提高其财务可持续水平。

从微型金融机构所在国家的宏观经济环境对其财务可持续的影响来看，根据个体固定效应回归模型检验结果，微型金融机构所在国家较高的GDP年增长率能够显著地提高其财务可持续水平；另外一个反映机构所在国家金融深化程度的指标与财务可持续之间的关系是不显著的，说明金融深化程度较高的国家的微型金融机构的财务可持续不一定好，这主要是因为微型金融机构大部分都处在亚洲、非洲、南美洲等地区，金融深化程度普遍不高，所以其对机构的财务可持续影响不明显。

同时，表4中的方程(4)回归结果显示:个体和时间双固定模型回归结果与个体固定模型回归结果只有少量差异。具体表现为：反映机构人力成本大小的指标在双固定模型回归结果中是不显著的；反映机构所在国家宏观经济环境的GDP年增长率也是不显著的。总体说来，其他解释变量的方向和显著性都是一致的，这进一步体现了模型一具有较好的稳健性，结论说服力较强。

此外，表5给出了2008—2014年之间的个体时间固定效应结果。分析结果表明支农覆盖面目标对财务可持续水平在时序上的恶化没有明显的改善作用。然而，在加入其他控制变量以后，财务可持续水平在时序上体现为恶化状态，但是恶化程度整体有所降低，这也说明几个重要影响因素共同作用了财务可持续水平，达到了一定的控制作用。

表5 个体时间固定效应结果时间差异分析

注：“***”，“**”，“*”分别代表在1%、5%、10%的显著性水平下显著，括号中的数值代表t统计量。

五、结论及建议

实证研究表明：我国农村微型金融机构的财务可持续与支农覆盖面的目标之间不存在显著的矛盾关系。另外其他影响财务可持续的因素包括：机构成立年限、贷款收益率、资金成本、人力成本、逾期贷款比重、机构所在国家的GDP增长率。基于以上研究结果，本文对我国农村微型金融机构未来的可持续发展提出以下几点建议：

第一，农村微型金融机构应该坚持“支农支小”的目标定位，贷款坚持“小额分散”的基本原则，积极探索适合农村微型金融机构所在县域的经济和农业特点的金融产品及服务。通过加强对从业人员微贷技术的培训，提高其处理信贷“硬信息”和“软信息”的能力，使农村微型金融机构在取得较好的盈利水平的同时实现支农覆盖面的不断扩大。

第二，农村微型金融机构有必要完善其经营管理制度，建立高效的信贷审批制度和完整的现代化公司治理结构，可以积极借鉴发起行的信贷管理系统、员工绩效考核系统等较为成熟的管理系统和模式，有效降低其人力成本、逾期贷款比重，提升财务可持续能力。

第三，积极拓展农村微型金融机构的资金来源渠道，如通过资本市场发行股票或债券进行融资，与政策性银行或其他大型银行合作批发贷款或贷款代理等，以解决资金来源不足和资金成本较高的问题。

第四，农村金融机构与地方政府是合作共赢的关系。农村微型金融机构的设立初衷就是立足县域，服务“三农”和小微企业，以满足城乡经济主体多元化的金融服务需求，而农村微型金融机构的业务推进依赖于地方政府的支持。通过与当地政府的合作参与当地经济建设，有利于其业务拓展，提升其在当地的形象及品牌知名度。同时，农村微型金融机构向农户、小微企业发放的信用贷款，需要相对充分的信息保障，而地方政府可以起协调各部门并给予支持的作用。

(责任编辑:李慧宇)

The Factors Affecting the Financial Sustainability of Rural Micro-financial Institutions under the Dual Goals Equilibrium

Jia Li, Tang Min,Li Zeyi

This paper analyzes the dual goals equilibrium possibility of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of Rural Micro-financial Institutions, examines whether their financial sustainability deviates from their goal of supporting agricultural coverage, and thus discovers the factors affecting their financial sustainability. The results are as follows: no obvious evidence shows the financial sustainability of these institutions is incompatible with their goal of supporting-agricultural coverage; the factors affecting their financial sustainability include loans yield, capital cost, human cost, and the GDP growth rate of the country where the institutions belong etc. As a result, to realize sustainable financial development, Rural Micro-financial Institutions should first stick to the mission of “supporting agriculture and the small enterprises”. Next, they can enhance financial sustainability by improving corporate governance system such as Experience Management System and Credit Screening System, extending the channels of capital sources and cooperating with local government, and so on.

Rural Micro-financial Institution, financial sustainability, supporting agricultural coverage

贾立，四川大学经济学院副教授(成都 610064)；汤敏，广州农村商业银行职员(广州 510000)；李泽毅，遂宁市商业银行职员(遂宁 629000)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农村新型金融组织创新研究”(11BJY083)

F320.2，F832.21

A

1006-0766(2017)03-0132-09

§经济与管理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