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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汉语隐喻式双音节名名复合词研究
——基于生成词库理论

2017-06-01赵青青宋作艳

中文信息学报 2017年2期
关键词:复合词词库功用

赵青青,宋作艳

(1. 香港理工大学 中文及双语学系,香港;2. 北京师范大学 文学院,北京 100875)

现代汉语隐喻式双音节名名复合词研究
——基于生成词库理论

赵青青1,宋作艳2

(1. 香港理工大学 中文及双语学系,香港;2. 北京师范大学 文学院,北京 100875)

该文基于生成词库理论中的物性结构和语义类框架,对现代汉语双音节隐喻式名名复合词进了语义信息标注。在此基础上,我们对这些复合词进行了定量与定性分析,即考察了复合词在隐喻过程中涉及的物性角色、探索语义类对隐喻涉及物性角色的影响、以及语素语义类与复合词整体语义类之间的相关性。研究结果显示: 形式角色是隐喻式名名复合词中最常涉及的物性角色;自然类在发生隐喻时较多涉及构成角色,而人造类则较多涉及功用角色。并且,构词语素的语义类对复合词整体的语义类具有一定的预测性。

名名复合词,隐喻,生成词库,物性角色,语义类

1 引言

现代汉语名名复合词具有结构关系简单、能产性高而内部语义关系复杂等特点。如董秀芳[1]指出: “名词性成分与名词性成分组合成名词是现代汉语词法结构里最能滋生新词的格式。” 谭景春[2]认为,名名复合词内部的语义关系十分复杂,并且强调谓词隐含是造成这种复杂性的根本原因。

然而,在名名复合词中,隐喻式的名名复合词,如“板鸭”、“纸巾”、“兔唇”*“板鸭”、“纸巾”、“兔唇”分别涉及前项语素发生隐喻、后项语素发生隐喻和复合词整体发生隐喻,字面直译为“形状像板子一样的鸭子”、“功能像毛巾一样的纸”和“形状像兔唇一样的人的嘴唇(即有豁口)”。其中,“兔唇”一词还有未隐喻的词义,即“兔子的唇”和涉及转喻的词义,即“一种唇部有豁口的先天性疾病”,这两种词义均不属于本文讨论的范围。等,由于其在语义引申过程中,指称转移*认知语言学理论普遍认为,隐喻是用较易感知和较具体的事物去指称较难感知和较抽象的事物,如Lakoff和Johnson[9]和Langacker[21]等。因此,隐喻过程涉及了意义指称对象的转移。的复杂性,更受到学者们的关注。

前人关于现代汉语隐喻式名名复合词的研究主要集中于两个角度: 修辞与认知。修辞角度的研究主要关注隐喻复合词的分类、比喻义的来源、比喻造词对语素义的影响以及比喻义在词典中的释义情况,如应雨田[3-4]、周荐[5]、史锡尧[6]、杨润陆[7]、李智和王浩[8]等。基于Lakoff和Johnson[9]提出的概念隐喻理论,即隐喻是以体验相似性为基础,借以其他事物来设想某一事物,一些学者从认知语言学的角度研究汉语中的隐喻式复合词。凌云[10]、刘正光和刘润清[11]、胡爱萍和吴静[12]、沈家煊[13]、黄洁[14]等考察了隐喻机制在复合词概念合成中的作用,以及隐喻复合词的主要类型。黄洁[15]采用定量统计与定性分析相结合的方法,对现代汉语隐喻式名名复合词整体所呈现出的规律进行了归纳和总结。

然而,修辞和认知角度的研究对以下两个问题的讨论并不充分。其一,无论是单个的构词语素发生隐喻,还是整个的复合词发生隐喻,它们自身所包含的语义信息会对隐喻产生什么影响?生成词库理论[16]认为一个词项中至少包含了四个层面的语义信息: 论元结构 (Argument Structure)、事件结构 (Event Structure)、物性结构 (Qualia Structure) 和词汇继承结构 (Lexical Inheritance Structure)。其中,物性结构编码了词项指称对象的信息,由于隐喻过程涉及指称对象的转移,因而物性结构信息与我们的研究最为相关。因而我们试图探索单个构词语素或整个复合词,所包含的物性结构信息在隐喻过程中是否会有规律性的表现,也即物性结构信息中的哪些部分会被隐喻机制所采纳。除此之外,生成词库理论根据指称对象物性结构的不同,区分出了不同的语义类别,因此我们也试图考察,这种语义类的差异会对隐喻产生什么样影响。

其二,构词语素的语义类会在多大程度上决定复合词整体的语义类?Pustejovsky[17-18]根据指称对象的不同,将词项分成,即自然类 (natural types)、人造类 (artifactual types) 和合成类 (complex types),在本研究中,我们试图考察构词语素的语义类与隐喻式复合词整体的语义类之间的相关性。

本研究采用定量与定性分析相结合的方法,尝试回答上述的两个问题。

2 生成词库理论

生成词库理论[16-17,19]是一种基于认知和计算的词汇语义学理论,目标是在对词项进行详尽的语义信息描写的基础上,利用有限并且有效的机制来生成自然语言中合格的表达。在对词项进行语义信息描写时,它强调既要考虑句法结构因素,也要反映人类的认知规律。关于该理论的详细介绍参见宋作艳[20]。下面简单介绍该理论中与本研究密切相关的物性结构知识和语义类框架。

物性结构描写所指对象(object)由什么构成、指向什么、怎样产生的以及有什么用途和功能,分别对应构成角色(constitutive role)、形式角色(formal role)、功用角色(telic role)和施成角色(agentive role)。构成角色描写的是所指对象与其组成部分之间的关系,包括材料、重量、部分和组成成分等要素;形式角色指的是指称对象区别于其他对象的属性,如方位、大小、形状和维度等;功用角色描写的是所指对象的用途和功能;施成角色描写指称对象是如何形成或产生的[16,20]。以“足球”为例,它的构成角色是“皮革”等,形式角色是“球形”等,功用角色是“踢”等,施成角色是“制作”等。

生成词库理论根据物性结构进一步将词分成自然类、人造类和合成类。自然类主要继承了物性结构中的形式角色和构成角色,如“兔子”;人造类增加了物性结构中的施成角色和功用角色,如“椅子”,与自然类最大的区别在于有“意图”(intentionality);合成类是指从两个或两个以上自然类和人造类中继承角色,如“书”是物质实体和信息的合成类,“午餐”是物质实体和事件的合成类。

基于物性结构和语义类体系,一些学者对汉语中的复合词进行了研究。黄洁[14]指出隐转喻*黄洁[14]只考察了前喻式和后喻式两种名名复合词,即复合词中只有一个语素发生了隐喻,并且作者借用了Goossens[26]提出的隐转喻概念,认为这些隐喻式名词涉及隐喻和转喻的互动,因此称之为隐转喻名词,比如“扇贝”用“扇”喻“贝”,理解依赖于“范畴转指范畴特征”的概念转喻,即“扇子转指扇子的形状”。名名复合词中喻体名词很少涉及形式角色和施成角色,常常涉及的是构成角色和功用角色。Song和Zhao[22]对语素“花”构成的复合词进行了个案分析,发现由于“花”属于自然类,因而复合词中最常涉及的是“花”的形式角色和构成角色。虽然该研究得出了有关隐喻复合名称中物性角色的总体趋势,但缺乏大规模统计资料的支持。

3 语料库建设与语义信息标注

3.1 语料库建设

本研究的语料来自《现代汉语词典》(第5版),采用以下选取标准:

(1) 所有的复合词均为隐喻式的双音节名名复合词,并且复合词整体也是名词性的;

(2) 在词典中标注为方言用法的词,不在我们的讨论范围内,如“冰糕”等;

(3) 我们也排除了已经很难判断是否涉及隐喻机制的词,如“马脚”等;

(4) 有些词具有多个义项,且不同义项都涉及了隐喻,如“木马”的三个义项: “木制的马”、“木制的运动器械,形状略像马”、“形状像马的儿童游戏器械”。在我们的语料库中,我们便将“木马”分列成三个词条。

按照以上方法,我们共收集到998个双音节隐喻式名名复合词。

3.2 语义信息标注

3.2.1 自然类与人造类的区分

由于我们的标注框架是建立在生成词库的基础上,因而语义类*由于隐喻映射的源域的意义一般为较具体的、较无歧义的意义,因而本研究在标注语义类时基本不用涉及合成类,如有个例涉及,我们统一做不确定语义类(U)处理。的差别,即自然类与人造类的区分,是我们最重要的一组语义信息。

关于自然类与人造类的区分标准,前人已经做了相关研究。Pustejovsky认为是否有“意图”是区别自然类与人造类的标准。Wang和Huang[23]补充了三条标准: (1)在没有人力参与的情况下,一个物体能否产生。如果一个物体在没有人力参与的情况下,从来不能产生,那么这个物体就不是自然的,比如“table”没有人制造的话就不会存在; (2)一个物体能否在自然中产生。比如 “香蕉”是自然中的物体,即使我们吃的香蕉是从农场里摘得,由农民种植的; (3)时间和方位。尽管我们用于陈述某段时间或某个地方的名字是人工的,但时间和方位是自然的。比如,尽管“唐朝”是由李渊建立的,但它作为历史上的一段时间仍然是自然的。

除了以上提出的标准以外,我们还发现可以通过语素在《现代汉语词典》(第5版)中的义项解释来确定其语义类。如 “布”: 用棉、麻等织成的,可以做衣服或其他物件的材料;“梗”: 某些植物的枝或茎。从这些义项解释,我们可以很容易确定前者是人造类,后者是自然类。

由此,我们对自然类和人造类的区分主要依据以下标准:

(1) 考虑是否有“意图”;

(2) 考虑能否不在人力的参与下产生;

(3) 参考语素在《现代汉语词典》(第5版)中的释义。

如果在参考这三种标准的情况下,仍然无法确定其语义类,我们便在数据库中标为U(不确定)。

3.2.2 语义信息标注框架

Song和Zhao[24]、宋作艳、赵青青和亢世勇[25]分别基于生成词库理论,设计了两套汉语复合名词语义信息标注框架,其中体系大致相同,但内部有细微差别。在此基础上,以及结合我们的考察目标,我们对自建语料库中的复合词进行了如下属性的标注。

(1) 构词语素的语义类: N(自然类)、A(人造类)、U(不确定);

(2) 复合词的结构关系: 偏正、并列;

(3) 复合词的语义类: N(自然类)、A(人造类)、U(不确定);

(4) 隐喻作用对象: Whole(复合词整体)、Former(复合词前项语素)、Back(复合词后项语素);

(5) 整体隐喻前*这一项标注是专门为考察复合词整体发生隐喻而设定的。下文我们将看到部分隐喻和整体隐喻遵循了不同的规律。复合词的语义类: N(自然类)、A(人造类)、U(不确定);

(6) 隐喻类型: Metaphor(隐喻)、Metaphtonymy(隐转喻*请注意,这里的“隐转喻”与黄洁[14]所说的“隐转喻”不同,二者之间不存在互动关系,而是指在同一个复合词中既涉及了隐喻也涉及了转喻,并且通过语料我们发现,这一类复合词主要是构词语素涉及隐喻,语素构成复合词之后,复合词整体再发生转喻。);

(7) 隐喻涉及的物性角色: Constitutive(构成角色)、Formal(形式角色)、Telic(功用角色)、Agentive(施成角色);

(8) 物性角色中的具体相似性参数: 构成角色中的整体与部分关系,形式角色中的形状、颜色等;

具体标注如图1所示。

图1 隐喻式双音节名名复合词语义信息标注示例

4 双音节名名复合词的隐喻与物性结构

4.1 双音节隐喻式名名复合词的整体规律

黄洁[15]总结的隐喻式名名复合词的整体规律包括: 合优于和,从主关系优于并列关系,右中心优于左中心和并列。我们的统计结果与该结论相符。同时,双音节隐喻式名名复合词还呈现出其他的整体倾向性。

如表1所示,在现代汉语双音节隐喻式名名复合词中,纯隐喻是发生频率极高的一种认知方式,如“鞭毛、纸巾、猴头”分别是以前项语素、后项语素和复合词整体为基础发生隐喻,分别基于形状、功能和形状的相似性。隐转喻指名名复合词既涉及隐喻,又涉及转喻,是发生频率很低的认知方式,其中主要包括三种类型: 前项隐喻,整体转喻,如“金橘”是前项发生隐喻,着眼点是“金”的颜色,是指一种果实,再由果实本身整体转喻果实是“金橘”的一种植物;后项隐喻,整体转喻,如“铁饼”先是“饼”发生隐喻,基于的相似性是“饼”的形状,整体再由一种器材转指一种体育项目;前项后项均发生隐喻,整体转喻,如“本末”是前后两项语素各比喻事情的开头和结尾,结合成复合词之后又转指整体,指事情的全部过程。

表1 双音节隐喻式名名复合词的整体概况

4.2 双音节隐喻式名名复合词涉及的物性角色

如上文所述,物性结构编码了意义指称对象的各层面信息,而隐喻是在相似性基础上,指称对象的转移,因而单个语素或整个复合词在发生隐喻时,必然基于指称对象物性结构信息中的某些部分(即物性角色)为相似性媒介,来指称其他更为抽象或更难让人理解的事物。通过定量分析我们发现,隐喻机制所利用的物性结构信息(即物性角色和角色中的具体参数)呈现出一定的规律性。

如表2所示,隐喻利用最频繁的语义信息是指称对象的形式角色,占67%,其次是构成角色和功用角色,均占16%,涉及施成角色的仅发现一例,即“海米”,用“米”的加工过程隐喻“虾仁”的制作工序。个别词同时涉及形式角色和功用角色,如“笔帽”不仅形状像帽子,而且功能也像,有保护作用。由此我们可以推知,物体的形式角色是人们最常和最易感知的部分,因而最易作为理解其他陌生或抽象概念的基点;而物体的施成角色由于涉及的是物体的来源和产生过程信息,一般需要人们的认知推理,不能从直接的感知中获得,因而很难作为隐喻发生的基点。形式角色与施成角色这两种语义知识在信息加工难度上的对比,正反映了人类的普遍认知规律。

表2 现代汉语双音节隐喻名名复合词涉及的物性角色及具体相似要素

隐喻所依据的形式角色中的具体相似性参数也分为不同的种类,形状相似出现的频率最高,如“冰山”中的“山”;其次是某些显著属性相似,如“林海”中“海”依据的是“广阔”这个属性,而不是“海”的形状;再次是颜色相似,如“雪柳”中的“雪”;出现最少的是声音相似,如“蜂鸟”中的“蜂”。并且,有些隐喻复合词涉及两种要素的相似,如“蚁蚕”既涉及颜色相似,又涉及形状相似。

构成角色主要包括两种相似: 部分与整体关系的相似、两个事物之间关系的相似。其中,部分与整体之间关系的相似性是最常见的,如“碑首”中的“首”是将“首”这个部位与“人体”这个整体之间的关系投射到“碑”上,“碑”的顶部与“碑”之间的关系与“首”与“人体”之间的关系具有相似性;两个事物之间关系的相似远少于部分与整体关系的相似,如“鸾凤”是用“鸾”和“凤”之间的关系来比喻夫妻之间的和谐关系。

功用角色所依据的相似性是物体的功能。如“纸巾”中的“巾”是指具有和“毛巾”相似功能的一类东西。

5 双音节名名复合词的隐喻与语义类

5.1 语义类对隐喻涉及的物性角色的影响

上文我们看到,隐喻过程涉及的物性角色具有一定的规律性,最多涉及形式角色,极少涉及施成角色,这是由人类认知的普遍规律所决定的。然而,构成角色和功用角色在隐喻过程中被涉及的频率大致相当,通过分析我们发现,这是由语义类的差异所造成的。

在分析语义类对隐喻涉及物性角色的影响之前,我们先区分部分隐喻和整体隐喻: 部分隐喻是以构词语素为基础;整体隐喻涉及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两个语素合成为一个完整的概念,第二阶段是以合成后的概念为基础发生隐喻,如“猴头”第一阶段由两个语素合成概念“猴子的头”,第二阶段以“猴子的头”的形状为依据,喻指一种长得像猴子头的真菌。因而,我们对部分隐喻和整体隐喻分开进行讨论。

在部分隐喻中,构词语素的语义类不同,会对隐喻过程涉及的物性角色产生影响。形式角色包括形状、大小、颜色等,可感知性强,在认知上是具有显著性的,因而无论是自然类还是人造类,发生隐喻的语素涉及形式角色的比例都是最高的(见表3)。然而,在自然类发生隐喻的过程中,较多涉及构成角色;人造类却很少涉及构成角色,较易涉及功用角色。尤其明显的是,部分人造类在发生隐喻时,既涉及形式角色,又涉及功用角色,正好体现了人类隐喻的共性和人造类自身的特点。

表3 部分隐喻过程中不同语义类语素涉及的物性角色

自然类发生隐喻涉及构成角色的有28个语素,即: 耳、脚、心、芯、头、眼、额、首、身、根、背、梢、膛、尾、眉、脸、翼、口、嘴、腰、腹,颈、本、末、肩、梗、核、皮。这些语素都是指部件的,要么是人或鸟身体的某一部位,要么是植物的某一部分,要么是一个物体的某一个部件。由此,我们可以发现,这些语素都有一个共同的语义特征【隶属性】,这个结论与王洪君对身体部位隐喻的观察结果一致。

整体隐喻是在两个语素合成一个复合词的基础上发生的一种认知机制,因此我们以未隐喻前复合词的语义类为基础,考察未隐喻前复合词语义类对隐喻模式的影响(表4)。

表4 整体隐喻中不同语义类复合词涉及的物性角色

未隐喻前复合词整体语义类是自然类的,在隐喻过程中涉及最多的是形式角色,如 “兔唇”是指一种具有病症的“人的唇”,形状像“兔子的唇”;其次是构成角色,如“鱼水”,用“鱼”与“水”两个事物之间的联系来比喻一种密不可分的关系;再次是涉及功用角色,主要指称的都是人体的某一部件或日常的自然类工具,如“喉舌”和“牛马”等。这是由于人体部件和自然类工具由于人类的长期使用,具有了【工具】的属性,因而也会突出其功用角色,作为隐喻的基点。最后,涉及形式角色和功用角色的仅有一例,即“翅膀”,指的是物体上形状和作用像“翅膀”的部分,即“飞机的机翼”。

未隐喻前复合词指称人造类的,在隐喻过程中涉及最多的是功用角色,占62%,如“栋梁”比喻担负国家重任的人;涉及形式角色的也比较多,如“箭头”等;涉及构成角色的则比较少,而同时涉及形式角色和功用角色的仅有一例,如“橱窗”,比喻用来展示物品,形状像“橱窗”的一种设备。

在整体发生隐喻的复合词中,我们还发现了两个特例,即“冰炭”和“首领”,语素的语义类不同,但形成了并列关系,都是以两个物体之间的关系来作为隐喻的基点,因而涉及的都是构成角色。

因而,通过上文的分析,我们可知,无论是单个语素发生隐喻还是整个复合词发生隐喻,指称自然类的在隐喻过程中较多涉及构成角色,指称人造物的较多涉及功用角色。因而在人类普遍的认知规律的限制下,语义类会对隐喻产生影响,即隐喻以指称对象的哪部分语义信息为出发点,受到指称对象语义类的制约。

5.2 构词语素的语义类与复合词的语义类

构词语素的语义类不仅会对隐喻过程产生影响,对复合词整体的语义类也有一定的预测性。

在部分隐喻中,构词语素的语义类与复合词的语义类呈现出一定的规律性,即复合词的语义类与未发生隐喻的构词语素的语义类保持高度的一致性,发生隐喻的语素对复合词整体的语义类影响较小(表5)。这种现象正好印证了隐喻的机制,隐喻是在两个认知域中基于相似性所产生的投射,发生隐喻的构词语素所指的概念只是隐喻所参照的基点,不是实际所指,因而对复合词的语义类很少产生影响。

表5 部分隐喻复合词的语义类

由于整体隐喻涉及两个过程,首先是概念的整合,再在此基础上发生隐喻机制,而隐喻涉及的是不同认知域的投射,因而我们很难从语素的语义类预测出复合词的语义类。即使用未隐喻前复合词的语义类去预测隐喻后复合词的语义类,我们也没有发现比较显著的相关性。

6 结语

本文基于生成词库理论的物性结构和语义类,在统计分析的基础上发现了隐喻式名名复合词的相关规律: 形式角色是隐喻式复合词中最常涉及的物性角色,其次是构成角色和功用角色,很少涉及施成角色;语义类会对隐喻产生影响,自然类发生隐喻较多涉及构成角色,人造类较多涉及功用角色;复合词的语义类与未发生隐喻的构词语素的语义类保持高度的一致性。

我们的研究仅限于双音节名名复合词,因此本文所发现的规律是否适合名名短语也需要进一步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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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Study on Disyllabic Metaphorical Noun-NounCompounds in Mandarin Chinese:A Generative Lexicon Theory—Based Approach

ZHAO Qingqing1, SONG Zuoyan2

(1. The Department of Chinese and Bilingual Studies, The Hong Kong Polytechnic University,Hong Kong, China;2. School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Beijing Normal University,Beijing 100875, China)

Based on the qualia structure and semantic type proposed in the Generative Lexicon Theory (GLT), we annotated the disyllabic metaphorical noun-noun compounds in Mandarin Chinese to explore the qualia roles involved in the process of metaphor and the correlation between the semantic type of the wnstituent morphemes and that of the compounds. We found that: the formal role is the most frequently involved in the process of metaphor, which is motivated by the nature of human cognition. On the other hand, natural types tend to involve the constitutive role and the artifactual types are likely to involve the telic role. Moreover, the semantic type of morphemes can predicate the semantic type of compounds.

noun-noun compounds, metaphor, generative lexicon theory, qualia role, semantic type

赵青青(1989—),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领域为词汇语义、语料库语言学和认知语言学。E⁃mail:zhaoqingqing0611@163.com宋作艳(1978—),通信作者,副教授,主要研究领域为词汇语义、句法语义接口和中文信息处理。E⁃mail:meszy@163.com

2015-01-20 定稿日期: 2015-05-20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基金项目(15YJC740069);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

1003-0077(2017)02-0011-07

TP3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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