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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本逻辑与休闲正义

2017-05-30周露平周巧

北方论丛 2017年3期
关键词:资本逻辑

周露平 周巧

[摘要]现代休闲过程表现为资本逻辑对之强制规训,那么休闲过程是资本实现与回收剩余价值(剩余劳动)的主要方式之一,因此,其内容是非正义的,主要体现为休闲的现实空间与时代内容都受到资本逻辑的控制。当代中国推进休闲正义,必须超越资本逻辑,实现休闲正义。

[关键词]资本逻辑;休闲正义;剩余价值;剩余劳动

[中图分类号]B81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3541(2017)03—0131—06

关于休闲问题,马克思并未予以明确过,但这不妨碍我们以其思想对此加以讨论、批判。休闲是现代社会中阶级对立的重要标志:对于资产阶级来说,休闲就是对工人创造的剩余价值的实现与回收;对于无产阶级而言,它是属于工资(可变资本)的范畴,属于工人的生存生活框架。所以说,假如离开这样的判断则会出现种种谬误、误解,反而形成未加反思的合理化论证,故本文的任务就是为批判休闲世界提供道路,进而发现并建构社会主义的休闲新内容。我们认为,就工人的整个生活内容而言,休闲是工作日与生活日的中介处,是工作日之外进入资本控制的时空消费的过程,从属于剩余价值的剥削部分。我们可以选择几个有代表性的观点,如凡勃仑《有闲阶级论》认为,休闲只是资产阶级新贵的特权,是精神生活的丰富与享受;皮普尔的《休闲:文化的基础》认为,休闲是人对于世界的精神与思想对话;莫德默·阿德勒则将休闲作为美德的催化剂,使人能够有意义地生活;查里斯·波瑞特比尔的《挑战休闲》和《以休闲为中心的教育》则提出自由时间越来越多的时代,必须以休闲为中心,学会休闲成为社会教育的核心内容等。在这些观点中,只有凡勃仑看到了休闲的非正义性内容,而其他西方学者无法明辨休闲独具的“资本逻辑”的“规训暗语”。我们认为,休闲成为资本增殖的延伸区域,不断实现商品的剩余价值、回收工人的“工资”(必要劳动或可变资本),以达到利润最大化,霍克海姆与阿多诺敏锐地意识到,“在资产阶级的意义上,娱乐已经被启蒙了”,这种启蒙就是资本的合理性增殖要求。

一、休闲的“现实空间”:资本逻辑的时代统摄

由于科学技术与管理手段的进步,工人越来越多地支配着自由时间。但是,休闲本身“可以促进人的全面发展”或“走向自由”的判断却是一个伪命题,因为它是可以证伪的,主要体现为它不仅是资本逻辑的暴力规训的图式,还是市场经济所框定的谋利窠臼。首先,什么是资本逻辑,它表现为资本控制劳动(力)的权力逻辑——资本通过控制劳动力商品占有剩余劳动(或剩余价值、无酬劳动),并不断转化为资本积累的社会权力逻辑,因此,它是资本(再)生产逻辑与积累逻辑的有机统一。我们认为,休闲过程更多地处于生产逻辑的暂时中止,却是积累逻辑的开端,其目的是实现与回收剩余价值,投入至下一个增殖过程。

由于休闲的全部过程受到资本逻辑的控制,因此,它成为资本实现自我剩余价值、转化剩余劳动的中介手段,成为资本剥削工人的隐性途径;同时资本通过对社会意识的高度掌控,不断灌输着休闲的正当性与正义性,从而解构着对休闲的准确性判断。

(一)休闲背景的时代变迁:从闲暇时代向休闲时代的转变

闲暇时代,就是农耕时代的农闲娱乐状态,它由于高度的人身依附与固定的生产区域,因此,闲暇是包含在农业劳动过程,故闲暇与生产是高度统一的;而休闲时代则突破了休闲的活动边界与时代限制。

首先,休闲是工业社会的产物。它是现代工业社会创造剩余的新构造与新手段,并以特殊的方式去促逼、座架着现代工人的生活內容——休闲不再仅仅是满足于一种肉体上的放松,更是试图摆脱生产世界的自我精神麻痹。具体而言:第一,现代性的本质提升了休闲的内容与品质。现代性的本质是资本与形而上学,休闲是资本对短暂休息的工人实现再剥削,为工人们进入下一个阶段的剥削做好准备,是工作日的生活化;形而上学从概念逻辑的视角澄清了休闲的时代意义,就是休闲的概念化、抽象化、艺术化、审美化的表述,恰恰是它已经进入了形而上学的逻辑范畴,并演变一种“二律背反”:越是休闲而人越是没有休息,西斯蒙第将人与劳动的关系分为两个内容:单个人与社会人,进而生产与休息出现了“分裂”,“单个人劳动,是为了自己的休息,而社会人劳动,则是为了使人休息”。第二,现代性发育打开了休闲时空的界限。现代性的发育使人对休闲时空的理解具有了历史性的飞跃,从农业劳动时期的实景到能够超越时空界限的虚拟休闲,如网络游戏、电影视频等,激发了人对世界运动的重新想象。第三,工业社会的到来。工业社会至少提供了两大内容:一方面,随着工业与科技的不断进步,休闲的社会财富不断积聚,使现代人具有休闲的条件;另一方面,休闲打开了世界的意欲,从一种闲暇的“无意识冲动”到经济理性操控的“欲望设计”,使休闲具有程序化、操作性与理性化的内在特征。

其次,休闲的现代性表述。现代休闲时代由于时空化、图像化、数字化革命,通过影像控制社会生活的时代——人可以通过影像的内容再现人的活动规律,在休闲的图景上,形成了活动的“第二自然”,这预设着休闲逻辑的最终生成——这种逻辑是以休闲为手段,不断对休闲者的生存意义与价值驱动进行瓦解,形成休闲合理化、创意化、理论化的活动模式,由此,整个生产领域的剩余劳动的流向不再取决于劳动力的剩余部分,而是被合法化为消费者主导的消费社会,所以,当马歇尔以效用理论重新对话古典经济学时,以消费效用规定了休闲的消费领域;同样,鲍德里亚以生产过剩的消费者构建的社会,进一步阐明休闲消费的时代本质,将人的对象化内容从生产时代转化为消费的影像时代,当休闲消费成为时代影像,我们只是在影像中“跳舞”。

最后,休闲的幻象时代的到来。后现代社会的来临,我们到了休闲的幻象时代,这是一个大数据、3D打印技术、虚拟世界的时代;如果说,现代休闲还能够体现出休闲的主体性特征,而后现代社会则瓦解休闲、解构休闲,进而不再体现为人的主体性行为,而是受之控制,也就是说,人成为休闲的附属品,后者规训着人的活动的现实边界。休闲内容的不断“漂移”,已经入侵至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如它以广告艺术的方式,创造出不断幻化的世界,诱惑着社会成员,如电影的社会改造功能,“它是窥探世界的窗口,又是一组白日梦、幻想、打算、逃避现实和无所不能的示范——具有巨大的感情力量”。在这里,休闲过程是一种表象的消费过程,其实是资本权力通过文化工业的强制作用而事先设计,从而休闲者幻化为感觉、体验与新奇等要素,与休闲幻象融合一体,因此,整个休闲过程其实是通过幻象程序进行过滤,目的是不断延伸幻象控制的区域与空间,它强制休闲者在现实中不断复制休闲内容、形成享受错觉,不断否定着休闲者的体验,目的是能够使休闲者不断进入,为资本增殖买单,“在每个文化工业产品里,文明所带来的持续否定作用再次显现处理,并强加给了受害者”。

(二)休闲内容的历史转换:从启蒙精神到资本控制的转换

休闲是启蒙精神的高度推进、资本控制的强制塑造的结果。资本主义的社会秩序通过商品化、货币化、资本化手段将习俗社会打造成高度通约化的现代世俗社会;同时通过休闲精神的高度发育,定义着现代人的生活标准。

其一,劳动启蒙到资本控制的转变。关于劳动启蒙,我们以斯密与韦伯为例。斯密看到重商主义与重农学派的积累弊端,提出价值的实体是社会劳动,即劳动价值论,恩格斯由此评价他为启蒙国民经济学家;同样韦伯从启蒙精神出发,通过宗教内部的自我改革,以劳动挤压宗教的教义化“空间”,形成精神启蒙的特殊内容,因此,两人以劳动为资本主义世界的主要原则,其目的是防止包括休闲等活动对劳动的侵袭,简而言之,资本与休闲不能共存;关于资本控制,马克思则公正地评价了资本的社会作用,积累社会财富与创造自由时间并存,但是,马克思从无产阶级立场上表述出资本控制的非法性——就是通过一切手段来回收剩余价值,进行扩大再生产,“当厂主对工人的剥削告一段落,工人领到了用现钱支付的工资的时候,马上就有资产阶级中的另一部分人——房东、小店主、当铺老板等等向他们扑来”,工人在休闲消费时就被分割了剩余价值;同样诸如桑巴特的奢侈与资本主义、鲍德里亚的消费与资本主义等,在另一个层面上承认资本控制休闲消费。

其二,资本控制的内容呈现。《共产党宣言》早就预测这样的世界图景,即资本通过控制劳动时间不断征服空间,而休闲加速了这个过程:通过休闲时间不断吸引不同空间的消费者,进而完成时间消灭空间、回收剩余价值的内容。可以理解的是,正如《启蒙辩证法》所揭示的那样,启蒙精神已经走向了自我的反面,原因是启蒙带来的理性,成为资本钳制社会生活的工具、控制劳动的合法性论证,形成特殊性的自我维持程序,这种“自我维持的过程越是受到资产阶级分工的影响,它越是迫使按照技术装置来塑造自己的肉体和灵魂的个人产生自我异化”;而“理性本身已经成为万能经济机器的辅助工具”。马克思的“异化四重论”就清晰地回答出这种启蒙的“悖论”——劳动创造私有财产,却被后者所控制,形成了异化劳动,而异化劳动的来源却是资本控制社会的产物。那么,休闲作为资本控制劳动、回收剩余价值的方式,扮演了重要角色,主要体现为,休闲主要赋予了经济理性化、社会世俗化与价值通约化的三大特征:经济理性化,休闲过程虽然看似消费者理性选择的结果,但高度契合于资本理论的计算程式,如休闲的成本与收益比决定了休闲的内容、层次、效果等;社会世俗化,休闲体现为社会打破习俗社会的意识固化,灌输以新的生存价值,这正是黑格尔的“苦恼哲学”的世俗化反馈,需要通过休闲方式,“人必须获取一种神圣力量和至上地位”;价值通约化,主要表现出休闲是可以通过货币量化的,休闲瓦解了传统的游戏方式,进入可计算化、契约化、理性化的消费模式,即它可以通过货币购买的方式进入任何场所进行消费。

(三)休闲本质的主动迁移:从生活化世界到商品化世界的转移

首先,由于资本逻辑的介入,休闲呈现出:第一,以抽象的“精神提升论”为内容。现代经济学家们、哲学家们用人性论去论证休闲并加以合法化,主要表现为通过抽象预设来推动人的自由发展,换言之,休闲被预设为人的必须要从事的生活内容,其实是商品规训活动中的“强制消费”;第二,以理性的社会人理论来理解休闲。这存在一个误区就是休闲选择是理性的、休闲过程是理智的、休闲结果是愉悦的,但理性人的选择本身受到资本逻辑的控制,因为休闲产品是资本预先设置的,我们无法超越资本逻辑的框架选择休闲内容。

其次,休闲验证着资本逻辑的内容。休闲应该定位在资本逻辑为主导的特殊的时代,主题就是资本与雇佣劳动,其最为根本性的特征就是劳动力成为商品,成为与其他时代不同的强制劳动形式,从而工人与其他诸如奴隶、农民等因为人身依附关系的解除而具有休闲活动的可能,因此,劳动力成为商品对于休闲具有三大特征:第一,它证明了“休闲何以可能”的时代,休闲只有在劳动力能够成为商品,工人可以相对地选择劳动时间与休息时间的比例时才有可能,因为资本“采用技艺和科学的一切手段,来增加群众的剩余劳动时间,因为它的财富直接在于占有剩余劳动时间”,所以,资本有两大趋势:它创造出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但是,资本的根本目的是将它转化为剩余劳动(或剩余价值),休闲是这个转化的重要中介;第二,休閑辩证地将工人作为商品重新生产出来,休闲其实通过活动程序将现代公司大门外的工人重新塑造为消费者,目的是回收剩余价值(指发放的工资);第三,休闲本身是一种过剩经济的主导内容,是对剩余价值之外的内容进行重新分配,目的是让工人集中时间休息,服务于下一轮的剩余价值生产。

最后,休闲的公众化实现。这是休闲走向对公众暴力统治的必然之路,也就是通过一种“隐微”的方式不断加强着对民众的剥削,例如,当你主动走进好莱坞电影、走向麦当劳、走入NBA赛场等,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这与休闲的产品化或商品化有关系,主要体现为:第一,休闲的高度资本化问题。借用马克思的分析方法,对休闲的研究不能用“显微镜”(将休闲放大化却未触及其背后的资本逻辑),也不能用“化学试剂”(企图用休闲作为化学催化剂,掩盖休闲的资本化),而是用抽象力,即用商品的价值形式或商品形式来研究它:一方面不能将休闲产品等同于农业劳动产品,而是一种具有高附加值(含有剩余价值内容)的社会产品,这样才能本质地还原出休闲只是人类劳动对象化的历史内容,是社会经济的细胞形式;另一方面,它才是人类产品转换为商品的后果,是资本如何通过休闲将剩余劳动重新取回的社会产品(包括精神产品与物质产品两种形态)。第二,休闲过程是一个剩余产品的生产过程。休闲活动的特殊性在于以产品的服务提升人的生存质量,换言之,产品的物质化必须以精神性或思想化的内容予以体现,但都具体化为剩余产品的生产过程,按照马克思的理解路径,就是对休闲的起源与性质必须做出相应的澄清,其起源就是资本化、金融化生产的延伸,进而服务于资本增殖的目的,其性质仍是资本控制剩余价值的部分。第三,休闲正义的论证不能以一种实证态度或伦理判断为基础,休闲正义贯穿于人类生活内容,没有休闲产品,人的自由发展不会得以定义,但这种正义性本身不能以工人的休闲时间为标准(也就是说,现代工人拥有了与资本家同样的休闲产品而具有了公平性与正义性),而是以休闲产品是为谁拥有,为什么而存在为前提。

二、休闲的“现实之痛”:资本逻辑的强制规训

当亚当·斯密提出市场的“目的在于富国裕民”的学说,将商品运动上升为一种现代意义上的资本形态,而“私人利润的打算,是决定资本用途的唯一动机”,马克思则将之凝练为一种资本剥削劳动的社会关系。那么,休闲正是市场经济高度推进的产物,是服从于资本增值的要求,因此,是作为资本回收剩余价值的一种途径,而市场经济加剧了休闲剥削的速度与质量。

我们认为,休闲的全部过程其实是受制于资本逻辑的控制,是不正义的。主要体现为:首先,休闲产品从本质上来讲是资本的物质形态。它是资本“借腹生子”的肉胎,是资本增殖的物化力量,“资本的直接生产过程,就是资本的劳动过程和价值增殖过程。这个过程的结果是商品产品,它的决定性动机是生产剩余价值”。那么,休闲商品作为满足人的休闲时间,是作为一种固定资本,它具有相对时间的独立性形态,并且是损耗的价值转移,故休闲的实现过程其实就是资本获取剩余价值的过程。其次,休闲产品也是对剩余价值的分割过程。休闲本身作为一种非生产性劳动,是剩余价值实现的必然之路,它通过人参与到休闲过程,完成剩余价值的最后实现,所以,从事休闲产品的资本是分割着该产品的剩余价值,因此,休闲商品的生产过程主导着剩余价值的实现。最后,休闲过程控制着非生产性内容。目的是塑造一种同化的世界体系,为资本增殖服务。休闲是非生产性消费,是个人消费内容,其实掩饰了资本的运动机制。

(一)休闲活动的“拜物教”

休闲成为一种拜物教。什么是拜物教,马克思认为,商品的神秘性生成于社会关系,从劳动的具体对象性产品到人的交往关系的转换,“这种转换,劳动产品成了商品,成了可感觉而又超感觉的物或社会的物”,这种物的神秘性是“来源于生产商品的劳动所特有的社会性质”,形成对商品神秘力量的崇拜。同样,休闲作为一种劳动对象化的产品,在转换为社会交往的商品时——它将人的存在意义与价值用货币化的方式表达出来,用购买“享受”的内容来掩盖休闲本质,形成了休闲拜物教。我们认为,休闲成为拜物教主要有以下特征:一是休闲成为经济拜物的内容。休闲程序不再澄清出人的社会关系的内容,而是物的中介,故形成了对休闲的极度崇拜,特别是通过新媒体的渲染,比如微博、微信等公共社交网络平台,休闲活动成为不同复制的拜物活动。二是休闲具有特殊的价值偏好。因为休闲不能还原出人的社会活动的内容,是从属于资本增殖的本质要求。正如马克思所言,人的第一个活动其实是生存需要,在此满足之后,才进行再生产需要的物质活动,休闲只能是资本再生产活动的组成部分,高度服从于再生产的逻辑要求。三是休闲的操作方式与控制内容的隐蔽性与神圣化。这种方式造就了休闲的拜物教形成,休闲是超越了人闲暇过程中的自我修整行为,变成控制人的生产活动之外的意识载体。

(二)休闲的“无知之幕”

罗尔斯提出“无知之幕”时,试图以此来破解社会公正问题;休闲的当代发展同样也进入类似的“无知之幕”,由于利益诉求的阶层化与多元化,无法达成社会普遍意义上的价值共识,很多学者以超越休闲本身的内容来思考其过程的公正性与合法性,以保护穷人的休闲的正义性,其实他们的错误很明显,就是脱离了资本逻辑的宏大叙事,特别是无法理解休闲的增殖性与享受性之间的“断裂”:休闲不再仅仅是享受性的过程,准确地说,它仅仅是资本功能的发挥。我们认为,休闲是资本逻辑精密操控的行动体系,反映出科技、经济及社会的发展过程,显示出资本逻辑如何压缩生产过程向休闲过程的转换时间,因此,休闲过程体现为两大意识逻辑,即合理化逻辑及象征性逻辑的高度统一。合理化逻辑,指休闲的全部内容合乎资本逻辑的增殖需要,并以社会理性的运动方式规定着消费者的休闲行为与具体时间,也就是说,休闲是合理性化过程,体现出资本的精算技术法则、契约的理性约定原则等;象征性逻辑,就是休闲本身是人通过休闲消费过程获取相应的效用,如心理调整、身心调适、人际维护等内容,但是,在资本逻辑的控制下,通过市场、货币、资本的中介,使休闲活动变成宗教意义上的社会改造过程,显然这个过程是通过象征性模式主导着休闲者的消费意识形态,即表征为一个意识形态的塑造过程,如工效学研究、心理感官测试、广告包装设计、特定符号标识和全面媒體灌输等。因此,当韦伯说,新教伦理提供了清教意识与加尔文教精神,为祛魅宗教神性提供了基础性路径,将劳动转换为现代性进程的合理性动力,其实这可以隐喻为韦伯替休闲的社会化提供的现代性论证;但显而易见,由于时代制约,他无法打通休闲正义与社会精神之间的通道,而归结为一种宗教的解放仪式,反而停滞于马克思的《论犹太人》中鲍威尔的理论水平。因此,休闲作为消费形态的内容是无法走出资本控制的时代空间,目的是将休闲产品与劳动者广泛对接,形成休闲消费者被隔离的“无知之幕”。

(三)休闲产品的“规训控制”

休闲从一种物的控制向精神的控制的转变。休闲通过广告媒体、新媒体等意识灌输,形成了一种特殊的控制权力。休闲主要通过两大方面实现资本对休闲者进行控制:其一,作为消费者关系的控制者,主要包括消费者之间的关系和同一休闲活动的内部关系,前者体现出休闲由于工人工资的不同,而进行的“休闲分层”,即休闲将休闲者分为高中低端,故休闲消费者视域呈现出资本回收剩余价值的潜在的“等级关系”;后者是在相同的休闲等级中,资本通过各种途径最大限度地、最长时间地割裂休闲时间与其他生存的物质分配,比如,通过媒体的广告效应等宣扬休闲对人的生存意义。其二,作为过程的休闲控制。资本提前预设了休闲的内容,规制了休闲的所有部件,换言之,就是为资本的剩余价值实现与回收提供了休闲的时间与空间,故其本质上就是将资本的剥削关系迁移至休闲过程之中,显然这种剥削关系是“隐性”地包含于休闲过程,试图混淆人的休闲意义与资本的增殖目的,换言之,作为过程的休闲控制,在意识领域来讲,就是论证休闲的合法性存在,形成从公司到社会、从工人到市场的稳定的“休闲塑造结构”;进而资本实施的结构性压力主要通过社会多种立体化、多维式的方式表达出来,如阿尔都塞所言的“意识形态的质询”,可以类比为休闲作为一种意识形态控制社会的过程;麦克卢汉的“媒介理论”同样也是如此。

三、休闲正义的“哲学反思”:利用与超越资本逻辑的辩证运用

中国社会从“政治启蒙”走向“经济启蒙”,不断推进与放大市场的力量,那么休闲市场化,就肯定或多或少受资本逻辑所控制,那么实现休闲正义,必然要辩证运用资本逻辑。

(一)休闲正义的现实情态:利用资本逻辑

现代意义上的休闲,是市场经济发育下物质条件的高度集聚、人们的自由时间的快速增加的结果,因此,资本逻辑至少为休闲正义提供以下内容:第一,提供高度发育与高度个性化的休闲产品,市场化不断激发休闲的创意,激励与支撑着消费的动力,故资本逻辑不断应对着社会的消费需要,将社会中碎片化、个性化的消费意识以产品手段生产出来,由此资本与休闲获得高度统一,“需要和手段,作为实在的定在,就成为一种为他人的存在(也就是产品——作者注),而他人的需要和劳动就是大家彼此满足的条件”。第二,激发消费者的“消费欲望”,休闲与货币的高度链接,不断冲击传统社会中的“集体人”,激活的是高度个性需要的“个人”概念,完成的是从一种实体意义上的主体概念(其实就是人群共同体)到现代休闲主体的发育,这种转换的本质内涵在于对自由时间的追求,因此,这种追求打通了欲望与休闲之间的隔阂,完成三大转换:一是从生产动力论到休闲动力论,资本生产需要休闲加以实现;二是从市场活动论到个人休闲消费论,以欲望动力驾驭市场活动;三是從生活化个人到休闲经济性个体,以经济性的休闲发育个人的生存化世界。第三,扭转了对休闲本身的理解,休闲不是有产阶级的专利,只有“在资本主义社会里,一个阶级享有的自由时间,是由于群众的全部生活时间都转化为劳动时间了”,而现实是所有人通过休闲活动实现自我自由的路径,因此,休闲不仅仅是一种善的表述,更是人类历史的自我意识意义上的“恶”的驱动——它追问的是人的生存意义,能否通过恶的路径达到,也就是通过不断否定自然、否定社会劳动,否定生存时间的过程,以期把握人的自由时间,显然这是自由的新历史标准,“大自然的历史是由善而开始的,因为它是上帝的创作;自由的历史则是由恶而开始的,因为它是人的创作”。第四,休闲正义需要市场经济与社会制度的正确链接,主要体现为:一是休闲的市场化可以创造财富、提高社会成员幸福指数;二是政府的顶层设计对休闲市场的规范与拉动,可以促进改革开放之后的红利共享,增强社会生活的整体质量;三是市场经济与休闲生产的结合,能够形成社会创新与持续发展的动力,推动社会不断进步等。

(二)休闲正义的终极任务:超越资本逻辑

如前所述,利用资本,是实现休闲正义的物质基础及动力来源,但是,要真正面向休闲正义,必须防范两大干扰:一个是要防范“技术进步论”的话语强暴,要抛弃“随着技术进步,肯定会实现休闲正义”的错误认识;另一个是要防范“经济同化论”的现实干扰,要摒弃“经济同化主张经济进步发展,必然会带来高收入、高收益,进而推动休闲能够为全民享受”的观点。其实只有回归至经济哲学批判的视域,才能真正呈现出休闲正义之可能,换言之,超越资本逻辑,实现休闲正义。

第一,休闲正义是人的本质的还原。人的本质被还原感性活动或实践本质,在其活动的展开过程,其实就是能真正享受自己对象化劳动的过程,而非任由剩余劳动的高度私有化,变成一种异化力量控制人,因此,休闲正义试图从非生产时间领域弥合人的生存价值与生产世界的“断裂”,从而实现人的劳动异化的修补,故消除资本逻辑的重大意义就是要将资本增殖的逻辑转化为人的劳动逻辑,实现的剩余劳动通过诸如休闲等内容回归至劳动者,破解异化劳动的当代迷局。第二,休闲正义是人民正义的体现。在社会主义社会中,由于超越了资本逻辑框架,休闲才能还原为人的存在,并在过程中得以实现人的价值。目前,中国提出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健全人民的身体素质、实现全面发展等内容,休闲在整个过程扮演了重要的角色,消除资本逻辑,以人的发展为中心的正义论得以重新定义,因此,休闲正义其实诠释出人通过休闲的全部过程,实现自我自由意志的定在,进而展示人的存在意义与价值追求,最终要求就是人民能够真正享受自己的劳动内容,实现人民正义。第三,休闲正义是共享发展的表达。超越资本逻辑的目的就是将剩余劳动通过社会的再次分配,以休闲的内容回归社会成员,实现人民共享社会资源,促进共同发展,实现社会主义的历史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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