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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视角下自愿戒毒人员家庭成功应对危机的过程及策略研究

2017-05-02杨莉萍

心理研究 2017年2期
关键词:吸毒者家谱戒毒

马 青 杨莉萍 李 阳

(南京师范大学心理学院,南京 210097)

系统视角下自愿戒毒人员家庭成功应对危机的过程及策略研究

马 青 杨莉萍 李 阳

(南京师范大学心理学院,南京 210097)

目的:从家庭系统视角出发,考察自愿戒毒者所在家庭的特征及应对危机的过程。方法:通过对3个自愿戒毒家庭12名家庭成员的深度访谈,采用扎根理论结合家谱图分析法分析资料。结果:(1)家庭结构特征:吸毒者原生家庭结构不完整对自愿戒毒起到正反两方面作用,配偶的原生家庭、新生家庭结构完整对自愿戒毒起积极作用;(2)家庭关系特征:危机前以冲突或疏离为主要特点的家庭关系在危机缓解后转化为亲密或疏离;(3)家庭应对危机的过程大体分为三个阶段,三级家庭影响系统在其中相互协作,共同发挥作用;(4)由成员吸毒引发的家庭危机应对策略包括,在认知层面,家庭成员应尽快达成统一认识,即自愿戒毒不仅是个人事件,更是重要的家庭事件;在心理调节方面,高度重视吸毒者家庭中每一位成员的心理健康;在家庭关系层面,积极构建以亲密为特点的和谐家庭关系。结论:家庭关系的改变、危机应对各阶段三级家庭影响系统的相互协作是自愿戒毒者短期内得以成功戒毒的必要条件。

系统视角;自愿戒毒者;家谱图分析法;危机应对

1 引言

由于毒品的非法性特征,实际吸毒的人数远远超过登记在册的吸毒者人数。根据《2015年中国毒品形势报告》,截至2015年底,全国现有吸毒人员登记在册的有234.5万名。按照国际通行比例(登记在册的吸毒人员与隐性吸毒人员呈1∶5)推算,实际生活中未被公安机关发现的隐性吸毒人员还有1000多万。自愿戒毒区别于强制性戒毒,是指吸毒者意识到吸毒行为给自己、家庭、社区带来的影响与伤害,主动脱离毒瘾的过程。本研究聚焦于隐性吸毒人员的家庭,由吸毒者亲属发觉吸毒行为,并采取积极应对措施,样本中的吸毒者经过自愿戒毒,1~3年未有复吸现象(截至资料收集日期)。

压力源(stress)又称应激源或紧张源,是指任何能够被个体知觉并产生正性或负性压力反应的事件或内外环境的刺激。当家庭发现一名成员吸毒,由于毒品已造成可预见的严重后果,吸毒者的家庭通常会经历一种危机状态。家庭危机是指个体在家庭生活中,运用惯常处理问题的方式无法解决某些特殊问题所导致的一种短暂的心理失调状态和过激行为[1]。2014年,Masood和Sahar探索了青年毒品成瘾者的家庭作用、父母卷入度和沟通类型,指出毒品滥用是一个家庭问题,物质滥用会引起破坏性的代际循环[2]。因此,本研究关注成功应对和缓解危机的家庭,试图分析其应对过程,以期为家庭戒毒工作提供借鉴。

家庭背景中的物质滥用问题存在四种研究视角[3]:家庭病态模型、共存视角(the co-dependency perspective)、家庭系统视角以及压力—紧张—应对—支持模型(stress-strain-coping-support model)。系统理论认为,家庭系统是一个开放、持续发展、捕捉目标、自我约束而又具有独特性别、代际结构的社会系统[4]。家庭是一个关系网络,每个成员之间都是交互作用的,家庭中沟通和情感表达是重要的系统影响因素[5,6]。本研究希望探索当出现家庭成员吸毒这样的压力源时,如何打破原有的关系互动模式,使家庭转“危”为“机”的过程,以及家庭成员的角色行为。

2 方法

2.1 研究对象

本研究选择以自愿戒毒者为中心的大家庭为样本,通过便利抽样和滚雪球抽样,在山西省太原市共抽取了三个家庭。每个家庭有3~5名家庭成员接受访谈。其中,A家庭中的5名家庭成员(吸毒者A、A的母亲、A丈夫的母亲、A的同胞姐姐、A的叔叔)、B家庭中的3名家庭成员(吸毒者B的妻子、B妻子的母亲、B的弟媳)和C家庭中的4名家庭成员(吸毒者C、C的妻子、C的父亲、C的三姨)接受了访谈。表1呈现了本研究中吸毒者的基本资料。

2.2 研究方法及研究过程

2.2.1 半结构化访谈法

访谈法是质的研究中最重要的一种收集资料的方式。本研究采取半开放性的访谈方法,在告知被试研究目的并签署知情同意书的前提下,对每个对象访谈的时间0.8~1小时/次。将访谈的言语行为与非言语行为转录成文字,反复阅读、归纳和提炼,根据扎根理论对研究资料进行逐级编码分析。

表1 吸毒者基本信息

2.2.2 家谱图分析

家谱图(genogram)是一种从整体和系统的观点出发借助于一些简单的符号和线条来描述家庭各个成员以及成员之间关系的图示方法[7]。家谱图的使用源于系统家庭治疗,Murray Bowen于20世纪70年代撰文,介绍了以家谱图为工具搜集家庭信息,对家庭结构和家庭关系模式进行分析的过程[8]。采用视觉的方式呈现家庭中的各种关系及各种有关家庭的信息,有助于研究者快速全面地了解复杂的家庭关系[9]。

家谱图通常可以分为三类[5,7,8]:(1)基本家谱图:主要包括家庭成员的基本信息,如姓名、性别、出生年月、婚姻状况、职业、受教育背景等。(2)距离家谱图:是对基本家谱图的扩展,将家庭关系模式的代表性符号加入到基本家谱图中,并基于家庭成员的印象描述家庭系统中的人际关系。(3)细节家谱图:在基本家谱图的基础上,进一步增加了更多的家庭成员的信息。细节家谱图并没有特定的要求和规则,主要包括发生在家庭中的一些特定的生活事件,如重大疾病或医疗事件、人格特征、家庭历史、禁忌、重大生活事件等。本研究主要采用了基本家谱图和距离家谱图的方法,对收集到的访谈资料结合家谱图进行分析,最终呈现出三个受访家庭的结构和关系变化特点。

3 研究结果

3.1 家庭特征

3.1.1 吸毒者家庭结构的特征

研究者首先通过分析家庭三代成员的基本家谱图比较了吸毒者和配偶的原生家庭和他们新生家庭结构的完整性。图1-1、图1-2、图1-3分别表示了三个家庭的结构特征。在自愿戒毒前后这些家庭结构稳定,并无明显变化。

吸毒者的原生家庭结构显示不完整:吸毒者A和C的原生家庭中双亲都有一方去世,另一方与他人结婚或是保持同居关系。吸毒者B原生家庭结构形式上虽然完整,但实际母亲角色缺失。原生家庭结构的不完整性在自愿戒毒过程中起到正反两方面的作用:一方面,吸毒者体验原生家庭中丧亲或父母角色缺失,削弱了吸毒者的心理能量;另一方面,从戒毒意愿的产生来看,吸毒者在原生家庭的体验对于他们维护新生家庭具有强烈的促进作用,正如A说,“正因为我自己是在单亲家庭长大的,我绝对不会让我的孩子也在单亲家庭中长大”,这促进戒断行为产生。

吸毒者配偶的原生家庭结构是完整的:在正常的家庭环境中长大,具有较强的自省能力和行为调节的能力,对吸毒者自愿戒毒的作用是突出的。

吸毒者的新生家庭即夫妻双方连同子女组成的家庭结构同样是完整的。三个吸毒者的新生家庭在整个事件发展过程中都遭遇了婚姻危机,但最终都是为了维护家庭的完整,吸毒者自愿戒毒,家庭其他成员不离不弃主动配合和监督,新生家庭的结构最终没有发生变化。促进新生家庭稳定和完整的因素有两个:一是子女对家庭的维系作用,二是夫妻感情的维系作用。

配偶的原生家庭和新生家庭的完整性在自愿戒毒过程中起到积极作用,在完整家庭结构背景下成长的配偶心理能量较强,面对家庭危机,能够较为理性地采取对策,并对家庭行为进行反思和调节。新生家庭如果破裂或者有丧亲之痛,对吸毒者的负面影响不言而喻,对于三个吸毒者来讲,新生家庭的完整是戒毒意愿产生的强大动力。

图1-1 A家庭基本家谱图

图1-2 B家庭基本家谱图

图1-3 C家庭基本家谱图

3.1.2 危机前后吸毒者家庭关系的改变

在家庭成员吸毒这一压力源事件出现前,以吸毒者为中心的家庭关系中,冲突和疏离是主要的表现,家庭成员之间缺乏沟通和理解。在对危机过程中,对吸毒者的关心促使家庭成员反思家庭对于吸毒者吸毒行为的影响,家庭关系在磨合中得到不断调整。在危机事件缓和后,原本冲突的家庭关系明显弱化为疏离,或进一步转化为亲密关系。以A家庭为例,家庭成员吸毒这一压力源事件发生前后,小A与姐姐的关系明显增强,由疏离变为亲密;A与其丈夫的关系由冲突变为亲密;A与其母亲的关系也由冲突变为亲密。图2-1、图2-2显示A家庭和B家庭内部成员关系的变化。

图2-1 A家庭危机事件前后家庭关系比较

图2-2 B家庭危机事件前后家庭关系比较

3.2 危机应对过程

基于对资料的分析,本研究试图从纵向的事件发展变化和横向的家庭系统影响两方面对自愿戒毒者家庭应对危机的过程作出解释。

3.2.1 危机应对的三个阶段

从纵向的事件发展角度来看,危机应对大致经过三个阶段:危机显现阶段、危机应对阶段、危机缓和阶段。三个阶段并不是相互独立的,危机应对阶段和危机缓和阶段存在部分重叠。图3表示危机应对的三个阶段及每个阶段的干预行为或表现。

图2-3 C家庭危机事件前后家庭关系比较

图3 家庭应对吸毒引发危机的过程

危机显现阶段:家人怀疑家庭成员在吸毒,并收集相关信息,验证自己的怀疑。信息收集主要是通过知情者的善意提醒和家庭观察。家庭观察主要是通过对躯体、精神和行为三方面表现的前后对比判断怀疑对象是否具有吸毒者的特征。如C家庭,有知情者提醒C的家人,“有人在我耳朵边就说,你管得紧一点!人家也不明说,有心的人不就知道让管啥呢,男人们能干啥?要是平常出去吃喝玩都是小事,不就是操心是不是沾毒?”“我就问别人呢,由于这边吸毒的人多,人家就说沾上料子(注:毒品)是什么症状,我就偷偷观察他有没有。”

危机应对阶段:是家人确信吸毒者在吸毒,寻求对策挽救吸毒者的阶段。可以细分为三个具体过程,其一,吸毒者否认吸毒与家人反复求证的过程;其二,吸毒者承认吸毒并产生强烈戒毒意愿的过程;其三,吸毒者主动或被动地与吸毒的朋友圈隔绝的过程。危机显现阶段可能很短暂,卷入的家庭成员往往与吸毒者同食同住,而其他家庭成员往往是在被求助时被告知的。

吸毒者在家人面前承认吸毒,是不可忽视的一个阶段,其本质是吸毒从个人行为变成了不得不面对的家庭事件,意味着吸毒者需要消耗更多的心理能量来应对家庭压力。吸毒者主动或被动地与吸毒环境(一般是涉毒的朋友圈或者吸毒的特定场所)隔离,所采用的形式各有不同。有的吸毒者能够意识到朋友会聚众吸毒,如吸毒者C,主动转移生活的注意力,戒断后转身投入赌场。有的吸毒者被家人送到外地工作,如吸毒者B。有的吸毒者是被家人24小时看护,无法让其再去吸毒,如吸毒者A,家人在坚持全天候看护的情况下一直做沟通工作。三个家庭可通过自愿戒毒取得显著成效,这个过程必不可少。

危机缓和阶段:吸毒者逐渐恢复社会功能,与家庭成员的关系不断修复,危机得到缓和,但不能完全解除。危机应对阶段与危机缓和阶段可能存在相互重叠,即危机应对过程中往往伴随着暂时性的危机缓和。如在被动隔离的情况下,吸毒者的行为是家人可见、可控的,可以缓解危机感;再如吸毒者展现出强烈的戒毒意愿时,家人信任吸毒者,也可以暂时缓和危机。

3.2.2 协同作用的三级家庭影响系统

根据危机应对的过程中家庭成员影响力的大小,可以划分为三个层级的家庭影响系统。第一层级的家庭影响系统,即吸毒者目前所处的核心家庭系统,由吸毒者本人、配偶和子女构成。该系统的作用可能是积极的,也可能是消极的,既可能是吸毒者吸毒的重要原因,也可能是引导吸毒者自愿戒毒最重要的考虑因素。核心家庭中每一个成员都是重要的参与者,所有成员无论是被动(大多是年龄较小的子女)或主动,都卷入到了危机事件的应对当中。在危机显现阶段,该级家庭结构、关系、功能等各方面受到的冲击最大,也是监管吸毒者行为的最重要的家庭环境。在危机应对阶段,由于家庭中种种矛盾的爆发,以及吸毒者渴望吸食毒品与家庭监管的冲突,该系统往往由于资源及力量的局限,无法独立应对压力源事件,此时第二级、第三级家庭系统介入到危机应对的过程中。在危机缓和以后,该级家庭系统又是吸毒者监管的最重要的家庭系统。

第二层级的家庭影响系统,指吸毒者及其配偶各自的原生家庭成员所组成的家庭系统,不仅包括直系血亲和直系姻亲及其组成的家庭,还包括自己和配偶同胞兄弟姐妹所组成的家庭(注:二代旁系血亲的家庭)。它们对吸毒者的影响比第一层级家庭系统小,比第三级家庭系统大。该层级中的参与者比较广泛,但部分人员参与度不高,只能作为间接的参与者。吸毒者A的姐夫长期在外地上班,但是对于在事件中发挥重要作用的A的姐姐,提供了精神支持和信息支持等作用,是间接的参与者。在本研究的三个家庭样本中,该级家庭系统在危机显现、危机应对及危机缓和的各阶段都发挥了作用。尤其是危机应对阶段,该级系统介入第一层级家庭系统,为渡过危机群策群力,是重要的支持力量。小A的丈夫表示,在已经无计可施的情况下,求助小A的母亲和姐姐,“我已经没有办法了,看看你们能想什么办法。”并且在此阶段家庭成员有足够的能力和智慧反思家庭关系,进而调整家庭关系。在危机缓和阶段,该级家庭系统的影响力逐渐减弱。

第三层级的家庭影响系统,指夫妻双方原生家庭以外的相关家庭,不仅包括母亲、兄弟姐妹的家庭,爸爸、兄弟姐妹的家庭(注:三代旁系血亲的家庭),也包括更广泛意义上的与吸毒者有联系的家庭。该级影响系统包含的家庭是最广泛的,参与者的参与度进一步降低,以短暂的和有限的参与对自愿戒毒产生影响,是影响自愿戒毒重要的补充力量,表现为个别在家族中比较有威望的长者或者同龄人的影响作用,或者一部分家庭成员只有在危机缓和阶段才成为影响人,在吸毒者已经自愿戒毒后的若干时间才知晓该事件。在A家庭中,由于吸毒者A的父亲病逝,A与叔父平常的生活没有交集,作为父亲家族的长辈,在A丈夫和母亲的求助下,也参与到了危机应对的过程中,但A的叔父发挥的作用是短暂而有限的。

能够成功应对家庭危机的家庭,三个层级的家庭系统都是协同作用的,当某一级家庭系统的力量减弱时,其它家庭系统能够及时地补充力量。家庭系统的作用长期持续。越是亲近吸毒者的家庭成员,感受到的压力越大。由于长期处在危机的应对过程中,家庭成员的心理能量损耗需要社会关注。

4 讨论

从吸毒人员戒毒的成效看,家庭结构健全、家庭氛围良好者的戒毒效果与家庭结构畸形、家庭沟通缺失(破碎型家庭)相比明显要好[10]。本研究的研究结果与以往研究在这一点上具有一致性。但有两点需要指出:第一,家庭结构不完整并不一定指向于不和谐的关系,家庭结构完整也不一定意味着和谐的家庭关系;第二,对家庭结构特征的分析不应局限于吸毒者所在的核心家庭,而应该从更广泛的家庭系统来分析,深入挖掘家庭中的积极力量。

家庭关系的修复与戒断成功之间有着重要的联系,台湾学者陈碧真关注了戒治成效的显著性与家庭关系修复之间的相互促进作用[11],李德江考察了药物渴求与家庭亲密度的关系[12]。在毒瘾戒断中重视家庭关系的作用,意味着强调在面对危机的过程中家庭关系的调节与改变的能力。另外,家庭结构与家庭关系二者也是相互依存,不能完全割裂的。

心理学和社会学对家庭压力的研究各有侧重,心理学注重家庭成员对压力事件的主观认知的因应策略的改变,社会学则强调个人与家庭在管理压力时所拥有的资源。无论心理学还是社会学,两者都意识到压力源事件及其引发的家庭危机是一个动态连续的过程。在早期的家庭压力理论中,Hill最初提出ABC-X模型,将家庭压力视做一种静态的、结构化的概念,在此基础上提出的双重ABC-X延伸模型则强调家庭的动态发展[13]。Boss强调要把家庭压力和因应放在各种历史、社会因素以及家庭自身因素共同组合成的“社会脉络”(social context)中进行考虑[14,15]。中国研究者进一步认为家庭是次级系统,深受超系统(亦称生态系统)的影响,应对家庭危机在关注家庭内在脉络资源的同时应探索外部脉络支持对家庭因应压力的作用[15]。以更宽阔和宏观的视角来看待家庭压力和因应是一种研究趋向。本研究对一般意义上的家庭影响做了拓展分析,但尚未将社会背景和家庭外系统对家庭危机应对的影响纳入分析。

在应对策略方面,约翰逊和约翰逊研究所(Johnson& Johnson Institute)制定了一套针对物质滥用者的家庭干预模式。这个模式包括指导病人的家人和朋友组成一个相互支持的小组,使用他们能够清楚理解的语言来对抗化学物质依赖者。家庭成员和与病人有着重要关系的人要尽可能地参加这个小组,四个或四个以上的参加者比较理想,每位成员要乐意接受成瘾性疾病的对抗训练和教育,收集并记录成瘾者行为并报告[16]。中国学者也探究了家庭支持小组(Family Support Group)治疗模式、吸毒青少年家庭成员互动模式及吸毒者信念与行为改变的历程与成效[17]。本研究所提取的有效的家庭干预策略与上述研究相互印证,但是家庭支持小组仅仅包含重要和积极的影响人,本研究力图将起消极作用和不发挥作用的家庭成员一同纳入家庭系统范畴,在更大范围内研究家庭系统的干预与影响。

梳理三个吸毒者家庭在应对危机时可借鉴的经验,结合研究者的思考,提出吸毒家庭成员面对危机时可使用的心理应对策略:(1)在认知层面,吸毒者自愿戒毒是重要的家庭事件。家庭成员应达成统一的认识,即自愿戒毒不仅仅是个人事件,更是重要的家庭事件。个体的力量是有限的,家庭成员必须共同面对危机,动用家庭的智慧和力量来渡过危机;戒毒是成瘾者终其一生的漫长斗争,“一日吸毒,终身戒毒”,危机虽然暂时得到缓解或转移,家庭要始终保持警惕,不能有丝毫的松懈;(2)在心理调节层面,关注家庭中每一个人的心理健康。吸毒者的心理调适、人格完善、意志力训练等与毒瘾戒治有着密切的关联,社会应关注家庭成员应对危机时心理能量的消耗,在长期压力下生存的个体容易产生逃避或者心理问题,很多吸毒者家庭成员存在明显的应激心理和生理反应。(3)在家庭关系层面,构建亲密和谐的家庭关系非常重要。家庭关系的积极改变是促进吸毒者自愿戒毒的重要因素,和谐友爱的家庭心理气氛影响家庭中的每一个成员个体,促进个体行为的改变。

本研究的研究对象属于隐性群体,不适于大规模调查研究。关于本研究的效度问题,深入家庭内部收集资料,进入对方家庭,可以直观观察家庭的经济状况,家人的相处模式,很多访谈中没有体现出的信息是通过访谈之外的观察,以及闲聊当中获得的。研究者积极拓宽信息渠道,与南京大连山戒毒所民警和心理科的同志进行交流,阅读了大量的毒品戒治方面的研究资料,并参与戒毒志愿者活动,这些对提升研究的描述性、理论性和解释性效度大有助益。

5 结论

本研究经过深入的资料分析发现:(1)家庭结构特征:吸毒者原生家庭结构不完整对自愿戒毒起到正反两方面作用,配偶的原生家庭、新生家庭结构完整对自愿戒毒起积极作用;(2)家庭关系特征:危机前以冲突或疏离为主要特点的家庭关系在危机缓解后转化为亲密或疏离;(3)家庭应对危机的过程大体分为三个阶段,三级家庭影响系统在其中相互协作,共同发挥作用;(4)由成员吸毒引发的家庭危机应对策略包括,在认知层面,家庭成员应尽快达成统一认识,即自愿戒毒不仅是个人事件,更是重要的家庭事件;在心理调节方面,高度重视吸毒者家庭中每一位成员的心理健康;在家庭关系层面,积极构建以亲密为特点的和谐家庭关系。

本研究最终得出结论:家庭关系的改变、危机应对各阶段三级家庭影响系统的相互协作是自愿戒毒者短期内得以成功戒毒的必要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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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Study on Successful Coping Process and Strategy of the Family Crisis of Drug Addicts in Voluntary Detoxification:A Perspective of System

Ma Qing,Yang Liping,Li Yang
(School of Psychology Nanjing Normal University,210097,Nanjing)

Objective:In the vast recessive drug user group,part of drug addicts were founded by their families firstly rather than not by security administration,in this situation,these families were compelled to face a crisis and took the endeavor coping with it usually.We wanted to research crisis coping process of the family which got through the crisis successfully under the perspective of family system,the characteristics of their families and roles of them in this process.Methods:This paper through in-depth interviews,the 12 participants who came from 3 families of methamphetamine addiction in voluntary detoxification.Based on the grounded theory combining with genograms,we conducted analyses on the interview data.Results showed that: (1)The structure of family of origin of drug addicts was incomplete,the role played in the voluntary detoxification process was two-way(positive and negative),while the structures of original family of the addicts’spouse and the new family of addicts were integrity,and played a positive role in this process;(2)The dominant family relationship had obviously changed from isolate and conflict that showed in the family before the crisis arise to close or isolate in the stage of crisis mitigation;(3)The process of family crisis could be divided into three stages and there were three levels of family influence systems in mutual cooperation having impact on various stages; (4)This study discussed the family coping strategies in three aspects of cognitive,mental regulation,and family relationship.Conclusions:The necessary conditions for successful detoxification and coping with crisis in short-term were family relation change positively and collaboration cooperation of the three interaction family systems.

perspective of systems;voluntary detoxification;genograms analysis;crisis coping

杨莉萍,女,教授,博士生导师。Email:lpy2908@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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