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家精神主导下的企业国际化发展研究

杨增雄

摘要：企业家精神是企业家的本质规定，是企业家人力资本的核心，具有较强的异质性。企业的国际化发展离不开企业家和企业家精神的主导，企业的国际化首先是人的国际化，特别是企业家思维和行动的国际化。企业家创新精神产生了企业国际化发展的动机，企业家敬业精神决定了企业国际化发展的水平，企业家社会精神保障了企业国际化发展的可持续性。弘扬企业家精神，能够推进企业国际化发展：激发企业家创新精神可以优化企业国际化发展战略，完善企业家激励措施可以提升企业国际化发展水平，强化企业家社会责任感可以加大企业国际化发展力度。

关键词：企业家精神；创新；企业国际化发展；企业家社会责任感

中图分类号：F27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分类号：1674-7089（2017）06-0085-08

一、引 言

自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实力不断增强，最初的“引进来”战略成功实施后，“走出去”战略正在全面开展。据商务部发布的数据显示，2015年，中国对外直接投资迈上新的台阶，不仅实现连续13年快速增长，还创下了1456.7亿美元的历史新高，占全球流量份额的9.9%，首次位列世界第二，投资流量超过同期吸引外资规模（1356亿美元），首次实现资本净输出。截至2015年底，中国对外投资存量达10978.6亿美元，占全球外国直接投资流出存量的份额由2002年的0.4%提升至4.4%，排名由全球第25位上升至第8位；在国（境）外设立了3.08万家对外直接投资企业，分布于全球188个国家（地区）；2015年末，中国境外企业资产总额达4.4万亿美元。数据表明，我国对外开放已处于资本输入与资本输出并举的阶段，随着对外开放程度的不断提高，一大批优秀的国际企业应运而生，如海尔、联想、TCL、华为、阿里巴巴等，已成长为全球知名企业。

面对实践中企业国际化的快速发展，既有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企业国际化的动因和方式、国际化的障碍和对策、国际化程度的测量等方面。在理论基础方面，学者们主要吸收和借鉴了对外直接投资理论中的垄断优势理论、产品生命周期理论、内部化理论、国际生产折衷理论、小规模技术理论、技术地方化理论以及技术创新产业升级理论等理论成果，对企业国际化发展进行诠释和指导。遗憾的是，传统的企业国际化发展理论往往忽视了企业家因素，Mtigwe B， “Theoretical Milestones in International Business： The Journey to International Entrepreneurship Theory，”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Entrepreneurship， vol.4， no.1（2006）， pp.5-25. Wach K， Wehrmann C， “ Entrepreneurship in International Business： International Entrepreneurship as the Intersection of Two Fields （chapter 1），” in Gubik A S， Wach K， International Entrepreneurship and Corporate Growth in Visegrad Countries， Miskolc： University of Miskolc，2014， pp.9-22.事实上，成功企业的背后一定有一位优秀企业家，如海尔的张瑞敏、联想的柳传志、TCL的李东升、华为的任正非等，他们对所在企业的国际化发展都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所以，企业家才是企业国际化发展的核心变量和影响因素，Kara M T， “An Exploratory Study of Characteristics and Attributes of Turkish Entrepreneurs： Cross -country Comparison to Irish Entrepreneurs，”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Entrepreneurship， vol.5（2007）， pp.25-46.企业家的个人特质和企业家的行为共同影响着中国企业的国际化行为，企业国际化行为又影响着企业国际化绩效。王增涛：《企业家对中国企业国际化行为的影响：一个概念框架》，《华东经济管理》，2014年第1期，第147-152页。因此，对企业国际化发展进行研究离不开对企业家这一人格化主体的研究，企业的国际化发展不过是企业家精神在全球市场中的映射，企业家精神主导着企业国际化战略的选择和实施，主导着企业资源在全球的优化配置，主导着生产营销和技术研发的国际化。因此，2017年9月，中共中央国务院首次出台了《关于营造企业家健康成长环境弘扬优秀企业家精神更好发挥企业家作用的意见》，明确指出弘扬优秀企业家精神，更好发挥企业家作用对实现经济社会持续健康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二、企业家与企业家精神

在构成经济分析的内容要素中，企业家一定是各种角色中最有吸引力的，而且是最难以理解的一个。[美]威廉·鲍莫尔：《企业家精神》，孙智君等译，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2010年，第2页。这是因为企业家处于企业与市场的边界：对外连接市场，企业家要敏锐地感知市场的变化，[美]伊斯雷尔·柯兹纳：《竞争与企业家精神》，刘业进译，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13年，第6-12页。甚至发动变革，打破既有的市場均衡，[美]约瑟夫·熊彼特：《经济发展理论》，何畏等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0年，第73-75页。知道生产什么、生产多少、为谁生产等问题；对内管理企业，有效整合资源，“企业家创造出某种新事物，某种不同的事物，他们改变价值或使价值发生变化”。[美]彼得·德鲁克：《创新与企业家精神》，《世界经济科技》周刊编辑室译，北京：企业管理出版社，1989年，第22页。

什么是企业家？什么是企业家精神？萨伊从企业家职能的角度最早对企业家进行了定义：“企业家能够把经济资源从生产率较低和产量较小的领域，转移到生产率较高和产量较大的领域。”[英]伊特韦尔等编：《新帕尔格雷夫经济学大辞典》，北京：经济科学出版社，1996年，第162页。马歇尔将企业家视为独立的生产要素：买卖双方无法准确预测供求情况，因而造成市场发展的不均衡，企业家正是消除这种不均衡性的特殊力量。[英]马歇尔：《经济学原理》，黄晓京、彭强译，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86年，第27页。

在企业家研究方面最具影响力的是约瑟夫·熊彼特。他指出，创新是企业家的本质，企业家作为创新的主体，其作用就是“创造性破坏”。熊彼特所说的“破坏”，就是获取尚未开发的利润机会，企业家正是把握这种机会的创新者。[美]约瑟夫·熊彼特：《经济发展理论》，第103-105页。从此，创新便成为企业家的标签，创新精神也成为企业家精神的代名词。韦伯从社会文化角度分析了企业家精神的源泉，他认为，企业家从事企业经营活动是出于一种“敬业精神”，这种精神源自对“神召”的感悟。“在现代经济秩序中，只要干得合法，赚钱就是职业美德和能力的结果与表现。”[德]韦伯：《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黄晓京、彭强译，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86年，第27页。池本正纯综合研究后指出，“所谓企业家精神的本来意义是率先负起承担风险的责任，克服不可靠性这一障碍的决心比任何人都坚决、果敢，企业家机能的本质就是通过实验，使这种决心成为推动市场结构的原动力。”[日]池本正纯：《企业家的秘密》，姜小民、李成起译，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1985年，第207页。彭罗斯认为，企业家的事业心和对风险的态度是一枚硬币的两面，企业家的事业心包含着承担风险的意志，探索避免风险的热情，把对利润的追求当成自己的伟大使命。[美]伊迪丝·彭罗斯：《企业成长理论》，赵晓译，上海：上海三联书店、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年，第69页。罗宾斯把企业家行为定义为个人追求机会，通过创新满足需要，而不顾手中现有资源的活动过程，企业家精神在崇尚创新和创业的环境中更容易繁盛。[美]罗宾斯：《管理学》，孙健敏等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7年，第185-186页。彼得·德鲁克认为，企业家精神的本质是有目的、有组织的创新，他首次将企业家精神视为一种“踏踏实实的工作”，即实践，“知识基础就是创新的训练”，企业家精神就是“始终在寻求变革，对变革作出反应，并把变革作为机会加以利用”。[美]彼得·德鲁克：《创新与企业家精神》，第25-27页。张维迎指出，企业家精神包括对盈利机会的警觉、简单化的能力、想象力、毅力与耐心。张维迎：《什么是真正的企业家精神？》，2017年5月8日，http：//www.mbachina.com/html/jsgd/201705/107223.html，2017年6月14日。

综上所述，企业家可理解为有强烈企图心做成某项事业的人，企业家精神是企业家对待事业、财富、社会、人生的信念、信仰与态度。企业家精神是企业家的本质规定，是企业家人力资本的核心，具有较强的异质性，企业家精神的异质性使企业家区别于一般的商人、老板、企业主，成为真正推动社会进步和经济发展的驱动力量。企业家精神本身具有丰富的内涵，由包括企业家个人特质在内的多种精神要素构成。本文将企业家精神分为创新精神、敬业精神和社会精神三个层面，探讨其对企业国际化发展的影响，从更深层次揭示企业家精神与企业国际化发展的内在关系。

三、企业家精神与企业国际化发展

中国企业国际化的實践证明，受企业家精神影响更深的东部地区经济发展较快，企业的国际化开展得较早，国际化企业的数量也较多。据商务部统计，2016年我国地方企业对外直接投资1487.2亿美元，占同期对外直接投资总额的比重从2015年的66.7%增至87.4%。其中，长江经济带对外直接投资604.6亿美元，占全国对外直接投资总额的35.5%。以企业家理论、战略管理和国际化发展理论为基础，构建企业家精神影响企业国际化发展的理论模型，如图1所示。

（一）企业家创新精神产生了企业国际化发展的动机

企业家创新精神驱动企业的国际化发展，熊彼特将创新分为五种类型：采用新产品，采用新的生产方法，开辟新的市场，控制原材料的新供应源，实现新的工业组织形式。这就是广为流传的产品创新、技术创新、市场创新、资源配置创新和组织创新。这些创新是企业国际化发展的主要动因，其中，市场创新意味着企业家在经济全球化发展的背景下，产品的生产和销售不能局限于一个国家或一个地区，企业家要有全球化的视野和前瞻性的眼光，在世界范围内对企业的未来发展进行战略布局，积极参与全球竞争。企业只有与世界知名企业竞争，才能真正拥有国际化发展的核心能力，赢得国际竞争优势，在世界产业链分工中占据优势地位，不仅能“走出去”，还能“活下去”。企业家创新精神对企业国际化发展的影响体现为企业家制定和实施国际化战略，为企业国际化发展指明方向，明确国际化的方式、时机、地区等，企业国际化的实质是企业家思维和行为的国际化。此外，企业家创新精神增强了企业的技术研发能力，提升了企业的国际竞争力。

1.企业家创新精神有助于形成特色鲜明的企业国际化发展战略

战略制定是企业家的首要职能，是企业国际化发展的基础和依据。战略是一种观念，是企业家对客观世界固有的认知方式，体现了企业家对环境的价值取向和组织成员对客观世界的固有看法，进而反映了企业家的价值观念，企业家创新精神体现在战略制定的各个环节中。企业家创新精神能够增强企业家的战略性思维，即企业家在整个企业国际化战略管理过程中所体现出来的战略眼光、战略洞察力、战略执行力等。具有战略性思维的企业家能从纷繁复杂的现象中发现事物发展的规律，准确预测组织未来发展的方向，带领组织实现最终目标。

在企业国际化发展的道路上，海尔集团与TCL集团逐渐形成了中国家电业国际化发展的两种典型战略。海尔集团先开发欧美发达国家市场，再进入发展中国家，即先难后易进入战略。TCL集团从与中国文化背景相似、地缘相近的东南亚如越南、菲律宾等国家开始，再向发达国家扩张，即先易后难进入战略。这两种战略反映了企业家不同的战略性思维，都获得了成功，体现了企业家对企业发展目标和企业内外环境变化的准确判断。

美国著名企业战略管理咨询专家米歇尔·罗伯特在《超越竞争者：战略思考的力量》中提出：企业应该摒弃“模仿战略”，模仿意味着自杀，当企业建立起有特色的、成功的战略时，就可以完全不用顾虑竞争者的存在。[美]米歇尔·罗伯特：《超越竞争者：战略思考的力量》，李准译，北京：机械工业出版社，2001年，第4-9页。

企业家创新精神不允许企业家单纯地模仿和重复别人的国际化战略路径，“创造性破坏”的天性和强烈的使命感都要求企业在国际化发展时战略目标和手段一定要超前：不仅看到企业未来三五年的发展，更应有一二十年的愿景；不仅着眼于获取眼前的战略资源，更要谋求企业在获取全球资源中的长期优势地位；不仅关注与对手企业的竞争，更善于与对手企业合作共赢。

在国际化发展方面值得称道的还有华为公司。华为的发展充分体现了任正非作为企业掌舵者在企业国际化发展战略制定中的重要作用。2002年，华为首次出现负增长，如何才能走出困境？任正非为企业指明了战略方向——大力拓展海外市场。任正非指出，华为不能尽快使产品覆盖全球，就是投资的浪费，机会的丧失；企业总不能等到没有问题才去进攻，要在海外市场的搏击中熟悉市场，赢得市场，培养和造就干部队伍。任正非指出，在这样的时代，一个企业需要全球性的战略眼光才能奋发图强，一个公司需要建立全球性的商业生态系统才能生生不息。

2.企业家创新精神有助于打造企业国际竞争力

企业国际竞争力是企业国际化发展的基础，如何提升企业核心能力，形成企业国际竞争力，是企业家在实施国际化发展战略时要考虑的重要因素。企业靠什么参与国际市场竞争？靠什么在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早期，可以走低成本、低价格之路，随着科技的发展，产业的升级换代以及低成本的可复制性，国际市场的竞争不再局限于资源和成本的竞争，而是技术、人才和品牌的竞争。只有生产出有竞争力的产品，才能使企业“走出去”并“活下去”；没有技术和人才的支撑以及在此基础上形成的品牌竞争力，企业走得越快，在国际竞争中就可能会败得越惨。

吉利汽车并购沃尔沃为我国企业提升企业国际竞争力提供了可供借鉴的途径。并购是企业快速国际化的一条捷径，企业可以在较短时间内获得技术和品牌，迅速进入国际市场，获得既有的市场份额。同时，并购也是一把双刃剑，并购对象选择不当，并购时机不好，企业将承担较大风险。2010年，吉利汽车提出并购沃尔沃时，掌门人李书福曾受到不少质疑。最终，李书福以18亿美元外加后期9亿美元拿下了沃尔沃轿车的全部股权和很多专利。通过这次并购，吉利汽车在核心技术方面得到了沃尔沃的极大支持，还提升了品牌影响力，这次并购带给吉利的成果是显而易见的，沃尔沃的3家工厂、1万多项专利权、完整的技术研发体系能够反哺吉利汽车，吉利汽车拥有了均衡的产品线，形成了完整的制造体系。这次并购折射出了李书福的企业家创新精神，他不怕风险，作风果敢，充分体现了企业家在不确定环境中异于常人的把握机会的能力。

（二）企业家敬业精神决定了企业国际化发展的水平

企业家的敬业精神是指企业家以经营企业为使命，将企业发展视为生命存在之意义，具有强烈的使命感和责任感。这就是韦伯揭示的“天职观”，天职促使企业家不断扩大企业盈利的来源，对事业孜孜不倦的追求才是企业家的精神境界。伊恩·布兰德尼在《有信仰的资本：维多利亚时代的商业精神》中介绍了托马斯·霍洛威等10位维多利亚时代杰出企业家的奋斗历程和管理经验，至今這些公司中的大多数仍然生机勃勃。这些企业家的共同特征就是敬业，全身心扑在企业经营上。[英]伊恩·布兰德尼：《有信仰的资本：维多利亚时代的商业精神》，以诺译，南昌：江西出版集团、江西人民出版社，2008年，第3-10页。李嘉诚认为，勤奋是个人成功的要素，一个人所获得的报酬和成果与他付出的努力有极大的关系。运气只是一个小因素，个人的努力才是创造事业的最基本条件。

企业的国际化发展要面对国际市场的不确定性和高风险性，更需要企业家敬业精神和高度的职业责任感。海尔集团的国际化便是在张瑞敏的企业家敬业精神的感召下全体海尔人共同努力的结果。敬业就是要做好每一件产品，服务好每一位客户，海尔提出的“以质量创品牌，以信誉建名牌”是企业走向国际化的前提和保障。没有海尔早期的质量意识，就没有今天国际化的海尔。

企业家敬业精神就是对认准的事情执着追求，不论身处顺境还是逆境，心中保持坚定的信念，在顺境中不沾沾自喜，在逆境中奋发图强，百折不挠。其他企业忙于出口创汇时，张瑞敏提出“出口创牌”；其他家电企业忙于打价格战时，海尔坚持价值战，从未放弃对创造世界名牌的执着追求。企业只有拥有全球知名的品牌，才能在国际市场上获得超额利润，才能为企业的国际化经营和长远发展打下坚实基础。

（三）企业家社会精神保障了企业国际化发展的可持续性

企业家社会精神要求企业家将社会贡献作为自己的第一责任，努力践行这些标准，成为社会企业家。当今社会，人们更加关注商业道德和企业的公民责任，评判公司的标准不仅仅是利润和分红，还要看企业对待员工的方式以及企业对环境和社区的影响。

企业家社会精神包括社会慈善精神和社会变革精神。社会慈善精神指企业家创造财富回馈社会，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企业家之所以得到人们的尊重，关键在于他具有社会慈善精神，彻底抛弃了唯利是图、贪图享乐的金钱至上主义。如美国首富、微软公司创始人比尔·盖茨创立了比尔和梅林达基金会，利用其掌握的资源帮助消灭第三世界的致命疾病，改善美国的教育，基金会已经捐赠出惊人的280亿美元。盖茨表示，做慈善“是为了人类的尊严和平等。人生而平等，我们希望别人怎么对待自己，就应该怎么对待别人。”

企业家的社会变革精神是指企业家在推动经济发展的同时促进社会进步。按照熊彼特的看法，企业家是推动社会不断前进发展的唯一力量，因为周而复始的经济是没有“发展的”，正是企业家打破了均衡，发动了变革，才带来了新的机会。企业家在社会变革中的作用主要在于运用自己的才能重新配置资源获取更多的收益和机会，改变制度框架的规则或准则等。

企业家社会精神是全球企业家的共同语言，是进入国际市场的通行证。一个具有社会精神的企业家，能塑造良好的国际形象，更容易获得东道国政府和人民的推崇和信任，企业的产品和投资更容易进入东道国，同时，企业国际化发展的可持续性也得到了有力保障。

多年以来，我国企业在“走出去”的基础上不断总结经验，在全球大力弘扬中国企业家社会精神，有力提升了企业的国际形象，进一步提高了企业的国际化发展水平。

四、 弘扬企业家精神与推进企业国际化发展

（一）激发企业家创新精神，优化企业国际化发展战略

迈克尔·波特在《国家竞争优势》中将国家经济发展分为四个阶段：生产要素导向阶段、投资导向阶段、创新导向阶段和富裕导向阶段。目前，中国企业的国际化发展正处于投资导向阶段，中国企业要想成为国际化企业，必须及早思考如何迈向创新导向阶段，提升核心竞争力和品牌影响力。因此，要不断激发企业家的管理创新热情、技术创新热情、组织创新热情和制度创新热情，以创新性思维推动企业国际化战略变革，从以成本价格为战略支撑的国际化发展战略向以技术创新为支撑的国际化发展战略转移，不断拓展企业的战略发展空间。过去，我国企业的国际化发展大多遵循以生产要素禀赋为基础的比较优势理论，推行以成本价格为支撑的低成本竞争战略，随着竞争对手的涌现，同质化竞争严重，近年来不少劳动力密集型跨国公司逐步退出我国，转到劳动力成本更低的东南亚国家，影响了我国企业产品的国际竞争力。以技术创新为支撑的国际化发展战略是推动我国由经济大国向经济强国转变的重要战略性举措，是我国成为创新型国家的重要保证。获取西方发达国家先进的技术是企业国际化发展的重要动机，但在此基础上对技术进行消化、吸收和创新，加大研发投入，形成企业自主创新体系，凭借更先进的技术、性能更优越的产品再次进入世界市场，则是企业家应该追求的战略目标，也是企业打造国际品牌的重要支撑。在任正非的引领下，华为公司采取了一种更加适合在国际市场发展的战略——建立研发中心，实现了从技术追随者到技术引领者的转变。华为公司坚持每年将10%以上的销售收入投入研发，2016年，研发人员约80000名，约占公司总人数的45%；截至2016年底，华为累计获得专利授权62519件，累计申请中国专利57632件，累计申请国外专利39613件，其中90%以上为发明专利。华为已在全球设立了17个研究所，以确保华为的产品和技术能在全球保持前列。

企业家在制定和实施企业国际化发展战略时，要充分重视战略环境分析。既要发现国际环境变换中蕴含的发展机遇，适时“走出去”；也要及时识别各种潜在的风险，采取有效措施化解冲击，具有强烈的风险意识和危机意识，在激烈的国际市场竞争中“活下去”；还要利用国际化发展的成功经验，为国内企业提供技术、资金和管理经验，促进产业升级和转型，提高国内企业的整体竞争力，成功地“走回来”。企业在实施国际化发展战略时，还应统筹兼顾国内国外市场，近期远期目标，科学匹配战略资源，不能为国际化而国际化，在国际化进程中要特别避免急功近利，不能盲目兼并国外企业，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二）完善企业家激励措施，提升企业国际化发展水平

企业国际化发展需要企业家不断挑战自我，突破本国传统管理体制的约束，以全球化思维、前瞻性眼光指导企业的经营活动，高度重视管理的本土化和跨文化沟通工作。企业的国际化历程不仅是企业发展壮大登上世界经济舞台的过程，更是企业家自身不断成长的过程。企业家要更加兢兢业业，以高度的责任感和使命感切实提升企业国际化发展水平，不仅重视投资和销售量的增加，更要塑造企业产品在国际市场的品牌形象。企业国际化发展水平源于企业家自身的内在动力，即企业家要主动推动企业走出国门，参与世界市场的竞争。与国内相对稳定和熟悉的市场相比，国际市场充满了风险和挑战，基于风险和收益相匹配的原则，需要进一步完善企业家激励机制，增强激励的力度，丰富激励的手段。否则，企业家宁可选择国内市场，满足于小富即安。

企业家激励措施包括精神激励和物质激励。精神激励是指政府和社会应尊重企业家，认可他们创造的价值，容忍他们的失败，以包容的心态看待企业家的行为，不断完善各项制度，优化企业家成长环境。物质激励是指企业家的物质报酬要与国际接轨，国际化的企业需要具有国际化管理水平的企业家和企业家团队，因此，要进一步完善企业家的年薪制和奖金福利制度，探索股权激励等企业家长期激励机制，重视企业家人力资本的特殊性，保护好企业家人力资本产权收益。

（三）强化企业家社会责任感，加大企业国际化发展力度

大力弘扬企业家社会精神，强化企业家社会责任感，可以为企业国际化发展保驾护航。企业对外投资和生产经营的国际化不仅能够获取利润等投资回报，还可以树立企业家良好的社会形象，以此带动企业和产品在全球市场中的品牌形象，推动企業家的国际化发展。首先，重视国际企业的可持续发展。可持续发展已成为企业履行社会责任的核心理念，要将企业自身的发展与东道国自然和社会环境和谐有机地联系在一起，保护当地环境，尊重当地宗教文化，实现经济、社会、环境综合价值的统一，避免陷入只顾赚钱或赚一把就走的企业形象之中。其次，重视企业家的慈善行为。企业家是企业的代言人，消费者从企业家身上往往能判断出产品的品质，因此，在我国企业国际化发展过程中，企业家要树立慈善家的形象，积极参与各类公益活动，不仅输出资金和技术，还应输出中国传统美德，在获取商业利益的同时加深国与国之间、人民与人民之间的友谊，在提升企业国际竞争力的同时，为增强祖国的软实力贡献力量。

五、结 语

随着经济全球化、区域一体化的高速发展，国家之间的竞争已演化为不同国家企业之间的竞争。经济强国的崛起无不以一批有国际竞争力的国际企业为基础，这些企业支撑和驱动着本国经济由封闭型走向开放型，由劳动密集型转向知识技术密集型，促使本国产业结构不断优化升级，向全球产业链的高端攀升。理论与实践均表明，企业的国际化发展离不开企业家和企业家精神的主导，企业的国际化首先是人的国际化，特别是企业家思维和行动的国际化。

本文的主要贡献在于从企业家理论视角探讨了企业家精神与企业国际化发展的内在机理，分析了企业家精神驱动企业国际化发展的路径和方式，以期在实践中对我国企业国际化的进一步发展提供新的思路。不过本文仅从理论和案例进行分析，尚需进一步的实证检验。目前，我国正处于对外开放的深化期，企业国际化发展的水平有待进一步提升，因此，弘扬企业家精神，激发企业家创新活动，加大企业家人力资本投资，完善企业家成长的制度环境均显得尤为重要和迫切，该领域的研究有待继续深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