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向宋词艺术境界的引申
2017-05-04张亚娟
张亚娟
摘要:本文以宋代词人辛弃疾《西江月·明月别枝惊鹊》为例,对其加以分析阐述,间接指出宋词艺术境界的感悟方法。
关键词:宋词;艺术境界;教学方法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旧时茅店社林边,路转溪头忽见。”宋代词人辛弃疾所著的这首《西江月·明月别枝惊鹊》,字数不多,但是写景则宛在目前,写情则纤毫毕见,实是一首难得的佳作。但现在很多人却未能真实领会词中意境,这种情况在很多古典诗词作品的教学过程中都出现过,需要教师认真加以对待。
一、古典诗词鉴赏的弊病
教师和学生鉴赏古典诗歌(包括宋词在内)时,大多存在两种不好的倾向:第一种倾向是强调作品的政治意义;第二种倾向是强调作品的艺术高度。两种倾向都容易造成对作品的误解。政治性倾向一个很明显的例子是《诗经》第一篇:“关关睢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原本非常通俗易懂的文字,硬生生被解释为“后妃之德”的表现。而艺术性倾向的危害更加严重,特别是从高考试题中增加了诗词鉴赏的内容以后,相关的评论和赏析文章与日俱增。这暴露出一些问题:有些学者一直置身于书山学海之中,只知引经据典而不知生活渊源,只知形式技巧而轻视内容主旨,这是不依生活的问题;在鉴赏过程中形式技巧方面下太多功夫,片面地以为这就是全部的艺术,于是寻章摘句,只关注其中一个小点,挂一漏万,不及其余,认偏见为真理,这是过度解读的问题。
应该说,包括宋词在内的古典诗词是从生活中来的,所要表达的是作者独特的思想情感,因此只有一边观书本、一边品生活,才是合理化的鉴赏之道,否则必然落人误区。无论是教师还是学生,均要注意评析时如果只抓住形式而忘了源于真实的意境,那么臆断的想法便可能乘虚而入,从而产生幻觉,虽然同样很有情趣,但是所理解的毕竟不是作者所想要表达的。
二、对“明月别枝惊鹊”的引申思考
在《西江月·明月别枝惊鹊》一词中,涉及到了“明月”一词,这个词汇也成为整首作品的关键。“明月”通常所指为满月,满月出现于农历的十五或者十六日,而作者作此词的时间,则可以通过蝉鸣与蛙叫、稻花等词汇分析出来,在江西一带,此时当为盛夏七八月。盛夏七八月时的夜半,按照常理应当是明月当空的状态,作者笔下的明月为什么会提前落下去呢?如果理解成为“惊鹊”故意这样做,那么就不是写实的作品了,而变成童话作品了。比如有学者指出:“乌鹊对光线有灵敏的感受,发生日蚀时便会惊动而起,月落时同样会是这样。”这就未免过于牵强,日蚀属于极偶然的现象,拿来对比月落这种常见现象,是不科学的。在现实生活里,基本不会发生月落鹊飞的景象,月落和鹊飞之间的必然联系是不存在的。实际上“鹊”之惊飞有其原因,只有依从客观实际,才有可能从中得到科学的结论。
北宋苏轼曾经创作了“月明惊鹊未安枝”的句子,也写过“而山上栖鹘,闻人声亦惊起”的句子。其中后一句如果不是作者苏轼说明了“闻人声”的原因,是不是也会被后世读者强解为月光明亮使栖鹘惊起呢?那样就很荒谬了。我们要知道,宋词不比散文,它的概括性较强,不可能所有的事物都一一写明白,所以文章具有极强的跳跃性。如果所要摹写的事物有两种或者两种以上的原因,作者不可能面面俱到,其中真相是需要读者细致思考的。比如“明月别枝惊鹊”既需要放到整首词中进行分析:作者置身于明月之中,深夜行走,听到鹊叫,而鹊亦感知到人的干扰,与此同时,清风吹動、骤雨忽临,都会造成惊鹊的结果出现,这种整体上的认知比单单强调“月落”更加合理自然。就像蛙叫,同样是受到“七八点雨山前”的影响,盛夏苦热,骤雨将至,青蛙骚动不安,不停地呜叫,这是多么自然的意象啊。辛弃疾夜行黄沙道中,面对这种看似反常实则正常的现象极感兴趣,于是诗兴勃发,遂以近乎白描与写意的创作方法,从雨前明月写到稻花香浓,再写到山雨欲来,是一幅整体的图景,恰恰如同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一样,情景交融、韵味盎然。而所有不依生活的解读,都破坏了这种意境,带领学习者走向了纯文本知识的误区。
三、谁在“稻花香里说丰年”
著名美学大家朱光潜先生曾经对本词作出评价:“全篇八句话里面,前六句均是写景,后两句才知道是有人夜行。”这种说法是有待商榷的,可以说其中所隐含的即是朱先生对本词的过度解读问题。这是因为“稻花香里说丰年”一句在八句中的第三位置,如果不是指出有人夜行,那么按照朱先生的意思,“稻花香里说丰年”的主语应该是青蛙了,这样的理解,表面上看起来意境盎然、充满趣味,实则有曲解之嫌。按照常理,蛙声同丰年之间的因果联系并不紧密,用“蛙声”来说丰年,原因何在?其听者为谁?这些都是问题。这种诠释方法脱离了本词的纪实之本。很多优秀的宋词作品,都是来源于生活,注重真情实感的抒发。就如本词,原标题有“夜行黄沙道中”的注解,指明了本词的创作缘由,作者辞官之后,夜行于江西上饶黄沙岭上,眼见明月、清风、别枝、惊鹊等景色,耳听蝉鸣与蛙声、嗅到稻花香气,其心情应当是喜悦而放松的。其眼所见、鼻所嗅、品所说,应当是一气呵成的,而不是最后突然而至的,因此说本词主角皆为作者本人,其感受是统一而直观的,说丰年的并非是蛙,而是作者本人。本是质朴天成的一篇佳作,过度解读实在没有必要。
辛弃疾词作《西江月·明月别枝惊鹊》,将夏夜乡村视为独特的景色表现背景,利用天气的客观变化、作者行踪的主观叙述,让主、客相融,自然风光同心理感受融为一处,使词作满溢着动态化美感、散发出芬芳的生活气息。其细致的观察力、生动的表现力皆是后人学习的典范。无论是教者还是学者,都应以文字为引导、以生活为根基,进行理性的判断、感性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