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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奥巴马时代的中美关系:权力·机制·观念
——基于新自由制度主义视角

2017-04-24张茂一

乐山师范学院学报 2017年3期
关键词:观念特朗普机制

张茂一

(乐山师范学院 政法学院,四川 乐山 614000)

后奥巴马时代的中美关系:权力·机制·观念
——基于新自由制度主义视角

张茂一

(乐山师范学院 政法学院,四川 乐山 614000)

新自由制度主义是在对现实主义的继承和建构主义的吸收基础上建立的主流国际关系理论流派。权力、机制、观念是其理论构建的三大基本概念。随着全球化的深入与中美依赖的加深,中国致力于中美新型大国关系构建,两国并达成核心内涵共识。当下的中美关系一方面凸显出新自由制度主义范式特征的同时,但由于依赖关系中权力的不对称、国际机制运作能力上的差异、深层次政治文化观念的不一致,中美新型大国关系的构建面临诸多战略限度。特朗普入主白宫正式开启了后奥巴马时代,他的竞选言论给中美关系的良性发展带来了诸多不确定性。新型大国关系进步一推进在权力、机制、观念三维度上既有挑战也有机遇,中国必须把握战略的主动权。

新自由制度主义;中美新型大国关系;后奥巴马时代

罗伯特·基欧汉与约瑟夫·奈的新自由制度主义为我们提供了一个识别国际关系中众多变量并给予解释的成熟框架和范式。该范式对国际关系基本概念“权力”的界定超越了现实主义的单纯军事实力的界定,认为权力赖以产生的资源越来越复杂,它是一种对结果进行控制的能力,以期达到一种行为体促使其他行为体做其原本不会去做的事情,权力的来源是非对称相互依赖[1]12。它力图将新现实主义的结构体系与复合相互依赖融会贯通。[2]185-191其接受了现实主义的国际社会无政府状态的基本假定,但创造性提出国际规则及国际机制是解决无政府状态这一问题的有效手段,通过国际规则及国际机制能充分实现国家间合作,从而对国家间关系抱有乐观态度。同时,在新自由制度主义的发展后期,它也敏锐地吸收了建构主义的成就,强调物质和观念同样影响外交政策[3]6,都是决策的重要考量因素。因此,整个新自由制度主义范式的基本概念是权力、机制、观念,该范式的核心是国际机制,其构建基础是权力,它的运作关键是认同。该范式在三大概念基础上构筑了具有创新型的三大理论:军事权力示弱的复合依赖,基于共同利益的国际机制与合作影响外交政策的观念。

一、新自由制度主义范式下的中美新型大国关系特征

“9·11”和2008年“金融危机”两次重大事件给大国关系的调整带来了重要机遇,对中美两国关系格局起着重塑作用,影响着两国关系的未来进程。中美双方高层基于对客观形势的准确把握,及时在战略上果断调整,使双边关系不断向互利共赢方向发展。在2011年 1月中美双方签署的《中美联合声明》中,双方高层一致认为,“中美已成为不同政治制度、历史文化背景和经济发展水平的国家发展积极合作关系的典范。”[4]2012年7月,习近平同志在“世界和平论坛”开幕式致辞中指出:“中美正在积极探索构建相互尊重、合作共赢的新型大国关系。”[5]2013年6月习近平主席同奥巴马总统在安纳伯格庄园会晤,就共同努力构建中美新型大国关系达成“不冲突不对抗、相互尊重、合作共赢”[6]核心内涵的共识。新型大国关系提出之后,双方不断通过各种对话努力协同认知路径、调整战略方向,积极推动两国关系向更高层次发展,从而使两国关系凸显出新自由制度主义范式的特征。正如基欧汉所说:“相比现实主义而言,当前中国在许多问题领域面临的情况更接近于我们提出的复合相互依赖理想模式。”[1]40

(一)军事力量示弱的复合相互依赖特征

复合相互依赖的基本特征表现为:跨国交往的联系渠道呈现多层次性,主权国家不再是确定唯一的单个国际行为体;问题之间没有固定等级结构,“高级政治”与“低级政治”日益打破传统的固有界限;军事力量在政治进程中所起作用有所下降,各国多元化目标诉求背后深藏着多元利益的复杂交错,武力的选择往往不认为是一国处理国际问题的理想手段。

两国之间的交往渠道可以分为政府层面的“一轨”和基于社会精英层面的“二轨”以及民间层面的“三轨”。[7]21中美两国在新型大国构建的进程中呈现出“三轨”多渠道联系。在一轨层面,已经形成了领导人会晤、互致书信、互通电话、双边对话交流机制、多边国际组织活动等多个渠道;在第二轨道,由学者与商界等为代表的舆论影响者正通过各种方式影响着官方外交政策。2016年马云受邀与奥巴马会面,到美国发表演讲,阐述自由贸易的理念,成为中国第二轨道公共外交能力提升的标志性事件。在民间交往的第三轨道,两国跨国流动逐步增强。根据美国商务部国家旅游办公室和美国旅游推广局的最新统计数据,中国目前是美国第六大客源国。在留学人员的交流上面,中国将在未来三年资助两国五万名留学生到对方国家学习。[8]

当前中美之间的议程结构具有多样性和全球化特点。一方面双方面临的问题早已超越了单一的安全领域而涉及到政治、军事、经济和文化等众多领域;另一方面在近年双方领导人会晤时,经常会有些全球性问题进入他们的议程。中美议题的多样化和全球化使中美之间很难保持始终如一的问题等级结构。在本年度的第八轮战略经济对话就将议题集中设置在宏观经济形势与政策、开放的贸易与投资、金融稳定和监管合作三大议题上,而安全问题己退居一个次要位置。

中美之间努力构筑战略互信,双方以互利共赢为基点,努力寻求国际社会中的共同安全。由于经济发展等目标的重要性越来越突出,双方都尽量降低武力给彼此带来的紧张关系。胡锦涛曾指出:“武力不能缔造和平,强权不能确保和平,只有增进互信,平等协商,广泛合作,才能实现普遍而持久的安全。”[9]2014年奥巴马访问中国讲话时指出:“美国支持中国改革开放,无意遏制或围堵中国,因为这样做不符合美国的利益。”[10]2016年习近平在第八轮中美战略与经济对话和第七轮中美人文交流高层磋商联合开幕式所作的《为构建中美新型大国关系而不懈努力》讲话中重申“不冲突不对抗”原则。中美两国“战略互信”共识的产生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中美的战略猜疑,使军事力量在中美关系中处于次要地位。

(二)基于共同利益的国际机制与合作

新制度自由主义认为国家是追求绝对收益(我们能获益吗?)的理性主义者,这使个体之间的合作与社会总体福利的增加成为可能[11]Ⅺ。在国际社会中,国家利益的获取并非是一种单纯的非零和博弈的关系,国家间既有“利益相悖”,也有“共同利益”。世界政治的广泛不确定因素在加剧“利益相悖”的同时,也显示出通过国际机制进行合作的必要性。合作便是相关国家通过国际机制平台在满足彼此需要基础上积极努力地调整自己政策以达到防范、降低、化解不确定性风险的过程。由于国际机制“是相互关联的(正式的或非正式的)、成套的规则,它规定行为者的角色,限定行为者的活动,并影响行为者期望的形成”[12]7,它通过控制“利益相悖”议题的边际成本,使议题能够富有成效地达成共识。随着中国综合国力的不断增强,美国越来越意识到,不仅在发展阶段和经济结构上两国具有很强的互补性,而且在很多地区和全球性的重大问题上,涉及很多传统安全威胁和非传统威胁领域,中美两国利益的交汇点在增多。

从新型大国关系达成共识以来,基于共同利益基础上的合作机制不断加强。两国领导人从“安纳伯格庄园会”到“瀛台会”,从“白宫秋叙”到“西湖新咏”,两国元首年度会晤机制逐渐成型。2013年两国设立中美战略与经济对话元首特别热线,2014年人文交流机制同战略与经济对话首次并轨运行,中美对话机制的进一步升华整合推动着中美关系向纵深发展。从中美双边密切沟通到联合国、国际保护人权机制、世界银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界贸易组织、二十国集团、亚太经合组织、核不扩散、导弹不扩散机制、东盟论坛等多边机制下中美两国的磋商,使中美两国的国际合作向机制化与多层次性发展。

(三)影响外交政策的因果观念

新自由制度主义承认观念在国际关系中的重要性,认为观念有三种形态:世界观—人们对世界的根本观点与看法,它不仅决定了人们对世界看法的不同,而且也决定了行为方式的差异;原则性信念—人们的价值观,包括区分善与恶、是与非、正义与非正义等规范性标准观念;因果信念—人们对原因与结果之间关联的看法,它是连接问题与行动的中间链条。[13]8这三种表现形态具有内在的深层次稳定性与外在的务实灵活性。进而对外交政策产生不同程度的影响。

从世界观来看,中国传统政治思想的“关系本位”强调以群体关系的和谐来达到对万物的包容,追求共存共荣的理想状态;而西方传统政治思想的“个体本位”更强调以主体的理性追求自己利益的最大化,一己幸福是人们行为的目的。这种人与世界关系理解上的不同必然导致外交观念深层次的差异性,前者产生和谐共生的外交理念,后者必然带来单边主义及国际机制的利己工具性。在人权与主权关系等原则性观念上判断也不一致,中国强调主权高于人权,而美国强调人权高于主权。

在现实国际政治生活中,这三种观念是相互交织在一起的,其中因果关系的变化比世界观和原则性信念的变化更频繁和迅速,对外交决策的影响更加直接。双方的复合相互依赖及国际机制化合作,更多是源于这一层次的观念影响作用。中美不断提升的共有因果观念的突出特点就是“合则两利,斗则两伤”。合作是“因”,共赢是“果”。随着共有观念的提升,两国在角色认知上也发生转变:从以前的“竞争对手”到现在的“伙伴关系”,中国的“利益攸关方”角色越来越被肯定;同时,也改变了美国“守成国”与中国“崛起国”必然冲突的传统因果认知。这在某种程度上也消解了世界观和原则性观念的分歧。在对中国的敏感主权问题上,奥巴马重申:“美国坚持一个中国政策,恪守中美三个联合公报原则,这一立场不会改变。美国不支持“台独”“藏独”“疆独”,也不介入香港事务。”[8]针对美国重返亚太战略,中国也做出了回应,习近平认为“宽广的太平洋不应该成为各国博弈的竞技场,而应该成为大家包容合作的大平台。”[13]这些因果观念的调适对中美两国关系在新时期的深刻调整产生了重要影响。

二、新型大国关系构建的战略限度与后奥巴马时代的不确定性

中美新型大国关系是中美双边外交积极互动的结果,但因为依赖关系的不对称、国际机制与议程设置的美国主导,深层次政治文化观念的不一致,新型中美关系的进一步推进面临诸多战略限度。随着美国大选的尘埃落定,特朗普作为以新保守主义为基石的共和党代表入主白宫,美国正式进入后奥巴马时代。他的“让美国强大起来”的“民粹主义”价值观念、“孤立主义”的政治经济立场,给进入检验期的新型两国关系带来不确定性的风险。

(一)依赖的不对称性与权力的转化

罗伯特·基欧汉与约瑟夫·奈对相互依赖情势中的代价即“敏感性”与“脆弱性”进行了研究。敏感性是指“在试图改变局面而做出变化之前受外部强加代价影响的程度”。脆弱性是指“行为体因外部事件(甚至在政策发生变化之后)强加的代价而遭受损失的程度”。[1]12由于两个程度的不同,使依赖情势出现不对称性。在中美关系诸多依赖领域中,美国的外部强加代价影响程度和遭受损失程度相对来说较小,不对称性相互依赖对于美国便具有权力上的工具性意义。虽然中国国力逐年提升,但从表1可以看出两国在GDP总量、军费投入、市场依赖等指标仍然差距较大,尤其是人均对比上更为明显。从外贸结构来看,根据中国海关总署数据,2015年我国对美国出口同比增长幅度最大的是灯具、照明,达到51.9%,而我国向美国进口额最多的商品集中在飞机及航空器,为1005.9亿元。在对外投资结构上,我国一直是美国的间接长线投资的最大国家,根据美国财政部公布数据,2016年7月份中国所持美国国债、国库券和票据的总量为1.22万亿美元。因此,中美之间的依赖存在结构性失衡:中国表现出过度对美国消费市场、债务投资市场、高新技术产品的依赖;而美国过度依赖中国的债务投资。

贸易逆差一直是中美关系构建过程中的敏感性问题。随着中美经济往来密切,美国贸易逆差呈扩大趋势,2015年更是创下3657亿美元的新高(据表1)。美国国内很多经济行为体出于自身利益的考虑,往往会对美国政府进行游说,加强对华的出口投资限制,跨国并购限制,设置贸易壁垒,恶意妖魔化“中国制造”产品,助推人民币升值,这必将影响到两国政治生态。以中美经贸关系谋求更大政治利益的杠杆效应在美国历届政府层见叠出,把贸易问题与人权问题挂钩也是美国的一贯伎俩。金融危机之后,反全球化势力抬头,特朗普的多处言论恰好迎合了这股势力,他曾称若当选美国总统,将把中国列为汇率操纵国并对中国输美商品征收45%惩罚性关税。[14]他的民粹取向势必将加大美国在贸易、投资、金融等多个领域对中国的猜疑,也不排除其将会把经济问题与台湾、人权问题挂钩的可能,从而加强经济政治联系战略的运用。

表1 2015年中美GDP总量、军费投入、市场依赖度等差异对比

(二)国际机制的主导与收缩

美国几乎主导着各个领域的国际机制,通过渗透国际机制,强化自己塑造或决定国际政治经济议题的能力。随着中国综合国力的提高,开始显露出在国际社会中对话语权的诉求,从而使美国对于话语方面的绝对控制力受到挑战,这必将加大美国对于话语控制力的关切程度与议程设置力的依赖程度。围绕议程的设置斗争实际上是一个追求权力转化的过程。这种权力的转化对美国而言主要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一方面,凭借着自己的综合实力,利用国际机制,主导国际规则的制定,并让其他国家给予遵守。如在经济领域,美国就一直致力于综合利用诸如世界贸易组织和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等多边平台、双边投资协定和自由贸易协定等双边或区域平台来主导国际经济规则;另一方面,美国凭借强有力的全球媒体网络使自己制造的新议题成为世界公众关注讨论的焦点与公众议程,并使之形成一种其他国家都较为认可的“一边倒”共识。如在南海问题上,美国一度就中方岛礁扩建进程不断制造议题并牵动利己国际舆论。

奉行孤立主义的特朗普对奥巴马任期内的多个国际机制运作成果给予了否定,如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议(TPP)和《巴黎协定》,甚至也否定北约的存在价值等[15]。其很多主张都是以美国国家利益为依据,采用收缩战略,认为美国积极主导的国际机制意味着承担更多国际责任。作为商人出身的他,可能会采取更多的商业原则,其不仅重视绝对收益,更重视相对收益(利益如何分配?),增强了其政策主张的现实主义倾向。特朗普在国际机制运作上面的收缩政策可能使美国依靠自己的强大实力,为了美国利益而据理力争,甚至会出现有选择的重点扩张,进而使中美之间出现紧张关系。

(三)观念的分歧与互信的限度

在世界观层面,具有强烈“上帝选民”“天定命运”的美国国际关系的处理原则与“和为贵”“推己及人”的中国国际关系处理的基本要求很难具有契合性,美国主导国际体系和世界秩序的“霸权心态”根深蒂固,视中国为“竞争对手”的观念很难彻底改变。而在人权、法治、宗教、民主等领域双方天然具有价值观念冲突。这些观念上的对立和冲突很容易导致双方因果观念的误判。

美国一些学者认为“新型大国关系”只是中国一个服务自己目的、增强自己政策灵活性、降低美国戒备的模糊性“口号”。[16]62这表明美国人难以认同中美新型大国关系中相互尊重彼此价值观的提法,美国国内并未对构建中美新型大国关系达成共识。特朗普作为强调“价值差异”的保守民粹主义政治势力的抬头,“要让美国再度强大起来”为价值追求,把奥巴马的外交政治遗产视作是美国实力衰败的象征,这为中美关系共识的形成设置了障碍。其曾宣称为了抵制中国在南海的主权要求,美国应该增强在亚太地区的军事部署。[17],一贯亲台的共和党成为执政党,不排除其会加强美国对台军事的安全性和实效性,这更加阻碍了中美之间对第三方管控上形成实质性共识。

三、后奥巴马时代中国的战略机遇及新型大国关系的前景展望

随着多领域的全球风险的外溢,中美存在广泛的共同利益,两个大国复合相互依赖是一个客观事实,短期内中美关系的基本面不会发生改变。中美两国在新形势下,尽管冲突仍然存在,可能还会加剧,但特朗普的上台,也带来了两国利益协调的新的战略机遇期。他曾说:“我和中国做生意,我们可以与中国好好相处。”[18]中国应该主动抓住机遇,深化两国合作基础,争取战略上的主动权。

(一)提升经济竞争力以减少对美不对称依赖

特朗普基于“美国经济利益优先”考虑,为了重振美国制造业与就业机会增加,出于对中国原材料市场与投资能力的依赖,中美在经贸领域一方面出现关系趋紧,但也可能出现合作的新机遇期。面对复杂的国际形势和艰巨的国内改革任务,我们必须在“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五大理念指导下,转变经济发展方式,提高经济发展质量。适度扩大总需求,立足国内市场,积极开拓国际新兴市场;深入推进供给侧改革,提高供给体系质量和效率,提升我国社会生产力整体水平;大力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提高自主创新能力,推进“大众创业、万众创新”,实现关键领域核心技术重大突破;充分利用“一带一路”支撑平台,秉持“共商共建共享”原则,加快形成立足周边、海陆兼顾、东西互利、面向世界的对外开放新格局,培育国际竞争新优势;加强中美经贸往来与合作,经贸是中美关系的压仓石,促进中美双边投资贸易协定的签署,反对保护主义,有效防止经贸问题政治化。

(二)积极参与全球治理以提高国际机制运作能力

特朗普在依赖于国际机制的全球治理方面的收缩政策,给中国的机制运作提供了“进入与创建”的机会,给中国参与全球治理发挥作用提供了战略空间。新自由制度主义认为人既有本质不完美的非理性一面,也有创造规则、契约机制、解决冲突的理性一面。[19]164十八届五中全会提出,必须顺应经济深度融入世界经济的趋势,积极参与全球经济治理和公共产品供给,提高我国在全球经济治理中的制度性话语权。[20]810随着全球问题的逐步增多,全球治理的领域、层次、主体也日益增加,如何在全球治理中发挥自己的作用是中国必须处理好的重大课题。中国要善于在国际合作中将关系自身国家利益的议题列为优先议题,利用不同层次与类型的外交场所充分表达自身诉求;中国作为联合国常任理事国与发展中国家代表,要善于发挥桥梁纽带作用,通过沟通推动国际规则变革的良性发展;以“亚投行”“金砖国家新开发银行”为契机,加强参与机制创设,增强国际公共产品的供给能力,积极推进亚太自贸区进程;继续坚持新型大国关系核心内涵的共识原则,主动延续与调适中美各种双边对话机制,以建设性方式管控分歧,推动中美之间更大范围的务实合作。

(三)增强文化互动以推广“人类命运共同体”全球观

特朗普的竞选政策对美国式的普世价值给予极大挑战,这是由于美国对外霸权衰落和对内经济下行而缺乏维持其“救世主”形象的物质载体的结果,它也使美国式的价值观不攻自破而缺乏说服力。世界秩序的重构,期待有新的价值观念支撑,中国特色的“人类命运共同体”外交理念必将显示出它的生机活力。“人类命运共同体”观念虽然具有“天人合一”“天下大同”的中国政治理想基因,但其也具有兼顾个性与共性、多样与融合的辩证价值,它与“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和谐世界”外交理念一脉相承。它是中国向世界提出的一份超越民族国家身份和社会意识形态,关乎人类命运未来的“中国方案”。通过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成功实践,积极推动双边、地区、全球层面的合作事业,使互利共赢落到实处,实现世界对“命运共同体”的广泛认同;在理论、道路、制度、文化自信的基础上,加强东西方的政治文化体系的多层次自由自觉交流互动,从而获得彼此的理解与尊重。通过交流互动,弥合中美立场上的分裂与观念上的分歧,增加共识。

新自由制度主义的权力、制度、观念层面对于中美两国大国关系构建的解释力虽然受到特朗普现实主义倾向的挑战,他对基于自由主义的世界秩序与全球治理的质疑,并不能改变两国相互依赖加深的事实,也不能改变中国在全球治理能力逐步提升的事实,中美新型大国关系的长线机会依然存在。在冲突与合作的相互交融过程中,两国要进一步密切双边经贸往来,加深两国安全互信,降低传统军事权力的敏感性,不断协调两国利益与价值观念,在双边、地区、全球层面利用机制化平台展开密切互动。两国应该坚持新自由制度主义对国家间关系乐观的判断,相信和平秩序的可能。正如习近平主席在致特朗普的贺电中所说,两国要“推动中美关系在新的起点上取得更大进展,更好造福两国人民和各国人民”[21]。

[1]罗伯特·基欧汉.权力与相互依赖[M].门洪华,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2.

[2]GRIFFITHS M.Fifty Key Thinkers in International Relations[M].London and New York:Rout ledge,1999.

[3]朱迪斯·戈尔茨坦,罗伯特·基欧汉.观念与外交政策[M].刘东国,等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

[4]中美联合声明[N].人民日报(海外版),2011-01-20(02).

[5]习近平在“世界和平论坛”开幕式上的致辞[EB/OL].2012-07-07[2016-10-20].http://news.xinhuanet.com/politics/2012-07/07/ c_1123830832.htm.

[6]习近平主席在2013年6月 8日与奥巴马总统安纳伯格庄园会晤期间的讲话 [EB/OL].2013-6-10[2016-10-20].http://news. xinhuanet.com/world/2013-06/10/c_116107914.htm.

[7]朱旭峰.二轨国际机制与中国思想库发展[J].公共外交季刊,2013(3):21.

[8]习近平 2015年 9月25日在华盛顿白宫同美国总统奥巴马举行会谈的讲话[EB/OL].2015-09-26[2016-10-25].http://politics.people.com.cn/n/2015/0926/c1024-27636921.html.

[9]胡锦涛在莫斯科国际关系学院关于国际政治经济新秩序五主张的演讲 [EB/OL].2003-05-28.[2016-10-25].http://news. china.com/zh_cn/domestic/945/20030528/11477846.html.

[10]刘华.习近平奥巴马在中南海会晤[N].人民日报海外版,2014-11-12(04).

[11]罗伯特·基欧汉.霸权之后:世界政治经济中的合作与纷争[M].苏长和,译,上海:上海世纪出版社,2012.

[12]Robert O.Keohane.International Institutions and State Power[Z].Boulder:Westview,1989.

[13]习近平在第八轮中美战略与经济对话和第七轮中美人文交流高层磋商联合开幕式上的讲话[EB/OL].2016-06-06[2016-10-29].http://news.xinhuanet.com/politics/2016-06/06/c_1118997076.htm.

[14]共和党总统候选人特朗普在佛罗里达州坦帕市集会上的讲话[EB/OL].2016-06-06[2016-10-29].http://news.hexun.com/ 2016-08-25/185713439.html.

[15]张朋辉,王逸.特朗普要北约“解散”白宫批其正在动摇美国的盟友[N].环球时报,2016-04-06(02).

[16]张新平,杨荣国.中美新型大国述评[J].现代国际关系,2014(7):02.

[17]刘莹:后奥巴马时代的中美俄三角关系[N].环球时报,2016-10-31(14).

[18]“特朗普:中国真伟大,我们可以与中国好好相处”[EB/OL].2016-7-31[2016-11-4].http://news.ifeng.com/a/20160731/ 49693897_0.shtml.

[19]倪世雄.当代西方国际关系理论[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1.

[20]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十八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中)[G].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6.

[21]习近平致电祝贺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EB/OL].2016-11-09[2016-11-10].http://www.fmprc.gov.cn/web/zyxw/t1414148.shtml.

Sino-US Relations in Post-Obama Era:Power,Mechanism and Idea—Based on the Perspective of Neoliberal Institutionalism

ZHANG Mɑoyi

(School of Political Science and Law,Leshan Normal University,Leshan Sichuan 614000,China)

Neoliberal Institutionalism is the mainstream school of international relation theory,which inherits the realism and absorbs the constructivism.The power,mechanism and idea are the three basic concepts of the theoretical construction.With the deepening of the globalization and dependencies between China and the U.S.,China is committed to build the new power relations and the two countries reached consensus on the core.On the one hand,the current China-US relations has the characteristics of neoliberal institutionalism paradigm;on the other hand,construction of new power relations between China and the U.S.faces the numerous strategic limits because power asymmetry in the dependencies,the difference of operation ability in international mechanism and the discrepancy about the deep concept of political culture.Trump's being elected to be new President of the U.S.opens formally the Post-Obama Era,and his campaign speech brings uncertainties for benign development of Sino-US relations.To further advancing Sino-US relations has both challenges and opportunities on three dimensionality:power,mechanism and idea,and China must grasp the strategic initiative.

Neo-liberal Institutionalism;A New Model of China-US Relationship;Post-Obama Era

D812

A

1009-8666(2017)03-0083-07

10.16069/j.cnki.51-1610/g4.2017.03.015

[责任编辑、校对:王菁]

2017-01-10

张茂一(1982—),男,四川阆中人。乐山师范学院政法学院讲师,硕士,研究方向:国际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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