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探春形象研究述评
2017-05-30郑琦王人恩
郑琦 王人恩
[摘要]在《红楼梦》中,贾探春是非常重要的人物,虽然整部小说对她的形象着墨不算多,但其个性却十分鲜明灵动。20世纪以来,关于探春的研究层出不穷,讨论相当激烈。本文对近百年来学者的研究成果进行整理述评,以期较全面、客观地勾勒其真实面貌,为后世研究提供借鉴。
[关键词]探春;20世纪;述评;红楼梦
[中图分类号]I206.2 [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0036121(2017)03009109
贾探春是《红楼梦》中十分重要的人物,尽管小说着墨不多,但其形象却饱满丰富,位列金陵十二钗正册第四,足见曹雪芹对其重视程度。20世纪以来,对探春形象的研究层出不穷,大多以单篇论文或专著中的某一章节出现,本文即为这近百年来关于探春形象的研究作一简单梳理,力争勾勒其真实面貌。
一、探春形象研究的三个发展阶段
(一)探索期(19001950)
20世纪初对探春形象的专门性研究几乎没有,大多是以一段或一句文字的方式呈现,并没有形成系统的理论,只有一些零散的评论。20世纪前50年,学者们几乎都对探春持肯定态度。1922年,旧红学索隐派的代表人物蔡元培先生曾在《石头记索隐》中指出探春影射徐健庵。[1]18191935年,《北平晨报》发表了李辰冬的《红楼梦的世界》,在论及探春时指出,“探春是荣府的玫瑰花儿,只是‘有刺扎手,就是因为她有刺,敢做敢为,才给荣府想了一点节省的方法,同时借此可以知道荣府的浪费。”[2]196由此可以看出,此时对探春的研究还停留在感性的人物分析,没有进一步的延伸。
20世紀的红学家中,开探春研究之滥觞的是王昆仑先生。1943年,他在《现代妇女》上发表了《政治风度的探春》,是最早对探春进行系统分析的研究者,一改当时旧红学索隐派的考证风气,回归文本,首次从典型人物和典型环境的角度分析研究,并提出“探春是大观园中唯一具备政治风度的女性,是行将没落的侯门闺秀中的改革者”[3]68这一观点。王昆仑先生是探春人物研究的先行者,后世红学家多在此文基础上展开深入研究。胡成仁于1947年发表在《大公报》的《论探春》,在谈及探春时也将她比作“具有政治风度的改革者”[4]11441147。可以说,在20世纪初的红学界,王昆仑先生功不可没。
(二)突破期(19501980)
虽然受到文革影响,对探春的研究曾出现10年左右的空白期,但20世纪80年代左右,随着政治环境的改变,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学者们对探春的研究进入了一个巅峰时期,涌现出许多优秀论文,同时产生了许多对后世影响极为深远的观点。这一时期在探春研究史上可谓浓墨重彩的一笔。
曹雪芹笔下的探春究竟是“封建主义的叛逆者”还是“封建正统的卫道夫”,是这一时期学者争论的焦点。1956年,何其芳在《论红楼梦》中将探春视作与封建卫道者薛宝钗有着明显区别的角色。[5]611蒋和森在1959年出版的《红楼梦论稿》中认为,探春是处于历史压迫下的少女尊严,在反击着封建社会里的邪恶。[6]1321964年,刘梦溪的《探春新论》首次全面论述了探春维护封建统治利益的阶级本质,将她视作“挽歌情绪的产儿”。[7]130在这三位红学家论调的基础上,20世纪80年代,乔先之、马国权、胥惠民、应必诚等学者分别发表了一系列论文或专著提出各自的论点,极大促进了探春形象研究的发展。
值得一提的是,乔先之先生的《探春形象研究的多方面意义——兼与马国权同志商榷》[8]一文,针对全面肯定(胥惠民文)或全面否定(马国权文)探春形象的两种意见,深入讨论了探春这一形象的复杂性和矛盾性,得到红楼梦研究者的高度评价。乔先生将探春视为“封建正统主义者中的开明派和改良派”,分析综合后,认为探春人物形象之所以如此矛盾,是由于曹雪芹的思想和艺术局限性所致,曹雪芹对探春确实有所偏爱,他并没有彻底背叛封建主义。乔先生的这篇论文吸收了马国权、胥惠民二人文章的可取之处,同时也跳出了封建正统主义的框架,加上其客观冷静的分析,成为20世纪80年代探春研究领域中最具代表性的一篇论文。
此外,还有诸多学者在上述成果的基础上继续发展探索,取得了很大的突破。例如,对探春结局的考证等等,下文详述。总之,19501980年间是探春形象研究取得突破性进展的关键阶段,涌现出的大批成果为后世研究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三)发展期(19802000)
20世纪后20年是探春研究进一步发展的阶段。总的来说还是沿袭前人的足迹,但做了更多开拓性的工作。比如,有对探春理家的管理思想进行深入探究的,如周玉清于1993年发表在《红楼梦学刊》的《<红楼梦>中的改革家——探春》一文,详细叙述了探春在理家过程中的管理策略和思想。[9]1998年,张锦池在《红楼梦考论》中也对探春的管理才能进行赞美。[10]152153陈秋玲1999年发表在《上海大学学报》的《探春宝钗管理模式对比》,详细分析了探春的管理模式,认为探春的管理是科学合理的。[11]再如,有学者对探春诗风进行比较的,1985年,林乃初发表在《红楼梦学刊》中的《“不在裙钗中”——谈贾探春的诗风》,评论探春诗风“清新别致,别具一格”。[12]此外,研究者的视角还涉及对探春的住宅,与王熙凤的比较,及其管理思想在现代领域的应用等方面,视角十分开阔,取得了可喜的成就。
张锦池教授的《红楼十二论》、《红楼梦考论》等著作中均对探春形象进行了有深度的分析。其“两个层面”的说法应当注意,他认为探春身为贾府庶出女儿这一身份与贾府经济改革者这一身份,作者态度是不尽相同的,如果只注意到后者,与曹雪芹原意不相符。张教授的观点值得我们认真思考。[10]153154
总之,在20世纪后20年,关于探春的研究持续向上发展,探春的形象得到越来越多学者的关注,探春的性格、才能、诗文亦得到充分的讨论,研究进程较为顺利。
二、围绕四个方面所取得的成就
20世纪,探春的研究是持续发展的,围绕探春这一形象,学者大致从四方面展开讨论,分别是“备受争议的母女关系”、“理家改革的意义”、“反抄捡行动中的探春”、“众说纷纭的结局”。
(一)备受争议的母女关系
关于探春与其母赵姨娘的关系,研究者大致呈两种观点,一种是认为探春“趋炎附势,攀荣富贵,封建等级观念严重”,而对其予以否定;另一种观点则从当时的时代背景考量,认为探春的行为是可以被同情理解的。纵观对探春与赵姨娘母女关系的研究,早期红学研究者大多从感性层面分析,对探春进行批判否定者居多。如:晚清学者姚燮在《读红楼梦纲领》中认为,“探姑娘之待赵姨,其性太漓,不可为训”[13]170;解弢在《小说话》中也认为,“贱视其所生,避之唯恐不及,趋炎附势,矫作正直,吾甚恶之。”[13]625由此观之,对探春的解读仅停留在简单的论述上,未有理性化的认识。然而,五四运动后,对探春的研究进入了一个崭新的阶段,出现了大量的新观点新思想,大致分为以下几类。
1.嫡庶制度说
持此种观点的研究者认为,探春之所以对赵姨娘态度冷漠,其原因是罪恶的封建嫡庶等级制度所致,这也是大部分研究者认同的观点。1959年,蒋和森先生出版了《红楼梦论稿》,其中《探春论——孰谓莲社之雄才,独许须眉?》认为,探春与赵姨娘的关系是一种复杂的矛盾关系,她们母女关系的破裂是由于封建社会的嫡庶制度、探春的自尊心,以及赵姨娘的无行所破坏。[6]129蒋先生的这篇文章立意新颖,见解精辟,从文本出发,进行踏实的分析,得到了许多研究者的认同,成为20世纪50年代引人注意的重要观点。但是,仍有部分学者把探春作为维护封建社会的典型人物进行批判。其中,影响最大最具代表性的是刘梦溪1964年连载于《光明日报》的《探春新论》。其文对探春进行了全面否定,认为探春“背叛生母,拜倒在封建正统的脚下,对赵姨娘的态度是其阶级本质的绝好写照”;“是封建制度忠臣孝子的代表,是历史前进道路上的绊脚石,是一个应该被批判的反面角色。”[7]123文章从探春形象本身出发,详细探讨了探春个性特征与作者思想的矛盾之处,在当时引起强烈反响。
20世纪80年代,对探春形象的研究进入了一个高峰期。封建宗法制度对探春的残害渐渐得到了大多数学者的认同。林文山在1980年发表的《关于探春理家》中认为探春是一个真诚的人,封建教养使她深信这才符合道德,探春的这一行为是封建宗法制度的恶果,是长期处于复杂的矛盾斗争中培养出来的自卫手法。[14]651980年,马国权在《也论探春——曹雪芹寄补天之志于探春吗》一文中认为,探春清楚地认识到要想取得主子姑娘的地位和尊严,必须割断和自己生母的天然脐带关系而去和正室太太接上一条人工脐带关系。认为这是“探春阴冷的封建正统等级观念”的表现。[15]1980年,应必诚发表的《论探春》认为:探春如此厌恶鄙视赵姨娘,逃之唯恐不快,避之唯恐不远,是出于封建正统观念和宗法等级思想,她十分苦恼于庶出地位限制她才志的发挥,十分苦恼于赵姨娘死死的纠缠不放。[16]8689王志武先生在1985年的《红楼梦人物冲突论》中,据探春对赵姨娘的态度而得出结论,认为探春是严格的封建等级论者。如果说宝钗是封建家庭的文臣,探春便是封建家庭的武将,死心塌地的效忠于王夫人。[17]159启功先生也注意到这个问题,作为满族皇室的他在2006年出版的《启功给你讲红楼》中,从伦理角度分析了当时满清嫡庶制度的严格,替探春作解释——探春的所作所为一点儿也不过分,如果她认了赵姨娘,反而与当时伦理制度相悖。[18]56此外,乔先之先生也承认封建制度对曹雪芹写作的影响影射到探春身上。乔先生在1981年红楼梦学刊发表的《探春形象研究的多方面意义——兼与马国权同志商榷》认为,首先是因为探春与赵姨娘处在不同的社会阶层,有着不同的利益冲突,而作者仍然没有完全摆脱封建思想的束缚,塑造了探春这一人物形象。可以看出,曹雪芹的同情是站在探春这一边的,因而对赵姨娘不能没有偏见,而对探春又不能没有偏爱。这一观点从曹雪芹写作意图的角度分析,很有见地。[8]
2.维护尊严说
持该种观点的学者认为,尴尬的庶出身份以及“着三不着两”的亲娘和弟弟,让这位有才识有魄力的主子小姐内心十分自卑,为维护自身尊严才不得已用封建宗法制度冷漠地将亲生母亲隔绝在外,与之疏离。研究者除了看到探春对其母冷漠恶劣的态度外,更多的学者则注意到探春所处的恶劣环境对她的影响,以及她对赵姨娘的态度背后隐藏的无奈与脆弱。此种观点也得到了相当多研究者的支持。
章培恒首次提出了此种观点。1964年,章先生在复旦学报发表的《论红楼梦的思想内容》中提及探春与赵姨娘的关系时,认为“她厌恶自己的母亲赵姨娘,首先是因为赵姨娘妨碍了她在贾府的发展和贾府的地位,使她觉得没脸,她与王熙凤、薛宝钗具有相通之处,她们都在不同程度上体现了贵族阶级作为剥削者和压迫者的性格特征。”[19]这一观点也得到许多学者的认同。台湾作家董挽华于1971年在《幼狮月刊》上发表了《宗法社会的畸形面——谈探春母女的冲突》,认为探春的做法是合理的,探春生活在恶劣的环境中,有品行不端的母亲和卑劣委顿的弟弟,她欲高洁自全,则唯有躲避她的出身。[20]3031980年,胥惠民在《论探春形象的意义——兼与刘梦溪同志商榷》一文指出,探春是“很难用一句话概括其反正的较为复杂的人物”,认为探春否认赵姨娘为其生母是自卫手段,如果不这样,会落到迎春甚至贾环那样的境地。他十分赞同探春的做法:“对赵姨娘这样没干过一件好事,屡次企图谋害宝玉的人,不背叛她,难道应该和她团结一致地干她想干的那些坏事吗?”[21]持同样观点的还有白盾。1983年,白盾在其《探春论:<红楼梦>札记》中认为:赵姨娘阴冷狠毒的母爱,探春即使不接受也是合情合理的,探春与宝玉气味相投,志趣相近,卻与同胞兄弟贾环格格不入,大相水火,探春的行为既合乎封建宗法之理,又合乎舍丑就美之理。[22]2002011999年,毛保安在《红楼梦学刊》发表了《曹雪芹笔下的探春》一文,认为探春同其他庶出姑娘一样,为维护“主子姑娘”的尊严,在公共场合才表现得如此不近人情,背地里探春并非如此。[23]与此同时,对红楼梦研究十分深入的蔡义江先生在其2001年出版的《红楼梦诗词曲赋鉴赏》中同样认为:探春之所以对生母赵姨娘如此轻蔑厌恶,冷酷无情,主要原因是赵姨娘作为一名处于婢妾的人,冒犯了探春作为主子的尊严。[24]8081王昆仑先生在2004年出版的《红楼梦人物论》中《政治风度的探春》一篇认为:“探春正统地位的尊严,使她只能抛弃了生身的血统而承认王夫人才是母亲。”他认为:正是庶出这一不能改变的身份,让探春这位强者对赵姨娘形成了不可解的怨和怒。[3]68
此类观点也属于主流看法之一,但也是以“封建宗法制度”为根基派生出的新观点。
3.“才识魄力”说
持这种观点的学者认为,探春在与赵姨娘的关系中表现出的“大义灭亲”的原则,体现了探春“才自清明志自高”的远大理想和抱负。1976年,李厚基先生的《和青年同志谈谈红楼梦》一书认为:探春若不这样对赵姨娘,她将会失去一切,任人羞辱宰割,变得和赵姨娘与贾环一样。为立一番事业,她要拼命挤进嫡系社会里去。[25]128季学原先生1995年发表了《从母女冲突看探春的道德观》,认为探春并非不认生母,冷酷无情,而是才高志远,但她已经不愿意再充当传统的女儿角色,作为一个才智卓异、刚正果敢的少女,她不甘心像元春、迎春、惜春那样被吃,于是产生了不再以血亲宗法关系作为亲疏的依据和向背的准则,[26]郭一峰在《红楼人物的神经症倾向中》认为,“探春的表现是完美主义的人际防御策略,有些还带有明显的心理强迫性质”[27]100,从心理学角度分析其行为,角度虽新,但并未受到更多学者深入讨论,依然属于小众。
由上可见,大部分学者能够正确看待探春对赵姨娘的态度,封建等级制度对探春的迫害是罪恶的根源。除少部分研究者外,学者也大多对探春报以同情,尽管承认探春是封建制度的维护者,但对她隐藏在“庶出”的尴尬身份后的脆弱则予以理解。
(二)理家改革的意义
探春的理家才能在红学研究初期就已被发现并讨论,脂砚斋评曰:“探春以姑娘之尊,以贾母之爱,以王夫人之付托,以凤姐未谢事,暂代数月,而奸奴蜂起,内外欺侮,珠矶小事,突动风波,不亦难乎。”[28]538以理家局面之艰难烘托探春才能的突出。第五十六回中又评:“探春看得透,拿得定,说得出,办得来,是有才干者,故赠以‘敏字。”[28]538正面肯定了探春理家的才干。清末红学家西园主人肯定了探春理家在全书中的重要性:“以情言,此书以黛玉为重,以事言,此书探春最要……论事,此书以探春摄政为点睛”[13]230205。探春理家是《红楼梦》中探春性格表现最为鲜明的章节,且研究成果十分丰富,同时也是争论最为激烈的内容,可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本节将从三方面对其进行论述。
1.补天之志
把探春的理家与“补天”联系在一起,是这时期探春形象研究的重要方面。探春身上蕴含着曹雪芹的“补天之志”,这一观点是由林文山先生在1980年《关于探春理家》一文中系统论述的。他认为,曹雪芹想补封建社会的天,在探春身上,曹雪芹寄托了他补天的希望,因此让她在理家中一显身手,但也如实反映出探春的努力无济于事。她的悲剧,是一个有才能的人得不到时代的、阶级的条件而不能发展的悲剧。[29]后世学者在此基础上进一步补充。1980年,应必诚的《论探春》认为探春理家只是改革制度上的弊病,改革的目的是挽救贾府的经济危机;同时,他也承认探春具有补天的才志,体现了作者的补天思想,但作者的思想又比探春高得多。[30]801981年,乔先之先生发表《探春形象研究的多方面意义——兼与马国权等同志商榷》一文,在补天之志这一问题上认为,探春与宝玉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物,探春主观上是想补天但却无法补天,宝玉则是认为“天”是不可补,也不需要补的。[8]陈冠英1982年发表了《从贾探春形象的塑造看曹雪芹的“补天”思想》一文,认为曹雪芹塑造贾探春的形象,特别突出了她的理家才能,这是颇具匠心的安排,将探春的理家才能放在贾府濒于灭亡时表现,正是为了寄寓曹雪芹的“补天”之志。[31]1987年,顾平旦、曾保泉出版了《红学散论》,认为探春是《红楼梦》中“补天”派的代表人物。探春虽有才补天,也有志补天,但“可怜无补费精神”,终究无济于事,挽救不了贾府衰败命运。[32]571995年,李劼的《历史文化的全息图像论<红楼梦>》认为,探春理家是具有济世意味的创造性做法和开拓,入主尘世,以清明的才志整饬乾坤。[33]2312006年,袁方《铁屋子中清醒者的挣扎——探春悲剧新论》一文赞同了“补天”的说法,认为“探春身上寄托着曹雪芹补天的理想,这是很有见的的”,探春身上具备曹雪芹心目中的一切优良品质,因此曹雪芹在她身上寄寓着补天的理想。[34]
但也有研究者认为曹雪芹并没有寄“补天”之志于探春。马国权于1980年发表于《红楼梦学刊》的《也论探春——曹雪芹寄补天之志于探春吗》一文,从“典型环境”“典型人物”的角度分析了探春形象。他将宝玉与探春进行了一番对比,反驳了一些学者认为探春身上蕴含了曹雪芹“补天”之志这一说法。宝玉是作者倾注了全部感情加以讴歌的正面典型,那么,与宝玉思想情趣大相径庭的探春何得为作者的理想人物?马国权先生因此认为探春是极力维护封建秩序的反面人物,妄想以其“才精志高”挽救封建贵族大厦,是不可能的。[15]168170张锦池2004年出版的《红楼梦考论》也否定了“补天”之志这一说法,提出“两个层面”的说法。他认为,探春的理家应一分为二来看待,对于探春以庶出女儿的身份想要立一番事业,曹雪芹是赞扬的;而对于探春作为封建主义维护者中的一员,作者是有微词的,但把補天看作是探春思想的全部,是不妥当的。[10]152153可以说,对探春身上是否有曹雪芹的补天之志,大部分研究者还是赞同的,尽管探春所作是徒劳,但不可否认她的补天能力和志向。
2.具有政治风度的改革者
初期研究中,人们对探春多持肯定态度,认为她很有才干,具备政治家风度。20世纪40年代,王昆仑提出探春是“具有政治风度的改革者”,评价其是“大观园中唯一具备政治风度的女性,她是行将没落的侯门闺秀中的一个改革者”[3]68王昆仑首次从典型形象的历史背景角度对探春这一形象作了深入细致的分析。他并不是孤立地评判探春这一人物形象,而将探春放于当时的社会历史关系中加以评论,这一看法得到后世许多学者的认同,具有开创性的意义。
胡成仁1947年发表《论探春——大观园中的女政客》,认同王昆仑的看法,认为探春是“具有政治风度的”,是“哭”与“悲”下的一颗明星,是曹雪芹希望的路。[4]11441980年,杜景华在《红楼梦学刊》发表《关于贾探春的思想性格》一文,认为在兴利除弊和理家失败的过程中,探春眼光锐利,善于分析贾家的本质,表现了她的政治眼光。杜景华先生也十分赞同探春的政治家风度。[35]此时,将探春视为大观园中富有改革精神的政治家似已成为共识。白盾于1983年发表了《探春论:<红楼梦>札记》,大大赞扬了探春改革的手段和魄力,并且客观总结:“固然,探春这个才能是为封建阶级服务的,但我们没有理由要求两个世纪前的曹雪芹先生在大观园里写出一个为人民服务的英雄,那样的要求是不现实的、非历史的。”[22]2002011993年,周玉清在《红楼梦学刊》发表了《<红楼梦>中的改革家——探春》,认为探春是杰出的管理家,改革家,具有哲学家的思维,经济学家的头脑,战略家的眼光,政治家的气魄,军事家的决断。[9]2001年,吕启祥先生所著《红楼梦寻味录》,认为探春不仅识字,而且有识见远虑,因此能够兴利除弊。[36]35张锦池在2004年出版的《红楼梦考论》中称,探春不仅有管理才能,而且有政治风度,想在大观园中做一番事业,敢教雄才“让余脂粉”。[10]153154
关于探春是具有政治风度的改革家这一命题还有诸多论文专著,大多都由前人观点继承而来,话题和内容较缺乏新意,不一一赘述。
3.封建制度的卫道者
探春理家也引起了一些学者的指责,将她视为腐朽封建阶级的拥护者。因为,探春理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贾家这个腐朽落后家族的利益。1964年,刘梦溪在《探春新論》指出:“探春作为顽固地维护封建统治的贵族少女,立场和态度异常鲜明,这就是在封建大厦将倾之际,想挽狂澜于既倒”[5]611。他认为探春是在为腐朽的势力“尽忠”,有力地证明了她是封建统治的忠诚拥护者。1975年,吴战垒《评探春理家》表达了探春理家是以孔孟儒家的“礼”为准则,不过是一个奉守“礼”教的儒家信徒而已。[37]1978年,佟雪在其著作《红楼梦人物论》中谈及探春,认为她“不可能踏出封建主义的门槛,她是一个涂着脂粉而又顽固反动的垂死地主阶级的代表人物”[38]1301980年,薛瑞生发表了《论贾探春》一文,将探春完全归为一位维护贾家利益的封建正统人物,探春的性格是矛盾的,她既不是一个叛逆者,也并非卫道者。尽管有主观上的补天欲望,但面对必然灭亡的封建社会,也难以挽回了。[39]改革开放后,这一观点依然为一些学者继承。1981年,黄天骥发表了《大观园里的女娲娘娘》,认为探春与凤姐的本质是相同的,都是在理家过程中巩固自己作为主子的统治权,补封建主义之天,对探春理家改革全面否定。[40]673675罗宪敏1988年出版的《红楼梦艺术美》一书,指出探春理家是逆历史潮流而动,是一出不自量力,一败涂地的讽刺喜剧。[41]210211刘梦溪在1982年出版的《红楼梦新论》中认为,曹雪芹对封建阶级充满了眷恋和温情,不甘心它的溃灭,曹雪芹也有着历史和阶级的局限,而探春则是作者挽歌情绪的产儿。[7]123犁铧对刘梦溪的观点提出反驳。他于1985年在《红楼梦学刊》发表的《贾探春形象的认识意义及曹雪芹的世界观倾向》中认为,探春并非作者挽歌情绪的产儿,作者对受封建制度压迫的悲剧人物的同情和惋惜比对贾氏家族走向灭亡的痛悼要沉重的多,曹雪芹是对探春的扭曲灵魂予以暴露和鞭笞。即使探春是挽歌情绪的产儿,那也是对探春生不逢时的惋惜,对封建社会毁灭人才的愤懑。[43]
在这一主题下,乔先之先生的看法最具创见性。他在1981年的《探春形象研究的多方面意义——兼与马国权等同志商榷》中,认为探春既不属于封建制度的维护者,也不属于叛逆者,她是一个开明派和改良派,不能一味地肯定,也不能一味地否定。[8]乔先生的这种看法能比较准确定义探春理家改革的形象。
(三)反抄捡行动中的探春
探春在抄检大观园时给王善保家的那一巴掌,究竟是为了维护主子的尊严还是为了维护奴才的尊严,还是其他,一直是学术界争论不休的问题。大致可分为两派:
1.封建秩序的维护者
这一观点由刘梦溪先生最早进行了系统化的总结,1964年连载于《光明日报》的《探春新论》:“打王善保家的那一巴掌,是为了维护封建正统的尊严”“以正面姿态出现的反面角色”[5]613;章培恒《论红楼梦的思想内容》认为,探春打王善保家的那一掌,是为了保卫自己作为主子的尊严,就探春的本质来说,跟王熙凤、薛宝钗同样的自私。[19]85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1981年乔先之先生的《贾探春形象研究的多方面意义——兼与马国权同志商榷》一文。文章认为,探春在反抄捡活动中的言行是以封建卫道者的面目出现,探春的行为是在维护封建主子尊严和封建正统原则。乔先生认为,探春对封建制度的维护是严肃而彻底的,她人格的尊严就是她作为主子的尊严。他也指出,曹雪芹所处的历史时代及其创作方法的局限,这是红楼梦艺术上的不足。[8]1981年,黄天骥发表了《大观园里的女娲娘娘》,文章称,探春打王善保家的那一掌体现了鲜明的阶级感情,是维护主人尊严的一掌。[40]673675应必诚的《论探春》认为,探春打王善保家的那一巴掌并不是不满于统治者的侵犯人权,而是敏感于王善保家的对她庶出地位的轻视,对她主子尊严的侵犯。[16]8689蔡义江《诗词曲赋鉴赏》中,认为抄捡大观园在探春看来,“引出这等丑态”比什么都严重,她“命众丫鬟秉烛开门而待”只许别人搜自己的箱柜,不许别人动一下她丫头的东西,并且说到做到,绝无回旋余地,也是为了在婢仆前竭力维持做主子的威信与尊严,[24]8081这一观点得到部分学者的支持和认同,赞同这种观点的学者基本上是将探春视为同王熙凤、薛宝钗具有同一性质的封建统治阶级的代表。
2.封建秩序的批判者
持这种观点的学者认为,探春打王善保家的那一掌是对封建制度的抨击,是身处庶出地位的她对嫡庶制度的不满。蒋和森在1957年发表的《探春论——孰谓莲社之雄才,独许须眉?》认为探春在抄捡大观园中的行为体现的是她想为女儿争一口气的好强心性,是对妇女压迫抱着怨恨和反抗的情绪。[6]1331371980年,林文山先生在《关于探春理家》一文中指出,探春给王善保家的那一掌代表晴雯给予镇压者们的一掌,包含着维护封建大家族不得而产生的悲愤,[29]82胥惠民在1980年发表的《论探春形象的意义——兼与刘梦溪同志商榷》认为,探春代表封建主义的叛逆者,是维护个人尊严,为丫头做人的权利而斗争。[21]白盾1986年出版的《红楼梦新论》中,认为探春这一掌在客观上起了为大观园女儿们扬眉吐气的作用,抨击了大厦将倾危局前的自杀自灭、亲痛仇快的愚蠢行为,有积极意义,值得肯定。[22]201201
总的来看,这个命题至今仍无定论,对此的讨论呈愈演愈烈的态势,尤其是现代学者在继承前人观点的基础上,从不同角度进行更深入的论述,对探春形象的进一步研究十分有益。
(四)众说纷纭的结局
在高鄂的续书中,贾探春的结局是嫁给镇海总制之子,后回家探亲,“众人远远接着,见探春出挑得比先前更好了,服采鲜明,贾政和王夫人对这次联姻都很满意。”[43]832俞平伯认为:“这样的写法,并没有什么薄命可言。”[44]109历来学者对探春远嫁已形成基本共识,但对探春嫁往何处,是否幸福,却有较大争论。大部分研究者对探春结局命运的研究都从文本第五回的判词,第六十三回夜宴时探春抽的签,以及第七十回放风筝这三处着手进行推测,大致有以下几种说法。
1.海外王妃
这一说法由梁归智教授于1980年提出,发表在香港的《探春的结局一一海外王妃》一文中,梁先生依据探春的判词、夜宴时的行酒令、风筝象征含义,以及《红楼梦新证》中的文献而得出结论:“按曹雪芹原意,探春的结局应该是嫁到中国以外的一个海岛小国去作王妃一一这才是名符其实的‘远嫁。”[45]15而且,探春的遠嫁并非是被动的,而是主动性的。梁归智还认为,“曹雪芹对那个时代的中国社会彻底的绝望,可是他又不能毫无希望,于是幻想出了一个海外的“世外桃源”,把探春打发去了。”[45]1528这篇文章论据充分,尊重原著,论证合情合理,在当时引起很大的反响,且开创了红学的一个新分支“探佚学”,也得到了红学界的肯定。后来,学者有继承此观点的。1994年,彪秀礼发表《千里东风一梦遥——也谈探春结局》就赞同梁归智先生的观点,并进一步推测探春嫁作王妃之后的生活,认为探春有可能被“海盗”骗去,也有可能由于个性原因而寻短见,总之,探春的结局绝不会是“得以新生”。[46]蔡义江、李希凡等人也在文章中赞成梁教授的观点,并推测:“比较可能的结局是,探春远嫁异国他乡后,不久即香消命殒,再也没能回到故土。”。
但也有人对梁归智的看法提出质疑。胡邦炜在2004年出版的《红楼梦悬案解读》中就对此提出异议:其一,历代和蕃都是皇室帝王之女,探春只是贵族之女,远嫁海外王妃,无法讲通;其二,曹雪芹应顾忌当时清代的闭关自守政策而未替探春安排远嫁的结局。[47]103105赵国栋先生同样也认为探春并非嫁到海外。他在2000年出版的《红楼梦之谜》中认为和蕃必须是皇族公主,而探春并不是,对梁归智的看法提怀疑。[48]378379
2.国内王妃
这一观点由张庆善先生提出,并在1984年《红楼梦学刊》发表了《探春远嫁蠡测》。张先生认为,如果结局如梁归智所说,那么探春是太过幸运了,与曹雪芹原意相悖。他还从不同角度对文本进行分析,认为放风筝之人是贾政和王夫人,送探春远去的船也应是江船而非海船,因此,探春应是嫁给了国内的某个亲王或郡王,并推测探春是嫁给了“南安郡王”,但婚后并不幸福,夫家或许遭到了变故,探春也最终逃不开“薄命”的结局,甚至惨遭流放的命运。[49]张庆善先生的论证角度新颖,论证对当时社会政治的考虑更加全面,为后人的研究提供了新思路。这一观点也得到了赵国栋的支持,他在1989年出版的《红楼梦之谜》中谈到:“和蕃必须是皇族公主,而探春不是,‘清明涕送江边望更使人怀疑他是否真的到了海外,在国内嫁一个王子,就不能称为‘远适。”[48]378379
3.粤海姬子
丁淦先生在1985年发表了《粤海“姬子”——探春结局探佚》一文,对探春远嫁的结局提出了新看法,认为探春很可能是由于南安郡王乃至朝廷为笼络重臣的军事、政治需要,让探春做了粤海将军邹家的儿媳。丁先生首先依据“宗室子女婚姻,须侯旨指配”以及清朝并无“和蕃制度”,认为探春并无做王妃的可能;其次,提出探春生日寿宴时突出了“近海一带有海啸这一讯息”,因此探春很可能是朝廷为笼络重臣而进行的一场政治婚姻;最后,对探春的婚后生活作出预测,认为探春婚后由于其独特的性格及庶出身份导致婚姻不幸甚至夫妻反目。[50]263284这观点也得到部分学者的认同。徐子余的《气概不凡贾探春》也认为探春是嫁给了粤海将军邹家,婚后很受丈夫和公婆的喜爱,她的悲剧原因是在当时的历史背景下非议朱熹,这是要治罪的。[51]
此外,还有研究者提出了其他观点,例如张之1984年发表的《红楼梦新补》,“说桑梓喜交莫逆友,比宗室远嫁爪哇王”[52]37将探春的结局安排为“远嫁爪哇国”。1987年电视剧版的《红楼梦》中,探春似乎出海远嫁阿拉伯,但这种结局多有质疑,直到今日还没有定论,基本是几种观点并存,各家说法都存在漏洞。然而,远嫁这一结局却成为共识。
回顾20世纪对探春的研究,确实取得了许多突破性的进展,但也应清醒认识研究中的诸多不足。因此,更应该在材料上进一步发掘,在角度上力求创新,融汇贯通,以期在探春这一人物形象的研究领域有更多突破性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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