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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舍煎豆腐

2017-05-03英风

饮食科学 2017年4期
关键词:晒场花样黄豆

英风

从乡村到城市,从童年到不惑,我一直爱吃家乡的煎豆腐,从未改变。

我童年的时候,物质匮乏,那时在乡村,煎豆腐是过年过节、红白喜事或者款待远方来客才有的稀罕之物,是四盘大菜——肉、鱼、豆腐和粉丝中不可缺少的一盘。那时看来,煎豆腐实属上乘美味。能十天半月吃上一顿煎豆腐的人家,就是不简单的富裕农家了。

其实,家乡是一个胜产黄豆的地方,只因那个年代割“资本主义尾巴”割得厉害,即使有大量的土地荒着,乡亲们也不敢私自种黄豆,黄豆始终只能长在乡亲们的心坎里。生产队的山地里种着为数不多的黄豆,待成熟收割回来,在空旷的晒场上处理完毕后,便进了队里的仓库。那时我们还小,在公有的黄豆入库后,便趁假日在晒场上或山上去拣拾遗落的野黄豆,一颗一颗,弥足珍贵。

春节来临,各家各户可以从公家的仓库里分得十几二十斤豆子,和拣来的野黄豆和在一起,也就三十来斤。这时,家家户户忙着扫磨盘,清灶台,将为数不多的豆子细细碾磨,做出一二盒纯正的豆腐,无非是为着过一个像模像样的春节。那时在乡下,一样豆腐是可以做出许多花样的,有腐乳、香干、豆腐圆子、炸豆腐、煎豆腐、焖豆腐……不一而足。总而言之,现在看来极普通的豆腐,在那时却为并不富足、安贫乐道的乡亲们填平了许多愁苦。

虽然一样的豆腐可以做出许多花样,但最让我倾心、回味的还是煎豆腐。压成成品的豆腐从豆腐盒中下到装有清凉井水的桶里漂着,有如一块块细腻莹洁、方方正正的白玉,放上好多天都会新鲜如初,绝不会变味。在要煎来吃的时候,可以从清水之中取出一二块,盛放在筛子或簸箕里,让水自然控干。然后用菜刀切成厚薄均匀的块块,一块一块贴在烧热的刷上了菜油的锅底上,或“滋——”地一声冒起一团油烟;或是“噗——噗”连声,像是乡村打场上放映时没调好的影片发出的声响。其实,凡亲手煎过豆腐的人都知道,这是油少了的缘故。即使如此,豆腐煎好装在盘中端上桌的时候,那冒着热气的诱惑还是那么令人垂涎。

生活的富足,有形无形之间让人们在吃喝上益發讲究,花在吃“味”上的功夫比花在吃“饱”上的功夫要多得多。毋庸置疑,我们的生活较之以前挣扎在温饱线上,确实不可同日而语,应该说是已近小康了。但于我来说,对煎豆腐的那份感情却始终如一。

如今,每次回家看望已是古稀之年的双亲,他们总要到隔壁豆腐坊端来几块豆腐。在一桌精心烹制的菜肴中,有一盘就是我特爱吃的煎豆腐。或是受了我吃煎豆腐的熏染,妻子对老家的煎豆腐也情有独钟,每次返回小城家中的时候总要带上一些煎豆腐。

城里到处都有细、绵、精、嫩、白的豆腐,可怎么也吃不出家乡煎豆腐那种特别的、余韵悠长的味道来。

责任编辑/刘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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