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化霸权理论在小说《消散》中的体现
2017-04-14李青
李青
西北大学,陕西西安 710127
论文化霸权理论在小说《消散》中的体现
李青
西北大学,陕西西安 710127
长篇小说《消散》是圭亚那著名作家戴维·达比丁的代表作之一。小说通过对话、回忆等形式,讲述了一位来自圭亚那的年轻的工程师在英国顿斯米尔村庄修筑海坝的故事。将小说《消散》置于葛兰西的文化霸权理论框架内,围绕宗教、知识与教育、历史、思想意识这几个方面对小说进行解读。以期丰富小说的分析视角和研究策略,提倡以一种理性、多元并存的积极态度,面对西方文化对我国文化的影响。
《消散》;文化霸权;宗教;教育;历史;思想意识
一、引言
小说《消散》的作者,戴维·达比丁,是成长于圭亚那的著名作家,曾任圭亚那驻中国大使。《消散》创作的时间背景是圭亚那1966年从英国独立出来到20世纪70年代。近两百年来,英属圭亚那一直是大英帝国的殖民地。在经历了几百年的漫长的殖民统治之后,年轻的圭亚那迎来了自己的民族独立。小说正是在这一背景下,描写了一位年轻的圭亚那工程师在英国一个沿海小村庄顿斯米尔加固海防的故事。小说通过工程师和房东卢瑟福太太、苦力斯瓦米、海防工人克里斯蒂等人的对话、行为、肖像、心里描写等表现手法,以及对往事的回忆等形式,生动形象地塑造了一位来自第三世界的外籍工程师的典型形象,以及他在英国修建海坝时的所见所闻。长期的殖民统治带给这位年轻的工程师的影响是全方位的,他不仅在宗教以及教育方面受到了大英帝国的熏陶,甚至在民族历史与思想意识方面也深受英国文化的影响。在英国文化霸权的影响下,工程师的心理以及精神世界也出现了随之而来的迷惘与困惑。纵观国内的期刊文献,仅有几篇关于本书的简短评论文章。其中,阎庆生教授评论道:“这是一部闪耀着政论色彩、意蕴丰厚的文化心理小说。”[1]道出了《消散》对人物心理的深入刻化,并折射出英国的文化霸权对人物心理的影响。小说当中随处可见文化霸权理论的影子和踪迹。意大利著名思想家葛兰西指出,西方资本主义社会,尤其是先进的具有较高民主程度的资本主义社会,其统治方式已不再是通过暴力,而是通过宣传,通过其在道德和精神方面的领导地位,让广大的人民接受他们一系列的法律制度或世界观来达到其统治的目的,这就是葛兰西所说的“文化霸权”。
二、葛兰西的文化霸权理论
“葛兰西将某一社会集团在文化、思想、道德、意识形态等方面所取得的领导权,称之为文化霸权。”[2](P56)因此文化霸权也可以被称为文化领导权或领导权,有时这种领导权不只是某一社会集团所取得的,从更大和更广的层面来讲,指的是来自于别的国家的统治,到了19世纪以后才被广泛用于指一个国家对另一个国家的政治支配或控制。“领导权的概念,是葛兰西洞悉了资本主义的统治和认同作为权利的两种方式以后提出的。”[3](P13)在葛兰西看来,这个词可以被用来描述社会各个阶级之间的支配关系。而这种支配关系并不局限于直接的政治控制,而是试图成为更为普遍的支配,包括特定的观看世界、人类特性及关系的方式。“葛兰西所谓的文化霸权或领导权,是社会统治集团可以使用的各种社会控制模式,它的产生背景是社会冲突。霸权观念的关键不在于强迫大众违背自己的意愿和良知,屈从于统治阶级的权利压迫,而是让个人心甘情愿,积极参与被同化到统治集团的世界观或者说霸权意识形态中来。”[4](P89)葛兰西认为在一定的历史阶段,占据统治地位的阶级为了取得他们社会和文化上的领导地位,是利用霸权作为手段,劝诱被统治阶级接受它的道德、政治和文化价值。“文化霸权理论是一种关于强制同意的理论。”[5](P80)由此,这种理论所强调的领导权不仅表达统治阶级的利益,而且还强制性地渗透到大众的意识之中,被从属阶级或大众同意接受为正常现实或常识。“葛兰西强调了现代社会中权力运作的几种不同形态,即暴力性的统治方式和较温和的关于领导权的方式,而其领导权除了精神、知识和文化的领导权还包括思想意识领导权和政治领导权。葛兰西为后殖民主义及其文化霸权理论的分析,确定了一种分析的模式。”[3](P15)
三、宗教上的霸权
(一)宗教信仰的置换
葛兰西的文化霸权理论在小说《消散》中体现得淋漓尽致,小说中人物的一言一行都笼罩在大英帝国的文化霸权之中。小说开篇第一章,在工程师与房东卢瑟福太太交谈的时候,他们谈到了墙壁上挂着的非洲面具,这些诡异的面具让这位年轻的工程师想起了自己的非洲祖先,想起了神秘而又古老的非洲历史。他认为非洲最初也有关于世界起源的神话传说。“世界起初是个蛋,神一开口,蛋就孵出了鸟、动物和人。像我们基督教中的上帝一样,万物由神而生,随神而动。”[6](P12)在他看来基督教已经像是他们自己的宗教了一样,可见大英帝国对圭亚那的殖民统治不仅仅体现在显性的政治统治层面,而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隐性殖民统治已经深深根植于广大人民的宗教信仰当中。
宗教上的霸权从最初的赤裸裸的殖民统治时期就开始施加它强大的影响力。正如主人公后来所陈述的那样,“在传教士带着印有陌生文字的《圣经》来了以后,他们弑杀了非洲神,让非洲人讲外来语,非洲人可怜地沉默了。”[6](P12)主人公本身是非洲裔的西印度人,他清楚地知道祖先的精神宝塔、现实的心灵田园是如何一步步被基督教的“圣光”所照耀,进而温情脉脉的渐进式的文化渗透又是如何在人们始料未及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地置换了人们的宗教信仰。言为心声,从主人公语言的潜意识中我们分明看到了宗教上的霸权以前所未有的方式牢牢地控制了自己民族的精神信仰,并夺走了他们原来的神。宗教上的霸权已经牢牢地控制了他们的信仰,就像葛兰西所认为的那样,支配关系并不局限于直接的政治控制,而是试图成为更为普遍的支配。帝国主义在失去了对原属殖民地的政治统治之后,其霸权就从显性的政治层面变为了隐性的精神层面。基督教对独立后的殖民地的人民的影响就是一个典型的代表。宗教已经让他们忘记了祖先曾顶礼膜拜的伟大的非洲神,并让他们深信来自异域的基督教就是他们自己的宗教信仰,葛兰西的文化霸权理论认为领导权不仅表达统治阶级的利益,而且还渗透到大众的意识之中,被从属阶级或大众接受为正常现实或常识。被广大圭亚那人民所虔诚信奉的基督教正是被他们所接受的一种普遍的现实,而信奉基督教,对上帝保持绝对的诚实与忠诚,则成为了他们生活中的一种常识。
(二)虔诚的基督信众
主人公并非是小说中唯一虔诚的基督教徒,还有很多人物都是虔诚的基督信众中的一员,他们都跟主人公一样,来自圭亚那,一个脱离了英国殖民统治的第三世界国家。主人公的母亲是一位非常普通的家庭妇女。“她一辈子似乎都是在家里按部就班地干家务。一大早起来,洗漱完毕便换上日常穿的衣服,那与其说是衣服还不如说是一件大罩衫。”[6](P61)平时根本不在乎自己穿着的母亲,只有在星期日去教堂做礼拜时,才会费尽心思地打扮自己,母亲会穿上自己最好的衣服并花费很长时间来佩戴首饰和服装的配饰。母亲竭尽所能地使自己显得十分高贵和与众不同。而且不光是母亲,一同去做礼拜的其他人也都是十分精心地梳妆打扮一番。而且几乎人人都喷洒了香水。可见基督教对圭亚那人日常生活的重大影响,人们把去教堂做礼拜看作是十分正式且神圣的事情,而日常生活中的其他事件则显得不是那么的重要。从人们去教堂做礼拜时对穿着的重视程度,可见基督教对圭亚那民众的深刻影响。
除了母亲之外,还有主人公在儿时曾经十分羡慕又很讨厌的酒鬼,阿尔弗莱德也对上帝有一种盲目且执着的信仰,在主人公看来,阿尔弗莱德那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小屋,简直可以用一贫如洗、家徒四壁来形容,但就是在这样一间小屋里,极其简陋的陈设依然能看出基督教的强大影响力。“有点像装饰村里教堂的脏乎乎的窗户。门上钉着一副耶稣的硬纸板画像。”[6](P55)并且他坚信只要做到不喝酒、不混日子、不骂上帝这三件事,就会越来越有钱。对于生活如此破烂不堪的酒鬼来说,摆脱贫穷的方法之一竟然是不能骂上帝,可见上帝在这个疯狂渴望金钱的酒鬼心目中拥有多么至高无上的地位。虽然脱离了大英帝国的殖民统治,但圭亚那的人民依然处于西方宗教霸权的控制之中而不自知,即便是有人认识到了这种宗教的绝对控制与影响,依然把这一切当作是普遍接受的现实与理所应当的常识。
四、知识与教育的霸权
(一)语言教育的影响
根据葛兰西的描述,知识与教育的霸权也可以被称为知识与教育的领导权,这种领导权对小说的主人公影响最为深远。这位土生土长的年轻的圭亚那工程师从小就受到英语以及英国文化的熏陶,因为在他还未成年之时,圭亚那还没有获得独立,还没有能摆脱大英帝国的殖民统治。“我是读着英文故事书长大的,但甚至在孩提时代,我就不相信那些五颜六色描述英国社会中的屠夫、警察、杂货商和面包师等人的故事。里面的插图太刺眼,我几乎不得不遮着我的眼睛,那些插图是为了配合故事的情节。讲的都是普通的英国人,干着普通的活,国泰民安,人人幸福。”[6](P89)从小说的描述中可以看出,虽然主人公并不相信英国社会的故事。但是英语对主人公的影响的确是十分巨大的。从小说的这些细节描写可以看出,即使是在赤裸裸的殖民统治时期,大英帝国也不仅仅是对这片土地进行政治上的统治与经济上的攫取,知识与教育的领导权始终伴随着殖民统治的左右,并且在显性的政治领导权失去之后的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仍然发挥着它巨大的影响力。这种领导权不断地通过对年轻一代的教育与熏陶得以实施,同时将西方的知识结构深深地根植于年轻人的头脑之中。
(二)英国教育者的影响
主人公在长大后,他的老师冯维克教授对他的影响更是全方位的。“我一直认为冯维克教授是真正的英国绅士。他言语不多,谦虚而沉稳的举止在我心里留下了我对英国人的印象。”[6](P89)冯维克教授是主人公的大学老师,教授在教学过程中所体现出的一些优秀品质更使他印象深刻。“每天,冯维克教授都会准时出现在教室里,耐心地指导我们课堂上的理论和实践。即使是面对最笨和文不对题的设计,他的嘴里也绝不会有批评的话。”[6](P89)冯维克教授在教学上的严谨认真与一丝不苟都令主人公钦佩不已。除了在教学上,教授良好的生活习惯、一举一动等都令主人公推崇备至,他几乎是模仿着一个他所认为的英国绅士的一切。英式教育对这个国家的年青一代的影响是广泛而又深远的。冯维克教授似乎象征着英国的教育与知识的领导权,年青一代无论是知识结构、生活习惯还是行为举止,甚至是思考的方式,都在不断地复制他们所推崇的英式风格,而在他们的心目中英国绅士的一切都是极其完美的象征。教育与知识的领导权正在不断地在超越国界的其他地方控制着人们的思维与行动。
(三)对英式教育者与知识的神话
年轻的工程师在圭亚那的土地上辛勤工作了六年,他们想尽一切办法与疯狂的大海作斗争。“但大海会袭来的,一夜的暴风雨就会抹去我们六年来的努力。”[6](P19)当面对挫折时工程师绝不会让自己被打败。在这个时候他想到的依然是他心中无比崇拜的冯维克教授。“我需要的是更好地技能、渊博的学问及最新的技术和机械。”[6](P19)然而他认为冯维克教授可以给他所期望的一切,在工程师的心目中,冯维克教授已经被神话了。“在我的人生中,其他的一切都有可能坍塌,但他一直是我的保护神。”[6](P20)工程师在工作上遇到挫折时的第一反应却是向英式教育求助,冯维克教授便是英国对第三世界国家的教育与知识领导权的生动形象的化身。由于知识与教育的霸权,人们往往忽略了自身的实际情况和本国的教育现状,却一味想着向西方国家的教育以及知识求助,由此可见西式教育对人们的思维影响是多么的深刻。第三世界国家的年青一代对西方教育以及知识体系的迷信已经根深蒂固了,就像小说中的主人公一样,大英帝国的教育以及知识似乎可以帮助他战胜疯狂的大海,挽救大海对陆地的侵蚀。
五、历史的霸权
(一)历史的隐藏与遗忘
大英帝国对圭亚那这个年轻的国家在历史上的霸权则隐藏得更深,即便如此它却同样有着极其深刻的影响。房东卢瑟福太太家里的非洲面具和非洲的艺术品,让主人公想起了他的非洲祖先们。“虽然祖先早已不在,但他们活在超越时空的礼仪和亘古不变的面具中,非洲有证,英国人家的墙壁上亦有。然而在圭亚那,几乎无迹可寻,更谈不上有任何纪念。那里没有埋葬奴隶尸骨的坟冢,没有他们曾经劳作过的蔗糖厂,没有他们留下的信函和书籍,也没有雕刻。首都档案馆里只有人和船的名单,保管欠妥。”[6](P16)讽刺的是这些关于祖先的一切只是在非洲才能找到其存在过的证明,而且也能够在英国人的家里找到存在的证据,但是在圭亚那却没有留下任何他们的先辈们生活和工作过的痕迹,他们关于先辈们的历史一无所知正是英国殖民霸权的有力体现。殖民统治使年青一代忘记自己的祖先,忘记祖先们曾经经历过的痛苦的生活,忘记了自己的民族文化,忘记了自己的民族历史,更忘记了自己的民族根源。文化与历史的缺失深深地烙下了殖民霸权的烙印,然而这深深的烙印,却被隐藏在热带的阳光晒干了的墨迹和随风而去的尘埃之中。
(二)万象更新的迷雾
圭亚那在经历了大英帝国两百多年的殖民统治之后,在1972年终于迎来了国家的独立。“新的黑人政府委托一位艺术家为第一位奴隶领袖古菲塑了一尊巨大的塑像,安放在国家公园里。但我们没有几个人知道谁是古菲。塑像中的古菲肌肉紧绷,呐喊着要反抗,其神态让大人感到不舒服,让小孩子感到恐惧。父母拖着不听话的孩子到塑像跟前,吓唬说要让古菲的鬼魂来惩罚他们。”[6](P16)圭亚那人民对古菲一无所知,他们不认为现代的圭亚那与18世纪的这位奴隶领袖有什么关系,关于古菲的身世竟然还是从英国人的杂志中才看到的。英国的殖民统治,使圭亚那人头脑中的历史变得一片空白,但是英国人却通过自己的书籍与杂志向他们呈现曾经的历史,然而他们甚至觉得很久以前发生的事与他们无关。小说的主人公认为几百年前统治他们祖先的欧洲人与直到1972年独立前统治年幼的自己的欧洲人不同。主人公的这种错误的观念正是由于对文化与历史的霸权认识不清,他认为给了他先进的文化历史教育的英国人与几百年前的殖民者不同,因为他认为是英国人冯维克教授使他成才,其实他没有意识到英国人的殖民统治的本质一直未变,只不过变的是形式罢了。英国在文化和历史上的领导权使,得圭亚那人沉浸在一片万象更新的喜悦之中,新移民掩盖了黑人奴隶的痕迹,土地承载着新迹象。这一切使他们相信最好是忘却毫无头绪的过去,埋头于一个新时代并创建一个新的国家。
六、思想意识的霸权
(一)黑人的奴化思想
欧洲人对圭亚那的殖民统治长达几百年之久,殖民统治对圭亚那人民的思想意识的霸权也在这几百年间不断地加深,在圭亚那获得独立之后这种领导权也丝毫没有减弱,反而在人们的头脑中根深蒂固,成为一种挥之不去的顽强的思想意识。这种对他们思想意识上的霸权,深深地影响着他们的世界观与价值观。使他们的世界观与价值观与殖民者所主导的价值观念趋近,使得人们对这种殖民统治中的不平等的思想意识得到普遍的认同。在圭亚那人民形成这种认同的基础上,通过社会舆论和表面的意见一致,对圭亚那人民和其他第三世界国家人民加以合法性控制。在小说第二章中工程师回忆起他在圭亚那时工作的情景,斯瓦米是其中的一个苦力,当斯瓦米第一次走进工程师的帐篷并看到了那么多书时,他对此感到十分的惊讶和不可思议,他对工程师说他从未见过黑人这么有学问。在一个圭亚那最底层的劳动人民的思想意识中,黑人好像就不应该这么有学问。换言之,有学问的人就不应该是黑人,而黑人就应该被有知识的白人所控制。在这个苦力的头脑中,似乎觉得黑人就应该是不具备学问并且被其他有学问的白人所控制的阶层,这种典型的思维定式在广大的圭亚那人民的心目中早已深深扎根,长达几百年的殖民统治并没有带给人们与日俱增的反抗精神,反而给人们的头脑植入了根深蒂固的思想意识的领导权。
(二)黑人永败的魔咒
深受这种思想意识领导权的影响的人不只是像斯瓦米这样的苦力,各个阶层、各个行业、各个年龄层的人都深受这种思想意识的领导权的影响。工程师在孩提时代,美国人曾在他居住的村里修了一个篮球场,工程师由于受到了阿尔弗雷德的欺骗,怒不可遏地打碎了篮球场的所有灯泡。后来篮球场慢慢地就荒废了,工程师的母亲对这件事的看法非常的悲观,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为什么任何事黑人一弄就被毁了呢?”[6](P71)母亲还拿黑人和故事中的米达斯国王来做比较,“难道是和米达斯国王相反,人家点什么,什么就成金;而我们只能把东西变成像我们的皮肤一样灰暗。”[6](P71)在母亲看来,他们的肤色就象征着黑暗与毁灭,黑人似乎永远和成功与财富之类的美好事物无缘,他们的肤色就意味着永远的失败和被别人统治。母亲甚至诅咒上帝,因为上帝让她拥有了这种肤色,而不是像英国人、美国人或其他外国人那样。母亲认为他们的失败与悲惨的命运的根源是他们所拥有的肤色,这种错误的思想观念正是西方殖民者长期的思想意识的领导权所灌输给他们的错误的人生观,让他们甘心于自己的失败与被统治,让他们相信这一切都是上帝选择的结果,而人力无法左右就像他们的肤色无法改变一样。
(三)黑人的自信缺乏
教师对一个国家来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因为他们的一言一行都直接影响着下一代人的思想意识。工程师在学生时代的老师,勒鲁瓦老师,就是扮演着这一举足轻重角色的人,然而不幸的是勒鲁瓦老师却跟工程师的母亲有着不谋而合的错误的人生观与价值观。老师认为年幼时的主人公永远也无法成为一个工程师,原因是“因为工程师是一个讲语法的人,而你讲起话来颠三倒四,像个黑鬼。”[6](P67)老师这样的观点深深地触动了主人公幼小的心灵,这也许是他之所以立志要成为一名与大海搏斗的土木工程师的原因之一。勒鲁瓦老师的观点所折射出的错误的思想意识,说明了在殖民地的知识分子阶层,也同社会最底层的苦力阶层、家庭主妇所属的阶层以及其他阶层一样,深受这种思想意识领导权的毒害。从老师的话中我们不难看出,他认为讲话颠三倒四不讲语法似乎是黑人说话的一种特征,并且他断言这个像黑鬼一样的学生永远也当不了工程师。老师在否定学生的同时,也否定了他自己以及圭亚那的所有黑人,换言之他也同斯瓦米一样认为黑人无法成为了不起的工程师。老师甚至用“黑鬼”这个词来形容自己的学生,反映出了他对这种肤色的一种歧视和错误的思想观念。小说中反映出了各个阶层都具有的极其相似的错误的思想观念,仿佛通过社会舆论和表面的意见一致,在看似合理和平等的外衣掩盖下,这种不平等的思想意识,得到了广大殖民地人民的普遍的认同。
七、结语
小说《消散》虽然向读者们讲述了一个年轻的圭亚那工程师在英国村庄修筑海坝的简单故事,然而却向我们呈现了一幅深受英国文化霸权影响的被殖民者统治的复杂的心理画卷。英国在圭亚那的殖民统治虽然结束了,但是却在圭亚那人的头脑中植入了基督教,并把他们都变成虔诚的基督徒。英国人的语言、知识与教育也并未随着英国人的离去而消失,反而在圭亚那年青一代的成长之路上落下深深的烙印。民族解放与国家独立的欣喜,使他们不想回首曾经被奴役的过去,在万象更新的迷雾当中,欣然接受殖民者对历史的隐藏,并谅解自己对祖先与历史的遗忘。在一片空白的历史当中,在心理以及精神世界的迷惘与困惑当中,他们对自己的肤色依然缺乏自信,似乎被笼罩在一片必败魔咒的阴影之中,同时也引发了这个年轻的民族关于自我身份与自身存在的无限拷问与探寻。
通过对小说在文化霸权理论下进行的解读,为我们展现了分析这部小说的独特的视角和新颖的研究策略。同时带给我们如何正确地看待本国文化与外来文化的影响以无限的启迪。我们应该提倡一种理性、以多元并存的积极态度面对西方文化对我国文化的影响。与此同时,通过运用葛兰西的文化霸权理论来对小说进行解读,对于我国加强自身文化建设、增强文化自信、理论自信、提升国际文化话语权以及增强综合国力等方面,有着非同寻常的历史意义和现实意义。尤其是在全球网络文化和信息文化不断发展和繁荣的今天,我们更应该克服西方文化霸权所带来的负面影响,高度提升自身的民族认同感和强烈的民族文化保护意识,增强民族文化的凝聚力,大力发展我国的文化软实力。与此同时,我们还要全面防止和积极应对西方的文化渗透,以期建立适应我国国情、最大化保护我国利益的文化新秩序,实现抵御西方文化霸权的终极目标。
[1]阎庆生.圭亚那小说《消散》的三重意蕴[N].光明日报,2015-01-27(10).
[2]李震.葛兰西的文化霸权理论[J].学海,2004(3).
[3]王岳川.后殖民主义与新历史主义文论[M].济南:山东教育出版社,1999.
[4]庄严.葛兰西的文化霸权理论及时代意义[J].北方论丛,2003(6).
[5]孙晶.葛兰西的文化霸权理论及其质疑[J].马克思主义与现实,2001(1).
[6]戴维·达比丁.胡宗锋,译.消散[M].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4.
(责任编辑:武亮)
On the Embodiment of Cultural Hegemony Theory in the Novel Disappearance
LI Qing
Northwest University,Xi'an,Shaanxi,710127
The novel Disappearance is one of the representative works of Guyana’s famous author,David Dabydeen.The novel told the story about the young engineer from Guyana who was damming in the British village of Duance Mir through dialogue,recollection,etc.In this paper,the novel Disappearance is placed within the framework of Gramsci's theory of Cultural Hegemony,and the work is analyzed around the aspects of religion, knowledge and education,history and ideology.With a view to enrich the analysis perspective and research strategy of this novel,and advocate that we should have a rational,positive attitude towards coexistence to face the impact of Western culture on our culture.
“Disappearance”;Cultural Hegemony;religion;education;history;ideology
2016-12-08
I106
A
李青(1983-),女,陕西咸阳人,西北大学外国语学院英语语言文学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英美文学。