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酒品人生
2017-05-03文心城
文心城
一次烧菜的时候,我拿绍兴花雕作料酒,学生见了,说:“老师好奢侈啊,一般人家都是把这种酒煮来喝的。”一个煮字,勾起了我一段橘色的回忆。
橘黄色灯光下,奶奶忙活着煮红糖鸡蛋酒。煮开的时候,锅里响起咕嘟咕嘟冒泡的声音,锅边蒸汽升腾,酒香飘动。年幼的我高不及灶台,暖融融的酒香,熏得我有点晕眩。喜滋滋咬上一口酒拌红糖煎蛋,酒的香、糖的甜宠坏了味觉。却闻到爷爷碗里飘过来的阵阵浓郁的酒香,忍不住心生嫉妒:我的这碗煎蛋怎就香不过爷爷那碗酒煮蛋呢?
这是我最早的关于酒的记忆了。那是奶奶精心煮出来的,暖暖的伴着醇香。
歌中唱道:剑煮酒无味,饮一杯为谁?感叹的是把剑煮酒笑谈人生的悲怆与苍凉。独饮或对饮,意境不同,对象不同,品出的滋味亦不同。
独饮,易滋生孤独凄凉感,适合饮烈性白酒一醉方休。悲伤时,曾写满几大张曹操的短歌行:“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却硬是不敢举杯痛饮借酒去忧,戚戚然羡慕起饮酒者的豪爽与胆量来。
与友人饮,当饮啤酒。啤酒像青涩纯净的少年郎,不醉人,宜畅饮。喝啤酒就如跟十几岁的少年交朋友,可以敞开心胸不设防。
优雅高贵的葡萄酒是恋爱之酒。郁金香型的高脚杯盛住了尊贵,借手心的温度暖醒沉睡的酒魂,小呷,入口,细品,酸涩,香甜,各种滋味在口中缓缓化开,唇齿溢香。其无穷的回味正如爱的滋味。
夫妻对饮,非黄酒莫属。黄酒兼具庄稼汉子的敦厚朴实之风,又不失乡间妇人的亲切随和温暖舒适之品。夫妻俩温一壶黄酒,对坐小酌,聊几句家常,谈一些来年的打算和愿望,那一壶酒煮的是平凡的温情,融的是一生的牵挂。
据说,俄罗斯的伏特加性烈如马,非一般人所能驾驭,而XO、人头马等讲究太多,过于矫情。于是对酒的认识我便停留在白、啤、红、黄的层面了。以白酒对饮的,定是同病相怜、惺惺相惜的一对可怜人;以啤酒对饮者,是朋友;以红酒对饮的,那是恋人;以黄酒对饮的,便是家人了。
酒之于我,遥远,神秘,又有点亲近。每当看到朋友们豪饮,总在一旁提心吊胆,生怕见他们醉酒失态,累得我也要在旁尷尬一番。我不喜欢男人女人醉酒后挑逗的眼神和疯癫的神态,却喜欢微醉男女自然流露的率性可爱的憨憨模样。酒能生出一种魔力,即使抵挡住它的诱惑,也抵挡不住猎奇之心的召唤,悄然投过去窥视的目光。
我爱品酒,却不胜酒力,最酣畅的饮酒姿态恐怕便是童年里两口就吞下那一道酒香鸡蛋的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